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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爷只怕红颜怒 page 9 作者:叶双

  “喔?那是有事?”意识到她的异样,他不管弄儿还在他身上翻来看去,关心的问道。

  “我、我没事。”她勉力自持,用最镇定的语气说道。

  心情太紊乱了!在她还没决定好该怎么做时,并不想让他知道她己经想起、也认出了他是谁。

  “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说着,本来趴躺着的他竟要掀被下床,探手欲模她额头,看是否着了风寒,否则脸上怎会如此苍白。

  “你别动。”见他如此轻忽自己的伤势,只顾着关心她,她眉头一皱,连忙往前走一步制止他。

  长孙承音停下动作,望向她的眼神深浓,除了关怀,还夹杂着一抹像是温柔的情绪。

  迎上那日光,车元玉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心慌意乱中,她口气略显粗鲁地说道:“我没事,再说,你该关心的是你自己吧?”被人打得血肉模糊的人是他,他干么一直顾着她啊?

  她有些不自在的撇过头,不想正视他火热的眸子,她怕……怕自己会因为他那关爱的眼神而万劫不复,自瞧见他臂上那道她一辈子都不会忘的伤疤后,她的心便无法再如以往一般平静无波。

  “廷杖二十不是开玩笑的,若是不小心照顾,伤口久久不愈,到时要了小命也是有可能。”终究,她还是忍不住地喃声提醒着他。

  “放心吧,这不过小伤罢了。”虽然她的态度别扭,但他仍能感受到她叨念底下的关心,!丝欣喜蓦地自心中窜出来。

  即便不知道她的态度为何改变,但肯这样和颜悦色地同他说话,他己感到很开心,也心满意足了。

  她光是一点小转变,便足以让他喜不自胜。

  第6章(2)

  “什么小伤?廷杖二十是小伤?!”纵使心里还没决定自己是该继续恨着他,或是让感激抵过他做的事,放下仇恨只记恩情,听到他的话,车元玉还是不禁责备的低嚷。

  她听她爹说过,那些皇宫禁卫军个个身强体壮,以一挡十,所以二十廷杖要是狠一点要了人命也不是不可能。

  更何况方才走来的路上,她亲耳听到下人们窃窃私语讨论着他的伤势,说是惨不忍睹……

  “真的只是小伤,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只需要为我照顾好弄儿便行了。”转头见还巴在自己身侧的弄儿,长孙承音爱怜的一笑,开口问道:“弄儿现在亲自确定了爹没事吧?”

  “嗯。”弄儿有些退疑地点了点头。

  看见女儿眸中不掩饰的忧心,长孙承音眼神更柔了,微微一笑正想再说些什么时,车元玉却己经先一步朝弄儿招了招手。

  “弄儿,既然你爹说他并无大碍,那咱们就该回去念书了。”

  弄儿听话地翻身下床,将小手伸进车元玉的手心中,乖巧地站在她身边,跟随着她的步伐离去。

  看着眼前那仿佛是母女般的两人身影逐渐远去,长孙承音的心悄悄激动着,可是现在的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照计划把戏演完,珍惜地将这一幕仔细收妥在自己的心底。

  小小的院子,有几株参天的古木,耀眼的阳光只能透过树缝,斜斜地洒进屋前的空地中。

  这儿的环境与之前相比,简直只能用“简陋”来形容,可车元玉却己经很满足了,毕竟这屋子虽然小,至少能够挡风遮雨,还能让她爹好好的养病。

  今日心烦意乱的她找了个时间出王府,除了是想看爹的身体是否安好外,也是想暂时脱离那让她两难的情境。

  但当到了家门口,她却伫足不前……她要怎么面对自己的父亲呢?

  若非是长孙承音,她车家不会落到今日的田地,偏偏长孙承音又干她有恩,报恩的念头在这些年来一直隐藏在她心中……她究竟该怎么做才好?

  无解的问题再次在她心中纠缠,原本要推开院门的手退退不动。不认为现在这个时候自己能问心无愧的面对父亲,所以她回过身,满怀心事地缓缓步回大街上。

  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她却突然止步,站在巷口,她怔怔地望着那条己被封死的巷子,里头或坐或卧地躺了几个浑身脏污的乞儿,记忆就这么如流水似的涌进她的脑海——

  六年前,她还只是个半大不小的姑娘,某日才出家门在街上逛得欢快,就见一辆急驶而来的马车在大街横冲直撞,她看到一个小男孩贪玩没注意到马车,想也没想地便扑上前去护住他,但急驶中的马车并没有停,若不是长孙承音仗义的飞身靠近,出手拉了她与小男孩一把,只怕那时她早成了车下亡魂。

  也是同一天,她又因为怜惜一个小乞儿,阻了人口贩子拐小乞儿去卖的计谋,因此得罪对方,在走进一条小巷时被早己埋伏在那不怀好意的人口贩子给捉个正着,对方不只想砧污她,还放话要把她卖进青楼,也是他及时出现打退对方,才让她免于被掳走贩卖的命运,更让她不需为了护住自己的清白而自栽,只是为了顾她,他分身乏术,那时还不小心被其中一人用刀划伤手臂……

  她曾经想过干万次,当他们再相见时会是怎样的情景,可却怎么也没想到再相逢时,她竟无法认出他,甚至还因父亲怨怪他,更不想与他和平相处……

  心,蓦地浮起一股酸涩,她是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人,如果明知有恩而不报,她自己都会不原谅自己,但是……他对车家做的事又如何解?她究竟该怎么做呢?

