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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大当家 page 7 作者:余宛宛

  来人一身双色刺绣冰丝黑袍,身形修长、面貌出众不在话下,难能可贵的是浑身散发着强者气势,如同他那对让人不敢迎视的炯炯黑眸一般。

  而那对黑眸此时正定定瞧着坐于主位、戴着面纱、姿态轻慢的花当家。

  应炎隆盯着那名连头都没抬的花当家,面不改色地上前。

  这般姿态是在对他下马威?要他知难而退接受她对学文婚事的拒绝,还是在向他先前拒绝她的求亲一事表达不满?

  “花当家。”应炎隆唤道。

  “请坐。”花明子没抬头,只觉得这声音听起来颇有威仪,应该值得她打起精神来好好应对。

  应炎隆听见这声音,只觉有些耳熟,但对方连起身相迎都不曽的姿态,却让他心头闪过一阵不悦。这花明子果真是刻意要冷落他。

  “听闻花记食铺向来以待客亲切闻名,在下特来讨教。”应炎隆说。花明子一听这话,蓦地睁眼一看,只见——

  应炎隆站在她面前!

  ***

  花明子倒抽了口气,蓦地坐直身子。她咬住唇,又很快地松开,只觉虽然隔着面纱,但他鹰隼般目光还是刺得她浑身不自在。

  她原本想起身相迎,却又强迫自己坐回原来斜倚的姿态。这是花家,她想干么就干么。

  应炎隆见花明子竟还是没起身的打算,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他与花明子有什么旧仇?花明子在外虽有强悍之名,却未听闻她曾对人无礼。莫非是因为他没送上拜帖、没自报名号,她因为不知他的身分,所以无礼?但她应当不是这般势利之人。

  花明子知道应炎隆正打量着自己,也知道他不高兴了,因为即使他脸上没动半分声色,然则屋内的气氛变得凝重是不争的事实。

  不起身,是因为她不想和这男人有太多瓜葛,免得他猜出她身分,所以决定无礼以对,才能让他永不再上门,否则这一来一往不知又要耗去多少时间。

  她感觉和应炎隆对峙是占不到便宜的。

  “不知道应当家亲自上门,有失远迎。”她刻意压低声音说道。

  “没想到花当家居然知道我是谁。”应炎隆冷冷说道,却没有落坐。

  原来她知道他是谁,那么今日特意无礼的原因,果真是为他拒婚一事。那么当初她又为何同意考虑与他弟弟的婚事?

  “应当家请坐。”花明子继续用着与平时不同的声调说话。

  应炎隆依然没坐下,反倒紧盯着她,一步一步朝她走去。

  花明子不自觉地屏住了气息——她所坐的主位特意设在高台上,好让她说话时能较有气势,可看着他朝她走来,就让她备感压迫了。

  “应当家可是有什么不欲为旁人知的秘密想告诉我?若是,我屏退左右便是了。”她故作轻松地笑着,手掌却已紧握成拳。

  “并无秘密。”应炎隆感觉到了她的紧绷姿态,觉得她没被他的举动吓到惊慌失措,确实有几分胆识。

  “请应当家人坐。”她倾身向前一摆手。

  “我以为花家的待客之道不同于一般,我这客人自然也就得入境随俗,不随一般人入座了。”应炎隆唇角一扬,依旧文风不动地站在她面前。

  花明子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心口莫名一窒。她没见过应学文,但她不认为应学文会有如应炎隆的风采,那是一种比面貌更吸引人的自信与威仪。

  她深吸了口气,却闻到了他身上的药香,忽而烦燥了起来。

  “来人!替应当家上茶。”花明子低喝道。

  翠轩立刻端着茶盘上前。

  “不用。”应炎隆冷声说道。

  翠轩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花当家长坐不起,显然并无待客之意,又何必茶水招待。今日前来,不过是来询问前日当家拒绝舍弟婚事的真正原因。”他双眸透着冷意,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真正原因我已写在回函内——应家家大业大,规矩必然也多。我细想之后,自认粗野惯了,别人家规矩,我适应不来。”花明子说。

  “既是我弟要人赘花家,便该由他来适应花当家。”应炎隆说。

  “应当家说得这般痛快,然则您弟弟自小由您栽培长大,看法应与您无太大差别,八成也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我何苦找一个处处为难我行事作风的夫婿呢?”她皱眉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要为此跑这一趟。不就是婚姻买卖不成吗!

  “我不认同此言。像花当家如此才干胜须眉的女人,我亦是衷心佩服。只是我与舍弟不同,我要的是一个能专心照顾家,让我无后顾之忧的女子,舍弟需要的则是一个能让他衣食无虞的娘子。”应炎隆盯着她,炯垌目光像是能透过面纱看进她眼里似。“重点是,花当家掌管几十间花记食铺,做事向来明快果断。你当时既已同意与我讨论舍弟学文的婚事,自然是早已将所有利弊得失全考虑过了才是,怎么会在事后反悔呢?”

