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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塔娃娃 page 5 作者:兰京

  大帅哥无奈耸肩,蓦地瞄到亮眼的小东西。“小惠?真的是小惠?”

  “嗨。”皮笑肉不笑。

  “真不敢相信!你变得……”他惊喜得找不出合适字眼。“我们柏克莱那一挂的公子帮还曾经偷偷下注,看谁能追到你。结果你双硕士还没到手就跑回台湾,大家内疚得半死,以为是我们这群土匪吓跑了小公主。”

  小惠对他的哈哈哈完全不赏脸,面无表情。

  “你们不等摸彩活动吗?我姐有设计一个大惊喜。”背书似的邀请,毫无诚意,比较像在下逐客令。

  “噢,不了。”他的惨笑暴露了心中对此的评价。“我爸不能坐太久,我得护送他回家。但我觉得这场慈善晚会很不错,感觉很温馨。”

  啊,白痴……什么慈善晚会,干脆说是丧家的告别式算了。

  之前主持人就已经少根筋地误报这场感恩之夜的尾牙,说成感恩纪念会,大姐脸都绿到发黑。明天娱乐报纸一出来,毒辣的讥讽一定会带来另一场腥风血雨。

  “温馨路线很不错呀。”宗妈妈怡然为大女儿打气。“现在社会太乱了,杀气太重,正需要一些温暖的感觉来缓和。”

  “我是觉得尾牙就是要热闹,让大家尽情high个够。”迈可美式作风地坦率直言。“啊,去年的电音莫扎特尾牙就很酷!”

  他欣然忆起,完全没注意状况。

  “我爸妈看到你们全家扮成莫扎特一家,穿古装玩电音乐团,搞笑热场,就一直哀叹我们家的尾牙真是逊到爆。”人家摸彩礼品还全和莫扎特有关,尤以小星星钻石的手笔最精彩。“而且又配合到莫扎特两百五十周年诞辰,真是太——”

  大姐丢下餐具猝然离席的举动,怔住一桌的人。

  客人尴尬致歉,邻桌也赶紧装作没看见,气氛僵凝。待客人远去,宗家老三才冷冷开口。

  “大姐为这次的尾牙花了好多心思,筹备了快两个月,最近还紧张到跑来跟我拿安眠药,人也瘦了一圈。”

  “这样的尾牙很好啊。”宗妈妈一副不解状,绝对支持儿女。

  “爸,你觉得呢?”

  面对么儿冷冽的正面挑衅,宗董根本不放在眼里,一迳淡漠,摸不着心思。

  去年的莫扎特尾牙……他实在喜爱小惠这宝贝蛋的小脑袋瓜,像游戏一样,轻轻松松就想出接连不断的惊人点子,给他做足了面子,也满足了里子。

  他最疼爱的也就是这古灵精怪又天真的小丫头,甜蜜的小天才。但是,平凡的家中出了一个令人措手不及的天才,是祸还是祸?

  他垂睇的深思,拧紧的眉头,惹动宗家老三的不平之气。正要叛逆,小惠就先抢先出招。

  “我可以走了吧?”她娇佣地卖弄不耐烦。

  “你姐筹画的重头戏还没上来,看完再走。”

  “妈……我不能再耗下去了。”嘤嘤撒赖。

  “为什么不能?”老三的尖锐矛头顿时转向。“大姐的心血不值得一看吗?”

  “我哪知道啊。”人家又还没看到。“可是我男朋友一直在场外等我,约好今晚要一起去狂欢的。弟,难道你是在吃我男朋友的醋?”

  他回以一记少臭美的鄙视。

  隐隐地,她的心揪了一下,却表现得淡然无波,跟她父亲一样。

  “好了,你们慢慢享用,我先走啰。”

  “你别想逃!”老三报仇雪恨似地追上去。“每次都是你搞砸我们的!”

  倏地,一堵切入姐弟俩之间的巨大背影,挡住老三的视野。那人回眼故作小惊讶状,挑眉睥睨,仿佛背后沾到一小块牛皮糖。

  “有事嗯?”

