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津!快!来人,曼津昏过去了,快拿钥匙把牢门打开,快啊!”看着眼前突然昏倒的花曼津,翟泳希的心差点停止跳动。
一旁的侍卫匆匆忙忙地打开牢门,翟泳希即刻入内,将花曼津一把抱回到床上,让她枕在他的大腿上,心疼地抚着。
“小姐……”在外头闻讯的宫女,也赶紧跑了进来。
“她这段时间不是有你们照顾着吗?怎么身子还会这么虚?”翟泳希的手紧紧地握着花曼津冰冷的小手,心疼地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佳人。
“太医说,小姐甫有身孕一个半月,加上她身子较单薄,害喜又让她不舒服,可是虽然如此,我们服侍的这段日子里,从没见小姐昏厥过啊!”宫女也急了,要是花小姐跟腹中胎儿有个万一,她们要怎么跟皇后娘娘交代?
“有身孕?”曼津有身孕了?怎么皇后娘娘没有差人跟他说?
天啊!曼津真的兑现了她的诺言,要为他生孩子了。
“是!知道时,皇后娘娘不准咱们说出去,她说小姐有咱们好生顾着就好,要是让消息传了出去,怕会影响大人您的心情,或是为小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不过,看到小姐都昏了过去,这事已不能再瞒下去了,必须让大人知道实情才行。
虽然翟泳希心里悄悄涌起初为人父的喜悦,但又被更深的担忧压了过去。曼津人还在牢里,要是他没有把事情处理好,恐怕他失去的会是一对母子。
“看样子不能再拖了。”他看向怀中脸色已渐渐恢复红润的花曼津。原想等小公主满月后再来提此事,不打扰皇上目前再得一女的喜悦,可是曼津有了身孕,若没有好好调养,只怕母子都会出问题。
“你好生照顾小姐,待小姐平安出狱后,本官必有厚赏。”翟泳希将花曼津轻放回枕上,大掌放在她那仍平坦的小腹上。
孩子,你要乖,别让娘亲不舒坦,别让爹心疼你们母子。他在心里对未出世的孩儿说完话后,依依下舍的轻吻了下花曼津那令他想念至极的容颜,才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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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女花曼津拜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花曼津伏在地上,恭敬地请安。
昨儿个她醒来时,翟泳希已经离开了。
原以为自己再也不能离开牢狱,没想到今日皇后就宣她入宫,还让她褪去囚服,换上新裳。
“曼津,来哀家面前,让哀家好好瞧瞧你。这些日子委屈你了。”武媚娘朝身旁的宫女挥了挥手,一旁的宫女便上前将花曼津带到她跟前。
“抬起头来吧。”武媚娘轻抚着怀里熟睡的女儿,看着眼前正缓缓抬起头的花曼津。
“皇后娘娘召见曼津,不知有何事交代?”花曼津看着芳龄四十,甫生下公主,仍美艳惊人的皇后,轻声地问。
看着皇后怀里的孩儿,她好羡慕啊!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救你吗?”武媚娘伸手轻摸了一下怀里公主的小脸。
“曼津不知。”但她能感觉到皇后对她的善意。
“因为我要你嫁给泳希。”武媚娘直截了当地说。
“但皇上已下了旨,封翟大人为齐王,赐婚升平公主,皇后娘娘的旨意,曼津恐无法奉行了。”一思及此,花曼津泪如雨下。
想起那日翟泳希亲自押她入牢,眼中的冷漠让她极为心寒。
“傻孩子,你真以为泳希是负心郎?不,哀家说了让你嫁给泳希,你就嫁,谁也无法阻止你成为齐王妃的事实。”武媚娘端起一旁的茶水,优雅地轻啜。
“谢皇后娘娘,但曼津心已死,不想再谈儿女私情,现下只求能回洛阳,让曼津过原来的生活就好。”如果要与别的女人分享一份爱情,即使她嫁给泳希又有何用?
“别哭!瞧你那晶亮的大眼,哭了多可惜。不过,年轻时的泪水,都应该好好把握,等上了年纪,想哭都哭不出来了。这些流泪伤心,仿佛已对我……对我这个老太婆来说是种奢侈了。”不论是谁,置身宫中的争斗,再善良柔软的心都会锻成钢铁般冰冷。
“不,皇后娘娘不是老太婆。”花曼津赶紧摇头,拭去眼泪。
“你说,哀家是不是老了,所以心都硬了、狠绝了,变得无情了?”武媚娘若有所思地看向她,等着她的回答。
“不,曼津不这么认为。不是人老了,心硬了,而是再柔软的心,任谁都禁不住一次次的伤、一回回的疼。这就好像咱们的身子,第一道伤总是特别疼,但伤口结成了疤,那道疤似乎保护着伤口不再受伤般,让人对疼痛不再那么敏感了。时光流转,一回回的伤、再一回回的愈合,伤口便渐渐麻痹,渐渐感觉不到痛。我想,任谁都会掉不出眼泪,感觉不到疼了。”
花曼津说的,也是自己的心,自己那有了希望却又失望,偷偷抱着希望又彻底绝望后的心。
“好!说得好,不枉哀家救你。”武媚娘满意地看着她。
“谢皇后娘娘。”她低头答谢。
武媚娘觉得,翟泳希本就是个聪明的孩子,且又不贪权好利,再加上他的确为国家栋梁,所以她极为看重他。
而这个花曼津也深得她的心。过去这个问题,她问过不下百人,从公主、嫔妃到宫女都问过。
但她们不是夸她是菩萨转世,慈悲心肠,绝非心硬之人,再不就夸她美若天仙,仿佛十九岁女,答非所问,言不及义。
可是,这花曼津说到了她心坎上的痛。
的确啊!跟在皇帝身旁那么多年了,看着他想尽办法将她从感业寺救出来,当时虽对他的真情真意感动万分,可是,他却在不久后又左拥右抱,让她怎么不心寒?
