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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颜浪娘子 page 5 作者:季洁

  “这么早你上哪去了?”

  楚寒洢才合上门,蓦地被背后突然传来的声音给吓住。

  “刚……刚哥哥!”她一转身,眸底随即映人湛刚冷峻紧绷的脸庞。

  她没料到湛刚会这么早起床。

  “这么早你上哪去了?”他冷冷地重复了一遍,高大的身影加深他脸上冷峻的线条。

  楚寒洢暗暗将他的表情纳入眼底,浅敛眉,想起他昨夜吻她时,幽深眸里沉潜的温柔,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不经意地,她的眸子落在那床大红榻上,冷冷地倒抽一口气。

  完了!他定是知道他们已经圆房的事了!

  “我……找芽儿拿东西。”楚寒洢强自镇定地连吸了好几口气,迅速由他身旁走过。

  他两道浓眉一拧,按捺着性子不疾不徐开口。“你没什么话对我说吗?”

  楚寒洢抬起眼凝着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她知道自己不该允许两人身体的接触,但当时她一心以为,她的刚哥哥准备“谋杀”她,哪知……那只是“生娃娃”前的预备动作。

  在那之后,他根本霸气地不让她有反悔的机会。

  她后悔了,却无法全身而退,只能任他强势地拥有了她。

  这该怪谁?

  湛刚竭力忍耐,为她的沉默、为她无辜的眼神感到莫名厌恶。

  错的明明是她,为何她的眼神除了无辜还是无辜?

  他扬手扣住她的双腕,斯文俊逸的脸庞透着股蛮劲。

  “不会有第二次了!”

  “你弄痛我了!”楚寒洢哀怨地瞅着他,殊不知擅执画笔的他也会有如此骇人的气力,仿佛只要他一用力,她的手腕便会被拧断似的,教她不得下轻唤出声。

  “放心!像你这般不知羞耻的孟浪女子,我不会再碰第二次!”他扬唇,心头仍为她昨晚的诡计忿恨不已。

  为了得到他的心,她就如此迫不及待献出自己的清白吗?

  她还是当年那个纯真的小姑娘吗?

  疤痕除了毁了她的脸,还蒙蔽她单纯的心灵?

  湛刚的思绪纠结成团,所有关于她美好的认知全因这件事而瓦解。

  “你……你说什么?”楚寒洢受挫地瞅着他,一时间无法接受她听到的。

  “不懂吗?”他俊眸微眯,冷冷地贴近她,扫住她柔美的下颚。“你不会如此健忘,转身就马上忘了自己昨晚曾做过什么吧?”

  孟浪?原来他是这么看她?

  一股说不出的寒意由脚底窜起,楚寒狎犹如站在悬崖边,因为他的一句话坠入万丈深渊,身心在瞬间粉身碎骨。

  湛刚不想如此无情,却不得不无情。

  或许他不该嫌弃她,但她使手段的心机却教他不寒而栗。

  他拎起画布袋,头也不回地走出寝房。

  看着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楚寒洢唇角微扬起苦涩的笑容,颤然地对着他的背影问:“我们是夫妻,不是吗?圆房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闻言,湛刚的脚步滞在门口,任由愤怒的情绪冲刷全身,哑然地道;“我无法爱一个只会耍心机的女人。”

  楚寒洢的表情瞬间凝结成霜,湛刚的话像一把利刀毫不留情地刺进她的心脏。

  许是打击太重,楚寒洢如莹玉般的瓜子脸透着死白。

  “是这样吗?真的只是这样吗?”轻垂着密而细长的眼睫,她不断低喃着。

  湛刚没说话,在清楚看见她脸上的疤痕时,他的心一震,倏地别开眼,没去看她伤心欲绝的表情。

  跨开脚步,他毅然决然迈出寝房。

  楚寒洢的心本该一寸寸被湛刚恶劣至极的无情撕毁,她本该怨怼、哭泣,但她却什么也没做,只是静坐在窗边。

  她幽幽地苦笑,待心头那股苦涩慢慢化开,她再次用坚强补强被伤透的心。

  虽然他们的开始糟透了,但并不代表未来还会如此。

  她知道,她还是有机会得到他的爱。

  湛刚还不了解她,他所看到的、说出的,只是一时的想法。

  他愈是想置身事外,她就愈要反其道而行,得到他的心!

