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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妃伏龙 page 13 作者:玛奇朵

  方先生看着他,心中已有了猜测,但依然是不疾不徐的和他扯着过往之事。“大皇子个性稳妥,那时候这样回答自然没有不好。”

  宇文炀拿了一方墨锭,轻轻在石砚上轻磨,“先生,我今日才明白了一个道理。”

  “喔?愿闻其详。”

  “原来争是争,不争也是一种争。”他抬腕磨墨,语气平静没有半分的起伏,“这个道理,是我明白得太晚,才会落得今日这番下场,若是早先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也不会落得如今这模样。”

  方先生没有说话,而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但是眼里的认真却多添了几分。“之前本以为只要能够争得父皇的宠爱,重新站回朝堂,再徐徐图之,也是一条路,但是先生那时候并没有多言,只怕是对我有些失望了吧?”

  方先生终于正色看着眼前这个仿佛变了一个人的宇文炀,整个人坐直了身子,第一次认真的回答他的问题。

  “的确,我当时是有点失望的。但是……现下殿下已经有了反省之意,何不告诉我殿下心中又作何打算?”

  宇文炀放下墨锭,提笔沾墨,在雪白的纸上写了两个字,方先生的眼突然瞪大,脸色瞬间严肃万分。

  “这可是险策!”

  宇文炀像是浑然不在意自己写了什么东西,轻轻笑了笑,但是透着烛火,方先生却看得出眼前的宇文炀眼里早已点燃的疯狂。

  “先生,你知道刚刚父皇让我去做什么吗?”他也不要人回答,而是自顾自的说下去,“之前我的婚事因为母后过世而延宕,后来因为一时没能寻到满意的适龄姑娘,父皇就要我等上一两年,再仔细寻寻,而如今我已经二十有三了,这婚事自然是等不得的。

  “只是……父皇让我别因小失大,今日荟萃阁之事,你应该也收到了消息,更明白因为这事我们几个兄弟彻底撕破脸了,而和妃虽然禁足,这掮风点火的工夫却没落下,这话一传开,反成了我为了一个侍妾,宁可和兄弟杠上。”

  本来只是平淡叙述的宇文炀,嘴角微勾,脸却显得冷静而恐怖,“我不争,就得让人踩在地上,也让我身边的人被踩在地上,这已经不是我争不争的问题,为了保全我身边的人,为了保全我自己,我打一开始就没有了退路,而今日父皇说的那些话,虽不是一味的偏帮,却也说明了父皇的宠爱的确是目前能让我重新站于人前的助力,但是他的宠爱若是中止了,那我的下场,会比之前什么都不做来得更加危险。

  “先生,我不想屈辱的去死,所以我能做的只剩下一条路。”宇文炀的嗓音透着狠厉的决绝。

  方先生不再看桌面上的那两个字,只淡淡的说着,“现在离您腿疾不到一年,仍握有朝堂上大半的势力,而且目前您因为内外帐的问题代管了户部,钱权都算是还可以,但是若要行险招,还必须得要有兵。”

  而众所皆知,整个大启皇朝的兵权除了握在皇帝的手中,还有一部分握在二皇子宇文凯的手里。

  “他会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宇文炀给予肯定的答覆。“他的生母曾经是我母后身边的侍女,当年她被皇上宠幸后,几次遇险,都是我母后出手相助,虽说这几年我们不曾在明面上往来,但是他会站在我们这边却是无庸置疑的。”

  方先生闭上眼沉吟许久,书房里面却没有半点声响,只除了偶尔传来的烛芯爆裂声。

  滞闷的夜晚,带着一种风雨欲来的凝滞感,宇文炀没有催促他,甚至没去想过他将那两个字泄漏出去的可能性。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当他准备开始这一场豪赌后,他所安排的每一步除了大胆相信,就没有其他更有用的筹码。

  方先生睁开眼,眼里闪过睿智和参杂着野心的光芒,“此事能成的机率至少有七成,剩下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宇文炀第一次笑得张扬,烛火照亮的是他勇往直前的坚定。

  “就算只有有五成,我也能毫不犹豫的去做!有劳先生操劳了!”

  方先生站了起来,第一次在他面前弯下了腰,“能跟随殿下是我的荣幸!”

