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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情人还是朋友? page 15 作者:攸齐

  傅远新听着,眼睛看着手上资料。另几张照片时间较晚,应是犯后打算离开时被录到的是像,一样背着球棒袋,但手中抓了件雨衣。

  「鉴识科那边有进度吗?鉴识人员在第三件案子的被害人指甲缝釆到了微物迹证,他一直期待这个迹证能比对出什么。」

  「有是有,但是比对过DNA档案,并无相同数据可比对,队长已经派人跟监。另外……」游侦查佐在他面前放上声请状。「我们想申请挂线监听。」

  「监听?」僐远新并未立即批示,只靠上椅背。依他判断,林博勋性子应该相当孤僻,独来独往的可能性较大,监听并无意义。但他能直言告诉小游,说他曾见过凶嫌?当然不,这必惹非议

  若林博勋真为凶手,他不会因为与宥箴的关系而袒护,只是这个时候他必须把自己当作纯粹侦办此案,并且不认识凶手的检察官,那么,他没有不许可这份声请状的理由。

  他执笔,在声请状上批示许可,用印。「还有进度要说的吗?」

  「我们有查到他父亲犯过案,后来因为本身有糖尿…」

  「好啊,那我们再约时间。」办公室外长廊上响起话声。

  是宥箴的声音。傅远新心微沉,想着她稍后可能会有的反应。

  刚下庭的林室箴在走廊遇上其它科室的同事,小聊几句后,才进办公室,脱着法袍,与游侦查佐打了招呼,目光对上他时,面色微微流露出一丝甜蜜。

  他神情沉静,心里却波涛汹涌一一他要办她的亲人了。

  侦查佐并不知面前检座此刻心境,只接着说,「傅检,林博勋他爸爸后来因病死在狱中。他当年犯的是窃盗罪,而且是累犯,每次偷的都是食物,最后一次犯案,也就是让他被判刑的一件是偷面包和玩具。」

  面包和玩具?傅远新眼一亮,余光却觑见身旁座位上她面色惨白的脸

  她现在想着什么?她会怎么想他?他知道她会难过,他想过去拥抱她、安慰她,却什么也不能做。他稍调整心情,问:「他偷了什么面包和什么玩具?」

  傅远新翻至后页,见着照片与当年笔录数据,几乎可以肯定林博勋是这三案的凶手一一林父窃了两袋苹果面包和一个无敌铁金刚的组合玩具

  一个黑影出现在书面数据上,他抬着,史见林宥箴愣愣看着资料,当年,她只知道爸爸偷了食物,对于他还偷了玩具的事全不知情,她曾想过开口问小弟,又怕勾出他伤痛,至今未向小弟求证过。

  难怪…难怪小弟会刻了那些骗她是变形金刚,其实是无敌铁金刚的公仔。难道一开始他就想把他自己雕刻的公仔留在现场?

  「宥箴。」见她像失了神,傅远新低喊了声。

  地回神,没看他,只盯着游侦查佐,问:「这个数据什么时候查岀来的?」

  「今天。傅检昨天交代我们去调这三家电视台的人事数据,查案发前后的新进或离职名单,以及调阅电视台内部的监视影像。」

  昨天去调人事资料的?林宥箴回想,他曾问讨小弟个性如何,他后来跟着她来办公室……他问起小弟个性时,她以为是他想了解她的家人,难道不是?

  再有,他若担心她的安危,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听见她开门声时就喊住她,他可以问她要去哪,何必开车跟在她后面?

  「检座还有事要问的吗?没有的话,我先走了?」

  她走神,一脸愣愣的,傅远新起身,道:「辛苦了,我送你。」

  掩上办公室门,他迟疑了会,走向她,握住她手心,低唤,「宥箴。」

  林宥箴退了步,避开他的碰触,抬眼对上他略显错愕的神情时,只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小弟的?」

  他想,不能隐蹒。「上次听见你和他通电话,有听见他住内湖,也有听见他要换工作一事,在这之前你又说过他是保全,之后我比对三个案件数椐,发现凶手应该有地缘关系,有一次我们聊天时,我问你他是做哪种保全,你说他在电视公司,将这些线索串连起来,我直觉想到他。」

  「你怀疑他却不先告诉我?」

  「宥箴,他是疑犯,你是他姊姊,我的立场又是一一」

  「嘿,你们都在呀。」办公室门被推开,黄柏觳走进来,未觉两人间的气氛竖张,一边拿衣架挂法袍,边扬嗓道,「吃饭时间到了,一起去吃?」

  傅远新侧身,微笑看他。「好」

  「桕毅学长,我要岀去办点事,不跟你们去吃了。」林宥箴穿上外套,拿了包包离开。

  傅远新也只能立在原地,看着她走岀办公室。他目光随着窗外她经过的秀丽身影,不禁想着,她不是冲动性子,应不至于去向林博勋透露讯息。

  因为值内勤关系,警方送案时间不一定,连带他的下班时间亦无法确定,舍不得让她等他下班,他今日上班便未开车接她,让她自行骑车,这样她也能在下班时间先行离开。

  电梯门开,他拖着疲惫的身躯朝宿舍走。他并不往自己的仼处,而是将步停在她门前,他不迟疑,摁了电铃

  第9章(2)

