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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医妃(上) page 3 作者:简璎

  秦肃儿吃了几口,觉得色香味俱全,摆盘也甚为精致,不愧是京城最大的饭馆,她见润青和晓锋都不动筷子,狐疑地问道:“你们怎么不吃?”

  林晓锋猛吞口水,润青则一板一眼地道:“奴婢怎可跟小姐一块儿用膳,自然要等小姐吃完,奴婢才能吃。”

  秦肃儿心想古人的思维她不知何时才能适应,嘴上淡淡地道:“出门在外,这规矩免了,快吃吧!一会儿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是。”润青和林晓锋这才动筷子。

  秦肃儿吃得很快,片刻就把一碗饭吃完了,这是她当医师之后养成的恶习,吃饭一定狼吞唬咽,免得下一秒有病人送来就没得吃了,而医师是个体力活,手术一站常常都是几个小时,不快速填饱肚子不行。

  她不吃了,润青和林晓锋见状也立即放下碗筷,她少不得板起脸命令他们得将桌上的饭菜都吃完才行,他们这才又捧起了碗筷继续吃。

  饭馆里四个角落都摆着大冰鼎,徐徐冒着白气,比外头清凉许多,秦肃儿坐下便不想走了,见别桌在吃寒瓜,她也叫了一碟。

  寒瓜这种水果她是第一次吃,吃起来像西瓜和香瓜的综合体,切开之前肯定在冰里浸过,冰冰凉凉的,很是消暑,她一连吃了三块,又命令润青、林晓锋得将其他块寒瓜吃完。

  第二章  夫妻相见(2)

  正当秦肃儿在用小二送上的冰帕子擦手之际,酒楼大门进来了两个人,前头是个满脸汗珠、小厮模样的少年,后头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一袭青衣儒袍,提着一只箱子,两人行色匆匆的往楼上走。

  秦肃儿看着那老头面色略青,心里正想着那老头不应用跑的,应该慢慢走,说时迟、那时快,那老头竟在楼梯上倒下。

  “刘大夫!”那小厮吓了一大跳,连忙去把老头扶起来。

  “怎么回事?”原本在柜台后方的掌柜和两名在跑堂的小二也立即过去帮忙。

  所有人则是都拉长了脖子看。

  润青和林晓锋也跟其他人一样,被这突发的状况吸引了目光,秦肃儿二话不说起身疾步过去。

  润青和林晓锋很是错愕。“小姐,您要去哪里?”

  秦肃儿充耳不闻,他们连忙起身跟过去。

  小厮正试图要把老头扶起来,秦肃儿蹲下身子,不由分说地道:“你先别动,我看看!”

  她迅速翻开老头的眼皮,见他瞳孔散大,对光的反应消失了,全身僵直抽搐、口吐白沫。

  那小厮见她一连串的动作不像来乱的,问道:“姑娘是大夫吗?”

  “嗯!”秦肃儿又摸了摸老头的额头,没发烧,不是热痉挛,那八成是癫痫了。

  “小姐!”润青跟林晓锋大惊失色,人命关天,主子在胡说些什么啊?

  秦肃儿没理会他们,对那小厮和掌柜、小二道:“是癫痫,若没即刻处理会要人命,你们把患者抬到平地,让患者躺平!”

  听到要人命,三人连忙照做,一起将老头抬到地上,这时已有酒楼里的客人不吃饭过来围观了。

  秦肃儿一边解开老头的衣襟,一边头也不抬的命令道:“晓锋,把你的外衣脱下来!润青,去把药箱捡过来!”