  由胸口燃起的斗志让楚寒洢低头审视铜镜中的自己,她告诉自己!洢儿,不要就此放弃,不要对命运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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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寒洢的脚步才到前厅,便听到湛母微怒的嗓音在空气中回荡着。

  “昭凌你说,才刚成亲,这么早入宫面圣还像话吗?”湛母板着脸质问阎昭凌,对于儿子湛刚执着的态度十分不以为然。

  阎昭凌搔了搔头,懊恼地处在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的窘境。

  唉!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前些日子湛刚夜夜买醉,他就像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心想两人就要入宫面圣,特地一大清早到湛府同干爹、干娘请安,聊表一下他身为义子的孝心。

  湛刚一脸正色的说道:“娘,皇上圣谕,因为婚事特缓了几日,这已经是圣上的恩典了。”

  距皇太后寿辰还有几个月,湛刚与义弟阎昭凌同时受邀进宫,为即将大寿的皇太后画画。

  他画肖像,义弟阎昭凌则画人物释道画为大唐积福。

  岂料两人正准备出门,便被湛刚的父母阻止。

  “至少也用完早膳再走,一大早丢着媳妇还像话吗?你哪次进宫不是非得折腾个十天、半个月才能回家,你们才刚成亲,分开那么久怎么行?”湛父晃了晃头,与妻子同一个鼻孔出气。

  湛刚翻了翻白眼,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面色僵然,沉默不语。

  “你爹说的是,给我乖乖留下用膳。”湛母手脚极快,倏地取下湛刚与阎昭凌的画布袋,不让两人有机会逃跑。

  “干娘,府差在外头候着呢!”阎昭凌尴尬地扯了扯唇,猛对义兄使眼色。

  “要不让府差也进来用膳,一同吃完再走。”湛父接得顺口,直接拦截义子求救的眼神。

  湛刚拧着眉压制心头的火,知晓是抵不过父母的强势了。

  “也罢,我出去同府差说一声。”

  他这一转身,竟直接撞上了杵在门口的楚寒洢。

  两人拉开了些距离,四目相接,极有默契地移开落在彼此脸上的视线。

  “洢丫头?怎么这么早?”湛母一瞧见媳妇,原本难看的脸色,瞬间骤转为温柔慈爱。

  楚寒洢从小就深得她欢心,柔柔顺顺、乖乖巧巧的,一张小脸总不时悬着甜甜的笑容,看着就不由得甜进心坎里。

  她只生了个儿子,因此对楚寒洢疼进心里,知晓她脸上的疤痕是儿子所造成,心底对她更是愧疚。

  所以即使儿子娶了楚寒洢,也弥补不了她心里对她的怜悯。

  “爹娘早。”楚寒洢微笑着朝两老福了福身。

  即使脸上有疤,她的笑容还是甜美得教人不忍移视。

  “乖!快过来同大家说话。”湛父语气宠溺地对楚寒洢说道,他有着与湛刚极为神似的脸庞。

  谁都感觉得出来,媳妇嫁进门便遭到儿子冷落,两老疼在心头,却又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

  难得儿子起了个大早,怎样也得让小俩口亲近、亲近。

  楚寒洢露出腼腆的浅笑,为原本紧绷的气氛打了个圆场。

  “爹娘先候着,洢儿方才帮刚哥哥备了几套换洗衣服,这一急又忘了拿出来。”

  众人的对话她捉了几分,心里虽介意湛刚对进宫的事连提都没提,她却也乐得轻松。

  或许分开一阵子,她可以更加确定未来的做法。

  她的话让湛刚震了震,没料到他方才同她说了这么重的话,她脸色明明惨白似纸,怎么才一转眼,她又成了善解人意的妻子?

