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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爷开恩哪 page 13 作者:梅贝儿

  两人边打边你一言我一语。

  「你根本不懂!」

  毓谨翻了个白眼。「之前见过伊尔猛罕拚命的样子,现在又轮到你,我的确要说我真的不懂。」

  「不懂就让开!」

  见他还是冥顽不灵,毓谨索性不再闪避,站得直挺挺的让他砍算了。

  「啊——」哈勒玛的刀就这么硬生生的在半空中打住,他仰头狂啸。

  「叫完了吗?叫完了就来谈正事。」毓谨没好气地说。「总要先确定人是不是真的在白云观,还有日月会有多少人藏匿在里头,不然你这么冲进去,可就打草惊蛇了。」

  想着毓谨的话,哈勒玛狂乱的情绪才逐渐冷静,胸口因喘气而剧烈起伏着。

  「只要确定她在白云观,你就不会阻止我?」

  「自然。」毓谨随口应允,反正先让他冷静下来再说。

  他深吸了口气,很快的写了封信,让人尽速交给负责监视白云观一举一动的保住,想办法打探出消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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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露出鱼肚白。

  远方传来几声鸡鸣,似远似近。

  高大魁梧的身影一步一步疟过山门外的牌楼,神情冷厉的黝黑脸庞,教初夏微凉的风都凝结了。

  山门从里面被打开来,两名白云观的小道士负责洒扫的工作,因为光线还有些昏暗不明,赫然瞅见矗立在不远处的庞大黑影时,还以为遇上了鬼魅,再被那双怒眼一瞪,不禁吓得软倒在地上。

  哈勒玛连看都没看一眼的越过他们面前,进了山门,而山门内又分为中、东、西三路,从保住口中得知,宝龄被关在位于西路后方的厢房内,只是房外有人看守,无法靠近,决定就由他来引出日月会的人,之后再乘机救人。

  「是……是人……」

  「好、好像是……」

  两名小道士先是面面相觑,然后才赶紧爬起身来。

  哈勒玛青色的袍摆随风扬起,那威凛强悍的步伐没有须臾的迟疑,彷佛这世上没有人可以阻挡得了他。

  「施、施主请留步……」

  正在整理花木的道士见哈勒玛如入无人之境,想拦又被他骇人的气势给震慑得不敢靠近半步。

  「施主……还没到参拜的时辰……」

  「施、施主……」

  哈勒玛依旧直直地往前走,目光如炬地扫过众人,像是在说谁敢挡他的路,后果自理。

  「快去告诉住持!」

  道士们虽然不知道此人的身分来历,却也看得出绝非前来上香的信徒,于是争相走告。

  没过多久,哈勒玛怱地停步,怒焰般的眼神疾射向前方。

  「三爷?」习惯清晨练剑的赵永昌察觉到前头的骚动,一路寻来,乍见是哈勒玛,不禁有些困惑,接着面露警戒。「三爷为何来此?」

  哈勒玛傲然昂首,眼底有着讽刺。「那么日月会的人又为何在此?」

  「你……」赵永昌大吃一惊,反应也很快。「你究竟是谁?」

  「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凭你们想要反清复明,简直是痴心妄想!」哈勒玛嘲弄地哼道。

  「报上名来。」赵永昌拔剑出鞘,将剑尖指向前。

  「本贝勒的福晋呢?」

  「你是……哈勒玛?」赵永昌脸色倏地刷白了。

  原来……三爷真正的身分就是「四大贝勒」中唯一他们还没见过的哈勒玛,难怪一直觉得他不像普通商人,自己真是愚蠢,当初居然还想找他帮忙杀狗皇帝,或许早在那时便泄漏了身分……

