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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代选妻 page 11 作者:香弥

  韩氏话才刚说完,简霜霜便一脸愧疚的跪在她跟前认错,“娘,府里发生这种事全是我的错,是我识人不清,没发现何管事心思如此恶毒,不仅害了我自个儿,也害了四弟妹和两位妹妹,请娘责罚我。”

  “欸,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这事也怪不得你,你自个儿也遭何管事所骗,喝了那药。”韩氏连忙让身边伺候的婆子扶起她,宽慰了她几句。

  霍翠鸾冷冷瞥了简霜霜一眼,轻蔑的说了句,“假惺惺。”

  汤水淳不着痕迹的瞟霍翠鸾一眼,若有所思。这简霜霜演技高明得连韩氏和景韶都被她给瞒骗,为何霍翠鸾却似乎早就知道她的真面目?

  “提刑官已会同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提讯张府的所有下人和几个姬妾,调查他虐死小妾一案。”严庆站在书房里,向景韶回禀张老爷一案的进度。

  周堂飞那张憨厚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也接腔道:“那些姬妾和下人,咱们都暗中打点过,他们在堂上会如实供出张老爷所做的一切。”

  他和严庆没让他们加油添醋,只要他们一切照实禀告即可。依照张老爷在那几个小妾身上所做下的事,已足够让他身败名裂,不得翻身。

  景韶赞许道:“这件事你们办得很好。”

  禀告完正事,周堂飞有感而发的说:“二爷,咱们先前暗中到张府调查这事时,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张老爷的行径委实太过分,连我听了都想宰了这畜生,他每次行房前都要把那些小妾给虐得遍体鳞伤,体无完肤,据说她们叫得越凄惨,张老爷便越兴奋,因此活活打死了好几个小妾,其中有两个小妾甚至都还没及笄呢。严庆看不过去,还一度想拔剑砍了他。”

  严庆冷漠着脸横了周堂飞一眼,虽被出卖,不过他一向寡言,因此没有说出周堂飞曾偷偷在张老爷的饭菜里下了巴豆的事,让他那一整天都只能蹲在茅厕出不来。

  “这种人一剑砍死他太便宜他了。”景韶淡淡回了句。

  周堂飞附和,“可不是,要让他在牢里也好好尝尝受人凌虐的滋味,才能消除那些被他虐死的姑娘们的恨。”比起那些遭他虐死的姑娘,他先前对他下的巴豆实在是微不足道。

  “二爷。”姜管事匆匆敲门进来。

  “什么事?”

  “有何管事的下落了。”姜管事神色有些凝重。

  “他在哪里?”

  “方才衙门的官差来报,说是有人在城郊的树林里见到一具吊死尸,有人认出那正是咱们府里先前失踪的何管事,要咱们派人去义庄认尸。”姜管事禀报。

  景韶起身道:“我亲自过去认尸。”一直迟迟搜寻不到何管事,他便有预感何管事已被灭口。

  “二爷,我也一块去。”周堂飞自告奋勇,跟在他身后走出书房。

  严庆默默走在最后。

  三人骑马来到义庄,景韶翻身下马,一名淮州府的捕头上前朝他拱手道:“景二爷怎么亲自来了?”

  景韶抬手回了个礼,“刚好得空,劳烦岳捕头,那尸首在何处?”

  “请景二爷随我来。”岳捕头领着他走到一旁,指着躺在床上的一具尸首,回头对他说:“请景二爷认认,这是否是贵府的家仆?”