  林晓锋见主子神态严肃,不敢不从,连忙脱下短打外衣递过去,润青也连忙去捡那落在一旁的药箱。

  秦肃儿把衣物卷起,置于老头的头部下方,对小厮道:“让患者侧躺,口水外流,保持呼吸畅通,避免呕吐物呛入气管。”

  治疗的时候一边讲解给患者本人、家属或实习医师听,已是她的习惯,虽然围观者都听得云里雾里,可他们还是惯性一脸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哦”了长音。

  秦肃儿打开药箱,心想老头是大夫,至少会有针吧?果然,她在药箱里找到一套银针,她取出一支合用的银针,在老头的几个穴位轻轻施针。

  虽然她专精的是外科,可因为太祖父、曾祖父、祖父和她父亲、兄长都是中医,她也修了中医,她更庆幸从祖父那里学了一手精湛的针灸术,否则来到古代,她这外科医师可就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不一会儿,老头缓过了呼吸,幽幽转醒,慢慢睁开了眼皮子。

  众人一阵赞叹,润青和林晓锋则是看得目瞪口呆,尤其是润青,她很清楚主子不可能懂医,更不可能会施针,可是她刚刚看到的是什么?主子真的在给人施针吗?还真的把人给救活了?

  秦肃儿把针收好,吩咐道:“暂时不要动患者,不要靠近,让患者休息到体力恢复为止。”

  掌柜频频点头。“明白!明白!”又交代小二好生看着刘大夫。

  那小厮见她如此神乎其技,急切地问道:“姑娘可否随小的上楼看看?家主身子不适,原是请了刘大夫来,可刘大夫这模样……”

  “好,我跟你去看看!”秦肃儿提起了药箱,对老头道:“刘大夫,借你药箱一用,还有,癫痫最忌惊气急,要多休养,避免操劳。”

  刘大夫轻轻点了点头,气若游丝地道:“多谢姑娘。”

  秦肃儿提着药箱跟在小厮身后上楼,润青和林晓锋见状也连忙跟上去。

  小厮领着他们进入一间写着“兰室”的雅间,一名男子立即骂道:“混帐东西!不是让你去请刘大夫吗?刘大夫人呢?这三个是什么人?随随便便把闲杂人等带来,你是不想活了你!”

  “爷息怒!”小厮忙道:“刘大夫在上楼时昏过去了,是这位姑娘施针,刘大夫才醒了过来,可刘大夫一时半刻还不能移动,小的才自作主张,请姑娘来给老爷看看。”

  听了小厮解释,那男子还是继续骂道:“混帐东西!老爷是随随便便一个江湖郎中可以靠近的吗?刘大夫不能动,你腿断了还是瘸了,不会再去请别的大夫?竟然叫一个娘儿们来给老爷看病,不想活了你!”

  “宽儿,你别吵了。”一个面色发红、有些福泰、穿戴得通身气派的六旬老者靠在椅背上蹙眉道:“既是能给刘大夫施针,必定是不凡的,劳烦姑娘过来看看老夫。”

  秦肃儿这才走过去,适才听到娘儿们三个字她本想掉头就走,可她看患者面色潮红,身子又不时颤抖一下,实在做不到坐视不管,又见雅间里约莫坐了十来个人,看桌上又有寿桃又有长寿面的,八成在祝寿,这种好日子,她也不愿见出了什么坏事。

  那老者便是今日的寿星鲁国公孙令槐,见她走近问道:“姑娘贵姓?”

  人家客气,秦肃儿便也中规中矩地答道:“姓秦。”

  孙令槐伸出手。“有劳秦姑娘了。”

  秦肃儿很自然的在他旁边的空椅子坐下,开始把脉。

  先前那骂人的男子是鲁国公最小的儿子孙子宽,他怒瞪着她,那是他的座位,她胆敢说坐就坐?

  秦肃儿明知有人在瞪她,她不予理会,专心把脉,片刻后问道:“患者,你是否感觉到头重、头晕,耳鸣,身子还会忽然发热,四肢麻木,如厕的次数也比往常频繁?”

  这人的心率比平常人快多了,她认为是高血压。

  孙令槐频频点头。“姑娘说的半点不错。”

  “你这是高血压,切记平日要吃得清淡,少吃点肉,多吃菜,不要饮酒,冬天要保暖,沐浴用温水,太冷或太热都不可,也不能太胖,像你现在的体型就过胖了,需要减肥,还要适度的运动……”

  孙子宽忍不住插嘴道:“什么是运动?”