  夜渐渐的深了,他们却不曾感觉疲累,直到天明,他才将桌上写了字的纸凑向烛火,看着“逼宫”那两个字随着火焰成为一片灰烬。

  第8章(1)

  宇文炀一步步的踩着黎明的天色,往那个有着一树梨花的厢房而去,他一夜未眠,但是脑子里却是从未有过的清醒。

  甚至连昨晚皇上在景德宫里对他说的话,也一句句的在他的脑中浮现。

  女子不过是玩物,那个侧妃不过是看你还算上心才赏的,若是因此迷了心窍,那女子万万不能留。

  兄弟之间误会吵闹都是有的,但若是为了一个玩物伤了和气大可不必。

  今日之事就息事宁人吧!朕再好好寻个好人家的闺女,指给你当皇子妃,等娶了正妻,有人帮你管着后院,那些个不守规矩的自然也规矩了。

  一句句一字字,他听在耳里,心也同时一寸寸的冰冷。

  息事宁人,这是他从这些话里听出的态度,但为什么?其中的涵意实在让人心寒——一切不过都只是因为他不再是那个未来可能的继任者。

  就只因为如此,所以明明是他的人受了委屈,却要担下所有的错。

  他不能喊不服,甚至不能有任何一丝的怨慰,否则一个对兄弟不仁、对长上不孝的大帽子就会扣到他的头上。

  他费尽了心机,创造如今的大好局面,却可能就因为这一点小事,成了为他人做嫁衣的蠢蛋。

  打开了房门,厢房里有着淡淡的药香,他走进屋子里,穿过外间进了内室,只见包小岚用被子将自己卷成一个大包,窝在床上睡得正香。

  他坐在床边,看着她纯真的睡颜,手抚过她的脸颊,那里抹了药,虽然消了肿,但是上头青紫的痕迹却不是一天两天能够不见的。

  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却又慢慢的一点一点开始清醒。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时候只觉得她让人厌恶又可恨,那表面看起来的纯真不过是为了隐藏内心的肮脏,于是虽把她摆到二等宫女的位置,却让她去做粗使丫头的活计。

  接着又为了折辱她,甚至赏了那些不能吃的东西下去,以为她会哭、会露出对他的埋怨,结果她不但没有,反而还欢天喜地,甚至说他是个好人。

  直到后来,误会解除,他把她放在自己身边,感受着她贴心仔细的服侍,有许多的东西开始慢慢的变得不同,甚至他曾经觉得不怎么好看的面容看起来也可爱多了,他不是傻瓜,自然明白了自己对她的感觉。

  只是她一次次的用自卑为借口拒绝他,让他开始怀疑自己,也怀疑她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腿瘸了,所以才想尽办法拒绝。

  后来,证明了这一切又是他的小人之心,她对着他说最喜欢他,虽然可能比不上点心,但是也让他高兴了好几日。

  喜欢似乎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的累积,一点一点的被一个人吸引,然后愿意把一个人的一切细节都藏在心里,放在脑海里。

  点点滴滴,丝丝成绢,将人裹得严严实实,再也逃不脱这由爱编织而成的网。

  包小岚感觉到有人在看着她,那样的视线让她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然后见到的就是宇文炀坐在床边,深情的望着她。

  她裹着被子坐起身,一头长发打成了辫子松松垮垮的披散在脑后,几绺落发垂散在肩膀上,身上只穿了一件小衣,也因为睡觉时的滚动松脱了大半,鹅黄色的肚兜就这么若隐若现的露在外头。

  “主子爷,怎么来了呢?!”时辰还太早,昨儿个又太晚睡,让包小岚还迷迷糊糊的,虽然睁开了眼,却没拿起该有的规矩。

  她的这副模样落在他眼里,让他的眼忍不住暗沉深邃许多,若不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就不会只是这么看着,而是直接卷了人上床,做点该做的事情了。

  “来看看你。”他轻声说着,怕惊了她。

  包小岚揉了揉眼,双眼变得有些水汪汪的,然后对着他眨了眨,嘟囔着,“我有什么好看的啊?我每日都在您的身边啊!”

  “那在我身边真的好吗?我若是……送走你又如何?”

  送走……包小岚后知后觉的听明白了这句话,然后瞪大了眼,几乎是狼狈的扑到他的身上,抓着他的衣襟,慌慌张张的问着。

  “为什么要送走我啊?为什么啊?我是哪里做错了吗?还是因为我给主子爷惹了麻烦了?!”

  包小岚急着说话,没一会儿就开始结巴,然后努力想着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怎么一大早的主子就要送她走呢?

  如果被送走了,她还能够天天看见他吗?

  如果被送走了,她和他之间是不是什么关系都没有了?没有了关系,是不是她连一个光明正大站在他身后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着急的神色彻底的取悦了他,他任由衣裳被她抓着,幽幽的问着,“不是说不愿当我的侍妾吗?不是说只要当个奴婢就好吗?那奴婢被送出去不也是理所当然的吗?”

  包小岚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恍惚了,有些语无伦次,“为什么啊?不是只有奴婢才能一直跟着主子的吗?我……就只想要一直跟着主子而已啊!我真的不贪心!我不贪心……”

  他轻轻抚着她的发,用手指将她的散落鬓发轻轻的拨弄整齐,“包小岚,我现在要做一件很危险的事,你如果继续待在我身边,我怕又会出现像昨天那样的事情。”

  如果可以,他也想要完全的保护着她,想要能够让她永远都保持着那样天真单纯的笑容,想要在自己一低头的瞬间,就能见到她的笑容。

  包小岚怔怔的看着他,“很危险吗?如果只是昨儿个那样的事,我不怕,才流了一点血而已,就只是一点小伤,我一点都不在意的!”

