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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攻心计(下) page 11 作者:浅草茉莉

  “既然如此,那只要你死了,朕就能传位给孙儿了,好,那简单,朕让你马上掉脑袋!还有,那叫傅挽声的小子也给朕拿下,这个金曹,心术不正、为虎作怅,朕本就要治罪,这会一起杀了!”皇上咬牙一并发落。

  柳延秀见傅挽声教人押住,顿时心情复杂。这人要杀她的丈夫,她该恨他的,但见他大难临头却又无法真的做到无动于衷,苦叹他本性并非如此,何以将自己逼到这个田地?

  太子见柳延秀神色不忍,心一狠,既然元牧害一得他如此,他也不让他好过!突然他指着柳延秀道:“父皇,既然您觉得儿臣不顾伦理有罪,那这丫头大婚前与别的男人有染,已是残花败柳之身,竟还欺骗父皇嫁给元牧,摆明污辱圣上、污辱皇室,无视道德伦常,此女也该死!”

  他心想,自己要死也要找个垫背的。向来皇室只要冰清玉洁的女子,有污点的女子若敢攀上皇族,罪该万死!

  柳延秀冷不防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气,所有人立即对她投以吃惊至极的眼神,元牧的眼眸瞬间冰冷起来。

  “你死到临头还想胡说什么呢!”皇上震怒,根本不信他的话。

  “儿臣没有胡说,此女水性杨花,因为贪图富贵所以抛弃旧情人,这事儿臣有人证,人证就是这丫头的情夫。”

  “什么?那情夫是谁?”皇上也不禁变了脸。

  “那人就是傅挽声!”太子笑得好不狼心狗肺,伸手指着也让人架着的傅挽声。

  “是他?”皇上惊愕,双眼睁得比铜铃还大。

  一时,四周原本仅是窃窃私语的声音变成不可置信的喧哗声。想不到太孙妃婚前失贞,对象还是朝中大臣,简直荒唐到几点,皇室尊严荡然无存。

  傅挽声目色深沉地朝太子瞪去。他没料到这小人会在这时候提出这事拖延秀下水。

  “傅挽声,你真与太孙妃婚前有染?”皇上怒不可抑的问。

  傅挽声阴冷地瞧向面容苍白的柳延秀。只要他一开口,就能让她身败名裂,从此跌入地狱之中,只要他一开口,自己就能报复这女人的无情背弃;只要他一开口,就能拆散她与那男人了;只要他一开口,所有的事就结束了,他与她之间的恩恩怨怨也都随之有了了结……

  见对方看着自己,柳延秀的心跳如雷响般拼命捶打着胸口,她紧紧咬住唇瓣,只等自己被判死刑的一刻到来。

  “傅挽声,你若敢胡言,我会当场杀了你!”元牧凌厉的眸光,逼视向他。

  “父皇,您听,元牧这分明是威胁,这表示那见异思迁的丫头真与这人有过私情!”太子马上道。

  皇上的脸更沉了。“傅挽声,你尽管说实话,话若属实朕保你无事,但若敢造谣诬陷,不用皇太孙动手,朕会立刻要人将你五马分尸!”

  “傅挽声,皇上这言下之意就是只要你说出真相,便可以饶你不死,那还不快说!”太子心急的催促。只要这丫头一死,他便算是报复到自己的儿子了。

  柳延秀望着元牧的眼神是极为悲伤愧疚的。她对不起他,因为自己的过去,连累他也将受辱,而自己也无法再陪他走下去了。

  见她那哀戚的样子,元牧的心像被人割开一道婉蜒的血口,牙根咬得几乎崩裂。他觉得对不起她,若这些事发生寻常人家也没什么,但在皇室就不行,是他害了她。

  “我与太孙妃,我们之间──”

  见傅挽声阴狠的目光直射向她,柳延秀的心正一寸寸坏死。

  不料,他神态一凛,断然说:“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柳延秀原本已做好面对众人指责怒骂以及皇上震怒的准备,却没想到会听见傅挽声这么说,她大为惊讶。

  “傅挽声,你说谎,你明明告诉本宫,这丫头是你过去的情人,你们还私定终身过,你敢否认!”他还以为父皇说出饶了对方的话后,傅挽声会很高兴说出一切来报复元牧,哪知这小子头脑不清楚了,竟然不承认!

  “我没有说过这种话,不知您是从哪听来这流言?”傅挽声冷冷的回道。

  他还是狠不下心对付延秀,那女人终究是他身上最软的一块肋骨,他伤她等同伤自己,到头来他口中的报复也只是想抓住她的借口。

  他败了,败在自己还死死爱着人家,而她若死,连见她的借口也没了,没了肋骨的他,又如何能安然活着?

  终究……他做不到这伤人伤己的事。

  “你!可恶,本宫还有证人,证明当初你在泉州时就与这丫头是一对的……”

  “您说的证人可是田公公?”

  “没错就是他!”

  “如果是那人可就抱歉了,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啊,田公公早就在您派他去牢里杀柳延秀时,胆子小,畏罪自杀了,人都死了,您到哪里找来证人?”

