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她比往常晚了几个钟头起床,将近十一点,她出门到附近的传统市场买齐食材。
一踏进客厅,她就看见头发微湿的他,模样既清爽又性感。
知念脸红心跳,视线忽然不知该往哪摆,又贪恋着他魅力无边的“男色”,她悄悄地挪动眼球,眼角余光瞥见他正目光灼灼的凝视着自己,可是表情很严肃。
扑通——扑通——扑通——她的心如擂鼓般强烈震动。
昨夜与他发生的几个场景在她脑中定格,全身肌肉都僵硬起来。
“什么时候起床的?怎么不多睡一会?”东方极的眸光始终没离开她。
“嗯……睡得够久了。”她的脸蛋发烫,害羞得不敢正眼看他。
东方极蓦地站起身,接过她手里两大袋重物,减轻她的负担。
“谢谢。”知念浅笑着,客套的致谢。
他的目光紧紧锁着她,神色凝重。
她愿意把第一次给他,表示她对他的爱无庸置疑,他的计划非常成功,只要他把持住不承认对她有感觉,一个月和好友打赌的期限结束后,他就立于不败之地,不会是输家。
可是,他有七情六欲,不可能对一切无动于衷。
“饿了吧?我马上做午餐。”知念的唇扬成一抹弯弯的新月。“帮我把东西提到厨房好吗?”
她全然不晓得,自己“差遗”的男人是个豪门少爷,即使做梦也想不到这种事会发生在她身上……
东方极走在她身后,盯着她纤细窈窕的背影,活泼的马尾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晃,柔白优美的颈项若隐若现,牢牢吸引他的视线。
就是这股揉合着清纯与娇媚的双重气质,让他昨晚无法克制的深深占有她。
只有他,才看得到她诱人的模样。
这个念头成了一条无形的绳索,紧紧束缚了他的心,他一时竟有些挣不开。
他放下东西,并未立即离开厨房,而是站在一旁观看她
熟练俐落的处理蔬果鱼肉。
他的存在感太强烈,根本没办法忽视,知念终于停下动作,对他报以狐疑的眼神。
“有事吗?”
“你认识一个叫李政楠的男人吗?”东方极的语气僵冷。
从他口中听到前男友的名字,知念冷不防吓了一跳。
“嗯……”犹豫片刻,她淡淡的点头承认。
“他是谁?”他拉下俊脸,近乎诘问。
知念垂下长睫,头一次有了隐瞒他的想法,回答的意愿低落。
“是什么关系让你这么难以启齿?”东方极心里不太舒坦。
“没什么特别的关系,连普通朋友都称不上。”知念如此定义。
“他在追求你,而你给了他追求你的机会?”她的说词显然说服不了他,东方极的语气咄咄逼人。
知念皱着眉睨住他,被自己深爱的男人怀疑并不好受,她的心里感觉很受伤。
“那个男人有你家里的电话、也知道你的住处,而你接受了他的晚餐邀约,还不打算让我知道?”东方极的嗓音冷沉且压抑,言语问却掩饰不了满腔的怒意与妒意。
忽然,她意会过来。
“你吃醋了?”从他的话推断,知念约略猜到,在她外出的时候,他接到李政楠打来的电话。
这回轮到他哑然。因为当了真,讨好的话反而说不出口。
两人之间的情势,有逆转的迹象。
“很难回答吗?既然如此,我也不会回答你。”知念反将他一军。
东方极很讶异,但他应该早就清楚,她并非全然百分之百的温驯、没个性,他领教过的。
他挑选的女人背着他跟其他男人约会,而在游戏当中不该动心的他,却该死的在意!
事态发展和他的盘算完全背道而驰。
这一场赌注,再继续下去,他还剩几分胜算?
要让一个女人爱着自己,却必须对她毫无感情,最后还要给她残忍的真相,亲自参与后,他才了解这样的游戏对两人都太残忍。
无论是被挑选中的猎物,抑或是赌局中的参与者,哪一方都无法全身而退,确实是个极大的人性挑战。
当初,他们都太高傲、太目中无人,却忘了感情并不能随心所欲的控制,而是一种最真实的本能。
爱或不爱,都不能勉强,人的内心深处不会说谎。
不过,说不定也只是错觉假象,就像演员太过入戏,产生爱上演感情对手戏的对象的错觉,戏剧一杀青,恋情也随之烟消云散,涓滴不剩。
半晌,东方极淡漠的开口。
“随便你,我没资格限制你、干涉你。”语毕,他毅然转身离开厨房。
知念切菜的动作赫然停止,心倏地往下沉。
经过一夜缠绵后,他连大方坦诚在乎她也不肯……
“哼!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她的嘴唇翘得半天高,忍不住犯嘀咕。
到底前男友李政楠来电的内容为何,使得他反应这么大?
一直到晚上六点,她才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李政楠准时登门来访。
知念身上仍穿着家居服,头发显得凌乱,一脸迷茫。“政楠,你怎么来了?”