  “就是走来走去,慢慢的走,每日走上半个时辰,并做几个动作,像我这样。”

  她起身示范了几个伸展体操的动作,一室的人都目瞪口呆。

  润青恨不得过去阻止,一个女子在众目睽睽下这样,成何体统,羞死人了!可是她莫名又有种感觉,主子是不会理会她的,只好努力忍住。

  秦肃儿做完后,若无其事的坐下,打开药箱,取出银针。“患者,现在我给你施几针,施了针,你会感觉好多了,可平日还是要照我适才的医嘱,否则这高血压可大可小,严重可是会脑中风,半身不遂。”

  经过施针,孙令槐发现他的头真的不晕了。“秦姑娘的医术实在高明,老夫的头晕之症已好多了。”

  闻言,孙子宽撇撇唇,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放在桌上。“算你走运。”

  孙令槐斥道:“宽儿,不得无礼!”

  秦肃儿原就打算靠医来谋生,如今顺利跨出第一步,所谓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这银子没理由不收。

  她正要告辞时,对座一个穿天青色素面杭绸长袍的男子忽然捂着胸口,脸色发白的连人带椅倒下。

  旁边有人要去扶那人,秦肃儿大声喊道:“不许动!”

  她一个箭步冲过去,见那人眉心蹙得死紧,面色泛白,喘不过气来,她一把捉住了那人的手把脉。

  极沉的脉搏……是气胸!

  她迅速把人扶到地上躺平,解开他的衣襟,打开药箱,拿出针包,取出一支大小适用的银针,由锁骨往下找到肋骨的位置,深吸了口气,就要扎下去。

  蓦然间,她的手被擒住了,紧接着一道雷霆万钧又气急败坏的低沉嗓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

  “你要做什么?”

  秦肃儿一抬头,就对上一对着火的眸子,且这人剑眉入鬓,气势凌厉,擒住她手腕的力道之猛,让她以为自己的手会断掉。

  “你瞎了?”她秀眉微扬,没好气的说道:“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救他!”

  当她说你瞎了这三个字时,明显听到周围的抽气声。

  怎么,在这里不能说你瞎了吗?是这里的脏话吗?

  萧凌雪没有松手的意思,一双怒火缭绕的眼眸仍旧瞪视着她。“你知道他怎么了吗?你要如何救?”

  秦肃儿不耐的低吼道:“你再问下去,他就会没命!”

  萧凌雪脸上乌云满布。“你能保证救他性命?若救不了呢?”

  秦肃儿冷哼道:“一命抵一命总可以吧?你大可杀了我给他抵命。”

  “口气真大。”萧凌雪同样冷哼一声,口气恶劣的说道:“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你算什么,你的命哪配抵他的命!”

  “患者是气胸,你知道气胸是什么吗?”秦肃儿不满的道:“气胸就是气体不正常地进入胸膜腔,导致肺叶跟胸壁分离,形成积气状态,更可能影响患者呼吸,不能呼吸就会死掉,而他现在就是快要不能呼吸,你一直在干扰我让他呼吸,我们两个谁想害死他,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她轻蔑的语气令萧凌雪的怒火更炽。该死!这女人竟敢当众鄙视他?

  眼见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孙令槐咳了一声,对萧凌雪拱了拱手道:“五爷,依老夫所见,秦姑娘医术非凡,还能立即采取治疗,又以自身性命担保,肯定是知道病症,不妨就由她为周先生医治。”

  “既然鲁国公都开口了,就让你试试。”萧凌雪眼神一寒,厉声道:“不过,若周先生有个差池,一定会让你赔命!”

  秦肃儿撇撇嘴,哼道:“你再不松手让我给他治疗,肯定会有差池的,到时你也是凶手,一起赔命。”

  她又听到周围的抽气声了,怎么,她有说错什么吗?

