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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妻是妾(下) page 4 作者:陈毓华

  “王妃管的是粹芬院的事。长乐院这边,她是管不着的。”王妃的手再长也伸不到这里来。“侧妃也不必担心,王爷让侧妃管的是长乐院前后院的庶务,也就一院之事。”所以她说不会太难。

  人家都这么说了,如果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倒也还好。况且王府是什么地方,府中万事都有规矩,她只要照着规矩走就是了。

  但也不是全然都能这么清闲,要记人名、要识人能、要知道各人、各院的个中关系……以前在家有巴氏管家,有姊姊帮忙,她就是一个甩手掌柜,如今脑袋空空了那么久,却叫她管家……

  褒曼想得头皮发麻,心里忐忑不安,她宁可和她的小菜苗们待在一起。

  她连忙用小狗眼神求救似的看向宣姑姑。“长乐院不是还有姑姑吗?”

  宣姑姑被她看得忍不住笑。“侧妃是主子,早晚要管着府里,侧妃若是心里真的没底,到时候看着就是了,再说多学着点对侧妃也有好处。”

  原来好讲话的宣姑姑也有强硬的一面,褒曼十二万分的不愿意,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来,何况宣姑姑说的也没错,她总不能凡事都一翻两瞪眼,只好苦着张脸应了,“我知道了。”

  人生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唐僧翻山越岭的,都能取经回东土了,不过就几个人名、关系和流程就难倒了她?

  就这样,褒曼在宣姑姑的指导下,认认真真的学了三天。

  三天后她大致把长乐院的事都摸了个大概,宣姑姑也很称赞她学得快。

  另一头,有个好消息是,克难的暖房不只收获了许多豆芽菜,木盒子里面也密密麻麻出了一层探出头的小苗,这让每天都因为好奇会来巡上几遍的下人们争相传颂,能在这青黄不接的大冷天里看见一大片绿油油的小菜苗,太可人了。

  实验成功,独彧亲口尝到了收获的冬韭,立即把这件差事交代下去,他命人一开春,只要冻土一融就要联合各村庄的里、亭长和村民把这件事办起来。

  正常二月青菜才开始种植,最快四月才能吃上,沈颉没想到能在寒冬吃上新鲜稚嫩,刚从园子里摘的青菜,他差点把一盘小白菜都扫光。

  “你是饿死鬼投胎?”独彧用筷子抢下最后两片青菜送进褒曼的碗,一副嫌他丢脸丢到王府来的语气。

  “谁叫王府里的刘厨子烧的菜好吃,害我差点连盘子都吞下去了。”吃人嘴软,他绝对不会在这件事上面和独彧抬杠。

  是他眼花吗?不过才把侧妃抬进来几日,王爷脸上万年的冻土怎么就有了松动的模样?

  “没把盘子吃下去,你就甭回了。”独彧用一指将面前苗金绘果实的碟子往沈颉跟前推过去。

  啧,才觉得他冰封的死人脸有点松动,又说这种让人难受的话。

  沈颉索性装死。“王爷,冬天种蔬菜这事要能成,不只往后北越的居民不然青蔬跟不上,明年的冬天要是能大批生产,京里那些贵人不眼红死了才怪!”

  成功了,这就是独占事业。就算将来技法被京里的人学去,那也是几年后的事情了,届时他们已经赚得盆满钵满。

  褒曼听得满眼放光,眼里都是星星。“不如让那些工匠多赶些木盒子出来,王爷再把府里的空屋多借几处给妾身用,咱们多种上一些菜。除了供应王府以外,距离明年四月还有数月,也就是说这些蔬菜还能往外地卖上一段时日,这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你说对不对?”