在宫里的这段日子,数不清的的宫廷内斗,嫔妃间的争风吃醋,逼得她开始学会如何保护自己,哪怕是心狠手辣。
“曼津,哀家喜爱你,还有另一个原因。”武媚娘执起了她的手,放在怀里的公主身上。
“公主……公主好可爱啊!”花曼津感觉着小公主身上的温热,心里好感动。她也有了孩子啊,只是孩子还在她腹中。她还感觉不到关于孩子的动静。
“哀家十年前失去了第一个女儿,安定公主,从那之后,哀家就一直盼着能再生个女儿,盼了十年,才终于盼了回来。”武媚娘看着她的动作,看着她另一手也轻抚着自己的腹部。
想当初她刚有了孩子时,也是这个模样,极容易感动。
“皇后娘娘,小公主……终于回到您的怀里了。”花曼津也开始期待着,她与泳希的孩子会生得如何?像他还像她?她不禁红了眼眶,开始哽咽着。
“曼津,你也将回到泳希的怀里。这是泳希在将你打入刑部大牢后,来与我商量的方法,由哀家亲自领你出来,好堵住皇上的口。
“别看泳希那日将你押入牢里的冷漠模样,他也不好受啊!为了救你,他甚至跟皇上起了好几回冲突,他宁可要你,也不要名利富贵,不要他多年来为朝廷辛劳付出换来的功成名就。特别是当皇上决定封王赐婚时,他几乎失控,哀家好说歹说,他才收起辞官退婚,甚至连命都不要,打算抗旨到底的念头。“而今日哀家会愿意帮这个忙,除了泳希是朝廷的栋梁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
在那回六扇门的庆典上,哀家一眼就看到了你,总觉得你的神韵,你的笑,仿佛哀家那早殇的女儿。中秋宴上又再度见到你后,哀家更确定了,安定公主笑时的梨涡,真是同你一模一样。
“当时哀家看着你,忍不住想,要是安定公主还活着,一定长得跟你很像、很像……”说到这里,武媚娘的眼眶已微微泛红。
这个女儿是她一辈子的痛,也是她一辈子不能说出的秘密。
“皇后娘娘……”
皇后的话让花曼津感动不已,除了是那份有如母亲的疼爱让她鼻酸外,更令她动容的是,原来泳希这段日子其实也不好过,并不是她胡思乱想那般对她已然忘情,忙着准备与升平公主的婚事。
方才皇后娘娘还说,泳希为了她,还与皇上起冲突,甚至不怕陪上自己的性命结果到后来,不相信他的,竟然是她自己!
她竟然不相信泳希会救她?
天啊!她怎可以这样对待泳希?对不起!泳希,请你原谅我的胡思乱想,原谅我对你的不信任……
看着陷入激动的情绪而无法自拔的花曼津,武媚娘轻抚着她的手后,开口说出她的决定。
“花曼津听封,哀家念你母亲早逝,特感其丧亲之痛,所以于今日收你为义女,册封安定公主。”
花曼津因这突然的转折吓得说不出话来。皇后娘娘收她为义女?她……她有娘亲了,还是当今的大唐国母!而且皇后娘娘还册封她为安定公主?她没听错吧?她竟被封为公主?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安定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大殿上的太监和宫女全跪了一地,恭贺声不断传来,在偌大的宫殿里不停回响着。
第十章
此时金碧辉煌的大明宫里,刑部所有重要官员均已前来,包括翟泳希。皇帝李冷与皇后武媚娘则高坐殿上。
由于花曼津已被册封为安定公主,所以武媚娘特地让她梳妆打扮后,一同参与这场公审。
一旁的升平公主从进入殿内就脸色惨白。
花曼津竟然被册封为公主,与她平起平坐?
她简直不敢相信武媚娘竟然会作出这种决定。
武媚娘竟宁可把一个下贱的平民册封为公主,好与翟泳希相配,也不愿让她嫁给翟泳希,不愿成全她?
