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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妻是妾(上) page 9 作者:陈毓华

  等阿汝整治出这些东西,时间应该充裕,足够她整顿好自己的情绪了。

  既然弄了砂锅,不如也请姊姊过来一道吧,她不在家的时候,姊姊一定没少担心害怕,就当作赔礼好了。

  打定主意,褒曼拿起自己设计衣裙的册子和炭笔,把记忆里上辈子京里流行的服饰款式画了出来,当然更多的是胸衣,保守、冶艳、淡雅、明丽、风流、华美、简单……五皇子什么的都是过眼云烟,攒钱才是正经大事。

  半个月后,褒曼除了折了的胳膊,其他部分都好得七七八八,她把攒了许多的图纸献给褒姒看,不只茵茵和依依的眼睛都瞪大了,就连褒姐也有点阖不拢嘴。

  “这也太曝露了……”

  “照惯例,做两件姊姊试穿看看,要是觉得好,咱们就想办法上市吧。”褒曼也懒得和褒姒解释太多,她这姊姊骨子里就是个闷骚的,她能保证她穿上这些胸衣以后爱不释手。

  褒姒想了想,脸色微红道:“你也给自己做个两件。”

  “这是一定要的,不过缝制还是要麻烦茵茵和依依两位姊姊了。”

  “我也可以在上头绣几个简单的花式。”褒姒生怕妹妹漏了她。

  候在褒曼身边的阿汝和沉香眼巴巴的瞧着二姑娘,当初那两套衣裙的银子可让她们尝到了赚钱的甜头,这回二姑娘可不要漏下她们啊!

  褒曼大眼滴溜溜一转。“阿汝你和沉香两个照我画的图纸剪,剪完,帮着依依角边缝扣子。”

  几个人如火如荼的忙了开来,她又把李大和他太太陈氏找来,“李大哥,你帮我去买几个人回来,要女红好的,三个年纪大些的,两个年纪小的。再来,请人把咱们的裁缝铺重新整修,由裁缝铺改成衣舍,我听说你的媳妇也会帮着看顾店铺,所以我打算把买女性衣物的部分交给你媳妇负责,你和李掌柜的仍旧负责布匹买卖和进货部分。”

  “二姑娘,这样能成吗?”李大还有些拿不定主意。

  “相信二姑娘吧,咱们的生意肯定能行的。”从一进门就没搭过半句话的陈氏倒是不担心。

  她向来做事麻利,行事干脆,二姑娘给她的图册她已经看完,里面画着不同装束的美女,一共春夏秋冬四季十六套衣裙款式,衣裙装扮精致,样式新颖,都是目前市面上前所未见的,加上图样逼真,不禁令人叹服,要是铺子里能卖这些美丽的衣服,肯定会有人买,指不定还能轰动整个县城。

  李大回去之后把这件事向李全说了,李全做生意多年,生意眼光并不差,也赞同了这件事。于是父子唤来工人把裁缝铺重新装修并隔成了两个区域,一半卖女装,一半卖布匹,然后也买了几个三十出头的媳妇和小姑娘。

  然而,褒曼也不打算全部的服装都走高级路线,她还做了十几套小孩子的衣服,一两银子甚至半两也能买一件,一般小康家庭的孩子也能穿得起。

  开张那天生意不错,一口气就卖出十几套衣服,至于那些主腰和胸衣则是卖到一件都不剩。

  十几件衣服就赚了好几百两银子,加上那些内在美,几个人的工钱和嚼用全赚回来了不说,还有盈余。

  褒曼开心的吩咐小厨房煮上一桌犒赏众人,她和褒姒也列席,丫头们起先是不敢坐下的,但是大姑娘和二姑娘喝两杯果子酒后便离席,让她们自在的吃喝,她们这才欣然接受。

  离了席的两姊妹回到褒曼的院子正打算享用自己的席面,外面的仆妇却来报说谢湘儿来了。

  这段日子褒曼忙得脚不沾地,一到晚上倒头就睡,各式各样的服装和内衣款式占满她的脑容量,她哪来的时间去想别的。

  谢湘儿这个人对她来说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她真心不想再见到这个人,她的新生活也不需要她,如果可以,她希望谢湘儿能彻头彻尾的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际遇,谢湘儿如何选择人生她管不着,也不想掺和了。

  上辈子的谢湘儿让人杖刑了自己,要了她的命,老实说那是她活该,怪不了别人,两人如果交换立场,恐怕上一世的褒曼对待抢她丈夫的人,手段还会更加不堪。

  可如今她不想再重蹈覆辙了,她好好一个七品知县的女儿,再也不要争破头去当人家的妾。

  就算是皇家的妾,还是大户人家的妾,都不必了。

  她已经有更自在、更宽广的世界可以遨游,何必去当井里的蛙?

  “好你个褒小曼,你不是说要来找我玩?这些日子连个消息也没有,你到底在忙什么?再这样没消没息的,本姑娘也不理你了!”

  谢湘儿仗着与她熟悉,从来也没把褒家当回事,想进来就进来,门房和婆子没有人拦得住这位大小姐,再说她也经常在褒府出没,和二姑娘亲热得像姊妹花似的,谁敢去摘?

