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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棺换夫 page 19 作者:寄秋

  但是,梁寒玉的反击很快就到了。

  “既然是悄悄话怎么能告诉别人,青梅妹妹明明是官家千金,为何这么不懂事,人家的闺房事也要拿出来说给你听不成。”你管太多了吧!我们情话绵绵碍着你了吗?看不下去就走人,我绝不留客。

  “你们尚未成亲哪来的闺房事,你还要不要脸,连这种羞人的话也敢说出口。”沉不住气的安惜兰目中尽是怒气。

  “安小姐,住口。”那是他的未婚妻,容不得别人说一句不是,战铁衣沉下脸,捍卫心上人。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家堂而皇之的住进男子府中,她的品格能有多高洁,不就是攀上高枝不肯放手。”她凭什么占了二表哥身边的位置,得其宠爱。

  “你不是也住在将军府。”他冷哼。

  有脸说别人,没脸看自己,秦姨娘又不是正经主子,她好意思赖着不走,妄想住到天长地久,梁寒玉在心里小小的鄙视一番。

  女人最擅长的一件事便是为难女人,真那么不平先管好男人呀!想法子和战铁衣两情相悦啊,找她碴又不能让他爱上她。

  不是两情相悦就不是真爱,那叫痴迷,来自单方面,通常不会有好结果,伤己也伤人。

  “我不一样,二表哥,我是明正言顺的亲戚走动,是你最亲近的表妹,我住在将军府天经地义,姨母视我为亲生女儿……”安惜兰还没发觉说错话了,振振有词的说得理直气壮。

  “住口。”战铁衣冷喝。

  “二表哥……”他居然舍得吼她?

  他一嗤。“不要喊我二表哥,你不晓得贵妾也是妾吗?妾在名分上等同奴婢,也就是下人,你一个下人的外甥女也配和我攀关系,秦姨娘没教过你羞耻为何物吧!”

  他一句话攻击了两个人,让原本准备看笑话,隔山观虎斗的战西华笑脸一僵,倏地收起手上的折扇。

  “小姑娘说话没分寸,二弟何必动怒,我娘……姨娘虽只是府里的一名妾室,可也算半个主子,她留个小丫头在身前逗乐有什么错处,我们将军府还养不起几个女人?”竟在众人面前如此不给他面子,战铁衣真当将军府是他的吗?

  “在我面前她算什么主子,以色侍人的奴婢罢了,母亲的气度大由着她胡来,但不表示我也不分尊卑。”想向人求情也得据据分量,妻与妾向来不同等,不管父亲有多宠妾,总也越不过元配夫人。

  战西华一听这近乎羞辱的言词,脸色略微一冷。“不看僧面看佛面,她好歹是兄长的生母,爹爱宠有加的心头肉。”

  爱宠有加的心头肉……战西华是炫耀、挑衅,他一个嫡生子的母亲不过是遭人冷落的正室,怎么也及不上秦姨娘在战戢天心目中的位置。

  子凭母贵,日后他想要什么还没有吗?战铁衣只有干瞪眼的分。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没了嫡子,还能不让庶子继承吗?

  “再宠也是一名妾,她能翻过天吗?”异想天开。

  “你……”他恼怒战铁衣戳穿事实,没错,秦姨娘再受宠也是一个妾而已,永远被正室压在底下,她翻不了身,连带着他也没有傲人的出身,只能屈居人下,看人脸色。

  “二表哥,你怎么可以用轻蔑的口吻说姨母,她总是你的庶母……”安惜兰不懂看人脸色,火上浇油。

  庶母?战铁衣冷凝目光一扫。“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拧断你的颈子,将你的舌头割下送给你挚爱的姨母。”敢称秦红缨为他母,找死。

