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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手擒夫 page 2 作者:艾佟

  “一年?可能吗?别忘了你还要养病。”若只是对付吴家,倒也不难,可是背后牵扯到镇国公府,想要在一年之内拿下,恐怕不易。

  “事在人为。”

  “无论如何,先将身子养好比较重要,明日我带你去食记药膳楼。”

  傅云书点了点头。先前派来此地打探的傅家军特别提起食记药膳楼,他就一直搁在心上,能够在吴家地盘上站稳的小小药膳楼确实令人好奇。

  食记药膳楼当然比不上淮州的几家大酒楼,但是也不小,三层楼,三楼是包厢,不过包厢以竹帘当门,从包厢外头可以看清楚里面的人,换言之,这儿不宜进行密谈,或做见不得人的勾当,单是这一点,傅云书就很佩服这间药膳楼的东家。

  酒楼食肆若想吸引贵人上门,提供他们隐私是免不了,而这间药膳楼明摆着让众人看得一清二楚,可想而知是一心一意只想卖药膳,如此一来,生意的好坏就得看药膳是否值得客人一来再来。

  无论如何,傅云书对食记药膳楼的第一印象极好,即使因为生意太好了,难免有些吵杂也无妨。

  “来了来了,终于逮到你了!”

  一道欢喜的声音从包厢传出来,紧接着两道身影——一白一青、一前一后如同箭矢射出来,使得刚刚上楼正准备转往左边包厢的一行人,迎面撞上了。

  “对不起,失礼了。”白衣公子看也不看一眼,匆匆行礼便想走人。

  “吴公子!”

  白衣公子刚刚跨出的脚步连忙打住,回头循着声音而去,见是刘穆言,歉然一笑,“刘公子啊,今儿个有事在身,不便陪你喝上一杯,改日再请你。”

  “好啊,我等你。”

  吴公子的小厮有礼的代主子再一次向众人行礼致歉,这才转身追过去。

  傅云书看了傅岩一眼,傅岩立即明白过来,悄悄尾随在后。

  伙计带着他们来到包厢,递上竹简制成的菜单——这是一份属于春日食用的药膳,每一道药膳都注明药效功用,以及宜食与忌食之人。

  点好药膳,伙计退出厢房,傅云书问:“那位想必就是吴大富唯一庶出的儿子吧。”

  “正是吴子钰,依我看啊,他应该是急着去追凌大夫。”

  “凌大夫?”

  “就是那位女大夫啊。”

  “为何?”

  “这事我略有耳闻,但不甚清楚其中细节,还是等傅岩回来再听他说。”

  此时,凌玉曦正皱着眉看着一路冲到眼前的吴子钰——若非知道他是个好人,只是性子略微急躁,还以为他们是仇人。“请问吴公子有何指教?”

  吴子钰立刻换上笑脸,“凌大夫考虑得如何?”

  “什么考虑得如何?”

  “你跟我合伙做生意,我帮你开医馆啊。”

  “哦,可是,我没兴趣开医馆。”

  吴子钰瞪大眼睛,“你是大夫,怎可能没兴趣开医馆?”

  “大夫就应该有兴趣开医馆吗?大夫不能游走四方行医吗?”

  吴子钰一时怔住了,游走四方行医的不是铃医吗?

  “我见吴公子是心善之人,就好心指点一下吴公子,并非每一个人都喜欢被困在一个地方。”凌玉曦随即转身准备走人。

  吴子钰直觉冲过去挡在她前面,好不容易逮到她,可不能轻易放她离开。

  “吴公子还想再扎一针吗?”

  “别别别,我是真心想跟你合伙做生意。”吴子钰惊慌的往后一跳。上次被她当成登徒子扎了一针,痛得他惊声尖叫,至今还没忘记。

  “以吴公子的身分,多的是人愿意跟吴公子合伙做生意。”

  “这是我的事,与吴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惜,我还是不想跟你合伙做生意。”血缘这种关系,不是双方喊断绝关系就可以从此毫无瓜葛,更别说淮州人人识得他,皆知他身上贴着吴家标签。

  “这是为何?”

  虽然她很想直接了当告诉他“因为你是江南首富吴家的人,而我不喜欢跟太招摇的家族扯上关系”,可是她不能。“我不是男儿身。”

  吴子钰想想也对。食记药膳楼是她与纪老夫人合伙开的,没有男女之别,若是与他合伙开茶馆,这就容易遭人闲言闲语。“要不,我买断你的糕点食谱,你就不必担心闲言闲语了。”

  凌玉曦不得不承认他脑子转得很快,也许是一块做生意的料,可惜……若是继续纠缠不清,待她回庄子天都黑了,只好糊弄道:“我会考虑。”

  吴子钰欢喜得差一点跳起来,第一次得到一个截然不同的答覆。“真的吗?我等你的好消息。”

  凌玉曦行礼告辞,走到等候在前方的马车,正要上马车之时,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食记药膳楼的方向,可是目光所及未见一人……难道是她的错觉?收回视线,她坐上马车,喊了一声福伯,马车随即上路。

  第一章  淮州女神医(2)

  傅岩从食记药膳楼右前方的樟树后方走出来,若有所思的目送马车消失在视线外,方才转身进入药膳楼,回到包厢。

  “傅岩,吴公子赶着见的人是不是一个女大夫?”刘穆言比傅云书还心急。

  傅岩别有深意的看了傅云书一眼,点了点头,将他听见的细细道来。

  傅云书唇角微微上扬,“吴子钰显然很想摆脱吴家。”

  刘穆言好笑的挑起眉,“你不好奇吴子钰为何想要找凌大夫合伙做生意?”