  傅挽声这话一出,众人才知太子还派人去杀过柳延秀,太子竟敢动当时皇上下旨入狱之人,当真胆大妄为。

  太子怒极。“你这小子找死吗?竟敢说出这些事!”

  “是您提到要田公公出来作证的,我只是提醒您,这人早不在了,您这证人也做不得数。”

  “可恶,本宫杀了你--”

  “来人,将这搬弄是非的罪人给朕拿下,朕饶他不得,立即拉出午门斩首!”

  皇上痛心切骨的道。本来还想将人送进大牢问罪,但事已至此,是留不得了。

  “父……父皇?”太子大惊。父皇竟真的要杀他?

  “拉下去。”

  见状,出乎意料的,元牧当场跪下,叩首为太子求情,“皇爷爷,请饶了爹一命……”

  “皇爷爷,臣妾也请您饶恕爹的命!”柳延秀也往夫婿身边一跪,用力磕头请命。

  “你们--”太子心惊。自己如此害他们,这两人竟双双为他说情?

  “你们不必替他求饶,他死有余辜。”皇上盛怒,不肯原谅。

  “皇爷爷,他毕竟是孙儿的爹,孙儿不能见亲爹被砍头而不顾!”元牧一脸肃容的恳求。

  “是的,皇爷爷,爹只是害怕地位动摇,这乃人之常情,您还是收回成命,饶他不死吧。”她含泪说。

  “不行……朕…饶他不得!”皇上的体力越来越虚了。

  “您若不愿谅,那咱们就跪地不起,磕头磕到您原谅为止。”柳延秀说完马上又叩首。

  元牧交握住她的手,感激她肯为想伤害她的父亲求饶,两人一同叩首,这力道之大,让两人的额头当场流出血来,但两人还不肯停,一再的叩首,一再的请求。

  “你们……你们……起……起……”皇上激动的伸出手,要他们起来,但已无力再多说话,最后昏厥在椅子上。

  太子见儿子与儿媳为他这般卖命求情,终于,他眼眶流下惭愧的眼泪。

  第18章(1)

  张劳被秘召进宫中。

  “朕问你,那傅挽声与孙太妃之事,可是真的?”经过几天的调养,龙榻上的老人伤势已大为好转,但脸色依然显得病态。他眯起眼问向张劳。

  张劳极力压制心中的忐忑。“启禀皇上…是……是真的。”

  “混账东西,此事为何没对朕禀报?”皇上怒骂,气得拍捶龙榻。事实上那日太子说的话已让他起疑,只是顾及牧儿的颜面,不好当众追查彻底,这才找来张劳询问,哪知,真是如此!

  张劳惊恐跪地,忙澄清道:“老奴该死,不过,老奴可以确定太孙妃与傅挽声之间是清白的,绝无一丝苟且。”

  他是皇上派在皇太孙身边的近臣,皇上打从殿下五岁起就开始观察孙儿,直至七岁后,认定孙儿比亲生子要聪颖优秀,更具天子风范,因此让原本为禁卫的他,净身入宫,从此负责保卫以及教育皇太孙,井将皇太孙周遭发生之事定期向皇上汇报。

  所以皇上才会知晓殿下受尽太子欺凌,继而多次出面为殿下化解危难,也得知殿下深爱太孙妃,虽对太孙妃争议不断的是非有微词,但为了孙儿,仍排除万难的让他娶得心爱女子为妻。

  多年来,皇太孙身边所发生的事,事无大小,他皆巨细靡遗的禀报上呈,唯独这件事他隐瞒不报,这原因就是--

  “住口,这种事你都敢隐瞒不报,你能确定什么?再说,就算她是清白之身,但大婚前即与人有情感纠葛,这女子的贞德便受质疑,朕以为这女子虽然未能在朝堂上对牧儿有所帮助,但至少冰清玉洁、兼容并蓄,才勉强答应这桩婚事。

  “但倘若她不是一心向着牧儿,心中还有其他人存在,那朕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人如何配得上牧儿?将来又如何能配当个母仪天下的皇后!这事若往后再教人提起,岂不让牧儿贻笑天下,尊严荡然无存!而这事你这奴才竟然对朕只字未提,简直该死!”他怒容满面。

  张劳面如菜色,只能苦苦哀求,“皇上,一切都是老奴的错,您赐死老奴,但是皇太孙深爱太孙妃,他们夫妻情深,还请皇上成全,不要拆散两人。”

  当初自己不提就是知道皇上对此极为在意,得知后必定反对到底,绝不肯接受这样的太孙妃,因此他才不敢呈报,可如今,事情还是说开了,但个人生死事小,他可不敢想象皇上会对太孙妃做出什么事,这让他忧心仲仲。

  “不要再说了,朕就是听信你这奴才的话才会做出糊涂事,任牧儿爱上一个不该爱的女子,损毁自己的天威,将来何以面对天下人?朕不能一错再错,毁了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继承人,你听好,朕决定--”

  大牢里。

  红红哭红了双眼,咬着唇,看着牢里的人,泣不成声,“傅少爷,您该怎么办?万一被砍头,我──我──”