  「堂主!」十几名日月会的兄弟都赶来了。

  「既然知道本贝勒是谁,你们可以死得瞑目了。」哈勒玛抽出反握在身后的刀,刀光凛冽。

  「大家小心!」赵永昌喊道。

  其他人立刻提剑应战。「杀了他!」

  「只要杀了他,就可以断了狗皇帝一条手臂。」

  白云观的一些道士也加入战局,他们全都是为了对抗朝廷才出家当道士,好掩人耳目。

  哈勒玛冷嗤一声。「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全都一起上吧!」

  「杀了他!」

  十几把剑却比不上一把刀,只见刀影闪过,伴随着一声声惨叫……

  面对前方的敌人,哈勒玛毫不退却,鲜红的血喷在他的脸上、袍褂上,看起来就像是威风凛凛的战神,令人震慑。

  日月会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只能把剑横在身前,慢慢往后退。

  他用力甩去刀上的鲜血,无视满地的尸体和哀嚎声,大步前进,脑后的发辫已经散开,随风飘扬。

  「我再问一逼,本贝勒的福晋呢?」

  「她在这儿!」

  就在这时,赵世芳硬是拖着因身体不适、行动缓慢的宝龄过来,她气恼地瞪着哈勒玛,被人欺骗的感受教她恼羞成怒。

  「想不到你就是哈勒玛,咱们全都上了你的当,你们这些满人,果然都是些奸诈狡猾之徒,一个个都是小人……」

  没有理会赵世芳的叫嚣,哈勒玛的眼里只有宝龄,很快地将她从头看到脚,想确定她是否完好无缺。

  「再忍耐一下,待会儿就可以回家了。」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因为害怕她可能受到了伤害。

  宝龄也深深地望着他,虽然是在这么生死交关的时刻,她却没有哭,反而笑了,因为能再看到自己深爱的男人,比什么都来得欣慰。

  「你受伤了?」不过见他满身的血,还是让她心惊。

  「这不是我的……」他喉头像梗着东西。

  「那就好。」宝龄放心地笑了。

  赵世芳见他们旁若无人地说起话来,马上把剑架在宝龄的脖子上。「不要再靠过来,否则我可能会不小心失手要了她的命。」

  「放开她!」哈勒玛大吼。

  「世芳,咱们先离开这儿再说。」赵永昌心生狐疑,因为哈勒玛不可能单枪匹马的来这儿救人,光他一个人就很难对付了,就怕还另有埋伏,决定先撤退再想其他办法。

  赵世芳不甘心地说:「现在是咱们占了上风,要是放弃这个机会,那就太可惜了,大哥要有点魄力。」

  「世芳……」

  「要我放了你的女人可以,只要你帮咱们做一件事。」赵世芳立功心切,当然要把握眼前的筹码。

  哈勒玛沈下脸,粗声问:「什么事?」

  「带咱们进宫杀了狗皇帝。」赵世芳看得出他很爱身边这个女人。「事成之后,就把她还给你。」

  闻言,哈勒玛定定地看着宝龄,不发一语,只是抽紧下颚,眼神痛苦而挣扎。

  忠诚和情爱是无法相提并论的,也无法比较,他更无法选择……

  「他不会答应的。」宝龄望进他的眼底,不需要言语,彷佛两人早已心灵相通,知道彼此的想法和心意。「贝勒爷不会为了我而让你们杀了皇上。」

  「除非他想眼睁睁地看着你死!」赵世芳把剑刀贴近她纤细的颈项,几乎要划出伤痕了。

  但宝龄对这个威胁一点都不害怕。「那么我宁可死,也不想看着我的贝勒爷,因为背叛了自己最在乎最忠心的主子而悔恨终生,还落了个大逆不道的罪名,那么我和他就算能在一起也不会幸福,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哈勒玛听了,他的心既痛……又欢喜,因为她是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就算没说出口,也能心领神会。