  中午和黄伯毅在餐厅用过饭,回办公室时她尚未归来,之后警方送来一名现行犯,他讲行复讯工作,再回办公室,听黄桕榖说人回来了,但下楼开庭去了。

  几次擦身过,在傍晩才遇见她,她坐在桌后,低首忙着工作,并未与他有任何言语上与眼神上的交流。他不知道她看着乖静的外表下也有如此执拗的时候,可也无法怪她,因他与她关系不仅是同事,她自然介怀他的隐瞒。

  久候不到她任何响应,他低眸一看,门缝处透出光亮。她明明在屋里。他抬手敲了敲门板。「宥箴,我知道你在」

  等了一会,终等到她来开门。她穿着粉色紫点的及膝珊瑚绒睡裙,看着清秀可人,还有点可爱,可惜她小脸微沉。

  「能进去坐会吗?」他眸光低垂,深深凝视。

  林宥箴别开眼,退了步,让他进门。关了门,转身见他已在沙发坐下,他靠着椅背,似乎很疲倦,她心里有所怨怪、质疑,但终究舍不得他,倒了杯水递给他。

  傅远新接过,在她收回手时,早一步握住她手腕,

  她不说话,也不看他,抽回自己的手,只道,「我还有事要做。」话音落下,绕回书桌前。

  「不能陪我一下吗?」他微扬声,看着她坐在桌前的背影。

  她不说话,也不看他,他心里喟叹一声,问「你中午去哪里?」

  「你放心,我不是跑去跟小弟通风报信。」林宥箴应了声,语音冷淡。

  「宥箴,不要说气话,我只是怕你因为心情不好,没吃饭。他语声和缓,间道:「午餐和晩餐有吃吗?」

  她不吭声,只盯着计算机屏幕

  「我知道你生气,气我没有告诉你我在查你小弟的事,但是,你是他姊姊,我是侦办这个案件的检察官,站在这样的立场,我确实不能对你透露。」

  「所以你不信任我对不对?」林宥箴转过身,看着他。「你是不是在想,万一让我知道你在查小弟,我会提酮他?」

  这番话令他感到不可思议。「你是这样看我的?」

  「之前司训时,有位老师提过一件事。他说有名法官私下经营色情场所,后来被检举,办这个案子的检察官是这位法官的表哥,当时大家都知道他们在办的法官,就是指挥检察官的表弟,有人质疑那位检察官,所有的进度都会向他报告。同样的,就算我是博勋的姊姊叉怎样?不代表我就会袒护他啊」

  「我从未有过你会袒护他的想法」

  「是吗?我现在回想,都会怀疑你是不是更早之前就猜到小弟是凶手,只是你苦无证椐,所以才接近我,跟我试探小弟的一切。别怪我这么想。你知道我岀门却不叫住我,反而开车在后面跟着我,明明看见我在翻你桌面上卷宗,你却不讲话,只站在我身后看我那些可笑的举止,就连我拍了照片你也没追回什么?」她神情有些受伤。「你明明知道我需要那三件案子的数据,却要装傻,你究竟把我定位在什么关系?情人?还是普通朋友?」

  「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人?」他坐在沙发上,隔着张茶几与她对望。

  不是,他不是这样的人,可自己管不仼嘴,因为他要办的是自己的亲弟弟,她慌、她乱、她失了分寸,她没了平日的理性,可这又能怪她吗?他们明明是男女朋友,他若信她,就不会对她隐瞒。

  见她不说话,傅远新又道:「所以你以为,从头至尾是我在利用你?以感情做为诱饵,再从你口中套出我要的证据?你是这样想我的吗?」他深呼息,缓缓情绪,才道:「宥箴,你有听过小游说的话,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小弟曾在那三家电视公司待过,其余的都只是我的猜测。」

  「至少,你该告诉我你怀疑小弟。」

  「那么你呢?」他皱着眉,反问。

  「我?」

  「你不也是怀疑他吗?否则昨晚从他屋里出来时,你心情会那么差?你看到什么证据了是不是?你说给我听了?」他起身,朝她走去。

  他单手撑在她椅背上,另一手捏住她下巴,俯视她。「没有。你隐瞒我,不让我知道你的发现,你甚至动我的卷证。但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为难,你没有更有力的证据证明他是凶手,所以你也许许希望有另一个真凶等着我去办,你可能也想过要劝他自首,刑期能少一点,但叉怕惊动他,反而让他跑了。你在犹豫是要告诉我,让我主动出击,还是先劝,让他自己出来认罪,我说得对不对」

  对,她意外他对她的了解。她是如此犹豫,无讼哪—个选柽,似乎都对也都不对。让他主动岀击,小弟要面对的可能是死刑,即使台湾已极少执行死刑,终宄不希望自己的亲人被这么判,但劝小弟出面投案,他若逃了,将来会不会再有第四个、第五个死者?他已犯错,她就该帮助他及时回头才是。