  花明子旋即回身朝他做了个长长的揖,朗声说道:“多谢应当家,那就有劳您和瞿大夫了。先前诸多失礼,实在是情非得已,多谢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来日必当亲至府上致意。”

  心系父亲的花明子才说完,立刻转身快步往外走。

  应炎隆看着她的动作及背影,蓦地蹙起了眉。这花当家拒绝学文的理由,不会是因为她和“她”……

  只是,现在不是苦思此事之时,应炎隆唤来一名仍站在一旁的婢女,让她去请府内管事派人去接瞿大夫。

  第4章(2)

  不一会儿,吴管事走入厅里,对着应炎隆长长一揖后,说道:“应当家,已派人到府迎请瞿大夫。只是我们老爷身体不佳,我们当家怕是不能再出来见客了。小的先代当家谢过您的大恩,请应当家回府休息,当家日后必亲自前往答谢您相救之恩。”

  “应家既以药铺成名,自然有一些不为外人知、只能由我发落的丹药。像是不能对外声张的‘一日仙’。”应炎隆淡淡说道。

  吴管事一听到“一日仙”三字,眼睛立刻睁大——他还以为那只是传闻中的仙丹妙药,没想到是真的存在。

  “我立刻去向花当家报告,请您在此稍待。”吴管事又是长长一揖。

  站在一旁的翠轩,也跟着长长一揖。

  “你们各自忙去,不用招呼我了。”应炎隆坐下,开始喝茶。

  他今日一定要查清楚花当家是否和倾城山庄所见的“她”是同一人。若花明子不是“她”,面对这样事亲至孝的花当家,他自然是要为学文求得这门亲事的。

  若花明子当真是那日他在倾城山庄所见的“她”,学文的亲事自是不必再提,因为伊人确实让他牵挂,他甚至认为自己应当为她重新更改娶妻条件。先前不娶能干妻,是因为前车之鉴;但他认为她与前妻不同,她在待人处事上的身段较柔软,也懂得变通,或者会愿意让他代为扛起花记食铺,并为他撑起应家内务。这样对一个女人家来说,也比较轻松不是吗?

  无论如何,关于她爹病重一事这个忙,他是帮定了!

  ***

  花明子冲进她爹房里时,看见这一个月来都住在府里的岑大夫正在为他针炙。

  她扯下面纱,看着爹灰白的脸色及半闭的混浊眼神,恐惧煞时涌上心头;她揪着爹的衣摆低声说道:“爹,我是明儿,您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花广仁一动也不动,只是掀动了下唇片。

  “方才唤老爷起来用膳用药,却是怎么也唤不醒,奴婢立刻就去请大夫……”侍候花广仁的婢女秋香说道。

  花明子看向岑大夫。

  岑大夫看着她,只是摇摇头。

  花明子背后泌出冷汗,虽然岑大夫几个月前早就说过爹气虚体弱,随时都有可能离开,但她以为还可以再撑一些时日、以为分别那一日绝对不会这么快到来。

  “爹……”花明子握住爹的手,哽咽地唤道,“我是明儿,您听见我唤您吗?您有什么话想告诉我?爹……您醒来,我好告诉您我今天招婿的经过……”

  花明子就这么唤着唤着,直到她爹终于勉强睁开了眼。“爹!”花明子紧握住他的手。

  “……成亲……应家……”花广仁勉强吐出话来,只记得她先前提过的应家。

  “爹,您再撑着一点。应家的人就在外头,我待会立刻出去把亲事谈好。”她挤出笑脸说道。

  “应家……当真……”花广仁瞪大眼,只是呼吸仍急促着。

  “真的!您若不信,可以唤翠宇来问。我原本是想谈成之后,再来跟您报告好消息的。所以,您得好好休息……”

  花广仁挤出一抹笑。“……跟爹说说他的模样……”

  “他比女儿高了一颗头,身形修长,面貌儒雅,无论气质或气势皆极为出众。”花明子想也不想便把应炎隆的外貌说了个详细。

  “好……”花广仁微笑着,费力地点着头。“叫他进来,爹要见见他……”

  “好,我即刻去找人……”

  吴管事于此时进门,朝花明子一点头后,在她耳边传达了应炎隆所说的话。花明子点头,一颗心紧揪成一团。

  或者她爹还有救,毕竟应炎隆身上有传说中的“一日仙”能应急,且应家药铺有那么多千金不换、不对外贩卖的药方,加上应家的御医翟大夫,也许父亲还有救。

  “……应家女婿。”花广仁紧抓着女儿的手问道。

  花明子几日来第一次感受到父亲的力气,眼眶霎时一红。“我立刻去唤他。”

  “快快,叫他来让我看看……”花广仁睁眸看她,脸上竟有了生气。

  花明子快步冲出屋外,拎起裙摆朝正厅方向狂奔了起来。

  她冲进正厅,跑向正背对着她的应炎隆,气喘吁吁地说道:“应当家……我……有二事相求。一是吴管事说您愿提供应家奇药‘一日仙’……”

  应炎隆回头——

  是“她”?果真是她!是倾城山庄中那个让他一见倾心的女子!