“今日召见众爱卿,请各位共同论断花……安定公主刺伤升平公主一案,请众位爱卿有话即说。”李冷平静地说着
虽他不是很赞同媚娘将花曼津册封为安定公主,可是媚娘千辛万苦为他生了个女儿,只同他要求这个赏,他怎么忍心拒绝?且花曼津也像媚娘所说,越看越像早夭的安定公主,所以他最后还是点头同意,并将花曼津暂时接入宫里。
“启禀皇上,经过这些日子的搜证及追查,臣已查明,此案并非如升平公主当初所言,是由安定公主执匕刺伤她,就当下听有的调查及证物相互佐证,查出事实的真相。”翟泳希呈上那把祥龙匕,让皇上审视。
“父皇,你要相信我!他跟花曼津是一道的。”升平公主紧张地出声。
“升平,今日你就安静听审,毕竟这攸关安定公主的性命,容不得你在大殿上胡闹。”武媚娘冷冷地提醒。
“翟卿,就你所看,事实为何?怎么两个姑娘家会拿刀子闹得差点出人命?”李冷看着那把祥龙匕,这是他亲自下令打造的,民间绝对不会有。
而匕上的血渍,让他看了很不舒服,使得他随即犯起头疼的旧疾。他赶紧将布盖上,不想再多看一眼。
“臣恐怕接下来所言会令皇上难以信服,但这一切是臣亲自调查,并与升平公主交谈后所得的结论,一切都是事实,绝无循私枉法之事。”翟泳希深吸了一口气。
他发现皇上脸色不对,以他对皇上的了解,怕是皇上旧疾又犯了。
“但说无妨。”李冷深吸了一口气,好缓和那不舒服的感觉。
“实情是升平公主将安定公主约往栖凤楼,两人交谈时升平公主拿起匕首自残后,再嫁祸安定公主。”翟泳希看向一旁的花曼津。
花曼津今日穿着一身大红衣,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皇后在将她收为义女并册封为公主后,他的心才终于放下。
她总算渡过最大的难关了。
此刻,花曼津也看向翟泳希。
泳希真的相信她!他方才所说的话,代表着他的确是站在她这儿的,可是为什么当初她在翟家大厅里告诉他实情时,他却选择将她打人大丰?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会着。
他的不舍与眷恋,还有她对他深深的思念及爱恋,仿佛一条无形的线,将两人的心再次系在一起。
“升平,泳希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是你自残后再栽赃安定公主?”李冷眯着眼看向升平公主。
她的骄纵他早就知道,只是他以为升平这孩子只是任性了些,没想到竟变得如此恶毒,不惜伤害自己也要加害于他人。
这真的是他疼爱的女儿吗?
“翟泳希,你有证据吗?谁都知道你跟花曼津早已夜夜同房而眠,你能拿得出证据,证明是我伤害我自己再嫁祸吗?如果没有,那分明就是你护短,将花曼津干的好事栽赃于我!”升平公主气得站了起来,瞪着翟泳希。
“升平,你别失了分寸,安定公主是你的姊姊,你怎可公开说你姊姊的私事呢?”武媚娘为丈夫轻揉着额头,边轻声说着,但听似慈爱的话里却带着一丝寒意。
“什么姊姊?你少在那儿装贤淑,我的两个姊姊不都被你幽禁了?你这个狐媚……”升平公主气得口不择言,但当她发现武媚娘的脸已沉了下来时,才知道自己把事情闹大了。
“升平,你说的是什么话?还不快跟你母后道歉?”李冷看向一旁带着冷笑的武媚娘,不禁心一沉。
“不用了,皇上,哀家不想同她计较,但升平公主说的证据,哀家虽没有,但有位证人,或许能派得上用场。”
武媚娘朝不远处站在帘幕后方的一名宫女点了个头,那名宫女随即往殿中走去。
“羽儿,说说你所知道的。”武媚娘看着眼前的宫女。这是她派去埋伏在升平公主身边的眼线。
“羽儿?”升平公主脸色惨白地跌回椅子上。
她竟然是武媚娘的人……
“奴婢拜见皇上,拜见皇后娘娘,拜见两位公主,拜见诸位大人。”羽儿恭敬地行礼后,才开始缓缓的叙述着。
“升平公主与安定公主的事,羽儿虽未亲眼见着。但当日的确是升平公主主动约安定公主到栖凤楼去,当时安定公主入房前,曾由我及冬吟为她搜身,检查是否带着兵器,因此安定公主并没有携带任何兵器入内。”
“而那把祥龙匕,的确是升平公主的随身之物。安定公主人内后没多久,就发生了升平公主受伤之事。奴婢们当时看见的,是安定公主脸色惨白地拿碎纱裙为升平公主身上的伤口止血。”
“这一点就证实了安定公主并不是带着祥龙匕的人。”翟泳希在一旁补充道。
“单凭这点,如何能证明是我弄伤自己?”升平公主做着最后的挣扎,她相信只要她死不认罪,他们又能奈她何?
“羽儿,听说升平公主在此事之前,还对安定公主动私刑,是吗?”不知死活的丫头,哀家看你能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