  这一刻,他不再惧怕她会受到伤害,或是死亡,因为他也会随后跟去,不会让她一个人孤单寂寞。

  不论是生还是死,他们都会在一起。

  赵世芳气炸了。「你……难道你真的不在意?他居然为了那狗皇帝也不愿救你?你就真的不怕死?」

  「我怕的,我也不想死,可是贝勒爷有他的责任,要他做出背叛的事比杀了他还要痛苦,我又于心何忍?只要我知道他是爱我的,心里只有我,这样就已经足够了。」宝龄回答她的话,漾着泪光的眼儿却是望着同样痴痴凝睇自己的男人,扬起唇角,柔柔地笑了。「那么……能为了所爱的人而死,我不怕的。」

  同样都是女人,赵世芳好妒忌这种超脱生死的感情。

  「那我就成全你们——」

  哈勒玛再度迈开步伐,一步一步地往前走,逼得他们直后退,然后寒声说道:

  「若她死了,我也不会独活,不过在这之前,我会先杀了你们。」

  见他当真不顾宝龄的死活,赵世芳终于知道怕了。

  赵永昌往前一步,扬声喝道:「我来挡着,你们快走!」

  话才说完,一阵井然有序的脚步声陡地传来,他们几个人已经被侍卫们给团团包围住。

  「你们想走去哪里?」毓谨一袭琵琶襟袍褂,悠闲自得地踱了出来,露出俊美风流的笑容,睇着他们伤痕累累的狼狈模样,再瞥一眼被他们当人质的宝龄,扬了扬眉。「你们是束手就擒呢?还是要再打一场?反正她不是我的女人,由我来奉陪,这样才叫公平,就算不小心伤了她,心疼的也不是我。」

  「大哥!」赵世芳这才明白兄长骂得对,她太天真了,她真的错了,都是她害死了这么多兄弟。

  赵永昌闭了下眼,丢下剑,其他人也跟进。

  「这才对,算你们还识时务,其实本贝勒也不想弄脏身上这套袍褂。」他笑叹口气。

  见大势已去,赵世芳一脸惨淡的移开架在宝龄脖子上的长剑,跟着兄长他们一起被押走了。

  「贝勒爷!」一待重获自由,宝龄迫不及待地张开双臂,投进哈勒玛的怀抱,直到这时才嚎啕大哭,把心里的恐惧一并发泄出来。

  哈勒玛手上的刀滑落了,收紧臂弯,将她紧紧地箍住,这么温润,这么熟悉,这么真实,她真的安好无恙地在自己怀里了。

  「你一定吓坏了……都怪我,我该保护你的……」

  宝龄偎在他胸口摇着头。「我不怕的……只要心里想着贝勒爷,我就有了勇气,不再害怕了。」

  「你这傻丫头……」他将她按在心口上,艰涩地开口道:「我……我没办法为了救你……而背叛皇上……你真的不怪我?」

  宝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如果你真的为了救我而答应他们了,那么我会生气,因为我知道这么一来,你会一辈子痛恨自己,一辈子受到良心的谴责,时时刻刻记住自己做了什么,永远开心不起来。我不想要你变成那个样子,即便是为了我也不行。」

  「咳咳——」旁边有人试着打岔。

  「谢谢。」哈勒玛哽咽了。

  「谢我什么?」

  「谢谢你这么了解我。」哈勒玛红了眼眶。

  「你是我的夫婿,我最爱的人,我当然了解了。」小手抚着他沾了血迹的脸庞。「看到你一个人跑来救我,我已经好开心了。」

  旁边的人又出声了。「咳咳!他可不是一个人。」

  「我当然要来救我的女人,不需要别人帮忙。」哈勒玛亲着她的发顶,满足地叹道。

  毓谨在嘴里咕哝。「忙都帮了,还说不需要,这根本就是过河拆桥。」

  「你怎么还在这儿?」哈勒玛皱眉瞪道。

  「我一直都在。」毓谨嘴角抽搐:心想算了,不跟这些为了女人发疯发狂的男人一般见识。「你们要卿卿我我等回去再做,那几个乱党打算怎么处置?还有空一道长好像给他跑了,得把他抓回来才行。」