  “应当家。”

  花明子蹙眉看着他唇边那抹笑,脾气险些脱口而出。她抿紧唇,瞪着他,然后从他盯着自己的惊讶眼神,瞬间惊觉到——

  她忘了戴面钞!

  “难怪我派出的人遍查不着你的背景。”应炎隆的目光完全没法子从一脸焦急却仍眉目如画的“花明子”脸上移开。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

  “不用重复你方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二’是什么?”他简洁地问。他敏捷的反应让她停顿了下,这才想起自己被打断的话。

  “我爹唯一挂心的是我的婚事,他以为我正与应家谈婚事……”她又停顿了下,吞了口口水。

  “直说无妨。”

  “愿求令弟为夫婿。”花明子对着他长长一揖。

  应炎隆浓眉顿时一拧,黑眸里闪过一丝狠戾。

  “我爹……”花明子的声音哽在喉头,她深吸了口气,才有法子继续往下说道:“也许捱不过这几天了。我希望在他离开之前,让他看看我的夫婿,能否请令弟快马……”

  “学文如今人在异地,怕是不克赶回。”应炎隆面无表情地说。

  “那……”花明子闭了下眼,

  “走吧。我陪你去看你爹,安他的心。”应炎隆往前走了一步。

  “慢着——”花明子情急之下拉住了他的衣袖,脱口问道:“你想做什

  “还能做什么?你爹没见过我或我弟弟,他要见的是你的未来夫婿。人之常情不就是让他见见我,以为你与应家的婚事已谈妥当,了却他一桩心事,不是吗?或者……你不愿意我扮你的夫婿?”

  应炎隆微微倾身向前,黑眸锁住她的。

  花明子身子一颤,不自觉地别开眼,却很快地将目光移回他脸上,语气坚定说道:“委屈应当家跟我演上一场了。”

  “不委屈。”

  他深深看她一眼,托住她的手肘,转身往外走。

  她碎步跟在他身侧,情急之下忘了推开他的手,可心里还记挂着一事。

  “那……个一日仙,你可有带在身上?”她忍不住问道。

  应炎隆停下脚步,她一时不查,整个人撞进他怀里,让他身上药香一古脑儿地窜入她鼻尖里。

  他握住她的肩膀,将她微微推至一臂之外,并从怀里拿出一颗拇指大小、雪白如雪的九药,递到她面前。

  “这是‘一日仙’,即便是药石罔效者服下此乐,也能延寿一日一夜。”他说。

  花明子伸手接过,紧盯着那颗九药。

  “我知道一日仙,那便是卖了我一间花记食铺也买不起。”她抬头看着他。

  “那你该知道这东西就只与我有缘者——”

  “代价是什么?”花明子打断了他的话。

  应炎隆先是一挑眉,继而唇角微扬。一个成功的商人,永远会记得问清楚好处背后所要付出的代价——他如此,没想到她亦然。

  “代价就是我要交你这个朋友。”他锁住她清亮的眼说道。

  花明子胸口一窒,很快地后退一步,对着他便是长长一揖,头几乎抵到了腰间。

  “希望我这个朋友能担得起这代价。”她说。

  “走吧,没时间耽搁了,瞿大夫应该快到了。若京城里还有大夫能留住人的性命,也只有瞿大夫了。”他托起她手肘,扶她起身,再度快步往前。

  花明子跟着他的脚步往前,在如今慌乱担心的状况下,她几乎要感激起应炎隆了——原来有人帮忙提点主意、有人支撑的感觉是这般让人安心。

  她想要的,其实就是这样一个能与她并肩相依的夫婿吧!但他拒绝了她的求婚不是吗?

  花明子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现在不是失望的时候。无论如何,如今有应炎隆在身边,能安她爹的心,这才是最重要的。

  第5章(1)

  当花明子和应炎隆进到花广仁的房间时,花广仁已经再度陷入昏迷。岑大夫叹了口气,交代他们可以开始准备后事。

  此时,因为瞿大夫还未赶到花家,应炎隆便先跟岑大夫说了自己身分,递过九药,却不说那是“一日仙”。

  岑大夫一听他是应炎隆,便让花广仁服下九药。

  只见花广仁服下一日仙后不过一刻钟,便又睁开了眼。

  “神物!当真神物!气脉又增强了一些啊。”岑大夫替花广仁把了脉,啧啧称奇道。

  “爹!”花明子飞步上前,眼泪混着话声。

  “明儿啊,他来了吗?应家的那个当家……”花广仁睁大眼说道。

  “来了来了,我把‘他’带来了。”花明子握住她爹的手,回头看向应炎隆。

  花广仁的眼霎时亮了起来,用虚弱嗓音说道:“……快……扶我起来。”

  “我来吧。”应炎隆说。

  花明子还未抬头,便闻到了应炎隆身上的药香;他站到了她身侧,轻而易举地扶起她爹,让其靠枕而坐。

  花广仁努力睁大眼,看着眼前气宇轩昂、气度不凡的男子,还未开口便已先红了眼眶说道:“你就是应家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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