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相信,如果他想这么做,他就绝对可以办得到。
“于曼,你不当军师,真是可惜。”经她这么一提点,他心头一块沉重的大石突然落下,笑容也变得真挚,深深庆幸有她的陪伴。
“我才当不了军师,我顶多只能起个头,但要想出通盘计划,实现这个目标,我可没那么缜密又细心的脑袋,而且呀……其实我更想当的是另外一个。”
“什么?”
“当师兄的大将!”她兴高来烈的道,“师兄是主帅,那我就是师兄的副将,师兄负责绞尽脑汁出谋划策,上战场杀敌这种不必动脑,只需要动手的小差事,当然是交给师妹我啦,咱们肯定可以合作无间,所向披靡!”
他不想伤害两国百姓,当然也不希望两国士兵因此伤亡,但打仗互有死伤在所难免,与其让他亲上战场面对这些事,她倒宁愿代替他手染鲜血,让他能够好过些。
“你是女的,怎能上战场?”他轻蹙起眉,战场无情,随时都有可能丢了性命,他一点都不希望她有住何危险。
“谁说女人不能上战场?”她的小脸马上皱起,“啧,原来师兄也瞧不起女人,不相信我的实力?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东方毓不由得失笑,“我不是不相信你的实力,我只是担心你女人的身份会被其它人着轻。”
这只是其中一个威因,但真正的原因是,他根本就不希望她上战场涉险,虽说她的武功不差,实力不容小觑,但他就是无法忍受她有可能因此而受伤。
“他们看轻女人,到最后倒霉的会是自己!”她自信满满的道,“我已经想好了,到时我就戴个鬼面具,先吓敌人一吓,然后趁他们还没回过神来之际,将他们打个落花流水,只要第一战大胜,不论敌军我军,都再也没人敢小看我这个女人了。”
“于曼……”他还是试图阻止。
“好嘛,师兄,答应我啦!”她不死心地继续游说,“我不想在你这里白吃白住,什么事情都没做,就让我尽一点心力吧,要不然我真的很过意不去。”
“你并不需要觉得过意不去,我不介意多养你一个。”
“为什么?就因为我是你师妹?”亲兄弟也得明算帐呀,更何况她只是他的师妹,连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一提到这个问题,东方毓便勾起一抹温柔的微笑,眸中蕴含着始终没有说出口的情意,“这个理由,难道还不够吗?”
他之所以会让她跟在自己身旁,除了她是他的师妹外,其实还有另一个最主要的原因--
他喜欢她的笑容、她的率性、她的陪伴,只要有她在身旁,他的心灵就能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及祥和,那是其它人无法给他的。
是她陪他走出丧父之痛,陪着他一同熬过习武的辛苦,有她在就有欢笑,所以他在山上学艺的日子虽然辛苦,却也有不少愉快的回忆,而那些回忆,都是她给他的。
他们辆互相扶持走过这十年的光阴,他对她所萌生的情感,早已不是普通师兄妹情谊那么简单,他喜欢她,希望把她留在自己身边,无论他要去哪里,他都希望只要一抬眼就能看见她在身边。
所以一听到阿青对她求亲,他就忍不住吃味,刻意搞破坏,她想要随他一同下山,他便想尽办法说服师父,只希望能够达到目的,满足自己的私心。
“阿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徒儿知道。”
“啧,你还真敢提,居然有那个胆子向我提出让小曼下山的要求。”
“师父,徒儿知道师父将师妹当成自己的女儿疼爱,所以舍不得她下山,但就算是亲生女儿,也总有嫁人分别的时候,不是吗?”
“那又如何?我就是要当个不讲理的爹,霸着女儿不放手?又能奈我何?”
“师父,您应该听过一句话吧,女大不中留,况且留来留去,极有可能会留成仇的。”
“师父,您也知道师妹的性子,她就像一只到处飞翔的小雀鸟,若永远将她关在这座山里,她不会快乐的。”
“师父,要不然咱们让师妹自已决定吧,看师妹是要继续留在山上,还是想随徒儿下山去见见世面。”
“……见见世面?说的真好听,话都给你说完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你想拐走我一手拉拔长大的女儿!”
一想起师父几乎要抓狂的表情,东方毓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的确是拐走了师父最疼爱的女儿,但也要这个女儿愿意被他拐才行呀!
但他就是知道,她绝对会愿意跟他走没有任何犹豫……
安于曼察觉到他的笑容暗藏着某种说不出的情绪,有别于平常时的温文笑意,好奇不已,“师兄,你到底在笑什么?快告诉我。”
“我哪有笑什么?”他故意装傻。
“别装傻,你一定瞒了我什么事,说啦,快说啦……”
他才不会告诉她,她是被他刻意拐来的,气得师父吹胡子瞪眼睛,大叹女大不中留。
而在拐到手之后,他就不打算再放开她了,不管谁来抢,他都不会放手!
