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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皇 page 10 作者:齐晏

  “所以,太傅肯留下来了吗?”元狩的双眸亮了亮。

  “臣只能向皇上承诺,一定会留到皇上正式亲政以后。”贝仲嚣没有把最后一句“再归隐”说完。

  他很清楚,如果要让这段君臣的永远美好,他就必须要离开这里。

  傍晚,明林来到“飞霞宫”前。

  喜雀出来开门,从明林手里接过一小坛酒,狐疑地看了看。

  “这是贝太傅要给长乐姑娘的。”

  明林话刚说完,就看见燕长乐提着裙摆奔出来,从喜雀手里把酒坛抢过去。

  “太好了、太好了!我的桂花酒终于来了啊——”

  燕长乐抱着酒坛拼命转圈,开心的神情就像久旱逢甘雨一样。

  她过度兴奋的反应,看得明林和喜雀两个人傻眼。

  突然,一颗毛茸茸的头从明林怀中钻出来,“汪汪”叫了两声。

  燕长乐仿佛被雷击中了般,惊颤了一下,旋即转过身来,惊诧地看着明林怀里那只她从小抱着长大的雪白狮子狗!

  “天啦!团团雪!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声惊喜的尖叫,简直比燕长乐平时说话的声调还要高了八度。

  团团雪看见许久不见的主人,兴奋地从明林怀中挣扎着跳下来,扑在燕长乐腿边“汪汪汪”地叫个不停。

  “团团雪——”

  燕长乐把原本抱在怀里的桂花酒坛丢给喜雀,立刻一把抱起团团雪,拼命用自己的头磨蹭它的脑袋。

  “好久没看见你了,你长胖没有?是不是瘦了?素月有没有好好照顾你呀?”

  一只狗就让燕长乐如此欣喜若狂,明林不禁佩服起贝仲嚣的细心,看来取悦女子的本事还得请教他了。

  “你怎么知道?是谁让你把团团雪带进来的?”燕长乐转头笑着问明林。

  “是贝太傅。”明林低声答道。

  燕长乐一听,感动莫名。她从来不曾对他提起过团团雪,可他竟然只是在府里见过一眼她和团团雪,就知道她离开团团雪这么久的时间有多么想念它,还特地把团团雪接进宫里来陪她。

  有种温暖从心窝里渐渐漫开来,现在的她真的好开心、好快乐。

  “请你带话给贝太傅,说我好开心,谢谢他!”她笑吟吟地问道:“对了,贝太傅有没有说他想要什么东西?”

  “有,长乐姑娘亲手绣的荷包。”

  燕长乐呆住,渐渐地抿起嘴,然后慢慢咬住下唇,喃喃抱怨。

  “贝仲嚣肯定有千里眼,居然知道我最不会的就是绣、花!”

  “长乐姑娘要我如何回覆?”

  “你跟贝太傅说,要绣荷包也可以,劣品半个月过来取,精品恐怕要等上半年。”

  燕长乐笑着转身,怀抱团团雪走进宫。

  明林呆了呆,嘴角不禁浮起笑痕,看着她们一人抱着狗,一人抱着桂花酒坛缓步进宫,宫门关起来后,仍听得到她们的对话。

  “真好、真好,咱们宫里多了个雪团团,肯定更热闹了!”喜雀开心地摸着狮子犬雪白的毛。

  “是团团雪!”燕长乐纠正。

  “喔,团团雪。”

  “喜雀,你会刺绣吗?”

  “会呀!你不会吗?”喜雀的语气好像刺绣是像吃饭一样简单的事。

  “我不喜欢刺绣,从小就不喜欢,不过现在开始学了……”

  明林听到燕长乐这些话,微微一笑,决定回去密报给贝仲嚣知道。

  第8章(1)

  “皇上究竟人在哪里?”

  众朝臣窃窃私语着,平时庄严肃穆的大殿,此时嘈杂得像市井街市。

  大殿上群臣都在,甚至各地藩王都连夜赶到,但是龙椅上却空无一人,没有元狩的影子,还有一个人也不在——索国舅。

  贝仲嚣在金殿之上来回踱着步,海总管在大殿一侧忧心如焚。

  “一早,皇上到皇太后宫里向她请安后,就一直没有出来过了。”海总管在皇太后寝宫外不得其门而入吓得连忙到大殿上告诉贝仲嚣。

  “索国舅人也不在,难不成是索国舅挟持了皇上?”