  景韶上前认尸,周堂飞与严庆也往前一步,三人各自看了几眼,确认死者正是何管事。

  严庆查看尸首须臾,禀告主子道:“初步查看,他身上并无其他外伤,只有颈部有勒痕。”

  一旁的岳捕头想起一事,从衣袖取出一封信,递给他,“对了,景二爷,咱们先前还在这死者身边发现一封书信,似是他的遗书。”因为事关人命,所以这封遗书他之前已先一步看过,确认死者是畏罪自尽。

  接过后,景韶取出信。

  周堂飞在一旁伸长颈子也想看,但又不敢明目张胆的凑到主子跟前。

  看完那封书信,景韶脸上掠过一抹讶异,把信递给周堂飞。

  周飞堂抬手接过,与严庆一块观看信里的内容,看完之后,他满脸狐疑。

  “这何管事竟是畏罪自尽?!”信里提到他之所以瞒着景府的众人,让府里的女眷们服用那帖避孕的药,是为了报复景府。

  何管事的父亲生前也经营一家造纸作坊,却因为景家所属的造纸作坊造出云霞纸,使得其父的作坊生意每况愈下,最后只得收了作坊,回乡种田去,其父心中因此郁结难解,隔年便过世。

  他认为其父之死乃是景家所逼迫,为替父亲报仇,在八年前来到景府卖身为奴,暗中伺机报复景家。后来无意中得到那方子,遂开始给景家的女眷们服用,想让景家断子绝孙。

  事发后他虽逃走,但景家派人四处搜捕他,最后他无处可逃,才在这林子里了结自己的性命。

  周堂飞摸着下颚忖道:“这事有点说不通,三爷不是还有两个儿子吗?”他若是真想让景家断子绝孙,也该对那两个小少爷下手才是,但那两个小少爷这几年来可是一直活蹦乱跳,好得很。

  严庆提醒他,“三爷是庶出。”

  周堂飞拍了下脑门,“是喔,我差点忘了,景家只剩二爷一个嫡子,不过二爷若是膝下一直无子,倒也可以过继三爷的儿子来继承景家香火啊。”

  景韶没多说什么,谢过岳捕头,便上马离开。

  两人也连忙上马,跟在后头离去。

  第7章(2)

  回府后,景韶将那封信交给妻子。

  看完,汤水淳沉吟道:“这信里所写的事,相公有派人去查证吗?”

  “已派周堂飞和严庆去查。”

  她思索须臾,说道:“敢白纸黑字写下来,我想八成错不了。”这种事并不难查证,一旦查证属实,那么那帖避孕药的事就坐实是何管事一人所为,并没有其他的幕后主使者,只是她总觉得何管事的死另有蹊跷,可此时也已死无对证。

  相处这段时日,他已能从她的神能心语气里,看出她一些想法,“你怀疑他的死另有玄机?”

  在没有证据之下,汤水淳斟酌回答,“我觉得何管事死得很巧。”只有何管事知道那药方的来源,他这一死,这件事也就不用再查下去,也无法再查下去。

  可惜这段时日小朔一直没能从简霜霜那里再听见什么有用的消息,否则就能赶在何管事被灭口前,找到他的下落。

  景韶也认为确实很巧,他一死,把所有的真相都跟着一块埋藏起来。他不得不怀疑,景府里也许有一只他看不见的手,在暗中搅弄着这一切。

  他眼前掠过府里头的几人,却无法确定是谁,接着再想起几个早逝的妻子,他沉默片刻,出声道:“我会多派两个丫鬟跟在你身边。”

  “为什么?我房里的下人够多了。”

  他将她拥进怀里,没有解释原因,只吩咐道:“你记着,只要出了房门,就带上她们。”

  汤水淳微微一怔,接着醒悟道:“你这是怕有人害我吗?”

  他不只怕有人害她,更怕她会像他那几任妻子一样,被他克死。

  他希望她能长命百岁,伴他一生。

  隐隐察觉他的担忧,汤水淳轻笑着颔首道:“你放心,我会多加小心。”

  接着汤水淳将何管事的死讯禀告韩氏。

  “何管事自尽了?!”

  听到消息,也在韩氏屋里的简霜霜,比韩氏还来得更加吃惊。

  汤水淳暗中观察,发现她那惊讶的表情不像作伪,是她的演技实在太好?还是她真的不知道?