  宇文炀停下了抚着她发的手,然后定定的望着她,“小岚,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问你,若我想让你当我的妻,你可愿意?”

  “妻?”她傻傻的重复了一次,然后愣愣的看着他,“主子爷!这是不可能的啊!我只是一个宫女,而且我什么都不……”

  他捣着她的唇,认真的望着她,“别说那些,就说如果我不是你的主子,如果你不去想那么多,就只跟着你的心走,你说过你喜欢我的,那么你是否愿意做我的妻?给我一个答案,好吗?”

  包小岚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俊美的脸庞是她见过长得最好的,虽然身子有点瘦弱,不像村子里的那些男人般虎背熊腰,但是他行走之间自有一股威势,每一个浅笑凝盼,都能够勾走她的心。

  说她没有仔细去想那么多,但是当周遭人说着自己有福气的时候,她也是曾一次次的想过这个问题。

  她有福气吗?

  她一直认为自己是有的,因为上天给了她这样的机会,能够见到眼前这个男人,甚至能够跟在他的身边,为他准备一切的去服侍他。

  曾经,她以为这样的自己就是有福了。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觉得自己好像变得太贪心了。

  她想要一直看着他,想要看着他多对她笑,想要他多多的看着她,甚至想要多听几次“他心悦着她”这样的话。

  然后每一次这样的念头一升起来的时候,她自己总会惊醒,接着就会开始在心里不断的提醒自己,她该知足了,她只是一个小宫女,她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奴婢,她若还想要得更多,那不只是一种不知足,更是一种罪。

  所有人都以为她傻得不明白侍妾的意思,但其实她明白的,因为那个她曾问过奶奶,在田里捡着烂菜的妇人就曾是个侍妾。

  那妇人就是太不知足了,所以孩子死了,还被赶出来了,再也见不到她所谓的良人,只能独自凄惨而落魄的过着下半辈子。

  她不想这样,起码不想要被赶走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他,所以她只能告诉自己不要不知足,她只要傻傻的告诉自己已经很满足就行了。

  只是,她真的不想吗?如果他不是她的主子的话,她会不想和这样一个人永永远远的过一辈子?

  “我想……我愿意……”她的眼眶不知道何时红了起来,泪水一滴滴的慢慢滑落。

  “我想,我一千一百个想,可你就是我的主子啊!就是我想得、喜欢得心都疼了的主子啊!你以后会有明媒正娶的皇子妃,甚至会有更多千金小姐当侧妃,如果你想,甚至还可以有许多的侍妾和通房丫头!”这些都是她在学规矩的时候,为了分辨各个等级的贵人,由那些嬷嬷们教过的。

  她抓着他衣衫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有些发白,她低下头,断断续续的低喃着,“可是我只是一个丫头,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宫女,我没有好的外貌,甚至一个大字都不认得,我何德何能能够答应这样的好事?喜欢就可以了吗?只要喜欢就能够作这样大的梦吗?”

  她摇摇头,“我知道那是不行的,我们这样的人,本来就没有这样作梦的权力。”

  宇文炀看着她边流泪边说,那点滴的泪水似乎烫伤了心底的某处,一阵阵的疼,但是他也有些意外,原来这个看似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心里头竟然也有这样多的想法。

  “所以呢?我现在给你的就是一个作梦的权力!告诉我,你可愿意和我做对普通的夫妻?如果我真有了不测,你是不是愿意……”

  包小岚猛地抬头,语气有些高昂的打断了他的话,“如果有那一天,我愿意陪着你一起死!”

  生前她无法奢望和他一起,但是一起死……她有这样的勇气。

  宇文炀眼睛闪过一瞬的精光,“这可是你说的。”

  包小岚抹了抹脸上的泪,小脸满是严肃的点头,“是我说的!”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包小岚豪气的接了下去。

  “那好,我们再回到我刚刚的问题上,你愿不愿意成为我的妻?”宇文炀很坚持的继续追问。

  包小岚还以为这个问题已经结束了,没想到他还是紧追不舍的问着,“这问题有那么重要吗?”她都说了愿意陪他一起死了。

  嘟了嘟嘴,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脸上的表情已经把她心里的话全都给表露无疑了。

  “那怎么能一样呢?你愿意陪着我死只证明了你有这个勇气,但愿不愿意成为我的妻则是证明了你是不是像我一样心悦于你啊!”宇文炀用了文字游戏来糊弄眼前这个傻丫头。

  包小岚一听这话,虽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但听起来的意思又似乎是这样,想了想,最后点点头,然后带着羞怯的眼细细的扫了他一下,低声说着,“我……我是情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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