“我说过,要请你吃饭的。”他不着痕迹的打量她,即使尚未打扮,她的素颜也别有一番秀气的韵致。“还没准备好吗?我可以等你。”
“恐怕不方便,对不起。”她微笑着婉拒。
“你恨我吗?恨到连跟我吃顿饭也不愿意?”李政楠不死心。
“如果是这样,我更需要向你道歉,没顾虑你的心情,断就做出分手的决定。”他再度旧事重提。
他表现得诚意十足,可是知念不为所动。
两年多前的往事,她已经淡忘,甚至记不清楚,自己曾经到什么程度?
她要怎么说,他才能明白、接受现实?
又为什么,相隔两年多以后;他又想要回头找她?
在感情路上,她始终太单纯,学不会尔虞我诈、学不会迂回的心机和算计。
“政楠,我不恨你,我也已经不是当时的梁知念,我想我们都已经变了。”她的态度温柔却坚定,不给他任何机会。
况且,她的心房已被另一个男人全面占据,更没有让第三者介入的空隙。
李政楠神情低落,叹了一口气。
“就算复合无望,我人都来了,至少也当做朋友,跟我吃顿饭吧?别让我白跑一趟。”他退而求其次,可是并没有彻底打消追求她的主意。
她的好也许当时他没有多大的感觉,但时间经过越久,越想念她的温柔懂事,她从不像其他女人一样疑神疑鬼、容易歇斯底里,更不会抱着找长期饭票的心态,拚命占男人便宜。
见她迟迟没有答应,李政楠又诚恳的追问了一次。
知念向来吃软不吃硬,回绝的话冻结在嘴边说不出口,而且他一副没得到正面回应就不走的态势,让她很困扰。
再想起中午和东方极之间的龃龉,不禁有些赌气,基于这项原因,她终于首肯。
“我去整理一下仪容,抱歉让你多等。”
李政楠温文一笑,一语双关、意有所指地回道:“不必那么客气,多久我都愿意等。”
知念听懂了,但决定置若罔闻,请他留在门外,自己则回到房间更换衣物、打理外表。
一袭剪裁优雅的洋装、自然垂落的长发再化上淡妆,完美的衬托出她恬静柔美的气质。
见到妆扮后更为美丽动人的她,李政楠更无法死心,也更悔不当初。
不到半小时的车程,车子抵达今晚用餐的地点,位于天母一家开幕即造成轰动的高档餐厅——天味,隶属于著名的“帝国集团”旗下,据说预约后至少要等上三个月才有位子,但人们宁愿等待并且不惜花上大把钞票,也要尝尝传说中的天下美食。
李政楠是靠着在银行业累积的人脉,好不容易如愿地订到座位,也显示出他在工作上颇吃得开。
他们在穿着及长相都十分体面的侍者带领下入座,开始一顿料理及价格都非常“高级”的晚餐……
两个多钟头的晚餐时光,对知念而言实在太过漫长。
席间,李政楠一直绕着过去的话题打转,言语间在在传达着重修旧好的强烈意愿。
对着已没感觉的人、没有交集的谈话,即使是不断呈上来的佳酿珍饯,知念吃来也少了几分滋味,无法品尝大厨的精湛手艺。
她一心只期盼时间再走快一点,她的折腾就能少一点。
在她耐性告凿之前,冗长繁复的用餐程序终于结束,在服务生撤走所有餐具以后,知念几乎要欢呼出声。
“我去一趟洗手间。”她趁机喘一口气,逃离他过度火热的注视。
李政楠结掉了帐单,盘算着接下来要去看电影、或上山欣赏星空与夜景,那份心情好像回到少年时代初次约会的新鲜和兴奋,让他感到奇妙。
知念出来后,李政楠道出他的提议,交由她决定行程。
“谢谢你请我吃这么好的一餐,不过请你直接送我回家好吗?”知念语气轻缓却断然。
李政楠垮下脸,笑不出来。
“还是,我也可以自己回家。”她的态度很明显,不愿和他可所牵扯。
大庭广众下,他也不好强迫她。“好……好吧。”他把车钥匙交给泊车小弟,让对方把车子开过来。
等待的空档,知念被刚从餐厅走出来的一对出色男女抓住了目光。
她想把男人的长相看得更清楚,但李政楠的叫唤催促声,逼得她不得不收回视线。
她坐进车子前座,依旧透过窗户注意那对男女的互动,特别是那位身材挺拔、衣冠楚楚的年轻男子,他迷人的五官、俊俏的脸庞,夺去她所有呼吸。
“东方?!”她轻声呢喃。
但怎么可能?他怎么会穿着合身的西装,带着一名气质出众、穿着高贵人时的女伴,出入必须提早预约才能享用美食的昂贵餐厅?