  瞧谢湘儿熟门熟路的踏进内院来了,这也是褒曼活该,以前她就是这么宠谢湘儿的,惯得她越发对她颐指气使,越发没把她的家人当回事。

  褒姒听见谢湘儿的声音,面无表情的道:“我回自己院子去。”连招呼都不想打就自顾自的走了,但踩了一步仍旧忍不住提醒,“那种人和她少来往。”

  “谢谢姊姊提醒,妹妹心里有数。”

  以往的褒曼可不会把她的好意听进去,这阵子见她不是家里要不就是衣舍,好像没有主动往谢家去过,妹妹或许是真的长大了,知道朋友也是要取舍的,并不是一股脑都是好的。

  “咦,那不是褒姒姊吗?”谢湘儿正好看到褒姒的背影,她知道褒姒对她没有好感,但是不重要,只要褒曼这傻丫头肯听她的使唤就好。“我姊有事要回院子去了。”谢湘儿的年纪和她一样大,但是以前褒曼只要跟她在一起,很自然的就当起她的跟班、佣人和拍马屁的应声虫,这回褒曼没有立即迎上去,只是客气的笑着。

  要说谢湘儿身为工部右侍郎的嫡长女,为什么会和娘亲寄居在远房叔父的家中,而不是和父亲住在京里享受该有的荣华富贵呢?

  说起来还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爹爱拈花惹草,眠花宿柳,婚后与青梅竹马又藕断丝连,气得谢湘儿她娘带着刚满十一岁的女儿回了娘家,外祖父母都过世后,谢侍郎失去最后掣肘的力量,索性把外室和私生女带进门,洋洋洒洒列举了嫡妻三大条七出之罪,无子、不事舅姑(公婆)、嫉妒,是宠妾灭妻的最佳佐证。

  谢湘儿她娘拉不下脸,吃了闷亏,这下只能带着女儿依靠着兄弟在娘家过活了。

  说也奇怪,这位花心的谢侍郎再娶之后仍旧只生女儿,按照现代医学的解释,生男生女可不是女方的问题,是男方的问题,也就是说他这辈子都休想生出个带把的继承家业了。

  但是这也给他更多往外发展的机会,这么一来,家里塞了更多的莺莺燕燕,家境复杂得难以想像。

  当灵景王爷传出要纳侧妃的消息时,在富贵利益面前,他想的仍是自己和外室生的庶女,只可惜即便他的私生女己经拨乱反正成为嫡次女,仍旧进不了王府。大户人家最讲究的就是出身,家家户户谁家没有嫡女嫡子,干么去将就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假嫡女,再说右侍郎只是个不上不下的小官,何必迎回这种姑娘来落人话柄?

  又不是吃饱撑着,自找不痛快,皇族亲贵最在乎正统了。

  直到这时,他才想到他还有一个嫡女还在外头呢,想让谢湘儿进了灵景王府。

  “别以为我不知道她不想见我,摆什么臭架子,以为我稀罕呢。”谢湘儿私底下是很看不起褒家姊妹花的。

  她们爹是什么官,自己爹又是什么官,压根不能比,自己指挥使唤她们刚刚好。可气人的是,这对姊妹的容貌都不知道赢过自己多少,只要和她们站在一起,她就会沦为配角,注目的眼光从来不会落在她身上。

  要不是看在褒曼好使唤,放眼整个县城再没有比她更听话的笨蛋了,叫她往西她不敢往东,否则她又不是犯贱,何必去哪都带着一个比自己漂亮的女子,无形之中她反倒变成附属品,自找气受?

  褒曼的唯命是从让她在挫折感大过成就的人生里得到一丝丝满足。

  第六章  万年知县升官了(2)

  “别说我姊坏话,我不爱听。”褒曼冷淡的说道。

  她的姊姊是世间最好的姊姊,谁都不许说她坏话。

  谢湘儿把柳眉一挑。“怎么了?你以前不是最讨厌她,说她矫揉造作,什么鸡毛蒜皮的都要管,最是啰嗦了。”

  “我现在明白她是为我好。”

  谢湘儿撇了撇嘴,“她给了你什么好处,这会儿你觉得好了?算了,不管她,我在外面腿都站累了,还不请本小姐进去?”

  “不了,我正忙着呢,丫头们也都不在,没人奉茶,就不请你进去了。”

  谢湘儿的眉更扬高了几分,心里有些不悦了。今天褒曼是怎么搞的,一个劲的不对。“得了,不进去就不进去,还稀罕咧。我听说你最近都在家里捣鼓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能卖银子,拿出来让我瞧瞧吧。”

  “那些是商业机密,你如果想买麻烦屈驾到我家铺子去,那里多的是,任何花色都有,任君选择。”褒曼摆出在商言商的嘴脸。

  谢湘儿整个火了,脸色也没了刚才的平和,这是要叫她拿钱出来?何时这狗腿的丫头学会跟她讨价还价了?