  老三愕然抬望他,又低望拥在他怀中的二姐,一段距离外的爸妈也警觉瞩目。

  谁?

  小惠呆了半晌,才想到要抗拒。她不需要班雅明这号人物再出现在她人生中!

  “你不要——”

  “你再不走,我预约的餐厅座位就要被取消了啦。”撒娇撒赖,他也会。

  “我自己的事不——”

  肩上暗暗钳紧的力道,痛得她一抽。顺着他故作欣然、狠劲摆布的方向,她霍然对上正要回座的大姐。

  错杂的心思,难堪的僵局。前有大姐充满防备的红肿双眼,后有班雅明狡诈张开的地狱网罗,她根本进退不得,夹杀其中。

  她才不想跟班雅明这烂人走,可是,她也不能回座。她的存在只会使大姐和弟弟反感,使父母为难。她也想为大姐捧场,无论如何,这场尾牙是大姐费心费力的成果。不管别人怎样评价,她都站在大姐这方。只是……

  “小惠,要走了?”

  大姐圆瞠的双瞳中,满含的欣喜与期望,戳破了她的痴想。

  “嗯。”僵硬的笑靥嫣然,小手柔媚覆上钳在她肩头的巨掌。:这是我男朋友,我们今晚有约。”

  “路上小心。”

  “我知道。”

  人与人,背对而去,心与心。也遥遥疏离。唯有剔掉家中不和谐的怪异音符,才能成就一曲完美的全家福。

  现在她只想尽速逃离这里,跳进地狱深渊也无妨。

  “等一下。”他在他俩一踏出饭店地下停车场的电梯时,拉住急急奔走的小人儿。“戏还没演完。”

  “我管你要演什么戏!”

  他一咧嘴角,像在讪笑她不小心震出眼眶的两、三滴泪珠。

  大手一拉,娇小的身子重重撞回他胸怀。他毫不客气地钳起她的脸蛋,大口热吻,给她野蛮而肉欲的唇舌纠缠。

  这是他最迷恋的双唇,毒瘾发作似地饥渴吮噬。有多少天他没能吻到她了?之前强行掳走她的那一周,销魂蚀骨,却只令他之后的日子难以忍受。没有她的温度、没有她的气味,没有她的声音,没有她的存在,他焦躁烦闷得连旁人也跟着不好过。

  他想念她,重重衣物下紧贴着她的雄壮勃起也如此宣告着。奇怪,应该是他掌控了她才对,为什么却老觉得是她在钳制他?

  他的行程乱了、次序乱了、判断乱了、焦点乱了。但这一切的混乱可以换到她的吻,值得。

  所有的过程都是模糊的,他能记得的只有她的痛声高吟。她的战傈、她的紧密、她汗水淋漓的身体。

  不行,这样下去,他会付出极高的代价,但这严谨的理性总敌不过她的一声矫啼。

  “够了,别再闹了……”

  “想要吗?”他以手指粗鲁狂拨,恨死了她的小淫荡,极致美味的鲜嫩。该罚!“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在想而已。”

  多可悲,三十二岁的寂寞男人。

  她难堪地急急抽搐,知道他是在故意整她,可是现在她根本没空在乎。

  “你在等什么?”短促的激喘,几乎令她窒息。

  “你会求我吗?”他恶意出入。

  “会……”

  哎,她怎么在心态上还是这么放不开?

  不过能够从不懂人事,调教她到今日光景,他已经很满足了。

  他不厌其烦地教她各种搏倒他的秘密。他甘愿为自己树立这可怕的小敌人,任她摆布。

  她终究得到了她想要的。他巨大的充满,刺穿她深深的空虚,紧密地将她拥入他怀里。肌肤与汗水灼刺地摩挲燃烧着,小人儿完全笼罩在他浓郁的阳刚气息里。

  粗暴的节奏,崩溃的泣嚷,她惊惶地用力环紧他颈项,害怕被抛下,留她一个人在失落里。她几乎是以整个身体急急吸吮他,夺走他的灵魂。顿时,他沦为被攻击者,孤军深陷敌阵,受到她的柔嫩重重包围。