  方才两个男人说了半天,一直当闷葫芦吃饭菜的褒曼做了总结。

  “既是卖到外地,这就不算与民夺利吧?”沈颉心动了。

  来了北越,他以为自己会被无聊的公事磨到发狂,没想到自从王爷有了侧妃之后情势逐渐改观,有趣的事来了,不只王爷的性子被潜移默化中,他也有机会在北越施展长才。

  他喜欢这股较劲蓬勃的感觉。

  王爷为了北越的人民几乎把自己的底子掏光,最缺的就是银子了,毕竟建设、经济、民生……有哪一样是不必花银子的?他和吴凉多年来得到的银钱几乎全填在这无底洞中,如今要是应了侧妃的话……青蔬加上染坊,两样事业看着不多,但是这中间的利润有多可观?

  他已经听见金子朝着他滚滚而来的声音了。

  长乐院这边的气氛最近有着非常微妙的改变,独彧从日日来坐一下子,喝杯茶就走人,到坐下喝茶宽衣进食,演进到留宿,从留宿一日、三日到七日……后来就无人在数了,因为王爷让人把原来放在朝阳院的书和笔墨纸砚,甚至他穿惯的家常服都挪进长乐院时,奴才们就知道侧妃的好日子要到了。

  只是这宠爱能多久?大家心里没谱,毕竟在侧妃之前并没有谁得到王爷的专宠,粹芬院那位就更不用说了。

  但是这种事谁敢显露于外,又不是活着不痛快,命太长想找死!

  这边和乐融融,粹芬院的正妃却已经气到心肝肺都痛的地步,她不顾施嬷嬷的劝阻,一意孤行的率着大批人来到朝阳院。

  她能不走这一趟吗?一个小小的侧妃还没站稳脚跟呢,就没把她放在眼里,不来向她请安,目中无人是吗?

  她就要让褒曼尝尝她的手段!今日她就来向王爷讨个说法。

  世间人百百种,在何妍芝的脑袋里,这世间哪个正妻不在妾室来敬茶的时候给点颜色看?这是礼制赋予正妻的权力,身为妾室就应该受着,不管愿不愿意。

  可她没想到自从第一次后,褒曼接连几天未来请安,最为可恶的是,她派人到长乐院去兴师问罪,连院门都还没入就碰了个结实的钉子回来。

  那些人说是王爷下了令,长乐院非闲人勿入。

  好你个非闲人勿入!她是闲人吗?!她是恭亲王的正妃,王府的女主子,她的人在外行走就是她的分身,居然有人敢驳了她的面子?

  这分明是挑衅,这口气她吞不下去!她非得向王爷讨个道理!

  可惜何妍芝完全没想过,要是没有王爷这座大靠山,一个侧妃跟老天爷借了胆也不敢这么玩。

  如今的她被怒火冲昏头,一心只想找独彧讨个说法,哪曾静下心来细想要是独彧一心想宠褒曼,她又能如何?

  难道上公堂去告他个宠妾灭妻?自己不招人待见?

  对于一个妻子义务都不尽的女人来讲,头一件事她就站不住脚了。

  “殿下,王妃求见。”老九最近一张老脸也是笑呵呵的,看起来可亲不少,他下面那些徒子徒孙们也觉得日子好过多了。

  对老九而言,殿下心情愉悦,他也跟着快活,但才快活没多久,王妃就来泼冷水了。

  这王妃不是他要说,就不能让殿下过两天好日子吗?

  独彧正看完吴凉寄来的信,说他已经起程准备返回,年前能到北越,会顺便报告今年的收益和携带总帐册回来。

  “不……”独彧唇瓣微开,“不见”两字眼看就要丢出来,老九连忙求情。

  “王爷,就见见吧,王妃这会儿来,指不定真有事。”也只有他这服侍多年的老人敢打断独彧的话,别人连这胆子也没有,哪敢妄想进言。

  说起王爷和王妃的关系,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是王妃想通了,抱着修补夫妻关系的感情而来那是最好,毕竟女方太过强硬,非夫妻之福。

