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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妻兴家业(上) page 9 作者:陈毓华

  邬深深被他的笑弄得有些不自在,快绷起脸来了。

  第六章  夜半遇险(2)

  战止见好就收。“所以,你每天抱著弓箭睡觉?”

  他对她的感觉已经失控,一心所系就不言后悔。

  “是又如何?”

  战止忍下心里酸酸涩滩的感觉,忍下去想抚摸她那黑绸般长发的冲动,又忍下被她那白皙柔软圆润饱满的耳垂诱惑著的视线,他叹了一口看得到吃不到的长气。“有我在,你就好好睡吧。”

  君子,大不易。

  邬深深没吱声,心中有些不满。就因为你杵在这,我能睡吗?你要是早早离开我的房间,我早歇下了。

  她轻摇了下头,这尊大神看起来不等她入睡是不会走的,她闭眼,两眼很快黏住,没一会儿困意就上来,她连个哈欠都没打就梦周公去了。

  小几上的油灯烧了小半夜,这时有些不继了,战止有些看不清她的脸,坐在凳子上不出一声,过了好一会儿,才踱步过来看邬深深。

  她长长的眼睫垂下来的地方有两道阴影,身子歪倒在隆起的被子上,像弱柳,可他知道,她有多柔韧坚强。

  战止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到枕头上,不经意间看见枕下露出把柄的匕首,他面色变也不变,把被子拉过来替她盖好,仔细不去碰到她的手伤,又掖好被角,随手将匕首往糠枕头里塞了塞,确定不会外露,弹指熄了快要见底的灯火,珍重的再看了眼炕上那熟睡的人儿,关上门,一口气还没呼出来却被厅堂里几双虎视眈眈的眼憋得一口气又吞回去。

  这家人感情浓郁得叫人心羡,这不宁的夜,事后,没有人回去睡觉,就连最年幼的壮哥儿也眨著瞌睡的眼,一看见大家的眼神往他过来,也顾不得哈欠连天,马上睁大了眼。

  成为一个被人倚靠的人有多么艰辛,但是被心爱的人倚靠是件多让人心安的事,若有这样的妻室,战氏凋零的家族何愁没有再兴旺起来的可能。

  “大娘,深姐儿睡了。”他抱拳作揖。

  “有劳。”肖氏放下壮哥儿还了一礼。

  “不敢,晚辈有一事想和大娘相商。”

  “你说吧。”她把睡著的儿子交给小女儿,轻声吩咐让他们先去睡了。

  那一晚,没有人知道战止和肖氏说了什么,只是五天后,今年初雪姗姗来迟,将屯子铺上一层薄薄的白的那天,邬家来了两个女子。

  肖氏很爽快的收下了。

  亮了牙,手刃刺客的结果,邬深深有一段时日成了无齿的老虎。

  山上的事由战止一肩扛去,家里的事务更轮不到她插手,壮哥儿看著手伤的阿姊总是忍不住轻轻蹭她,也不爬到她的膝盖上去玩了,就算邬深深朝他招手,他也只是害羞著脸展示他自己会穿衣服的成就,临出门还会把自己和几个小友的行程细声说了,再三的表明自己会很乖的遵从阿姊给他拟的三不政策——不下水,不脱衣,不去远处。

  她成了结结实实的大闲人之余还有些忧伤,邬家有弟初长成……

  只是,她受伤的隔天,陆大叔的女儿琇枝带来一篮子的鸡蛋来探她,言谈中,给她说了个趣事,说邬家老宅有蛇进了屋,而且还不只一条,黑灯瞎火的,数十条不知道打哪来的蛇到处乱窜,把邬家老宅那几口人都吓得魂飞魄散,无论老的少的都口吐白沫,这几日下不了床,就连吃喝都要托邻人帮忙,惨不忍睹。

  “忒是好运道,那些蛇据说都是无毒的水蛇和红尾细盲蛇,若不然那一家子可就要不明不白的死了。”

  “可能是我爷奶他们的运气差,要不就是屋子旧了,哪里裂了缝才招蛇群的。”

  只是这话她自己说了自己都不信,都入冬了,蛇群就算还未冬眠去,也不会挑这冻破皮的天出来游走,只能说是有人要替她出一口恶气吧?