  她想起先前小朔曾告诉她——

  我听她们说,她们也不知道何管事逃去哪了,还说希望他逃得越远越好。

  她们压根就看不见小朔,没必要这么骗他,所以她是真的不知晓?

  难道何管事的死真与简霜霜无关?

  这阵子,外头把张老爷的案子传得沸沸扬扬,汤水莲得知后前来景府探望姊妹。

  三姊妹隔了几个月,才终于又相聚在一块。

  三人聚在汤水淳住的院子里叙话,汤水莲拉着十妹的手有些歉然地开口,“我前阵子就想过来看你,但老爷不许我来,直到张老爷虐妾一案已审得差不多,老爷这才准我出门。”她嫁的是淮州通判李大人,她口中所称的老爷便是他。

  汤水秀轻摇螓首,身上的伤已痊愈,她气色红润许多,“不要紧,九姊有这份心就够了,这次多亏八姊收留我,否则只怕我无法再见到九姊你。”

  汤水莲想起一事,看向自家八姊,问:“八姊,我听说你同爹娘为了水秀的事闹得不愉快,可有这回事?”先前她回汤家时,嫡母一见到她,就对着她咒骂八姊,那话骂得极为难听。

  “嗯。”汤水淳坦然颔首,“上回娘来,我同她算是撕破脸了。”还有上回汤业群命人叫她回去,也被她给拒绝,她与汤家算是正式决裂,怕也是因为这样,汤家这阵子没再派人来过。

  她不知汤业群没再派人过来,不过是怕惹恼她,被她抖出他不顾女儿受虐,还想将女儿送回张府的事。

  张老爷所做的事被揭露后,已是身败名裂,淮州城里人人都恨不得朝他吐一口唾沫。他不敢再与张老爷牵扯上关系,因此这阵子正夹着尾巴躲着。

  汤水莲关切的道:“要不我陪你回去同娘赔个不是,只要你对娘说几句好话,服个软,相信她会原谅你的。”

  汤水淳拒绝,“用不着,这样正好,我还盼着以后最好不要再与汤家有来往。我劝你没事也尽量不要再与汤家来往,这次他们两人不顾水秀的死活,我对他们彻底寒了心,这样的娘家人有不如没有。”

  汤水莲虽也对汤氏夫妇这般作为有些不满,却道:“可汤家终究把咱们给养大。”

  汤水淳明白汤水莲骨子里摆脱不了从小被教导的孝道,且看她神态气色,她嫁的那位李大人似乎对她还不错,不像水秀遭遇那样可怕的事,心中对汤家定然存了几分感激,因此她也没再试图说服她。

  一向怯懦的汤水秀却难得的驳了她一句话,“他们是养大了咱们,却从没把咱们这些庶女真当成女儿在疼惜。”说着,她握住两个姊姊的手,接着再说出一句让两人都吃惊的话,“八姊、九姊,我打算出家。”

  “张老爷的事已解决,你怎么还存了这念头?”汤水淳有些错愕。

  “就是啊,十妹,你还年轻,可以再许一门好亲事。”汤水莲也劝道。

  “我不想再嫁人,经过这次死里逃生,我已看破了,我想常伴青灯古佛,终此一生。”说着这番话的汤水秀,柔美的小脸上流露出一抹坚定,表示这些话是她经过深思熟虑所说,并非一时兴起。

  汤水莲仍想再劝解她,“水秀,我知你经历先前可怕的遭遇,现下仍惊魂未定,不如我陪你到寺庙或是道观上个香,也好安安心神。”或许过个几日她就会打消这念头。

  “九姊,我不是一时意气才这么说,而是真的看开了,这几日八姊找了些书给我看,我看见其中几句话:“一切恩爱会,皆由因缘合,合会有别离,无常难得久”、“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因而有所感悟,才萌生出家的念头,想常伴佛前,求得开悟。”

  汤水淳见她似是心意已决,既然这是汤水秀自个儿选的路,她想了想也没再反对,“水秀既然有心钻研佛法,求得明心见性,也不是一件坏事,你可想好要到哪里出家?”出家也是一种生活,出家人的生活比起一般人来得单纯,她觉得或许那样单纯的生活会更适合水秀。

