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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梦 page 11 作者:邪铃

  显然女朋友这个词触动了非建,抬起头,他终于正视着我:「我没有女朋友,张怡早已经在二年前把我甩了。」

  吃惊已经不足以形容我的心情,我目瞪口呆:「不会吧,她一直都在玫瑰旅馆等你。」

  非建浑身一震,双眼带着痛苦,自语着:「她在玫瑰旅馆等我。」突然像是发疯一样抓住我:「快带我去,带我去找她。」

  「放开你的手。」原式突然一把将非建的手用力抓起甩到一边,拉起我的手心痛地说着:「瀑布,你也真是的,手都被抓青了,也不知道痛吗?」

  「我哪里知道他的手劲那么大,甩都甩不掉。」非常委屈地,我小声地念着,却斜着眼看着原式,心中又是满足又是开心。小小的事情也会赞我非常的快乐。

  「对不起,真是对不起。我们能不能快些去?」非建一脸焦急地道歉。

  「知道了,那我们这就回去吧。对了,为什么你对玫瑰旅馆反应那么大?」

  非建苦笑了一声:「因为我们就是在玫瑰旅馆边的茶楼相遇和分手的。」

  张怡哭了,面对着跟我们同来的男人哭了。

  「我以为永远也看不到你了。」泪慢慢地流下,张怡静静地哭着:「对不起,当年我不应该任性地因为你没有工作而闹着分手,我一直一直后悔……我想你……再也不愿……看到我,不敢……走过……茶楼……那里有我最好……最糟的,但我好……想……你……。」后面的话,张怡已经泣不成声了。

  非建走向前紧紧地将她抱住:「如果妳能进茶楼,妳一定会发现我每一天都坐在茶楼中等妳,现在那已经是我的店了。」

  识趣的我和原式走得远远的,看着远处紧紧相拥的人,我感叹着:「一个在现实中等待,一个在梦中等待,难道爱只是等待吗?」

  原式没有回答,只依然用着我难以理解的目光看着我,那目光让我的胸口一阵乱跳,我好像病了。

  「爱不是等待,只是那爱太脆弱,怕自己稍有闪失就碎了裂了,所以不敢轻动,就像人的心一样。」躺在旅馆的床上,原式突然冒出了话。

  侧着身,我望着黑暗中原式的脸:「那原式,你爱过了吗?爱到底是什么,哦,我忘记了,你记忆是乱的。」那一刻我的心是乱的,想知道他的一切,却又怕知道的一切是我不愿意听的。

  「就像包着糖纸的糖,一层层剥开鲜丽的外表,最后将糖放在嘴中,是苦是甜是酸只有自己知道。」原式自语着。

  我咂了咂嘴道:「看样子在你那个世界,怪味糖占多数。」

  原式过了很久,才低声道:「真不晓得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半夜我又被那水中的可怕梦惊醒了,看见原式坐在我的床边望着我,那目光是如此的忧郁而幸福,让我禁不住拉下了他的头,笨拙的学着他吻我的样子吻他。

  有些话不用说,吻就能告诉你。此刻我才明白,原来爱真的存在于男人与男人之间,存在于原驻民的我和外来客的他之间,只是这爱不会被他人所加,因为我们的爱是离经叛道,永远没有幸福结局的。

  不知不觉,原式就睡在我的床上,半躺在我的身边,搂着我的腰,迷糊中我彷佛听到他自语着:「原式。真希望一辈子,不管在现实还是梦中都能如此。」

  那一夜我第一次将那个可怕的梦做了两次,第一次是害怕而吓醒了,第二次却是悲伤而哭醒了,只是那哭是干涩的,没有一滴泪的。

  看着旁边原式熟睡的脸,我终于找到了另一个词来形容他,那就是陌生的恋人。曾经有过的熟悉感也许就是一种对于未来的预知,预知我会爱上你。只是与其它爱上的人不同,我注定一个人孤零零在这个梦的世界里。

  原式,在现实的世界里有另一个孤零零的人在等着你回去吗?

  我偷偷地吻了一下原式的额头。

  这是我给你的爱的祝福。

  我偷偷地吻了一下原式的嘴唇。

  这是我给我自己爱的回忆。

  第十章

  今天是第四天了,若明天再不找到夜商店,那我们就等着再花一次钱买地图了。所以一大早我就打起了精神,吆喝着阿学和原式起来,并退了房间,抱着破釜沉舟的架势。想着今天如不能顺利到商店,就走到哪里睡到哪里,明天不找到就誓不甘休。

  当我一跨出旅馆的时候,心中欢快的铃声就响起了,不远处我看到一样孰悉的东西——汽车,兴奋至极,我立马跳上了车,叫唤着:「原式,快上来。死阿学,你装什么可爱,别在那和小鸡说话了,难不成你想纳妾?」阿学从一出生就对我家旁边住着的野鸡一家的孩子们非常有兴趣,曾发誓要将他们七只小雄全部娶到手,当然对于阿学这个愿意倒贴的上门女婿,野鸡一家倒是很欢迎。