  “这间药膳楼能够在淮州立足,最大功臣是凌大夫,吴子钰想靠自个儿的本事,找她合伙做生意乃在情理之中。”

  刘穆言摇了摇头,“就我得到的传闻,吴子钰根本是个吃货,一心想开一间茶馆,不过,也不知是吴家人不愿意帮他,还是他不想跟吴家人扯上关系,总之,他看上一位花婆婆卖的糕点,想与花婆婆合作,由花婆婆研制更多种糕点供应他的茶馆,没想到花婆婆的糕点竟是出自凌大夫之手。”

  傅云书不由得生出好奇,“这位凌大夫可真是令人惊奇,懂得还真多。”

  “虽是大夫,却也是个姑娘,懂些吃食并不奇怪,不过,花婆婆的九层糕再好吃,也不能保证凌大夫做糕点的本事胜过铺子的师傅,足以教吴子钰费心与她合作呀。”

  “吴子钰很可能看上凌大夫了。”

  “不可能,凌大夫是个寡妇,还是个不好惹的寡妇。”

  咳!傅岩差一点被自个儿的口水呛到。

  傅云书瞥了傅岩一眼,这位凌大夫有何问题吗?

  “据闻曾有媒婆上门说亲  ,回家之后作了好几个月的噩梦。”

  “为何?”

  “那个媒婆吓得语无伦次,根本说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凌大夫不好惹……不说了,以后你们有机会见上一面就知道了,赶紧吃吧。”刘穆言不顾形象直扑桌上的药膳。

  傅云书他们看得下巴差一点掉到地上,赶紧跟着加入战场大快朵颐。

  酒足饭饱后回到傅宅——他们在淮州城租赁的宅院。

  傅云书看着明显有心事的傅岩,“说吧,什么事?”

  顿了一下,傅岩略带不安的道:“爷,我看见夫人了。”

  “什么?”

  “那位凌大夫就是夫人。”傅岩能够从傅家军脱颖而出成为傅云书的贴身侍卫,不是因为他的身手最好,而是他识人的本领无人能及,凡是见过的人就不会忘记。

  傅云书怔愣地说不出话来。

  一个月前,当他从北城关回到京城,方知早在他领兵前去对抗北夏不久之后,成亲三个月的妻子就吵着和离,说是他此行凶多吉少,不愿意傻傻的为他守在武阳侯府,祖母便作主让他们和离了。

  他觉得此事不太对劲,虽说成亲三个月后他就领兵出征,而这段期间他绝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军营,可是他自认为观察入微,妻子的性子温婉柔顺,不是会吵着和离之人。记得分离前一日,她还一味的迎合他,甚至连一句出征的事都不曾提及。

  因为他领了皇上的密旨急着前来淮州,只能暂时搁下此事,心想,淮州任务完成回京之后,再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爷?”从北城关到淮州,爷忙得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自然没心思纠缠与夫人和离一事,可是没想到竟然在此见到夫人,而夫人还以寡妇自居——夫人不就是不想当寡妇才和离,又为何自称寡妇?这事越想越不对劲,其中只怕有什么猫腻。

  “你去打听夫人住在何处,我要见夫人。”既然老天爷让他在这儿见到她,显然是要他当面问清楚怎么一回事。

  “是。”傅岩转身走出去。

  穿越至此经营了三、四年,凌玉曦的医术一开始只能靠凌父友人提供机会,而如今已是凭藉自个儿的本事得到认可,想在医馆坐堂有得是机会。只是,虽然承袭原主所有的医术,上一世还是毕业于医学院,但她并不是一个以救人为职志的医生。

  这说起来很惭愧,可是也不能怪她,她读医学院是成就父亲的骄傲,而骨子里她完全承袭母亲,满腹心思全在美食、养生,因此她有一手好厨艺,懂得无数道美味养生的药膳。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凌父在京城遭人诬陷医死人,最后难堪的被驱逐出京,使得她对大夫这个职业更是兴趣缺缺。

  是啊,她根本不想当大夫,可是生活在这个时代却遇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靠她喜欢的美食赚钱养家哪是容易的事,尤其淮州可以说是吴家的天下,想要做大死得更快,反倒靠着原主的医术和她本身的医学知识,又有凌父友人帮忙,终于可以在这个时代立足。

  不过,人生处处是惊喜,当她下定决心靠医术养家,全心钻研医术之际,竟然因为治病结识纪老夫人,由此开启她的药膳事业。

  若吴子钰不是吴家的人,她倒是很乐意与他合伙开茶馆,毕竟她严重缺乏男女有别的观念,可惜了,不能靠糕点开源,只好继续到处出诊,上山采草药,炮制药物卖给医馆,好教自个儿的小库房更厚实。

  其实,自从一年前跟纪老夫人合开了食记药膳楼,她赚得更多了,可是,也许对这个时代没有归属感,总是挥不去萦绕心头的不安全感,加上凌父抑郁而终,凌家一家子的重担皆压在她这个长女肩上,又有儿子要养,渴望更多银子傍身的念头一直消不下来。

  因此不出门看诊时,她不是上山采草药,就是炮制药物,总之,努力攒银子。

  “曦儿——”凌母惊慌失措的声音远远就传进药园。

  凌玉曦放下手中准备送到回春堂的药材,起身走出药材房,而凌母正好跌跌撞撞的冲到她面前。“娘怎么了?”