  王妃就是太想不开了,她是何次辅家的四小姐,传言她才德兼备,被几位老王妃看中而传进宫里头,太后和皇后也宣她进宫仔细考察了一番,传言就要定下位分。

  哪里知道最后雀屏中选的是何二小姐,何四小姐却被指给了名声不显的五皇子,姊妹为此反目,最后在父母之命下,何四小姐纵使千百个不情愿仍是上了花轿。

  嫁鸡随鸡走,嫁狗随狗跑,这是百姓们常说的俗语,但王妃就是不懂,不只新婚夜就和王爷闹上了,如今成婚都两年了,依旧不愿拉下脸来和王爷说句软话,元帕更没着落,唉……真是摸不透王妃心里打的是什么盘算。

  老九也知道自己管了王爷的家事是僭越了,老实说这也是卖他老脸,最后一回了,若王妃真不知道适可而止,将本来就稀薄的夫妻感情磨光,神仙也救不了她。

  按理说,夫妻嘛,想要见个面也用不着这么公事公办,非传召不能进入,但是王爷和王妃就是走到了这个地步。

  独彧不想见何妍芝是非常摆明的事,可睨了苦劝的老九一眼,没吱声,这算是答应要见王妃了。

  “臣妾见过王爷。”一进来,何妍芝的理智线还残存一线,还知道要执礼。

  男人漠然的垂着眼,若是略去他那死白的脸色不提,他是好看的。眉是长眉,显得有些男子气概,夙眼颀长,眼珠黑润,举止优雅飘逸,不染一点尘嚣味。今日的他一袭纱罗地蟒袍,头束嵌宝赤金冠,眉目的阴森似乎消退不少,她看着看着,心神竟有些恍惚。

  她有多久没见到这个名义上的夫君?她自己都数不清日子了。

  她整天忙着自怨自艾,忙着写信回娘家诉苦,忙着抱怨愤恨,忙着诉说他的不是,但仔细想想,他做了什么?

  他不过是娶了她,这主意还不是他自己提的,为了这件事她不痛快,使得夫妻两年比陌生人还不如,她都在做什么?老实说,她也不知道。

  两人一上一下,独彧也不让人看座,何妍芝倔强的扬头直视他,氛围一点一滴的陷入谜团般的诡谲里。

  何妍芝相信自己要是不先开口,他下一个动作便是沉默的拂袖而去收场,那么她这一趟就白跑了。

  “王爷,你一定要替臣妾做主,否则臣妾不活了。”

  第十一章  宠妾灭妻大丈夫(2)

  一来就使哀兵政策,没有硬杠,这让在一旁抹冷汗的老九吁了口气,但瞄过眼来,他清楚的看见王爷无动于衷的表情。

  “说人话。”

  可惜王爷不喜欢迂回,王妃还来这套,难怪碰一鼻子灰。

  何妍芝明显噎了下,她用帕子擤了擤什么都没有的鼻涕眼泪,收起哭腔,骄傲的脸又仰高了。“不是臣妾和侧妃不对盘,王爷也知道臣妾体弱,向来是有些起床气的,那日妹妹来敬茶,臣妾怕自己不得体才不见她,哪里知道就这样得罪了妹妹。她没把我这姊姊放在眼里就罢了,臣妾接二连三让嬷嬷去请她过来喝茶,她院里的人竟然连门都不让进,臣妾的颜面扫地,往后让臣妾怎么做人……”

  独彧眼里完全看不见她的装模作样。“那你想怎样?”

  “就让她来伺候本王妃,让本王妃教她一些做人处事的道理,才不会落人口实说王府里没规矩。”只要落入她手里,绝对让那女人脱层皮。

  “你少人服侍?”