最后,东方毓还是抵挡不过安于曼的缠功加上再三哀求,让她一同跟来边城。
对于她亲自上战场的事,他始终反对,但她仿佛不知道什么叫死心,一而再、再而三的游说他,存心考验他的耐性。
“只要一次、一次就好!”
她一直这么哀求着,最终他还是心软了,舍不得见她失望的表情,便顺着她了。
但就这么一次,让她在战场上大放异彩后,他便再也阻止不了她……
杀声震天的战场上,西邵威远将军席广正带着主翼部队冲锋陷阵,他驻守边境多年,从没遇过这么奇怪的事情。
无论他和东邵对战多少次,他打不赢,却也输不了,两方的战况从之前的互有消长,到现在呈现微妙的僵局状态。
而这奇怪的改变,都是从东邵的主帅换成延陵王东方毓才开始的!
“将军,东邵的鬼将出现了!”一旁的部属指着从右前方突然出现的东邵军队喊道。
席广转头望过去,就见东邵军最前美披着银色战甲、身穿黑衣、脸戴鬼面具的将领,那张鬼面具一出现,西邵的士兵就忍不住战颤心惊,完全不敢小看。
那是延陵王最得力的助手,鬼将安于曼,自从她出场的第一战大败西邵军队后,鬼将之名便不历而走。
延陵王从不亲自上战场,只在军帐中运筹帷幄,布下战术,而鬼将安于曼则完美的执行延陵王的战术,两人合作无间。
听说延陵王的武功更甚安于曼,却不亲自出马,只派安于曼来,那是因为延陵王认为,派出安于曼和其它副将对付西邵军便绰绰有余,不必他动手。
席广哪忍得下被延陵王看轻的这口气,这是他第一次和安于曼正式交锋,说什么他都不会放过她,“就让我亲自来领教领教东邵的鬼将到底有多厉害!”
第4章(2)
席广骑马带着军队气势惊人的冲过去,和安于曼带领的军队打了起来,安于曼第一次和席广交手,对席广的好身手感到新鲜,觉得终于遇到一个能让她认真拿出实力应付的敌手了。
“果然不愧是西邵的威远将军。”安于曼和席广交手已近三十招,两人却始终未分出胜负,铿锵剑击声猛烈不断,“想打赢你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真希望每回都能和你大打一场。”
“你也不遑多让。”席广在和她正式交手后,才明白她实力惊人,“谁输谁赢,没有比到最后,还是未知数。”
“只可惜恐怕没办法和你比到尽兴才收手。”
“什么意思?”
安于曼没再多说,继续猛烈出招,席广一招招的挡下,两人战得激烈,都没露出半点破绽。
席广一直觉得安于曼刚才的话有异,一边和她对招,一边分神思考是不是有什么陷阱,却在这时赫然发现她左手手背上有一块小小的梅花形红色胎记,他忍不住讶异。
他一边抵挡她的攻势,一边急切的问,“你今年是不是十九?”
“呃?”安于曼错愕的微顿,马上回过神来,继续和他对招,“哈哈,怎么堂堂西邵的威远将军竟然在战场上问我的年纪,该不会是对我一见倾心吧?”
“你是不是六月初七生的?”
安于曼再一顿,原本嘻笑的语气变得有些恼怒,“少啰唆,这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
“你--”
安于曼瞬间猛一使力,在两剑相交时将席广给震得后退好几步,紧接着吹起一记响亮的口哨,东邵军队一听到暗号便不再恋战,马上掉头就跑,就连安于曼也一样。
西邵士兵本想追击,席广却赶紧大喊,“别追,这是声东击西之计,他们这回的主要目标根本不是这里。”
他终于明白刚才安于曼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她的这一路军队只是幌子,为的是要拖延他的速度,等达到目的,便马上撤退。
“该死!”他瞧着迅速远离的安于曼的背影,恼怒之中又带着一抹震惊,只因她手上那个眼熟的梅花形胎记,还有她刚才明显讶异的反应。
“她……该不会是……”
安于曼带领手下回到东邵军营,摘下鬼面具,跳下马,将马匹交给其它士兵之后,便若有所思的往主帅营帐走去。
她摸着胸口,在衣裳底下暗藏着一块她从小戴到大,几乎不曾离过身的金锁片。
那块金锁片上刻着她的生辰八字,所以师父在捡到她后才会知道她的年纪,而不是随便把捡到她的日子当成她的生辰。
“他为什么会知道?”她狐疑地喃喃自语。
她今年十九,这件事情如果真的想打听,其实是打听得出来的,所以就算席广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但为什么连只有师父和师兄知道的生辰,他也说得出来?