  萧凌雪总算松了手,秦肃儿不再理会周围的一切,左手固定好皮肤,右手持针,针尖对准穴位迅速直接刺入,有几个人忍不住惊呼,她充耳不闻,片刻才拔针。

  “患者,你感觉如何?是不是能进气了?”

  周礼的面色渐渐恢复正常,对秦肃儿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复又看着萧凌雪,似是有话要说。

  秦肃儿不屑的瞥了萧凌雪一眼。“喂,患者有话要对你说。”

  那个喂字一出,周围的抽气声又传来了,她实在想问问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他们为何要这般大惊小怪?

  “爷,周先生好像真的有话要跟您说。”小厮凌宝小声进言。

  萧凌雪暗暗咬牙,弯下身倾听周礼说话,不时看秦肃儿一眼,待周礼说完,他才直起身,看着秦肃儿,面色微沉地问道:“刀箭伤你会治吗?”

  第三章  缝合之术(1)

  外头马蹄声哒哒,马车里又闷又热,秦肃儿主仆三人坐在马车里,也不知道要被载去哪里。

  秦肃儿把从孙子宽那里得到的两锭银子交给润青。“你来保管。”

  这两锭银子看着是颇有分量,但她不清楚这里的物价,不知这些是现代的多少钱?不过在古代行医倒也不错,有诊金拿,方才吃喝的费用也有人帮忙付帐。

  “小的看,这足足有二十两银子。”林晓锋兴高采烈的说道:“小的不知道小姐医术高明,今日真是让小的大开了眼界,凭小姐今日露的那一手医术,进宫当太医都使得。”

  润青把银子收好了,唇却是抿得死紧。

  主子对医术一窍不通,这点她比谁都清楚,可刚才在酒楼里,主子准确的连续救治了三个人,这可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就能解释的。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马车停了下来,秦肃儿下了马车,手里还提着刘大夫的药箱,离开酒楼那时,在一楼已不见刘大夫的踪影,她只好将药箱一并带走。

  “这里是哪里啊?”林晓锋东张西望,饶是他自诩对京城熟门熟路,可也说不出他们究竟身在何处。

  秦肃儿看着四周,街道非常静谧,周遭也没有人走动,前后左右几户宅子都闭着门,而他们所在之地是一间宅子的大门,围墙很长,显示了宅邸的宽阔,且那围墙又盖得非常高,外人不易窥探,两扇目测有六公尺高的青铜大门无人看守,也没有石狮子那类的东西,简洁的门楣空无一物,门边墨黑的“雪园”两字镶嵌在横木匾上,显得低调而神秘。

  马车一到,那个自称叫凌宝,奉命领着他们来的小厮便一个翻身下了马,他向前叩了门,有人应门之后,他便转头对他们道:“你们三个随我来。”

  秦肃儿秀眉微皱。

  真是有什么主人就有什么仆人,这小厮趾高气扬的态度和那个被称为五爷的男人一模一样。

  进了大门,既没山石堆砌的花园,也看不见半株花木,简单的格局倒是跟宅邸的外观相当相符。

  走了好长一段路,上了甬道,进入回廊,一排紧闭门窗的房间,偶有人经过也都是目不斜视、行色匆匆。

  “小姐,这里好生奇怪,咱们真要去吗?”林晓锋在后头小声问道。

  秦肃儿淡淡地道:“既来之,则安之。”

  虽然气氛异于寻常,她倒是不怕的,鲁国公既贵为国公爷,想来地位颇高,他对那五爷神态之间多有恭敬,可见那五爷的地位比他还高,既然位高权重,又是请她来治伤的,肯定跟人口贩子扯不上边。

  “到了。”凌宝在一间厢房门前停了下来,手指点了点润青和林晓锋道:“你们两个在这里候着。”又对秦肃儿一抬下巴。“你跟我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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