  阿学扁了扁嘴道:「小虫岂知雄鸡之志。」这什么乱形容。

  车慢悠悠地开动了,现在我终于可以细细地品味着错乱之地的风景,不同的街区,不同的风格,时而红墙绿砖,小桥流水,时而白墙高台,精雕细作,听着原式解释着什么古式风格,中式风格,欧式风格,随着每一个街区不同的天气,一会儿是樱花盛开中雪花轻飞,一会儿是古桥上细雨绵绵,突然原式的脸色一变大叫着停车,车子一个急煞车停了下来,门开了,还没等车停稳,原式已经发疯似的冲了下去,我也紧跟着原式跳了下去。

  「原式,你怎么了?」看着原式站在街边,我赶紧走向前问着。没有回答我的话,他只直视着前面,嘴里边小声地念着:「我知道这里,随着这小路进去,那里有一幢房子红砖白墙,房子前面还有一堆废铁。」脚也慢慢地走向前去,前面是一个小小的胡同,只能一人进去,随着原式进去看着胡同尽头的景,我愣住了,真的如原式所说毫无偏差。

  「你知道这里?」我知道我的脖子扭得极度不正常,对于原式如此熟悉这样的地方,感觉十分的惊讶。

  「当然热悉,我做梦不下千回梦到来这里。」原式的声音说不出的沙哑,慢慢地走向前,摸着那一堆铁上的绣,表情是那么忧伤而痛苦。

  「你早就记起自己了。」说不出自己是气愤还是高兴,我的嘴抖着说话。终于他要回到自己的世界了,此刻我的心情波动得连自己都无法控制。

  没有回答我的话,原式直起了身子。慢慢的朝房子走去,边走边自语着说:「没想到我还能回到这里,现实中这早已经变成了高楼大厦,你知道吗?这里曾经是我住过的地方,你不要怨我没有告诉你,现在我才是完全彻底地想起所有的一切。」看着我,那表情带着恳求和希望:「你能陪我去看一下吗?只看一下。」

  我无法拒绝那样表情的他,点了点头。

  那是一层楼高的房子,推开门,里面非常的简陋,一张大床,几件破烂的家具,摸着床上的被单,原式轻声笑了:「毕竟是梦中的东西,其实现实中我家澴要大一点,这里应该有个门,那是我母亲的房间,还有这里应该有僩书柜,上面全部放着我喜欢看的书。」看着原式快乐地指着说着,表情却是悲伤,转过头看着我:「你是不是想知道我的故事?你不是曾经问过我爱过没有?现在我可以肯定的问答,我爱过。」

  我的心被他的话刺痛了。

  原式慢慢地躺在床上,一把将我也拉着一起躺上了。四目相望,原式一字一句地说着:「我爱过一个人,一个男孩,却又将他抛弃。」

  「我家很穷,我爸在我五岁的时候病死了,妈妈费心费力地拉扯着我长大,从小我就下决心有一天,绝对要出人头地让妈妈过上好日子,而我也的确争气,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让她老人家失望过,除了一件事,那就是我是同性恋,从小我就知道我对女孩没兴趣,稍大了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人他们是同性恋者。在我十六岁那年,我遇到了他,那时我上学可以说是风光一时,我虽然穷但能力很强学习是全校最捧的,而他却是成绩很差但家里很有钱,也许是心里不平衡,我时常给他难看,但他总是笑笑地看着我,然后有一天,他突然将我找了出来,向我告白。他说他不是同性恋,但却喜欢我。」

  原式笑了,第一次他的笑居然有几分羞涩和腼腆:「那时他真的非常漂亮清新,短短的修剪齐耳根的头发,穿着休闲的泛着淡淡黄色的T恤,一条笔挺的泛白牛仔长裤,配上白色的露趾休闲凉鞋,很奇怪那么多年,我还记得当时的情景。」

  停顿了一下,像是思考了一会儿,原式继续说着:「后来,我躲着他了,我怕自己会认真,怕他只是想开我的玩笑,真是好笑,屁大的一个人想的还挺多,但终有一天,他跑到这里,站在那堆烂铁的地方,眼睛哭得老肿说知道我讨厌他看不起他,但他还是忍不住天天想我,有时想得心痛,说今天最后一次找我,如果我不愿意,他再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彻底消失在学校和我面前。看着他的眼睛,我知道我完了。我抱着他,嘴里叫着不许背叛我如果有一天他甩我,我一定杀了他……结果却是我甩了他,只因害怕,因为我陷得太深了,每次抱着他就想将他每一寸肉,每一滴血融进自己的身体,不想让他的眼睛看到别人,不想让他与别人说话。那种感情让我感到恐惧,我长大了,知道对于我们,社会、朋友、亲人他们会用如何的眼光看待对待,我退却了,我怕妈妈的眼光……」