  “褒曼,你哪里不对劲?竟敢用这种态度和本小姐说话?”她态度凶狠,眼暗眯了起来。

  “没事的话请便吧,我很忙。”现在的她连应付都不想应付谢湘儿,道不同不相为谋,各走各的阳关道和独木桥,这辈子她们俩就到这里为止吧,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褒小曼,你敢这么对我说话?你别后悔,你以为我喜欢到你们家来,要不是看在你向来对我鞠躬尽痒的分上,才不会把这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你!既然你敢对我爱理不理的,就别怪我没道义!”向来都是她给褒曼脸色的,这一回反过来,谢湘儿恨不得握褒曼几个大耳光。哼,她最后别再回去求她,否则,她一定要叫她当狗爬进来见她!

  谢大姑娘气冲冲的走了,她的丫头临走前也用奇怪复杂的眼光献着褒曼,向来抱着小姐大腿不放的丫头,这回是吃错药了吗?

  这是不买帐的态度吗?

  谢湘儿气冲冲的走了,褒曼不以为意,最好这位姑娘一怒之下跟她绝交,再也不会在她家出现。

  至于谢湘儿口中的大好消息,褒曼不用想也知道,无非是攸关灵景王府选妃的事情,那已经与她无关了,绝非她这辈子人生的取向。

  辛苦有了收货,激发了褒家娘子军的强大力量,褒曼再接再厉,干脆再分出尺码大小,一种款式的胸衣就做出四种尺码挂在铺子里售卖。

  可褒曼一点也不满足,胸衣和衣裙只是开始,许多大户人家仆人的衣服都是成套的,根据四季不同,一般的大户人家多会养几个针线婆子负责给下人制衣服,如果可以把这些单子接过来,就有做不完的活儿。

  她设计的那些衣裙就是钓饵,只要那些贵妇里有几个能想到这一层,就成了。

  又要做胸衣,又要设计衣裙,人手明显不够用,作坊必须扩大。

  于是她又让李大去买回几个人,刻意挑选过的人带回来后就交给陈氏训练。女红是这个时代女子生存的基本技能,不会的人少之又少,在训练上要求精和求精致,心灵手巧的人很快便能上手,在衔接工作上没有太多问题。

  巴氏知道继女们把生意做得有模有样也有些心痒难耐,觑了个空和褒曼商量自己想入股的意愿。

  褒曼不是那种心胸狭窄的人,待她点头后,巴氏拿出一张十万两大面额的银票。

  “不瞒二姑娘说,这些是我全部的体己钱,放在我这儿就是死钱,越放越薄,倒不如你拿去用,母亲也好挣点零花。”

  “那就给母亲两分利如何?月结、季结或是年底结算都可以。”

  奢曼这么爽快,巴氏也不含糊。“就年底结算吧,左右我的吃穿用度还有着你爹供应,不差这点钱。”

  一家人同心,其利断金。不过半旬,褒家衣舍就在同安县站稳脚步,那些大户人家在看见衣舍的做工、用料、设计上都别出心裁,纷纷把自家下人的制衣活儿交给了衣舍。

  凡是需要洽谈、出头的事都由李大来,贩卖又有陈氏掌舵,因此并没有人知道褒曼才是背后推手,褒曼也乐得待在幕后,能不抛头露面、不影响爹的清誊,还能赚得盆满钵满,再好也没有了。

  褒家的女人在府中忙得热火朝天,褒正涛却接到了派令。

  他是有些懵的。既不是他任期届满的正常升调,他也没有走升职捷径,去向直属长官送礼行贿,这不上不下的时候突然来了纸派令,着实让人一头雾水。

  他脑子转了一圈才想到当初五皇子的人送小女儿回家时,曾有意无意的提点过他那些荣调的话,想不到是真的。

  他要他调了。

  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做官。像褒正涛这种出身一般的读书人家,族中出仕的人寥寥无几,到他这一辈更是只有他一个,上没有助力,下没有可以承接的人,眼看着褒家这一支就要旁落了。

  这知县他一做二十几年,他也知道间题出在自己不会媚上,也不会走后门打点的臭脾气上,每到年度政绩考核的时候他也不宴客,不知人情往来,这些官场陋习让他成为上司们最不喜欢的下属,因为他们在他身上拿不到任何好处,可偏偏他的声誊极好,好到县民年年都上万言书请他不要离开同安县,所以才有在这地界一待二十年不升任也不降职的万年老知县。

  如今派令让他摇身一变成了正四品的骈州府知府,并且升按察使正三品职俸,也就是说他是四品的官却能拿三品的俸禄。

  府台是承上启下的长官,和县官一样也分上、中、下三等,其认定标准是按照赋税多少来定的,府的上等标准为二十万以上。

  可是骈州府在哪里?

  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找来《汉书·地理志》的舆地图,寻寻觅觅,觅觅又寻寻,最后手指头落在北越一个点上面,久久无法言语。

  把褒正涛这耿直的汉子调到北越去,其实是云荣禄自行脑补,画蛇添足下的手笔。

  云大总督想嘛,他和五皇子的交情非比寻常,难得他有求自己,说什么他也要把事情办得圆圆满满,况且五皇子说要赏他点什么,这就是要特别一点的意思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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