  震撼的咆哮,分不清是愤恨,还是狂喜。急剧的冲刺连同他庞大的身躯,沉沉压在她身上挤揉着,重得令她无法喘息。粉拳不住扑打着他孔武的肩膀,惶惶警告,却弥不住他失控的迷恋,晕眩地专注进击,力道大得连沙发都在地板上刮出阵阵尖响。

  欲焰一波波冲击着她脑门,却不得呼吸,心肺完全压在他的胸膛下。班!再不放开,她会死掉……

  “你再玩哪。”他一面惩戒的残酷挺进,一面对上滴上他汗珠小脸狠笑。“你这小魔头,简直宠不得。”

  太过分了!明明是他自己输不起——

  他还以猝不及防的重吻,刻意抹痛她的唇。

  她在他口中徒劳抗议,气恼满盈,还是吸不到空气。水光大眼骇然大瞠,急切呼救,他却冷眼观赏,在她深处兴风作浪。

  他到底想干嘛?!

  过度的官能刺激,冲破了她的极限,纤纤血丝自她鼻孔涓流。细弱的爪痕刻在他臂膀上,小手连抓住他的力量都已耗竭。

  意识远离之际,一句呢哝暖热地笼覆她耳畔!

  “你这娃娃太邪恶,我非杀了你不可。”

  第四章

  初识。

  起先他并没有对她有所注意,只在钟表厂商主办的高尔夫友谊赛中见过。厂商为了笼络消费金字塔顶层的VIP,开发新客源,常有这种专为名流贵客举办的娱乐活动。只是这回跨海办到香港,加上观光局热情炒作,搞得热热闹闹。

  他是为佳士得秋季拍卖会赴港,被朋友拉来凑兴。无妨。只是看到娇丽的小女生,打球姿势那么老练漂亮,但打溅起来的碎草总是飞得比小白球还高,他就好笑。

  简直是来锄草的。

  时装秀场上见过她,PUB里也瞄到过,赌场里也有过她的身影出没。只能说,厂商招待的玩乐行程,老套得令他想打瞌睡,走到哪都会碰到同一群人。而她的所在,总会引来男士们的亲近与攀谈,形成嘈杂的小蜂窝。

  但她现身在这场私人的小拍卖会中,他不得不瞩目。

  这又不是什么知名的大拍卖会,也没有积极宣传,她怎会脱队逛到这里来?

  精简的小会场中,有路过附近商场的闲人,有假作行家的外行人,或附庸风雅的申产阶级,收藏新手,以及沉潜低调的真正大买家。

  他很难将她归类为哪一种人。以她这身典雅富丽的娃娃行头,应该跟人在置地广场Cafe  Landmark喝咖啡,或在名牌旗舰店里晃,为什么会独自出现在这小地方?

  外行人不会知道,这场小拍卖会的三流拍品中,偶尔夹带的几件冷门画作,才是真正交易的重头戏。但卖方消极、买方冷淡,仿佛交易了可有可无的小作品。只有双方心知肚明,这暗潮汹涌之下的金钱游戏。

  除非别具慧眼,否则识不出天价珍品——不过来历有问题,只能冷处理。

  一开始,几幅俗丽花俏的画作,场内争得兴致勃勃,满有个样子的。一个多小时后,人们意兴阑珊,稀疏离去,作品愈来愈不起眼,她也渐渐下耐烦。

  他本以为,她不耐烦的结果,就是走人,不料竟是捣蛋。

  他并不欣赏这番调皮,因为他看中的东西,就快送上拍卖台。

  她总在画作喊价近尾声时,介入竞购。原本就快成交的作品,给她出价追飙到近两倍高,突然撒手不玩,让买画的人平白多付了大笔银子。连续几次恶搞下来,场面的买气逐渐回温,昏昏欲睡的人也都开始神采奕奕。

  原来她并不像他以为的那么娇笨,精得很。若非绝佳的判断力与敏锐性,她不会在这么漂亮的时机放弃喊价,让对手成交,去当获胜的冤大头。

  班雅明在会场末排座位上冷睇拍卖台,台上拍卖官以眼神回应他:这位小姐并非他们布在台下哄抬价格的暗桩。

  他当然知道,因为他们安排的暗桩,就坐在他身旁。

  “谁?”