  “怎么,让侧妃来服侍臣妾,王爷心疼了?侧妃身为贵妾,对臣妾却不恭不敬,臣妾把她放在身边教导是为了以正视听。王爷倘若偏心侧妃,恐难以服众。”她就不信王爷还能袒护那女人。

  “是本王让她不用去粹芬院的。”几个字堵住何妍芝的长篇大论,自以为是的言论。

  “王爷怎能这样?!”何妍芝也不扮柔弱了,她向来我行我素,丝毫没把独彧放在眼底,老觉得他娶了她就是他的错,即使刚刚曾一度站在他立场想,但也只是稍纵即逝罢了。“褒氏是妾就该执妾礼,王爷岂能纵容她视法度于无物,乱了规矩?”

  她转头又忘记何谓王府的规矩一一在王府里,王爷就是法。

  独彧已经不想再应付她,冷冷一句打发了王妃。“王妃早晚不曾来向本王请安,凭什么侧妃要早晚去向你请安?多余!”

  何妍芝如被雷劈,刻意粉妆的脸庞不自觉的抽搐着,双拳捏得死紧。

  “往后,长乐院你也不用再去,那里的一切都与你无关,你就好好待在粹芬院。名义上你仍是恭亲王府的王妃,该你的本王一样都不会少。”

  独彧的话一句比一句更冷,何妍芝在他的心目中什么都不是,他能给予的也就只有正妃的金册和待遇,至于多的,没有了。

  何妍芝从一开始的理直气壮,到现在觉得浑身冰凉,即便屋里暖气充足,她却觉得如身处冰窖。

  衣食用器金银……她要那些虚的东西做什么?她要挣的是一口气。

  她还有话要说,却见独彧摆手让人把她领了出去。

  何妍芝一脚深一脚浅的离开了朝阳院,她受打击的不是独彧那些话,而是他偏了的心。

  曾几何时,长乐院那个贱人已经不知不觉的把王爷的心揽去了?

  那个男人的心,为什么她会开始在意了?

  是不是失去了,她才觉得重要?如今要挽回,会不会来不及了?

  施嬷嬷搀扶着王妃,看着她迷茫的眼,连劝慰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心里叹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当初该说的、该讲的,王妃一句也听不进去,对王妃来说,她的心始终记挂着可以往更高位置爬,忘记选择权并不是在她一个弱女子身上。男人对于什么事物对自己有利是很敏锐的,王妃始终不明白当初她被太子舍弃,就是人家觉得她不适宜。

  取舍之间是不需要道理的。

  王妃满肚子的不甘愿,无视这个夫婿,然而夫妻一体,就算丈夫的宠爱对她来说不重要,可王妃却忘了夫君对她的态度,也决定着她在夫家的日子能否过得舒心愉快。男人在她这里得不到温暖和慰藉,她能阻止王爷去宠爱别的女人吗?

  凭什么?

  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四小姐要是再不知醒悟,继续往作死的路上走,谁都挽回不了她和王爷的关系。

  施嬷嬷摇头,再度叹息。

  王爷和王妃的关系决裂,是不会有人来说给褒曼听的,她只要游刃有余的管着她的长乐院就好。

  应该说独彧给她的这些人皆训练有素,只要她稍微说点什么,人家就把事情办妥,不用她费半点心,她只要最后拿个本子核对无误就了事了。

  独彧更是个省心的,他办完公就回来休息、看书、吃饭,熄灯睡觉,唯一麻烦的就是每天都要洗头,然后要她替他烘干梳理头发,好像这是每天都必须举行的仪式一样。

  再多一点就是,近来白日起床时,他不让那些宫人碰他了,非要穿她亲手挑的袍子、替他正衣冠,连配饰也要经她的手,另外也不知打哪听来说为人妻的理当替夫婿缝制贴身衣物,便说他也要穿她亲手缝制的衣物和鞋子。

  王爷、恭亲王爷,你这王府里的针线房婆子是养着好看的?那些宫里带出来的人都不如她伺候得好是吗?

  偏生褒曼连推都没法推,谁叫她能做衣裳卖钱,要是连夫婿的贴身衣物都做不出来也太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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