  “总归是那家子人缘差,连冷血的蛇都看不过去了。”爹娘是不许她这般说三道四的,可她和深姐儿是姊妹淘,小时候隔三差五的常见邬婆子来找邬大娘的碴,她就忍不住想跳出来说道说道,可是娘老拎著她的领子说这是旁人的家务事,她一个小不点能插手人家什么闲事,要敢不管不顾、不知死活的站出去多说句什么,就要她好看。

  家中有个那么凶悍的娘,她也只能私下多安慰安慰深姐儿了。

  “我听邬大娘说,你的手是在山上受的伤,眼看著入冬了,你辛苦了一整年,就当趁这机多歇歇吧。”

  “嗯,好。”琇枝的话说得真心实意,她很受用,好友要回去之前,她回赠了半篮子坚果和浅浅用山葡萄做的两罐蜜饯。

  “你别拿,要不我娘又要念叨我说是来探病还是来搜刮的,又要编派我的不是……我都觉得你才是我娘生的女儿。”她说得委屈,凤眼里却没半丝不满。

  她要真有深姐儿这么个姊妹就好了。

  琇枝走后,她把好姊妹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战止听,正在替院子全面换新围墙的男人没说什么,只问了句,“你想要毒蛇吗?”

  “不要为不值得的人弄脏了手,以后有能力,了不起搬离这里就是。”有人可恶,但罪不致死,她不是神,无能力审判这样的人。

  风尘仆仆的昆堇和秋婵来到邬家的时候,战止不在,上山看窖鹿去了,是她开的门,肖氏点的头。

  “娘,我们没有多余的房间给这两位姑娘住。”她通常很实事求是,她娘不是,这么不寻常的举动,不像娘不管事的林黛玉性子。

  这里面一准是有猫腻的。

  她去问了浅浅,妹妹只说那晚战止和娘说了一个小半时辰的话,说什么浅浅也不知道。

  这个男人厉害,知道她这里此路不通,就绕路去找她娘了。

  邬深深委婉的请两人坐下,倒了热茶,很恳切的说:“我们家没有多余的房间,实在没办法让姑娘们住下。”

  两个姑娘相貌看似普通,但昆董贞静沉稳,眼中含著令人信服的清明透澈,秋婵机灵,眼珠子滚来滚去,安静不说话的时候有股腹有诗书气自华的韵味,很能唬人的。

  “不要紧的,没有房间,秋婵可以睡屋梁上。”

  邬深深不可置信,转又把眼光投向始终微笑、安静无言的昆堇。

  昆堇这才开口道:“奴婢有条绳子就可以了。”

  要不要这么小龙女?她这里没有杨过啊!

  就这么被打败,她也太糗了,好,再接再厉!

  “两位姑娘也看到我家贫寒,别说多养两张嘴,家中真的没有多余存粮。”

  “吃是小事,我们会自己挣。”这会儿是两人异口同声了。

  本来打定主意不欲伤了小姑娘的心,做人太客气果然容易劳心劳力,不如单刀直入的好。“我这里用不著两位。”

  昆堇拉了秋婵的手,朝邬深深福了个大礼,然后走出邬家大门,两人没走远,就站在院子里,而院子里冷得都快结冰,寻常一个大男人都站不住脚。

  当两个看似娇滴滴的小姑娘被心不够硬的邬深深叫进来时,眼睫都已结了冰。

  邬深深在心里把战止臭骂了一顿,这是要她当坏人吗?混帐!

  这时远在山上正在捆鹿的战止忽地打了个喷嚏!

  这是怎么了?