  “台湾宝丰的二小姐,宗晓惠。班,怎么办?要处理吗?”会不会坏了他们真正的大交易?

  “不要紧,让她玩。”他精锐观察到,她一定是在等什么,只是迟迟等不到,才拿旁人开刀解闷。

  班雅明闲适地拨打手机,坐在前排的执行长随即默默接应。几句交谈,几则简讯暗暗传递,以作品撤拍为名,就调动了几幅重要作品的次序。

  啊,这娃娃等的原来是这个!看她突然闪闪发亮的大眼,他差点笑出来。

  她如果身后再长只小尾巴,一定会兴奋地摇摇摇,汪汪叫。

  拍卖作品“秋千”,现代写实派,不是很讨喜的题材。一群脏兮兮的矿场小孩抢着玩荡秋千,阴沉暗淡,笔触泼辣。

  不是什么精彩作品。

  她却渴望地竞价着,也展现了购买的诚意及实力;没人愿意出那么愚蠢的高价跟她抢。

  除了班雅明以外。

  他狠狠地让她学了一课,教她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及,遇到失去竞购理智的疯狂娃娃,拍卖官会如何四两拨千斤处置。

  最后,作品落入班雅明之手。

  她只能黯然离去,回到她枯燥乏味的社交圈,继续演她的富家千金样板戏。几天后,饭店柜台却将礼物送到她门前:那幅“秋千”。

  如果,这只是在香港的一段奇遇也就罢了,但她在台北的某些正式场合也会看到他,他在某些特定报导中也会读到她。

  是偶然,还是他们都在下意识地寻找彼此?

  “你并不是我会喜欢的类型。”他冷淡地搅动咖啡。

  “你也不是我会喜欢的类型。”她不屑地眼不离书,挑眉回呛。

  “所以我们的关系是?” 

  “不小心在北京同一桌吃饭的男士与女士。”

  他靠入椅背,环胸跷脚而笑。“你不是特地为了我才飞到北京吃饭的吧。”

  “你不就是为了要我这样而刻意发简讯给我的吗?”

  “你真是愈来愈恶劣了。”啧啧啧。

  “你也是,愈来愈讨人厌。”哼。

  “因为我老是看穿了某人的小把戏,所以惨遭某人嫌弃?”

  “某人没在玩什么把戏,所以没有什么看穿不看穿可言。”

  他没说什么,只漾着舒懒的笑意,观赏她故作老成喝咖啡的小模样。她的有样学样、凡事都跟着他翻版,也只能跟到这种程度了;她没办法像他那样咽下黑咖啡,就狂加奶精和糖水。对他而言,那简直叫甜度过高的儿童饮料。

  可是她很认真,令他心中的什么为之着迷。

  “娃娃,不需要为任何人改变你的打扮。”

  又来了。早跟他抗议过几百遍,不要给她乱取绰号,他根本没在听。“我本来就没在为任何人改变我的打扮!”

  “你一直在变。”他转而深沉,垂眸点烟。

  她一时恍神,看着他抽烟的神秘模样,怔怔凝睇。

  “不准学。”夹着烟的手指直指向她,悠悠警告。“我早已经戒掉了,你学这个也是白学。”

  “那为什么破戒?”

  “不为什么,只有今天。”

  “今天有什么事吗?”所以破戒。

  他只静静深吸,在烟雾中眯着俊魅的东方之眼,和这重新装潢的北京老店气韵一致,深瞅着,迷惑她幼嫩的灵魂。

  “今天是有一些事,”热闹的人声,轻佻的爵士旋律,仿佛全被隔绝在他俩之外。“我需要好好想想。”

  她也不问,一迳痴望。她也不是没看过人抽烟,只是……她也不明白,平凡举止,到了他身上就一切都变得不平凡。她没有办法不被吸引、不去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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