  虽然她身体上的伤已疫愈,但她心灵所受到的创伤只怕一时也无法抚平,说不定靠着佛法,假以时日能彻底治愈她受创的心灵。

  见八姊愿意成全她,汤水秀脸上绽开一抹柔笑,“我想上白灵山,找一处尼庵出家。”

  先前她也听说过白灵山上灵气逼人,有好几座古刹和道观便坐落在山上,汤水淳颔首道:“好,我请你姊夫打听看看哪一处尼庵比较好,再挑个吉日送你过去。”

  “多谢八姊。”

  见姊姊都已同意,汤水莲也无法再反对,满脸不舍的握紧妹妹的手。

  午后,汤水淳在一份景府下人的名单上头勾选了几个她这阵子暗中观察,觉得做事踏实又负责的人,考虑一番,她准备把其中一人提上来当厨房的管事,再挑了个人要换下绣房的管事。

  把这份名单送去给婆婆过目,就可以开始调整府里的人事。

  稍晚,她正要把名单给韩氏送过去时,简霜霜忽然来访。

  “三弟妹怎么来了,可是有事?”汤水淳招呼道。即使心里不喜她的为人,但两人暂时没撕破脸,因此面对她时,她神色如常,没表露出半分厌恶之色。

  简霜霜那张圆润的脸庞笑得一团和气,轻轻柔柔的出声,“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不久前听说水秀想要出家,想起我娘以往常去参拜的一间尼庵,那里的师父个个都慈眉善目、悲天悯人,这才过来想介绍给二嫂。”

  “是哪间尼庵?”她特地过来介绍,也不知安的是什么心,汤水淳心里打定主意,绝不会送妹妹去那里,但嘴上仍问了句。

  “是白灵山上的清风寺。”

  “多谢三弟妹,我记下了。”

  “二嫂不用客气,咱们都是自家人。”简霜霜说着,头上的簪子突然掉落在地,一头长发顿时散落下来,她抬手按着头发轻呼一声,随侍在她身边的一个丫头慌忙的捡起那根簪子。

  简霜霜神色尴尬,“定是先前丫头梳头时没把簪子插好,这才掉下来,让二嫂见笑了。”她接着回头看向那丫鬟,轻斥,“还不快把我的头发重新挽好。”

  那丫鬟有些慌张的低声说:“奴婢身上没带梳子。”

  简霜霜央求的望向汤水淳,“不知能不能借二嫂的房间让我梳个头?”

  这种事汤水淳也不好拒绝,只好亲自领她过去。

  简霜霜在红木雕花梳妆台前坐下,雪荷递了一柄梳子给她的随身丫鬟,那丫鬟接过,动手替她梳头挽发。

  坐在椅凳上让丫鬟梳头,简霜霜边与汤水淳闲聊,“我瞧二嫂都梳朝天髻,有没有试过同心髻?”

  “没有。”她摇头,古代的发型她知道的不多,全都是任由丫鬟替她梳理。

  “我瞧二嫂的脸型很适合梳同心髻,要不我待会帮二嫂梳一个试试,二嫂别瞧我这般,我梳头的手艺可一点都不比这些丫头差。”

  正替她梳头的丫鬟也附和着,“就是啊,二太太,我们三太太可最会梳头了,老太太就常常让三太太给她梳头挽发呢。”

  “不用了,我这头梳得好好的,拆来拆去麻烦。”她婉拒,总觉得简霜霜今天来得有点古怪,她心里暗暗提防。

  “不麻烦,一下就好。”简霜霜的丫鬟很快替她挽起发髻,插上簪子,那丫鬟给她梳的刚好就是个同心髻,她指着头上的发髻说:“二嫂瞧,这发髻是不是简单又好看?”说着,她便热络的拉着汤水淳坐下,“来,我也给你梳一个,很快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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