  “元玉姐姐……元玉姐姐……”

  不远处传来几句轻唤,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抬起眼,看见正踏着轻快脚步而来的崔妙禾。乍见好友,她的脸上终于泛起一抹真诚的浅笑。

  “你怎么来了?”

  “今天我好不容易才磨到爹让我出门,本来想溜去找你,谁知道还没走到你家,便看到你失了神的往这儿走,所以就连忙追上来啦。”虽然家里也受牵连,一时风声鹤唤,让崔妙禾出门难上加难,但以她的性子,自然会想办法把握机会跑出来。

  “今儿个来找我,有什么事吗?”车元玉淡笑问。

  这阵子她都在忙着安置父亲和照顾弄儿,也真的好一段时l可没见到妙禾和君吟两个姐妹了。

  任由崔妙禾亲昵地拉着手,叽哩呱啦地诉说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明白这丫头的怨念显然还真不少,车元玉始终只是带着抹浅笑倾听,那笑容柔和了她本就清丽的脸庞,竟让崔妙禾看得痴了。

  好久……不曾见过这样的元玉姐姐了。

  崔妙禾终于放下悬着的一颗心,可看着车元玉那温柔的笑容,她难得机灵地发现一丝不对劲。

  “元玉姐姐,你好像……不那么气恨了?”前阵子的元玉姐姐浑身就好像罩着一层寒冰般,昭告着“生人勿近”,但今日她给人的感觉己回复到以往,像舒人心脾的春风。

  “是吗?怎么说?”车元玉挑眉笑问。

  “我好久没见你这么真心的笑着了,之前你恨着长孙承音,所以也总是对人防备,给人一股难以靠近的感觉,一点儿都不像我认识的元玉姐姐。”

  闻言,车元玉一愣,但没有多说什么,在还没想通前,她暂且将这番恩怨埋在心里吧。

  “是吗?”她只是淡淡的轻应道。

  “不过现在倒好,元玉姐姐再也不用为了如何对付长孙承音伤脑筋了。我爹说长孙承音因为要娶康柳云的事,不但失去了皇上的信任,更被责以廷杖二十,而且那康家二小姐既任性又无才,娶这种女人为妻,只怕身边所有的人迟早都会被她得罪光。”

  听到这些消息后,崔妙禾暗自叫好,迫不及待的找机会出门,就是为了要告诉车元玉这件事。

  如果真如她爹所说的这样,那元玉姐姐就不用再费心去报什么仇,只要等长孙承音自取灭亡就行了。

  车元玉静静地听着崔妙禾语调飞扬的叙述,一颗心却愈沉愈深,果然如她所料,长孙承音现在的状况堪称如履薄冰,如果她仍旧不知道他曾经救过她的事,那么她绝对会和妙禾一样拍手叫好,可如今……她就连袖手旁观都觉得困难。

  “元玉姐姐,你说这是不是一件好事?”

  “什么?”她困感地望向好友。

  “听我爹说,那个康宗年与八王爷走得很近,而且八王爷自当年皇上登基后就颇多不服,只是少有人看得出来,所以……”说着,崔妙禾竟露出神秘兮兮的笑容,“我爹说长孙承音与康家的再次结亲,其实是自寻死路,因为八王爷对皇朝大位虎视眺眺,皇上早有除之而后快的心思,只是苦干找不到机会。”

  “但皇上和长孙承音不是表兄弟吗?而且他也一向都是皇上的心腹……”

  “本来是这样没错,可惜的是长孙承音喜欢上康柳云那个草包美人,甚至为了娶她当廷触怒皇上……看来这长孙承音与康宗年就要变成蛇鼠一窝了,一旦他们结成亲家,若是八王爷一反,长孙承音还怕不受到牵连吗?这回他可真是牡丹花下死喽。”

  崔妙禾的语气愈说愈轻快,车元玉的心思却是益发沉重。如果妙禾说的都是真的,那她真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吗?