  湛母闻言不悦的蹙眉。“洢丫头,可真委屈你了。”

  她晃了晃头,握住婆婆的手。

  “刚哥哥有要事在身,又是皇上派下的差事,马虎不得;洢儿有爹娘陪着,不会委屈。”

  “好媳妇。”湛母眼角含泪,心里有着万般感触。

  湛刚打量着眼前的情况,一把握住她的手,飞也似地拉着她往外走。

  “刚哥哥?!”楚寒洢轻呼出声,为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怔了怔。

  湛家两老也不管小夫妻的举止合不合礼教,只是猛打量着两人的背影,笑得合不拢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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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刚拉着楚寒洢走向前厅旁的花园,直至园子角落才停下脚步。

  “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沉敛着眉眼,峻唇冷掀地问。

  “没有。”楚寒洢挣开他的手,迎向他的双眸。

  湛刚俊眉微挑,掩饰不了目光中的寒意。“没有?”

  她幽幽地勾了勾唇角,温和低喃道:“既已知晓你是怎么看我,我又何必多说什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湛刚震了震,思绪有些紊乱。

  在短短几个时辰内,他对她又有了不同的看法。

  过了这么多年,到底他的新娘是怎样的一个人?他根本无从推敲。

  “你尽管去办你的事吧!不用管我会做什么、算计什么,我会过得很好,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楚寒滞说得坚定,心里却觉得空虚。

  湛刚紧抿着唇,看着她纤柔的身影,胸口竟没来由地兴起一种奇异的闷窒。

  她的话让他一时为之语塞,然而现下似乎说什么都显得多余。

  “我要回厅里去了,再耽搁下去不好。”楚寒洢话一说完,扯开脚步,直接往前厅走。

  湛刚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只得跟在她身后,一前一后回到前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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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饭厅用早饭,见用膳的气氛十分融洽,湛刚反而有种格格不入的错觉。

  他与楚寒洢像是调换了身分般,仿佛他才是那个外来者。

  而湛父、湛母似乎是怕媳妇生疏,热络地拼命为她布菜,两老一左一右,转眼间楚寒洢碗里的食物已堆得有如山高。

  “爹、娘,洢儿够吃了,倒是这小菜清爽不油腻,你们要多吃一点。”感觉到两老对她的好,楚寒洢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感动。

  如果她的刚哥哥也能待她这般好,她会更加感谢上苍的安排!

  阎昭凌瞧着饭桌上热络的情形,忍不住对着湛刚开口。

  “大嫂似乎比大哥还受宠呢!”

  他话一落下,马上招来湛刚一记白眼。

  湛母见状立刻冷冷地续了话。“没法,媳妇比儿子讨人喜欢,你们不是赶着出门吗?吃完就快走,省得让府差等太久。”

  她这个儿子整天就只管画画与皇帝,在他十八岁那年成为御用画师后,他的心思更是全心全意都落在上头。

  儿子能有如此成就,她这当娘的自当欢喜,只是随着他进宫画画的次数愈来愈频繁,她还是不免心生感触。

  “干娘,您老人家偏心偏得太明显了!”不似湛刚的沉默,阎昭凌喝尽最后一口粥,发出了大大的叹息。

  “谁偏心还不知道哩!我瞧你们才是一个个心思都搁在皇帝那,不把我这个做娘的放在眼里。”湛母睨了阎昭凌一眼,唇边的笑容十分无奈。

  湛刚微勾起唇,知晓娘亲为他太过专心致力于绘画上颇有微词,不时便要碎嘴一番。

  “就是、就是,既然媳妇都过了门,就暂且缓下搁在画上的心思,多争点气,让媳妇明年帮咱们湛家添个娃娃。”湛父开口,无法掩饰语气里的期待。

  他话一出口,湛刚与楚寒洢同时呆愣住,两人皆清楚明白父亲话里的意思。

  “唉呀!你们夫妻俩那是什么表情?”湛母顿了顿,不禁狐疑扬眉轻嚷:“不会你们俩还没圆房吧?”