  “红红,我早说过,我心里只有延秀,你我不可能的。”傅挽声再次沉肃的告知。

  眼泪还挂在眼角,红红的语气有了埋怨,“都这时候了,您心里还是只有小姐吗?枉我、枉我--”她悲从中来,说不下去,继续哭泣。

  见她这样,他叹了口气,“不管任何时候,我想的都是那个人,这是我自己也控制不了的事。”

  红红心有不甘的说:“既然如此,那为何不说出您与小姐的事,皇上说过,您说实话会饶您不死的,您只要说出来不就可以拆散小姐与皇太孙,您为什么不说!而且,就算皇上说话不算话,还是要你们死,但起码你们可以死在一起的不是吗?”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他苦笑。“我是想与她一起死,但,她又怎么愿意与我同墓?她心中的那人已不是我,我可以做出许多事来报复,让她愤怒、伤心、失望,但危及她性命的事,我一件也做不出来。”

  越听红红越觉得自己悲凉,他爱的人始终是小姐,对她完全不屑一顾,而她还苦苦追来京城,盼他青睐一眼,她为自己悲苦的情路落泪了。

  更教人哀伤的是,这人即便跟小姐不可能了,也连一个让她在身旁伺候的机会都不给……

  “红红,如果你肯顾念对你家小姐的旧情,我恳求你帮一个忙。”他忽然说。

  “小姐如今贵为太孙妃,皇太孙又爱她如命,她何需要我帮什么忙?”她抹着自己的伤心泪,对他提出的要求疑惑不解。

  “不是帮她的忙,而是帮我的。”

  “帮您的忙?”

  “是的,请你将她带出锦华宫,她有危险了!”他急说。

  闻言,她心惊。“怎么会?”

  “那日太子的话皇上已听进去了,只是为了替皇太孙留面子。才假装信了我的话,日后必定会找法子证实,所以他不会饶过我和延秀的。”

  “可是他那天明明道太子搬弄是非,当场要处决掉太子……”

  “但最后太子并未死不是吗?”

  “那是因为皇太孙与小姐的求情,再加上皇上体力不支昏厥过去,这才末杀太子。”这些事闹得沸沸扬扬,京城里众人皆知。

  “皇上已养伤多日,元气早已恢复,但仍未下旨问斩太子与我,这绝对与元牧和延秀的求情无关,只是证明皇上已听进太子所言之故!”

  “啊?难不成皇上真会对小姐不利?可是,就算如此,皇太孙难道保不住小姐?”

  “当今皇上是我见过最阴沉之人,他要杀延秀,又怎会让元牧有所防备,元牧只会等到延秀成为一具尸首后,才会晓得自己遭到最信任之人背叛了!”

  “那小姐不就糟了,真的有危险了!”

  “没错,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帮忙,让我和延秀逃出这里……”

  锦华宫

  “小姐,喝口茶吧。”红红亲自端了碗茶给延秀,她鼻子红通通的,显然刚哭过。

  柳延秀心疼不已,接下她递的茶,搁一边后,就拉着她的手问:“你去见过挽声了是吗?”

  她点点头。“见过了。”

  “他如何?还好吧--唉,我白问了,关在牢里又怎么会好?”柳延秀叹了气-

  红红的眼泪又流下了,手上的丝绢早已教泪沾湿。

  “好了,好了,咱们先不提挽声了,免得你又哭了。”虽这么说,但她自己的眼眶也红得要滴泪了。

  她没想到挽声会否认他们之闯的事,他不是很想报复她吗?为何机会来了,他却放过她?

  唉,挽声啊挽声,她对他的情债是不是就只能这样欠下去,今生无解了。

  “小姐……您跟傅少爷真的不可能了吗?”忍了很久,红红终于还是问了。

  “红红,我已是皇太孙的妻子,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她正色道。

  红红闭了嘴,但不知在想什么,沉默了好久,才又将那碗被搁下的茶再递上去。“小姐,我以这碗茶代酒,请您答应我,不管任何情况下,绝对不要再接受傅少爷的感情。”

  她讶异红红会对她说这种话,但她能够明白红红的心情,红红对挽声的努力,不容她破坏或动摇,既然红红要求一个保证,她二话不说,端过那碗茶,一饮而尽。

  “红红,如果可能,请给挽声所有的爱,让他能因此忘记我,与你过幸福的日子。”她衷心的说。

  闻言,红红泪如泉涌。“小姐……谢谢您的成全,不过傅少爷还待在牢里,性命恐怕--”

  “你放心吧,挽声不会有事的,牧已经去找皇爷爷求情,应该待会就回来,你留着听消息,只要牧肯出面,相信皇爷爷会同意放人的,但要再入朝为官,怕是不可能了,之后,你随他回泉州去吧。”她道。

  “殿下去见皇上?他去多久了?”红红收住眼泪,忽然紧张的问。

  瞧她的模样,柳延秀故意取笑,“怎么了,等不及听消息了吗?”

  红红小脸红了。“不是的,我……”

  “他去半天了,是有点久,所以我才说应该要回来了。”她不再开红红的玩笑,想让她安心。

  红红的脸色再度变了,赶忙拉起她的手道:“小姐,你快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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