  安惜兰面色一白,倒抽了口气。

  鬼将军的杀气一出,无人敢挡。

  “兰表妹,别慌,他吓唬你的,天子脚下岂由得他枉顾律法,为非作歹。”吓内宅女子罢了,他哪敢真杀人。

  安惜兰一听确有几分道理,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

  “你们数过我斩杀过的人头吗?”他脸色狠戾。

  这一下心又吊起,敷粉面容微微一颤,心中既爱又怕,安惜兰爱上令她惧怕的男人。

  “二弟,不要吓着了在场的女眷,梁姑娘是一名弱质女子,禁不起你的恶脸一吓。”战西华故作风流倜傥的朝梁寒玉一笑,以眼神勾引。

  他认真起来,有女人不来投怀送抱吗?论长相,他和战铁衣不分轩轾,说起个性来,他可比不苟言笑,面无表情的战铁衣好多了,谁会挑上一块冰。

  战西华瞟了眼另一名娇客,她低眉垂目,不发一言,宛若画中美人,静静的展现幽静的美。

  还不到她出手。

  苏明月很平静,平静得让人觉得她可怕,不吠的狗咬人最疼,一咬正中咽喉,她含笑敛目,静观其变,只悄悄点了点纤白玉指,指甲内的细白粉末落入瓷壶,壶内装的是适合女子饮用的青梅酒。

  “大公子,你不晓得我在进京前开的是什么样的铺子吧!”吓?她吓别人还差不多,她可是鬼娃。

  战西华假装感兴趣的问:“让我猜猜,是绣庄还是染衣坊?”

  瞧那白里透红的十指嫩如春葱,能做什么粗活,战西华色迷迷的盯着意淫。

  “不,是棺材铺。”哈!脸色变了吧!

  “棺材铺?”他听错了吧?

  “有些亡者死得太难看,我用自调的胭脂水粉为其上生前妆,使其面如活人般上路。”她依然一脸笑意。

  “你敢替……替死人……”他牙齿打颤,不自觉将身下椅子往后移,尽量远离与尸体为伍的女子。

  “你看过死人吗?并非每一名亡者都寿终正寝,有人被马车轮子辗过身体,脚断手折的,肢体破碎;有的从屋顶跌落撞破了头,脑子流出比豆浆还浓的脑浆;还有溺水者胀得像吹大的牛皮,没一处肌肤是完整的,轻轻一戳腐肉就掉下来了……”

  梁寒玉边说边夹起撒上孜然的炙烤羊腿肉,啃了口,她向身边的男人眯起眼笑道:“真好吃,烤得香而不油腻,你也多吃点。”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我要吐了,你们慢用,我先走了。”掩着口欲呕的安惜兰实在憋不住,一瞧见满桌的菜肴就想到死人身上烂掉的肉,一股恶心感往上涌。

  没人想到她会这么不中用,第一个败下场,“好菜”尚未搬上桌,她就做了不战而降的逃兵。

  “嗳!不是聊得正愉快吗?我还想找她结拜呢!怎么风一阵似的就溜走了……咦!你们不爱吃烤羊腿呀!不然吃炒肚片,酸菜鸭汤和羊杂汤,那道卤蹄膀让我想到火场里抬出的焦尸,焦红焦红的死肉往外翻……”这道五香炙牛肉真鲜嫩,化在舌间了。

  只有她感觉愉快吧!一桌的食客神色各异,只喝洒的战西华面色白中带绿,他最多夹两口蔬菜,食不知味,再好的菜肴对他都形同嚼蜡。

  苏明月带的四名容貌颇佳的侍女不能用膳,只有她小口的品尝着美味佳肴,但她只入口清淡的鱼鲜,肉类一概不碰。

  战铁衣倒是荤素不拘,面不改色的照样吃喝,死人他在战场上见多了,而大多数是他剑下亡魂,打仗物资缺乏时连老鼠、蝎子都吃,何况是酒楼大厨精心烹调的美食。

  “吃你的黄耆子鸡。”战铁衣动手撕下一块最鲜嫩的鸡腿放入她碗里,让她趁热快吃。

  梁寒玉淘气的一眨眼。“你的意思是叫我饭多吃,话少说喽!你嫌我多嘴多舌吗?阿——湛——哥——哥——”那拉长的音让人身子一颤。

  他眼露纵容的拭去她嘴角油渍。“就你话多。”

  很领情的梁寒玉笑嘻嘻的吃着黄耆子鸡腿,心更甜蜜。

  苏明月见状,内心妒火暗烧,却毫无异色的开口——

  “梁姑娘怕是吃得太油腻了,喝口青梅酒解解腻吧!”