可是,就算相隔一小段距离,她也不可能看走眼。
他另结新欢了吗?对象似乎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
她怎么觉得,其实那样很适合他?不论是他西装笔挺的模样、身旁漂亮优雅的女伴,甚至于开著名贵轿车进出高级场所,都很相衬不突兀。
车子已开远,窗外的景象映入知念眼里,成了一片模糊光景,让她的心失去了方向。
第9章
送完母亲安排的相亲对象回家后,东方极特地回家换回原本普通的衣服,恢复平常简单的休闻风格,再赶回知念的住处。
“极,这么晚还要出门吗?”他的母亲陶咏然在他出门前叫住他。“今晚的约会如何?芝芬美丽大方又能干,听说追求她的人有一卡车那么多。”
东方极的表情平静。“既然如此,何必透过你的安排,跟我吃饭?”
“傻孩子,她当然是喜欢你才答应的,约会时你感觉不到她对你的好感吗?”陶咏然留心着他的反应。
“没有感觉。”他表现得无关痛痒,漠不关心。
“芝芬在某一次晚会上见过你,就对你一见钟情。”陶咏然告知,不难听出她对那位王家千金很喜爱。
东方极露出不悦的神情,问出压在心头的疑惑。“妈,你好像变了?!你以前从来没插手管过我任何事,尤其是感情方面。”
他的母亲关心他、照顾他,也给他很大的选择与决定空间,他要去哪里念书、念什么科系,将来要走哪一条路,她都会关切了解他的想法,然后给予全力的支持和鼓励,让他一路走来都十分快意自在。
但母亲这次突然一反常态的积极起来,硬要塞几个女人给他,希望他能和对方培养感情,让他难以适应。
“妈可是征求过你的同意,才忙得团团转。”陶咏然瞠睨他一眼。
东方极被母亲的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
“不然,把你喜欢的女孩带回家让妈瞧一瞧,到时,我自然会帮你推掉多余的相亲约会。”陶咏然有意无意的暗示。
东方极拢起眉,隐约感觉古怪,又难以言喻。“我出去了。”
目送儿子出家门,陶咏然笑着摇了摇头。
“真是跟他爸爸一个样。”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可真是半点也不假呀!想起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她就感到无比幸福和骄傲。
她实在很想会一会,那个被蒙在鼓里,不知道自己成为“猎物”的女孩,到底个性如何?能让她的宝贝儿子玩游戏玩到沉迷的地步。
东方极踏进梁家充满日式风情的幽静古宅时,夜色已深。
但他知道,客厅的灯势必亮着,有个人会忧心仲仲的等着他,在见到他以后,展露温暖的笑靥迎接他。
他带着期待的心情走进客厅,一盏奶油色的灯光,还有像猫儿般蜷缩在沙发上等待他的小女人——
他在等她一句悦耳的问候,一抹纯净甜美的笑容,以及充满依赖爱慕的眼神,甚或效法猫咪的精神,过来他身边贴着他的身体,向他撒娇。
知念望着他好一会,才扯动嘴角对他微笑。“你今天好晚同来,去了哪里?”
她对自己做了一整晚的心理建设.面对他时尽量不要表现出生气或质疑,但真的好困难……
她不想当个疑心病重的女人,可是在餐厅外见到的那一幕,她无论如何都释怀不了。
只要他给她一个说法,她就能够用来说服自己。
她的反应没有预期中的热情,一股失落感充斥着他的胸“让你等这么晚,生气了?”他察觉出她笑得有些勉强。
“东方,请你回答我的问题。”知念加重声调,口气带着急迫。“晚上你去了哪里?”
东方极抿着唇,若有所思的盯着她凝重严肃的表情.明白应该发生了什么事,否则她不会这样跟他说话。“你在哪里看到我吗?”他技巧性的反问,回避问题核心。
他迂回的试探表示有意隐瞒,知念心里已有了谱。“晚上,我在天母“天味餐厅’外,看到一个跟你好像的人,穿着很好看的西装,身边还有个很匹配的女性相伴,两个人从餐厅走出来……”话至此,她已经没办法强颜欢笑,微微哽咽。
听完她的叙述,东方极的俊颜闪过错愕。
今晚,他的确和王家千金去了“天味餐厅”用餐,结束后又应王芝芬的要求到精品店购物,便送她回家。
知念看到他和王芝芬要离开餐厅的画面。
然而,他更在意她出现在天昧餐厅的原因。“你跟那个姓李的男人出门了?”他没办法保持平常心,他也被自己的想法搞得一团乱。
知念深吸一口气,压抑不断涌现的旁徨无助,她咽下喉头的硬块,试图冷静。“对,我跟他出去了。”
她想解释清楚为何会答应李政楠的邀约,可是她却只能紧咬着唇,倔强得不让眼泪夺眶而出。
至少,她很坦然,无所隐瞒……
东方极眉宇低敛,竟然不敢直视她蓄满泪水的眼睛,除了心虚,还有更多的心疼不舍。“知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