  闭着眼听着原式的话,我彷佛看到那一个一个的场景,可爱的男孩,恐慌的心,迷乱的双眼,甚至仿佛我还看到那个他,明亮的眼睛,甜甜的笑。

  「有一天,我终于忍受不了了,心想着如果不结果这一切,总有一天不是我被毁,就是他被毁,将他叫到了面前,我残忍地对他说:我们结束了。你知道当时他的表情吗?苍白的脸就像大理石一样,水气弥漫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我,嘴上咬出了血丝,然后用力张开嘴大口出着气:为什么要结束,你说我任性我改,你说我乱花钱,以后我也改,我再也不挑你的毛病了,你有什么不满意你说我改。」

  「你知道我怎么说的吗?」原式又停了下来问我,而我早已经说不出话,心中一股伤悲一股无言的窒息向我涌来,原式的感情强烈地向我冲击而来,头有些昏,我摇了摇头。

  「我说:我们已经不是小孩了,迟早有一天要长大,你不是同性恋,还是找个女孩子玩正常的,不要来找我,我已经对小孩不感兴趣了。我还说,跟你玩了那么久,我感觉没意思了,不想玩了,本想尝一下有钱人是什么滋味,结果不过是镀了金的瓷娃娃一样,要我像惧祖宗一样供着没意思。」

  「然后,他终于忍受不了我的话,跑了。整整五天我没有看到他,终于有一天他打了个电话给我,他说:如果我长大了,还是爱你,你还会爱我吗?」

  「然后,然后你怎么回答的?」靠在被单上,我低声问着。

  「我说:即使你长大了,我也不会再爱你,有些东西没有就是没有,电话很久都没有声音,然后传出他的声音:既然长大没有用,我又何必长大。那是我听到他最后的声音。」

  泪已经慢慢从原式的眼眶流出:「我从来没有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没想过他的声音彻底从世界上消失,他的双眼再也不曾睁开过。原来有些东西就算是自己肉被割心被裂,也不应该失去,而我失去了他,在我任性幼稚的十七岁,用了六天的时间将他放弃,然后用了十二年的时间思念他。当初用一句话毁了他,现在就是用上万句千句,他也没有回来。我笑我自己,原来只是一点点的转折,失去就如此的大。我曾经的害怕。比起现在的害怕,只是百分之一,千分之一。」

  我的头晕极了,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仿佛每吸一口气都是要用尽全力,每呼出一口气仿佛都是滚烫的,断断续续的说着:「那……你……是想寻找……过去的影子,所以来到了梦界,为什么又迷失了自己?」没有听到原式的问答,我已经陷入了昏迷中。

  其实我还想问一句话:那个人是不是真的身上镀了金的?真是阔。

  我生病了,有生以来第一次生病,只迷糊中知道自己被背着送到旅馆,感觉全身像是发着烫仿佛血骨肉都熬在一起煮成一锅般,然后身子变得轻飘飘的,仿佛没有一丝重量,也使不出一丝力气来,只感觉一阵风吹来自己像是飘在空中不停的上升下降又上升,又似一个铁陀般沉得要陷入地里下坠。

  终于有一天,我睁开了眼,原式正坐在床边,脸色憔悴,精神疲惫,看着我醒了过来,眼睛一亮,弯下了腰:「你终于醒了,你感觉好一点没有?」

  我想要笑,却只能让嘴角微微咧开,在梦界里生了病只能依靠自己的意志力来治疗。张着嘴却说出了一句话:「看样子,我不是傻子。」一直以来我穷担心自己会不会是傻子,因为梦界有一句话,只有傻子才不生病,现在总算是放心了。

  原式听着我的话,脸有些微黑,过了半天才叹了一口气道:「你什么都别说,我已经找老板要了最好的精力石,磨碎熬汤,你先休息一下吧。」边说原式边往外面走去,我看得出,真正没有休息的是原式,用力从嗓子里逼出了声音:「我……没有事,你也要休……息一下,黑……眼圈……都出来了,影响容貌。」天知道,我为了说这句话用了多大的劲,可他不理我,活像我要吃了他一样,走得更快了。

  「瀑布,瀑布,你是不是一个病把你的脑袋烧坏了。」看来阿学对于我睁开眼后的言谈很是不安,站在枕头边焦急地说着,牠知道当一个原驻民发生我这样的事意谓着什么,当年,一位原驻民就是像我一样睡着消失在梦界:「你终于醒来了,你知道我都要急死了,怕你就这样睡着消失了,看来这错乱之地你是不能再待下去了,等你身体好一点,我们马上回圣拉之地。」

  我用力的呼吸,每一口气都是那么的烫,像要将我的咽喉烫伤一般:「阿……学,没事的。等原式……回……到现实世……界,我们……就回故乡。」心突然一酸,泪水突然不受控制起来,大颗大颗地从眼眶中留出:「我是……么回事?」想要伸手将眼中的泪擦去,却让它流得更多更快,直到最后只感觉全身痉挛般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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