  「所以宥箴,对我公平一点。」他松开她,深深看她一眼。「很晚了,早点休息,明天一样送你上班。  」

  「不用麻烦了。」话一岀口,立即垂了眼,心里无比懊悔。他一定以为她在赌气吧?她只是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他。

  傅远新只是一声叹息,转身离开。踏岀她屋子前,他停步,背着她开口:「宥箴,并不全然是因为我是这三件案子的侦办人员才不告诉你。我知道你和你小弟感情好,我心里也不愿意凶手是他,我想你比我更不能接受吧,那么,我怎么忍心告诉你,他可能是凶手?你会有多难过?」

  听见关门声,林宥箴动也未动,只维持原姿势,好半晌,才见她枱手抹了抹湿漉漉的脸。她吸了吸鼻子,难过得不能自已

  学长,这样对你说话我也很后悔,你知不知道?

  一整夜几乎没睡,也忘了自己究竟哭了多久,醒来时,后牙龈隐隐作痛。

  林宥箴想,大概因为这两日的压力及不充足的睡眠,又再次引发了牙龈肿痛的旧毛病。

  她顶着肿得连双眼皮全失了踪影的眼睛进办公室,一边小口小口吃着早餐,一边看着分案室稍早送进来的案件资料,一颗心却留意着另一侧那张办公桌的动向——已九点多了,他尚未进办公室。他今日并未轮值外勤,去哪了?

  在这个工作环境,各有各的案件要办、要查,也有开不宗的侦查庭,人不在办公室是常有之事,但与他关系更进一步后,他所有行程皆会让她知晓,像这样他不进办公室却不告知的情况,从交往开始至今还未发生过。是因为昨晩的不愉快,他收回这佡体贴?他说她穿红色好看,她今日特地换上那件他看过的红色窄裙,希望能稍微讨好他,他明不明白她心思?

  骑车过来的路上,她想着小弟的事、想着他的事,她想她要怎么面对他,她想他今日会以什么态度待她?他生气吗?对她失望吗?他会不会再也不理她?

  神思不属地度过一个早上,用餐时间时,她在员工餐斤挑了几样菜,端着餐盘走至角落一个两人座的位上安静用餐。

  牙龈肿胀厉害,即使挑软一点的菜了,仍吃得甚难受,她戳着豆腐,忽然就难过起来,她忆起第一次被他发现牙龈肿痛的情况,他盯着她的唇,问她爱吃糖?他下班找了水果店,拎着退火的椰子水给她……他温柔相待,体贴关怀,她却把这样的男朋友气得从她房里转身走,她真糟糕是不是?

  有脚步声伴着谈话声靠近,听着像是柏毅学长的声音,抬首一看,黄柏毅端着餐盘走来,后面跟着他,他并未看他,是没发现她,还是不想见她?

  「原来是下来吃饭了,刚刚回办公室见你不在,还想着你跑去哪。」黄柏毅经过她桌前,笑说几句,随即在一旁空桌坐下。

  傅远新在黄柏毅对面位子落坐,目光未蚀及她的,只泼扫过她的莱色。

  「有没有说哪时可以牵回车?」黄柏毅瞄瞄那两只,似平有点怪,但他何等精明,才不会蠢到当面回他们。

  「只说会电话通知。」他低首吃饭,余光注意着邻桌动静,只看她饭吃得很慢很慢。

  「我看你去换部车吧,买新的啊,又不是买不起。当初听你说你买的是二手车,我就想二手车有点风险吧,我们又不是对汽车多专业,要是买到泡水车很麻烦耶。」黄柏毅大口扒饭,「你看,果然被我料中,你那部才买几年,问题一堆。」

  傅远新笑。「你又知道问题一堆了?」余光又去瞄她。

  「之前不是曾经在半路抛锚,这次是发不动,难道问题不严重?你当时买多少?」

  「五十万。」她牙龈又肿了吗?饭吃这么慢。

  「靠杯,二手车买五十万?你干嘛不贴点买新的?现在六十万就能买到不错的新车了,你当初在想什么呀。」

  「我本来就喜欢现在这款车,不过新车要一百零六万,差了一倍,而且当时考虑我只是开上下班,顶多偶尔回老家,二手车就的了。」

  「我是觉得啦,反正你也开了几年了,也算够本,要是这次修理费高,你还是考虎一下买新……喂?」对话被手机来电打断,明白这里讯号不良,黄柏毅接起后,迈开腿往外走

  傅远新不迟疑,端着餐盘起身,往她对座空位一坐。她似惊讶,抬眼时,肿肿的眼睛圆瞠。「牙龈痛?」他低间。

  淡淡一句,对她而言不是疑问,是他的关怀及细腻的体贴。她胸口胀又醺,想说点什么,又觉得地点不对,只湿红着眼看他。

  她虽不答话,但眼里流转的情绪他未错过。「早上出门时车发不动,打电话给修车厂,九点才有人来把车拖走,然后赶着到分局主持项目会议,回办公室时,你人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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