  第11章(1)

  诡谲。

  包厢内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沉重,让人屏息,亦叫人心口轻颤。

  望着纤纤玉手亲自端到面前的青梅酒,梁寒玉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果子酿的酒酸酸甜甜的,她个人颇为喜爱,自个也试酿了杏儿酒和枣子酒,口味偏甜。

  可是跟自己不对盘的苏明月亲手斟的酒,说实在的,她还真有点不敢入口,看着澄黄酒液愣了好一会。

  “梁姑娘?”

  又是低柔一唤,再不愿一饮的梁寒玉也得硬着头皮接下来,堂堂丞相之女敬的酒若敢不收,她在京城的贵族圈里,怕是无立足之地。

  “她喝不惯果子酒,我代她喝。”

  梁寒玉正在犹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伸了过来,一把取走了苏明月手上的酒杯,打算仰头喝尽。

  “不可。”

  两名女子同时惊呼一声。

  一个面露慌色,想取回被夺走的青梅酒,一个较粗暴,直接拉住举高的手肘,酒因此洒出来一大半。

  “这是敬我的酒,你怎么能抢,男子汉大丈夫当饮呛喉的烈酒,喝果子酒不怕被人笑。”看上人家的美色是不是,人家敬什么就喝什么,也不怕喝下肚绞了肚肠。

  看到苏明月一闪而过的惊慌神色,酒里八成加了料,而且是针对她所为……梁寒玉虚惊一场的吁了口气。

  “是呀!这是专给女子养颜的果子酒,酒性不烈,入喉微甜,像是加了糖水,将军是喝不惯的。”他对这女子也未免太过在意了,好得叫人妒恨。苏明月垂下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冷光。

  “只要是酒,没有喝不得的道理,在于饮酒人的心思。”战铁衣幽深黑眸透出寒意。

  “又不是没酒了,二弟何必和女人抢酒喝,你要是瘾头来了,大哥陪你喝三坛。”自以为海量的战西华拍拍胸膛,嘲笑自家兄弟娘儿味重。

  “十坛。”

  “十坛?”一听,他怔住,头皮发麻。

  “最少是十坛陈年女儿红,否则别找我拚酒。”战铁衣十足十的霸气。也只有慕容山庄的桃花酒能让他十坛醉倒。

  “这……”他最多五坛就倒了。

  “桃花乡里桃花仙,桃花仙子种桃花,种了桃花好酿酒,酒里独醒有几人。要喝酒怎么能少了我一人呢!你们且等一等,我来凑个兴头,别把酒都给喝完了。”

  一抹很刺目的红就站在门口热闹,是俊美无俦的慕容写意,他被小二领来。他今日穿的衣袍上绣了张狂的芍药,以细如毛发的金蚕丝勾勒,朵朵缀着细小金珠富贵逼人。

  穿在别人身上或许很突兀,撑不起那股张扬的美,但是面如冠玉的慕容写意这一穿却是十分俊俏,还带点狂肆邪魅,艳极浓红里有着大俗之后的大雅,衬托他如风一般不羁的风流。

  他把红衣穿出了味道,不仅不令人厌恶反而惊艳。

  “好美……”梁寒玉忍不住惊叹。

  “男人长成祸水样有什么好,他又不唱戏。”小饮了醋的战铁衣话语有几分酸,大手一遮,阻断未婚妻看得出神的目光,早知道就不约这家伙来。

  “你这是嫉妒,真难看。小嫂子,趁未嫁前多瞧瞧,别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这棵树看起来不太牢靠,换棵大树好傍身。”笑盈盈的慕容写意一坐定,随手把酒洒了大半的酒杯往后一扔,一名身手矫健的黑衣老汉随即送上新酒。