  凌母大大的喘了一口气,颤抖的抓住凌玉曦。“不好了,女婿……不是,侯爷找上门了,这会儿就在花厅!”

  “侯爷?”

  “霄儿的爹啊。”

  霄儿当然有爹,可是因为对外谎称这号人物死了,况且搜寻原主的记忆,此号人物的影像极其薄弱……这也难怪,新婚三日后,夫君就以军营为家,等两人终于能像新婚夫妻黏在一起,却是因为隔日就要分离,再下来就被侯府的女人们包围了,如何有心思在脑海描绘夫君的相貌?总之,她几乎忘了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人。

  凌母见女儿怔愣着没有反应,心急的道:“曦儿,你可听见了?霄儿的爹来了!”

  回过神来,凌玉曦漫不经心的道:“他不是应该在京城吗?为何跑来这儿?”

  “娘吓坏了,深怕多说一句不小心说溜了什么,根本不敢多问。我们离京时,他在北城关,也不知是直接从北城关来这儿,还是回京之后再来。”

  对哦,她都忘了,他一直在北方打仗,直至后来北夏终于与大齐议和。

  “曦儿,不能让侯爷发现霄儿。”

  这会儿凌玉曦总算意识到有麻烦了,和离的事没什么好说了,但是生了他的儿子没有告知,这可是大事。

  “没错,我去见他,娘从后门去林夫子那儿,在侯爷离开之前,不能让霄儿回来。”

  凌母点了点头,连忙从药园绕到后门,徒步去了林夫子的庄子。

  凌玉曦整理了一下衣着,前去花厅见客。

  虽然一眼就认出花厅里面三个男人谁是主谁是仆,可凌玉曦还是谨慎搜出记忆中的影像,确认此人真是原主的夫君——武阳侯傅云书。

  凌玉曦走到傅云书面前,淡然的问:“侯爷为何在此?”

  傅云书微微闪了一下神,这是他的夫人?五年不见,记忆确实模糊了,可他不曾忘记她是个温婉柔顺的女子,然而眼前这个女人如朝阳一般明媚灿烂,一出现,就攫住众人的目光……这是第一次,他觉得一个女人生得太过明艳动人。

  “不知侯爷今日来访有何指教?”凌玉曦不疾不徐的又问了一遍。

  傅云书回过神来,温和有礼的道:“失礼了。”

  既然知道失礼,为何还来?凌玉曦可没有耐性维持表面的虚礼。“来了就来了,别拐弯抹角。”

  傅云书实在不习惯她如此直率,可是很奇怪,这样的率直在眼前的她身上又不显唐突。“我就直言了,能否告知当初和离的真相?”

  凌玉曦忍不住嘲讽的勾起唇角,“太夫人没告诉侯爷吗?”

  “我想听你说。”

  “我说与太夫人说,有何不同?”

  “这要等你说了,我方知有何不同。”

  不愧是打了大胜仗的将军,反应很快嘛!凌玉曦也不再绕来绕去,爽快的将她所知道来,“侯爷离京不到一个月,有一日我在花园遇到三老太太,三老太太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讽刺我,我的大丫鬟银喜扑过去冲撞三老太太,致使三老太太小产。太夫人为此震怒,罚银喜四十大板,银喜因为受不了棒棍之苦,脱口道出冲撞三老太太乃是我指使,太夫人气急败坏,说我不配当傅家的媳妇,可是我坚持否认此事,太夫人无法为侯爷出妻,最后便写下和离文书放我离开侯府。”

  他知道绝非她主动吵着和离,但是也没想到和离之前有这么一出戏——在他看来,这确实像一出事先演练过的戏。

  “这就是整件事情的经过,侯爷还有何疑问?”

  “你不辩解吗?”他是她的夫君,若她遭到诬陷,岂不是应该求他主持公道?可是,她却平静得好像事不关己。

  “为何要辩解?”她不是原主,从原主凌乱的记忆中拼凑出来的只有疑问,教她如何辩解?

  “若是遭到诬陷,难道不该辩解?”

  “事已至此,是不是诬陷又如何?”

  他明白了,她并非事不关己,而是不愿意再跟傅家扯上关系。当她谎称寡妇,就知道她恨不得与傅家划清界线,可是,他没想过她会如此冷漠,毕竟他记忆中的她温婉柔顺……也许是傅家的无情将她骨子里的刚硬逼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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