  “别瞎猜了,皇上毕竟是皇太后的亲生儿子,皇太后怎么也不可能由着弟弟胡来呀,弟弟能有自己的儿子亲吗?”

  “既然如此,为什么皇太后不让皇上上朝?”

  “难道圣躬有恙?”

  群臣纷纷聚首私议,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不是疑惑就是惶然。

  “贝太傅,你倒是说句话呀!皇上每日上朝不都是由你陪着的吗?”群臣中有人大喊。

  贝仲嚣平时确实都是等元狩向皇太后请过安以后,再陪同元狩一起上朝。

  但是今天很异常,元狩向皇太后请过安后,就没有再离开过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也无法知道。

  皇太后寝宫不是一般大臣能够随意乱闯的,所以他只能等着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尽快回来。

  “太傅!”

  明林突然出现在大殿旁,焦急地出声喊他。

  “怎么回事?”贝仲嚣急忙快步走向他。

  “皇太后和国舅逼着皇上在一纸诏令上盖下玉玺,然后在朝堂上宣读,皇上不肯,皇太后大怒,不放他走,所以双方僵持着。”

  贝仲嚣回头看一眼朝廷众大臣,若他一人闯进皇太后的寝宫,一定只会给皇太后以“犯上作乱”的理由好除掉他,但是如果连同皇室亲族,那结果就会变成“保皇救驾”了。

  “燕大人,拿我令牌调御林军守住大殿,不准走脱任何一个索国舅的党羽。”

  贝仲嚣拿出腰间令牌抛给燕守青,随后朝着楚姓藩王喊道:“舒亲王,豫亲王,鲁国公,襄阳王,请随我进宫救驾。”

  贝仲嚣的话引发殿内更大的骚乱,恐怖的气息霎时弥漫开来。

  此时,皇太后寝宫内宫门深锁,殿内除了皇太后,元狩和索国舅以外,任何人都不许入内。

  元狩坐在离皇太后最远的位置,死死守着自己腰间的一方玉玺。

  每日早朝议政之后须盖下这方玉玺才能拟旨下发,所以只有盖了这方玺印的,才表示是他同意的谕旨。

  他没想到皇太后和国舅居然私自拟好了一份诏书,利用他前来请安时逼迫他盖印,而这份诏书的内容竟是立后诏书,上头明白写着——

  着立索玉霞为后,索玉露为意妃。

  这种完全不是出自他本意的诏书,他无论如何都不肯盖印。

  “皇上,你和玉霞,玉露都相处得极好,你明明很钟爱她们,为何不肯立她们为后?”皇太后已经劝说到失去耐性了。

  元狩冷淡地笑了笑。

  “她们是儿臣的表妹,儿臣当然钟爱她们,但儿臣不能因为这种原因就立她们为后,儿臣要立谁为后,由儿臣自己来决定。”

  “皇上,皇后之位也就是个象征而已,皇上将来可以选更多女子为妃,大大充实后宫,皇后是谁其实对皇上根本不重要啊。”

  索国舅这些话就像在诱拐一个蠢笨的孩子,元狩听了不禁发出几声冷笑。

  “舅舅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朕虽然年纪小,但是并不笨啊。”

  索国舅脸色骤变。

  “元狩,就算你如今贵为天子,对自己的舅舅说话也不可如此不分轻重。”

  皇太后的态度更加强硬起来。“皇后之位不是你想立谁就立谁的,你若立了表妹为后,这样一来朝廷内外就会都是咱们自己人了,你想想,还有什么比让索氏一门扬眉吐气来得更重要呢?”