  湛母话一出口,让在场所有人一致僵愣在原地,阎昭凌还夸张的猛咳好几声。

  “娘!这话题怎么搬上饭桌说?”湛刚揉了揉额角,至今仍无法适应娘亲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行事风格。

  “哝!生儿育女天经地义,昭凌都不害臊了,你窘个什么劲?”湛母不以为意地瞥了儿子一眼。

  此时,阎昭凌出声抗议。“干娘,我还没成亲,会害臊的。”

  瞧阎昭凌辩白的模样,楚寒洢忍不住轻笑出声,那笑声似银铃般清脆,让人有种沁人心脾的舒畅。

  “嗯、哼!”湛刚异常头痛地看着娘亲,不悦的发出警告。

  “哼!不说就不说,我私下问媳妇。”湛母眸一转,果真转头就同媳妇咬起耳朵来。

  瞅着楚寒洢脸红的羞怯模样,湛刚几乎要气得食不知味了。

  第五章

  湛母瞪着湛刚气呼呼的模样,也不打算搭理,便直接同夫婿说:“我想,咱两老过些天还是同媳妇一起回家算了,儿子不理咱们,咱们顺道过去同亲家聚众,吃吃饭、聊聊天,你看怎样?”

  “小住个几天倒是无妨,之前两家为了亲事忙得团团转,没能同亲家公好好喝上一杯,这回可得好好聚聚。”

  听到老妻的建议,湛父兴致勃勃地应了声。

  “爹、娘!”楚寒滞瞧公婆感情好,怕是不出声制止,两人又要在饭桌上谈天说地忘了时辰。

  湛父、湛母愧疚地回神对媳妇说:“瞧!爹娘自己聊得起劲,倒是忘了问你的意思,洢儿,你说我和你公公的提议好不好呀?”

  “好。”她点了点头,接着说:“刚哥哥就要同阎公子出门了,咱们去送送他们好不?”

  “呿!这么大个人了还用送?”湛母不以为然地开口,但片刻又改变主意。“不过如果你想同刚儿再说上几句贴己话也成,我让昭凌先到外边候着。”

  朝着两人挤眉弄眼,湛母笑得灿烂,大方地领着众人起身。

  “不、不用了,该说的都同刚哥哥说过了。”楚寒汐克制不住的红了脸,急忙拒绝与湛刚再次私下接触的机会。

  “唉呀!夫妻俩就甭害臊了,湛刚性子讷得像根木头,你可别依着他,得主动亲近亲近,感情才会好嘛!”

  湛母嘴里说着,手顺势一堆,楚寒洢就这么跌进湛刚怀里。

  “娘……”身子一贴近湛刚结实的胸膛,楚寒洢便窘得连话都说不出。

  谁知她不出声还好,这一叫,湛父、湛母的脚底似沾了油般,溜得比飞还快。

  “甭喊了,娘就是这性子。”湛刚承接住楚寒洢娇软的身躯,感觉到一股香风钻入鼻息。

  他不明白,为何楚寒洢身上总有股若有似无的香气。

  “大哥,我到外头候着。”阎昭凌见状,识相的先行离开。

  眨眼间,厅内独剩湛刚和楚寒洢两人。

  阎昭凌一离开,沉默在两人间悄悄流转着。

  湛刚翻了翻白眼,知晓自己在两老的故意撮合下,绝对会与楚寒洢有更多的接触,却怎么也没想到连义弟也凑热闹的轧了一角。

  楚寒洢猛一回神,才发现两人的身躯还紧贴着,如遭电击般拉开两人的距离,嗫嚅道:“你……自己保重。”

  湛刚欲言又止,凝眸瞧着她的反应,意外发觉她眸底的不安与惊恐。

  她怕他?又或者恨他?

  湛刚定了定神,心里因为她,竟不由得沁出一股几不可辨的异样思绪。

  “你该走了。”楚寒洢出声催促道,话中有一丝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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