  哈勒玛拥着心爱的女人就往山门的方向走。「你自己看着办吧。」这一刻根本无法想到其他的事。

  「真是有了女人,就没了兄弟。」毓谨嘀咕了两句,就看到哈勒玛的亲信保住抓了个人过来。

  保住让方澜跪下来。「贝勒爷,这还有日月会的人。」虽然没能及时救出福晋,不过抓到丢下同党,想一个人偷偷逃走的方澜。

  「小的不是日月会的……」方澜目光一闪,赶紧开口澄清,这就是当墙头草的好处,希望这么说可以救自己一命。「而是尼满大人放在日月会里的暗桩,想要查出日月会意图行刺皇上的证据,还请贝勒爷明察。」

  闻言,毓谨笑眯了俊眸。「是吗?原来是这么回事,真是辛苦你了。」呵呵,那么这人应该多少知道些尼满和日月会之间的内幕,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快起喀吧。」

  「谢贝勒爷。」方澜以为他信了,安心地笑了。

  「走吧,相信尼满大人会好好的赏赐你的。」毓谨眼底跃动着两簇兴味盎然的精光,笑得可乐了。

  第九章

  贝勒府——

  「快点躺下来。」哈勒玛小心翼翼地将宝龄安置在炕床上,见她气色不好,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委实担心。

  宝龄强忍着晕眩,说:「我只是有些头昏,不碍事的。」

  「去请大夫了没有?」哈勒玛回头咆哮。

  「已经去请了。」贵嬷嬷指挥着婢女端来热水,好让哈勒玛先把脸上的血迹洗去,不然真要吓坏人了。「贝勒爷先梳洗更衣,福晋让我来照料。」

  「我等会儿再去。」哈勒玛死守在炕床旁,根本不想离开,他盯着宝龄那比雪还白的小脸,忧心不已。要不是事态紧急,他直想把御医给请来才比较安心。

  「我真的不要紧,你就听嬷嬷的。」宝龄温柔地安抚他,明白此刻只有自己才有办法劝得动他。

  哈勒玛这才勉为其难地接过帕子,往脸上随便抹了几下,重新扎好发辫,再把袍褂脱下,换上干净的,一打点妥了,立刻又坐回床沿。

  「除了头晕,还有哪儿不舒服?」他紧握着宝龄的小手,将它贴在自己脸上,只要是和她有关的事,都会让他变得软弱,失去理智,他可以放下大男人的尊严,只求她好好的。

  宝龄轻摇螓首,不想让他操心。「多半是太紧张了,现在一松懈下来才会这样,休息个一、两天应该就没事了,你别想太多。」

  「嗯。」他依恋地吻着她柔腻的掌心,要等到大夫诊断过后才能真正的放心。

  哈勒玛又喂她喝了些热茶,终于,外头终于有了动静。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府里的总管死拖活拉地,将年近半百的大夫请进寝房。

  「回贝勒爷,大夫来了……」总管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哈勒玛一手拎起瘦小的大夫,恶狠狠地低吼。「快看看福晋怎么了?要是没治好她,小心你的脑袋。」

  「贝勒爷开恩,小的尽力就是了。」大夫心想这哈勒玛贝勒果然跟传闻中一样可怕,早知道就让总管另请高明。

  哈勒玛这才放手,让大夫过去把脉。

  「怎么样?」他焦急地问。

  贵嬷嬷在旁边数落道:「贝勒爷不要催得这么急,要让大夫看个仔细。」

  「别吓着大夫了。」宝龄轻声制止,才将哈勒玛耐下性子来。

  大夫沈吟了下,捻着灰白的胡子,再诊脉一次,就怕弄错了,脑袋真要搬家。

  见大夫态度这么慎重,哈勒玛心急地来回踱步,又不敢催促。

  「恭喜贝勒爷!贺喜贝勒爷!」大夫笑了,因为确定不会有错,于是起身向哈勒玛拱手,窃喜地想着,说不得等会儿还有赏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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