  “母后,儿臣姓楚,不姓索。”元狩从前那股叛逆性子又回来了。

  皇太后终于沉不住气了,怒拍桌子骂道:“你非要事事顶撞我不可吗?从小到大,你从来没有什么事顺着我的。”

  元狩像只小豹子般地跳了起来,“照母后的意思,岂不是把我这个帝位拱手让给舅舅那更好,这样索氏不就更扬眉吐气了。”

  皇太后气红了一双眼。

  “皇上,你到底盖是不盖?”

  “没有人可以命令我,即使母后也不行。”元狩咬牙朗声喊道。“众大臣此刻都在等我上朝,母后若不放我走,我就要高声喊叫了。”

  “你想喊什么?我是你母后,会对你怎么样吗?”皇太后怒极大吼,目光积怨深重,“元狩,在你的眼里,你根本没把我当母后,你只把我当成你的仇敌处处防备着我,我要你立谁为后,难道会害了你吗?”

  “母后也许不会害我,但你也只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你要的东西罢了。”

  元狩要开门出去,却发现大门是反锁的。

  “开门。”元狩愤怒地拍打着门棂。

  “皇太后是皇上的亲生母亲,皇上要顾念母子之情啊。”索国舅从不曾看过这对皇母子之间如此激烈的冲突,他惊诧至极,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快开门,谁敢把朕关起来!”

  元狩完全不理会,一迳用力拍打着门棂。

  一阵急促零乱的脚步声传来。

  “皇上在里面吗?”贝仲嚣已赶到了皇太后寝宫外。

  元狩一听到贝仲嚣的声音,立即大声喊道:“太傅,快救我。”

  元狩以天子之尊喊出这句“快救我”,让陪同贝仲嚣一道前来的皇族亲王们听了神色大变,震撼不已。

  这意味着皇上身陷险境,也意味着楚氏王朝受到威胁,所以几大藩王心中都兴起了一股同仇敌忾的热血。

  “把皇上交出来。”

  楚姓藩王们猛力撞着大门,几下就把大门给撞开了,一见到元狩安然无恙,纷纷跪地行礼。

  “皇上没事吧?臣等救驾来迟了。”

  “诸位皇叔伯请起。”元狩连忙将他们扶起来。

  “是谁准你们板进来的?我和我儿子说话,你们这是干什么?”皇太后怒不可遏。

  “皇上大叫救命,这可不是说说话这么简单而已吧,皇太后。”舒亲王冷冷地走上前,把元狩护到了身后。

  豫亲王也踏步上前,目光直逼向索国舅,“何况还有索国舅在这儿,皇太后,臣弟们才想问问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怎么,舅舅和甥儿多聊个几句,也值得你们这样紧张?”

  索国舅脸色灰败,但眼神仍充满了挑衅。

  “若只是闲聊,用得着把皇上关起来吗?”襄阳王冷笑。

  “还闲聊到让皇上大叫救命,本王就奇怪了,你们究竟在聊些什么?”舒亲王的双眼熠熠闪出寒光。

  皇太后脸色木然苍白,以一种怨愤交加的目光审视着元狩,而一旁的索国舅是满脸失望,愤懑和不平的神情。

  贝仲嚣觑着皇太后还有索国舅的反应,猜测他们应该无意做出对元狩不利的事来,但威迫他肯定是有的,所以才会激得元狩大喊“快救我”。

  任何人喊出“快救我”三个字,仅与性命攸关,但天子喊出这三个字,背后的意义可不是如此简单而已,若要趁此机会除掉索国舅,是轻而易举的事。

  楚氏和索氏直接正面交锋,能激发楚姓皇亲扶保幼帝是件好事,不过贝仲嚣并不希望索国舅在这件事上失势垮台,因为当皇帝年幼时,辅政的势力绝对不能只集中在一方。

  此时,楚姓皇亲造反之心已息,这件事会让元狩和皇叔伯们更加亲近,而索国舅受到挫败刚好可以挫挫他的锐气,再加上中书令燕守青那一派老臣势力,这三股辅政的力量可以互相平衡,互相牵制,相信才是对元狩最好的安排。

  “皇上向皇太后请安耽搁了太久,朝堂上迟迟等不到皇上,所以臣与亲王们才会情急之下闯进皇太后寝宫,请皇太后恕罪。”贝仲嚣屈膝请罪。

  皇太后狐疑地看着他,心中暗忖,这是在帮她吗?