  最后,邬深深留下两个不知武功深浅的护卫,可她仍有但书。“你们的卖身契不在我这里,跟著我可以,但不许自称奴婢。”

  两人相觑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讶异,随后点了头。

  稍晚,战止回来,邬深深甩脸色给他看。

  你爱作主,你爱作主,她又不是什么要人,需要什么护卫?简直是多此一举!这向外有多难解释自己家里为什么多出这些人好吗?

  她可不可以抱著头烧?

  战止一派云淡风轻的开解她的不知变通。

  “这次你侥侍逃过,下回能保证可以护住你的家人吗?多个人不多分胜算?!有备无患才能防患于未然。”

  我去你的多个人多分胜算,难道她的未来还有更多未可知的腥风血雨?

  她只是贪图有个男人能帮忙粗活,可没想过还得承受挨刀子的风险,为什么事情会一路急转直下?

  不该贪一时便宜的,便宜真的没好货!

  “有她们两人在就等同一队护卫,以后再也不会发生像那一夜的事了。”不喜欢那种心被撕裂的感觉,不知不觉间,这小女子在他心上占了那么大一块位置,然后,他就要把她拖下水,一起去走那未可知的路吗?

  他从来都不是拖沓之人,一旦决定的事便勇往直前,唯独这件事,令他迟疑又迟疑。

  “你既然存乎一心要做大事,要往大道上走,就不该在我身上浪费你的资源。”她没有重要到那地步,也从来不会是谁的心上之重。

  “我的人手还够用,不必你来操这个心,若有事你尽量招呼她俩去替你办事就对了。”

  她转念一想,突然悚了。

  他这是喜欢她吗?

  一闪而过的想法,不是很相信这个突如其来的猜测。

  他这般虚虚实实,却不甚介意把他背后的实力让她知晓,他究竟有何意图?

  她从不自作多情,自作多情从来没好果子吃,再者,这邬深深还是娃娃时便让邬淮给订了亲,双方没有婚书,就是口头承诺,还有一小块玉佩为记,要她说,她爹还真是个扯的,婚姻大事能这么办?

  只有更扯,没有最扯,至今她还未见过那个不知年龄长相,甚至年节都不曾来打过招呼的“未婚夫”。

  娘亲说,这亲事还是他们家高攀了,因为对方是地方上的缙绅。

  她微侧了脸,告诉自己和眼前的男人十万个不可能后,把心中的浊气全部吐尽,她再无任何话语。

  家中多了两个人,对外,总要有个说法。

  她决定不管,随便战止如何去对外放话。

  这难不倒战止。

  他让梁蓦出来当挡箭牌,昆堇和秋婵成了梁蓦的远房表妹,至于一表三千里远到哪去,大家套好招,倒也对得上,屯子里的人不会谁有那闲工夫真去细究两个姑娘的出处。

  屯子里多数善良的人只道姊妹俩可怜,千里迢迢来投亲,而被“依亲”的那人得设法供养姊妹俩,也因此梁蓦在向村长提出要办私塾这件事上获得了空前的支援,村长有两个孙子早到了该启蒙的年龄,他为屯子里没有先生这件事没少头痛过,这下在得知梁蓦竟然愿意授课,这可说什么都比黑浪城还是镇上的先生都还要强。

  村长拍胸脯包办了私塾所需要的一切,他让族人空出祠堂,让地主提供免费桌椅,热火朝天的鼓动了因为冬天到来略显沉闷的屯子。

  至于束修,梁蓦很大方,说随家长的意便好。

  向来先生的束修可是送孩子去读书的家长心中的一块痛处,面对这么不讲究的先生,大家还能失了他的礼吗?