  “元玉姐姐你说,这样是不是很好?‘兵不血刃’向来是制敌最好的方法,咱们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等着瞧就行了。”

  崔妙禾或许没有车元玉刚烈的心性,家中影响也不至干太大,可光就这次的事害得她出入不便,被家里的人管得死死的,她就有理由讨厌长孙承音、居夙升和柴折霞那群人,因此自然乐见他们全都得到应有的报应。

  望着好友的雀跃,车元玉很希望自己也能有和她同样的心情,偏偏她的心却沉重得飞不起来。

  她发觉,她根本无法冷眼看着这一切发生,她得做点什么去阻止。

  第7章(1)

  车元玉一回东勤王府,便朝着长孙承音的书房走去,她带着长驱直入之姿迈步向前,却在书房外的院落停住了脚步。

  恩怨难两全,她本该乐见长孙承音自掘坟墓,可只要一想到他若是踏错一步便会万劫不复,她的心就又惴惴不安。于车家,他是恶人;但对于她,他却是恩人和……心中偷偷恋慕多年的人啊……

  在原地来来回回走了几遍,她始终无法下定决心该怎么做。

  “你有事找我吗?”

  终于,她怪异的举止被人给逮个正着,只见长孙承音站在他的书房门外,目光与她相对,脸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乍然闻声,车元玉蓦地抬头,视线不意撞进两潭幽深不见底的黑眸中,即使在冲动之余前来找他、也见了他,她却依然无法这么快调适好心情,劝戒他莫与皇上作对。

  她愣愣地瞧着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和高挺的鼻子,然后它们就这么自然的、逐渐与记忆中“他”的贴合,这摆明就是同一人嘛,当初再相见时她怎么就没认出来呢?

  那时的她,是被怒气蒙蔽了双眼吧。“你真的……要娶康柳云为妻吗?”

  “我提了亲。”不直言答案,长孙承音笑着说,态度模棱两可。

  “为什么?”她再问。

  是因为爱吗?可她从他的眸中,瞧不出任何一丝对康柳云的爱意,那他究竟是为什么铁了心执意往深渊去?

  这一次,他只是凝视着她,并没有回答问题。

  两人对视良久,终究还是她沉不住气地先说:“你不知道康宗年有心想反吗?若是他真的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你也会被牵累的。”

  “这事,你是听谁说的?”听到她的话,他眉头蓦地一皱。

  看来康宗年的狼子野心,察觉到的人己经不只皇上和他了,他得尽早诱出八王爷才行,好将那些有异心的臣子一网打尽。

  “无论我是听谁说的都一样,你万万不可以有谋逆的想法。”她严肃无比的告诫着他,她决定了,恩为恩、怨为怨,既然她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那么遇事自然得要分开处理。

  心念一定,她原本烦乱的思绪不复见,望着他的眼神写满了坚定。

  “你这是在……担心我?”瞧她那模样,长孙承音忍不住带点疑感的问道。

  她不是一向视他如仇敌?倘若真恨他,不是应该等着瞧他犯下大错,正好藉皇上来除掉他,好泄心头之恨吗……

  恍然察觉到她的转变和似有若无的情意,他平静的心湖乍然出现一阵狂喜。

  “我……”她张口却语塞,毕竟她怎么能承认自己的忧心?既然不能承认,她索性转了个弯道:“谁会担心你啊?我只是担心弄儿罢了。”

  她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毫不留情地朝长孙承音兜头淋下,他心中狂喜骤消,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失望。

  他心绪一向沉稳淡定,何曾经历过这样的起伏,不免有些失神地望着她那僵硬的脸色,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总之答应我,别娶她。”车元玉深吸一口气后再次强调,不想他被连累。

  “若是我爱她呢?怎么能不娶她?”隐隐听到身后不远有轻巧的脚步声传来,于是他刻意朗声说道。

  “你爱她什么?”

  “爱她的娇、爱她的俏、爱她对我的一片痴心。”这话他说得顺口极了,仿佛早己在心底告诉自己干万遍。

  “爱她爱到宁可不要命吗?”她眯起清亮的眸子,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丝说谎的端倪。

  她不信他,他根本不爱康柳云!

  虽然他刚刚说了一堆,可那些话并不含任何感情,她听了只觉得虚假万分,更加确定了他不爱康柳云,却不知他究竟在顽固什么。

  “古人不是曾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不介意做一个风流兔。”朗声一笑,他不以为然的说道。

  “你……”他那轻挑的态度令车元玉气极了,真想拂袖而去,但转念又想到他数次的救命之恩,不由得忍了下来。

  她瞪着他好一会,直到也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而且愈来愈急,当中还夹杂着娇滴滴的呼喊声,于是牙一咬、心一横,倏地冲上前将自己柔软的唇瓣贴上他那带着点凉意的薄唇。

  “唔……”

  “可恶!”

  长孙承音此刻的心情岂是震惊能够形容,向来反应灵敏的他,一时半刻竟不知自己该怎么做。他愣,房地由着她轻舔,只觉得唇儿一烫,心中的激动再难抑制。

  因为这一吻,他理智被她击溃,再也不想忍耐,蓦地一声低吼,大手揽上她不盈一握的纤腰,将她锁在身前,薄唇亦反客为主的咨意夺取她口中甜美的甘露。

  她的滋味一如他想象中的美好,让他脑中的国家大事顿时飞到九霄云外,再也无法自持,就连康柳云带着熊熊怒火靠近都没有发现,直到人都逼近眼前且扬起手,他这才从眼角余光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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