  如果贝仲嚣想整死她和索国舅,光元狩那句“快救我”就可罗列出数大罪名了。

  见皇太后戒备地盯着他,似乎对他并不信任,他只好再给她一个台阶下。

  “诸位亲王不必太过惊慌,皇太后是皇上生母,索国舅是皇上亲舅舅,必然不会做出危害皇上的事,依臣看,皇太后与索国舅应该只是与皇上有事密谈,忘了上朝的时辰罢了。”

  “眼前只有贝太傅眼睛雪亮。”皇太后再笨也知道贝仲嚣在帮她了。

  众藩王疑惑地看着贝仲嚣,又转头看了看元狩。

  元狩一向听贝仲嚣的话,见他有意大事化小,想起了他平时教诲的为君之道,又想起自己刚才对母后的激烈态度,不禁感到一阵心虚。

  母后再有不是,都是他的生身母亲,都要竭尽恭孝才是。

  “儿臣方才冲撞母后,求母后饶恕。”

  元狩恭恭敬敬地跪下来,朝皇太后磕了一个响头。

  皇太后脾气再冷再硬,也不禁软化了。

  “皇上起来吧,方才那样闹脾气,叫你的皇叔伯看笑话了。”

  众藩王都没料到一场隐藏宫闱政争的戾气,竟然在皇太后与皇上之间的几句对话里化为一片祥和。

  贝仲嚣向元狩投去欣慰和赞赏的目光,他看见索国舅不掩饰地流露出庆幸的眼神,猜测他接下来会锐气稍减,至少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再提立后的事了。

  “皇上,大臣都还在等着皇上上朝。”他微微低首说道。

  “好,上朝吧。”

  元狩端正了衣冠,轻快地走了出去。

  贝仲嚣在众藩王往外走时,眼角余光瞥见了桌案上一纸未盖上玉玺的诏令,他快步走了过去,拿起诏令看了一眼。

  索国舅陡然变了脸色,在他还来不及反应时,就看见贝仲嚣迅速地将那纸诏令撕了个粉碎,轻轻扔在桌上,然后转身走出去。

  皇太后和索国舅惶然地互视了一眼,两人心知肚明,这下落了个把柄在贝仲嚣手上了。

  第8章(2)

  “中书令燕守青之女燕长乐,高贵大度,温雅敦厚,端容皇贵妃先入宫陪伴,极之喜爱,正式收为义女,着封长乐公主。”

  元狩在朝堂上的口谕,立刻传遍了京城,燕守青府前车水马龙,挤得水泄不通,朝廷所有三品以上的大官都携带了丰厚的礼物拜贺。

  这样还没完,三日后的朝堂上,元狩又当着群臣的面下达一道赐婚的口谕,就是将“长乐公主”下嫁给太傅贝仲嚣,赐第丹凤门外。

  独生女受封“长乐公主”后,竟又得来“臣皇仲嚣”这样的乘龙快婿,燕府连番大喜事,每天上门恭贺的人都快把门槛给踏破了。

  这是元狩独立作主的两件事,他每天忙着筹备婚礼,简直比新郎和新娘还要着急忙碌,甚至督促他亲赐在丹凤门外的“贝府”尽快布置起来。

  不多久,丹凤门外的贝府远远就能看见红灯高悬,喜绸飘扬了。

  贝仲嚣始终很困惑,元狩为什么如此笃定他心中想娶的人就是燕长乐?

  “皇上实在有点兴奋过头了,你看,这是他开出来的嫁妆礼单。”

  当贝仲嚣一脚踏进燕长乐的房里时,正好抓到她把什么东西藏到了枕下,看样子是不准备给他看到的东西。

  “什么?嫁妆?”

  她故作镇定,把他手里的礼单接过来看了一遍。

  “看他为你准备的东西,实在多到不像话了。”

  他假装刚才没有看到她藏了东西,从容地在她身旁坐下。

  “果然还是大孩子呀,看他那么兴致勃勃的,又不好泼他冷水。”燕长乐觉得元狩实在可爱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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