  虽是后话,不过从此梁蓦的衣食可都用不著战止操烦了。

  第七章  被退了亲(1)

  唯一令邬深深堪慰的是家里多了两个勤快的小姑娘,她真真正正的闲下来了。

  难得可以犯懒,她在屋里靠著火塘烤暖,捧著邬浅浅准备过年时用来守岁吃的松子和坚果,用完好的三指翻阅过梁蓦给壮哥儿布置的功课,然后放下,又从柜子里拿了本泛黄的册子津津有味的瞧著。

  说起来要不是手伤了,哪来的闲暇坐在这里好好沉淀自己?看点书、吃零食,抑或是什么都不做,看著塘火发个小呆。

  若不是战止,自己能这么娇惯吗?若是以往,不是要命的伤,随便上点药,该做的事还是得做。

  “看什么书?”冷不防进来的人从外头带进来一股寒气,对于她看书一事只瞥过一眼,没半点异色。

  “只随便翻翻,打发时间。书,是我爹留下来的。”书是贵重之物,他们这样连温饱都成问题的人家是少有的。

  的确,那书是带著年岁的,书页都泛黄了,它的陈旧源于经常被翻看留下的痕迹,尽管翻看的人已经非常小心翼翼,还是抵不过它的脆弱。

  战止不意外她能识文断字,不识字能把帐算得一丝不错?不识字能和镇上那些掌柜们你来我去的,不让旁人占自己便宜,看顺眼的人也不让那人吃亏??更令人诧异的是,她还能和罗刹人说上话。

  她根本就是个人才。

  “是在想要如何精心喂养院子那几头鹿吗?”这些日子相处,他多少有些了解她的性情了,说是打发时间,肯定没那么单纯。

  她吃松子的动作一滞,“嗯”了声。

  网床和那一撮盐巴非常管用,日前战止抓回了两头鹿,如果隔三差五就能窖到一头鹿,他们很快就有上百只鹿,母鹿最好能带崽,那明年他们家就会越发好过。

  《齐民要术》吗?喜欢看农书?他瞄到那页角都翻卷起来的册子,“找到饲养的法子了?”

  “还不确定,得试试。”凡事不能说满。

  “唔,那你的动作得快了,我又捆回来三头鹿。”

  “你一个人哪扛得动那么多的鹿?”她坐不住,把放在小肚皮上的零嘴全撤了,腰杆挺直。

  “我请陆大叔帮的忙。”就他成为邬家长工那天,陆大叔一声招呼都没打的过来把他从头到尾打量过,又把他的家世给问上一轮,接下来陆大娘也借路过的理由进屋里坐了片刻,战止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在背后说了什么,不过他倒是很安然的留了下来,至今。

  这两个长辈都是有心的,摆明了来替邬深深相看。

  “怎么不请陆大叔进来坐?”

  “他抓了野鸡,说趁天色尚早,去趟镇上换钱。”

  邬深深“喔”了声,“是得开始办年货了,赶明儿我也得找个时间去把年货办一办。”

  她垫著布把小火炉里的茶壶提出来,放了些许陈茶沫,给战止倒了一杯热茶。

  茶汤带著琥珀红色,有些陈年之味,他本不想接手,他刚喝的时候不惯这陈茶的粗糙,可天冷,入门时有杯热腾腾的茶水也是好的,喝了几遭,倒是入境随俗了。

  战止在火塘的另一边坐下来,享受著火塘上散发的暖意。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继续把窖的鹿往家里抓,院子就快不够放了。”他微眯著眼,五官都放松了。

  这么大一件事她怎么给放在脑后了?

  什么悠闲犯懒顿时一扫而空,邬深深失去了泡茶吃零嘴的闲情,她起身进了自己的房间,爬上炕头,把迭被和枕头往旁一挪,打开立著的小炕柜,再把收著不多的衣物都扒拉出来,将存钱的罐子从最角落的凹处拿出来。

  战止喝著不知第几杯茶,清楚的听到她在数钱的声音。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往上勾,不知为何,他极喜欢她这样的性子,就连叮叮当当、不绝于耳的铜板声都不觉得吵了——

  昆董明白这位新主子对她们还谈不上信任,收容她们,其实是逼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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