  “可京城我不熟,找不到比他更好靠的大树,暂时凑合凑合用,我骑驴找马慢慢挑。”她跟着说笑。

  “骑驴找马?”某人声冷,带上怒火。

  见风转舵的梁寒玉把话一转。“我是说有谁能比你更好呢?上马能征战,威风凛凛,下马能拚酒,是条汉子,我对你的景仰如滔滔江水,永不停止。”

  “嗯!”他脸色和缓的一点头。

  “不过呢!喝酒过量就不好了,今儿个不拚酒,仅小酌会友。”酒易误事,而且她看在座的人别有用心的居多。

  战西华的眼一眯,微露恼意和阴狠,苏明月捏着帕子的素手一紧又松开,四名美婢略动了一下,在小姐“稍安勿躁”的手势下又恢复木头人的模样,眼神呆滞无神。

  慕容写意这个大变故可打乱了不少人的计划,让人稍稍乱了手脚。

  “好,听你的。”战铁衣眼神一柔。

  “嗟!妻奴。”端起自备的桃花酒,慕容写意发出唾弃声。

  漆黑的眼眸一抬,锋锐如刀。“这才叫嫉妒吧!”

  嫉妒人有,懊恼己无。

  “呋!我以酒为伴,更胜美人在怀,少在我面前摆显,还没成亲前,凡事都有变数。”小嫂子是喊顺口的,真把人娶进门才叫福气,他得意个什么劲,小心出了岔子最终抱着孤枕空对月。

  “慕容,你想在刀剑上和我比试一番吗?”不中听的话最好别提,舌头长的人通常活不久。

  一说起比武功,慕容写意自叹不如,他还有脑子,不做找死的事。“我先干为敬。”

  他连干三杯。

  “既然二弟的朋友这般爽快,身为兄长的我也来陪三杯,不喝痛快不罢休。”

  看出慕容写意的不凡,不甘于冷落的战西华也来凑趣,不等人说好也干上三杯,杯底见空。

  男人的较劲归男人,一旁的苏明月温婉若水的浅笑,轻轻巧巧又从酒壶里倒出一杯酒,推到梁寒玉面前。

  她以为梁寒玉的心思飞到男人身上,没注意到她方才的慌张,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难逃法眼,即便她做得再小心,仍是被捉住马脚。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竞是养尊处优的闺阁千金,她以前使出那些见不得人的毒计时,往往有她爹的死士或奴婢去执行,她只需出一张嘴巴,便有人将事情处理得干干净净。

  而今她亲自出手,难免有不周全的地方,做坏事要有天分,不是只凭恶毒的心计。

  “梁姑娘,我也敬你一杯,我们姑娘家不和臭男人搅和,还请忘了上回的不愉快,咱们做个朋友。”她眼眸晶亮,彷佛那夜空的星光都跑进她双眼。

  苏明月对她第一眼就瞧中的男人誓不罢手,苏家和将军夫人早有共识婚事已有影儿,只剩交换庚帖、下聘、请期等礼仪。

  她以待嫁女儿心期待情郎早日归来,亲绣鸳鸯枕巾和嫁衣,为郎缝衣纳鞋,她满心想的是喜帕掀起那一刻,四目相对,该有多甜蜜缠绵。

  不料她的等待成了笑话,另一名女子企图将她的美梦打碎,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她想把梁寒玉逼走,多次扑空找不到人后,她便命人日日在将军府门口盯哨,战铁衣和梁寒玉去了哪里、吃了什么、何时归府,所有的小细节一一记下,向她回报。

  掌握了两人的动向,于是她制造一场巧遇,与相识的人在茶楼酒肆相遇,总要寒暄两句,顺道坐下来喝茶润喉的,聊着聊着便有她动手脚的机会。

  只是她没料到会有那么多碍事的人来阻碍她的行动。

  与她齐名的安惜兰算什么东西,其父只是小小的四品官,亲姨母也不过是名妾室,也敢跟她抢男人?那女人该庆幸早走了一步,不然这壶加了料的青梅酒也有她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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