“太奇怪了……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她百思不解,直到进了主帅营帐,才暂时抛开这个疑问,免得东方毓见她皱起眉头,肯定又要问她怎么了。
此时东方毓正和其它将士在用大片绢布绘成的边境地形图前讨论,就算在军营里,他还是不改一身白衣装扮,显得飘逸出尘,非常显眼。
东方毓一发现她进到营帐内,便对她扬起笑,“于曼,回来了。”
“你们继续谈吧,不必管我。”她迳自找了个位子乖乖坐下。
这是师兄特别订下的规定,只要战事一结束,她就得马上来他的营帐报到,说到底,师兄就是不放心她,非得见到她安然无恙的回来才能安心。
东方毓又和众将士们讨论了一会儿,其它人才陆续离开,等到帐内只剩他们两人后,东方毓立刻来到她面前,“见到席广了?觉得他如何?”
“是个颇有实力的对手,不容小觑。”她真心的称赞着。
其实这一次能和席广交手,可是她求了好久师兄才答应的,要不然师兄原本是派她带领别路军队,根本遇不到席广。
“难得听你如此称赞一个人。”东方毓淡淡一笑,心中却有着其它想法。
既然她这么看好席广的实力,那就表示让她和席广交手会有非常大的危险,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将来能避开就尽量避开。
他已经无法阻止她上战场了,他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想办法让她安然归来,不让她揽下危险的任务。
“因为他真的是个好对手呀。”安于曼意犹未尽的道,“师兄,以后让我和席广有多点交手的机会吧,这一回我都还没打过瘾呢,我真想再和他多战几回!”
“瞧你兴奋的,将来的事谁都说不准,到时候看情况再说吧。”
他委婉的不给她肯定答复。
安于曼一听就知道这是推托之辞,马上没好气的瘪起嘴,“师兄,有时候你真是令人不得不讨厌。”
不要紧,反正她的缠功、磨功都了得,总会逼他再度点头答应的。
“丫头,别太得寸进尺。”他拍拍她的头顶,不恼她的埋怨,只担心她的好战终究会替她带来灾祸。
但只要有他在,他就会用尽一切办法,绝不让这种事情发生!
东邵的边城是大仑城,每当两方战事稍歇,安于曼就会跟着东方毓住在大仑城里的延陵王府,日子倒也过得轻松惬意。
不知不觉间,她和东方毓来到边城也已有半年时间,这段时间都不曾回过国都。
“咦?王府前怎会多了这么多辆马车?”
安于曼刚从外头要回王府,没想到就被停在王府门前的一长排马车给挡住去路,她看仆人从马车上陆成续续搬东西入府,这种感觉看起来就像是有谁搬来王府住一样。
“奇怪,会有谁来边境的王府?”她一边纳闷,一边走进大门。
看着府里的奴仆忙碌的来回穿梭,像是如临大敌,安于曼禁不住好奇,随手拦下其中一名丫鬟,困惑的问,“是谁来了?”
“安姑娘,是德平郡主来了,听说她要在王府住上一阵子。”
“嗄?德平郡主?”那个女人竟然追到边城来了?
她不用想也知道,恭嫦娟特地来到大仑城,目的就是东方毓,要不然边城的生活环境比国都简朴单调许多,像恭嫦娟那样的金枝玉叶,怎么可能主动来到这,恐怕住没两日就会受不了离开的。
原来门外那一长排马车载的都是恭嫦娟特地从国都带来的东西,看来恭嫦娟这回可是斗志高昂,准备充足,没住到把东方毓变成她的人,她是不会甘心回国去的。
“啧,这个女人,还真是不死心……”安于曼一边碎念,一边继续往里头走,想到要暂时和恭嫦娟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她就浑身不自在。
她来到前厅外,就见恭嫦娟和东方毓都在厅里,相隔半年不见,恭嫦娟似乎难掩欣喜,直对着东方毓说东说西。
“王爷,半年不见,您还是像从前一样玉树临风,丰采依旧。”
“哪里,倒是郡主变得更漂亮了。”东方毓客气的回答。
师兄未免也太客套了吧!安于曼一听,身上的鸡皮疙瘩立刻掉满地。
“真的吗?”恭嫦娟开心的摸着自己泛红的脸蛋,“王爷太客气了,肯定只是哄我开心罢了。”
知道就好!安于曼忍不住轻哼一声。
“对了王爷,此次前来叨扰,应该不会对王爷造成困扰吧?”
“郡主请尽管安心住下,不必担心。”
他能不答应、能不接受吗?她可是带着皇上的口谕来的,要他暂时照顾来作客的她,由此可知皇上还是没放弃替他们俩牵红线。
但他只会将她当成客人对待,如果她希望能借由朝夕相处让他对她产生任何不同的特殊情感,那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