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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成狂 page 13 作者:沈韦

  「我没忘,你,扶你师姊回房,再派人请大夫来为你师姊诊治。」君傲天命着身畔的弟子,藉此证明自己并未毁诺。

  「是。」领命的弟子小心翼翼扶起君若兮。

  分手前,练绝与君若兮脉脉不语,深情凝望彼此,练绝以眼神示意她一定要等他回来带她离开。君若兮为了让他放心,绽出最为绝美的笑靥,几不可闻地微微颔首,然后偷偷在心里向苍天乞求,让他能顺利逃离。

  第8章(1)

  天际乌云密布,豆粒般的大雨倾盆而下,一艘船在波涛汹涌的江上漂荡,船家穿着蓑衣,严肃谨慎地掌舵,就怕一个不小心撞上沿岸的山壁翻覆沈没。

  「呕——」于庆益脸色发白趴在船舷不住干呕,五脏六腑因这场突来的大雨翻绞,狂吐到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

  君傲天的脸色同样难看,但碍于自己是威名远播的武林盟主,不好当着小辈的面捧腹狂吐,所以故作镇定,尽量不去看惹人头晕目眩的滚滚江水。

  「师伯的定力与修为果然非常人所及,呕,这样大的风浪还能犹如身处平地,教人打从心里佩服。」练绝在呕吐之余,不忘语带嘲讽地赞许君傲天。

  君傲天睨了他一眼,本想开口回应,但怕这一开口,会形象大失吐得满地都是,所以紧抿着唇一个字都不肯说,无奈地看着这场狂风暴雨,心想何时才会到张家口,拿到本该属于自己的武功秘笈。

  「师父,您还好吗?」于庆益以虚弱的声音痛苦地问道。

  「嗯。」君傲天强忍下涌上喉头的秽物,应了声。

  这回为了不引人侧目,他仅带着于庆益,挟持练绝,轻装简骑地出门,一路走来,许是练绝身负内伤;许是练绝已认清事实,所以非常安分守己。他们三人来到江边搭上渡船要到张家口,天色仍旧晴空万里,岂料船在江上航行没多久,突然乌云密布,雷声大作,紧接着便下起倾盆大雨,变化之快,教他措手不及,也被船摇晃得五脏六腑像是全移了位,难受不已。

  大伙儿原本待在船舱内,但因为船颠得厉害,于庆益吐了整地,弄得舱内充满酸腐味,君傲天在无法忍受下出了舱,于庆益与练绝见状也跟着走出来。

  君傲天见江上风雨大作,他们又是一叶孤舟在江上载浮载沈,笃定伤重的练绝没有外援,况且心头记挂着若兮,断然不可能跳江,选择与她天人永隔,所以便放任练绝随意趴吐。

  练绝坐在甲板上,任由狂风暴雨将全身打湿,特意摆出气息奄奄倚着船舷狂吐的模样,藉此削减君傲天的戒心。

  这里时常阴晴不定,江上不是弥漫浓雾、视野不佳,便是倏地下起倾盆大雨,所以沿岸人家都说这条江就像女人一样善变,永远教人摸不着头绪。

  是以当君傲天要他带领取出武功秘笈时,他立即想到要将君傲天引来这条江,一来他六年前被若兮刺了一刀后,便来张家口养伤,因此熟悉这附近的地形,二来他水性佳,虽然身负重伤,可是为了若兮,他愿意和老天爷赌一把。

  练绝眼眉低敛,状似痛苦地拖着身体半瘫挂在船舷,悄悄觑着四周动静,等待最适合落水的时机出现。江面上风大雨大,视线不良,自己若落入江中,君傲天绝不会冒险下水抓他,届时他顺着水波而流,再想办法上岸,找个地方暂时躲藏。

  「呕!师父,弟子……」于庆益不停地呕出酸水,连句话都说不清楚。

  浑身不舒服的君傲天皱拧了眉,十分厌恶于庆益说着毫无意义的话。

  「师伯,我瞧于师弟是快挺不住了。」练绝语气虚弱地嘲笑道,这于庆益跟在君傲天身边助纣为虐,不是个好人,是以他完全不同情吐得七荤八素的于庆益。

  「呕——谁、谁说我……呕……我挺不住?也不想想到底是谁受了重伤,需要我……呕……一路搀扶,呕!依我看来,你比我惨上千百倍……」于庆益气不过,出言反讥,结果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不停呕着酸水,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凄风苦雨使君傲天心情沈郁,不理会他们两个五十步笑百步,拚命想稳住自己,别像于庆益一样吐得惨兮兮,颜面尽失。

  「船要撞上水中礁石了!大伙儿小心!抓牢!」一波江水打来,使船偏离了原本的方向,船家扬声大喊,双臂火速转舵改变方向。

  「什么?」君傲天瞪大了眼,气守丹田,双腿站稳,双臂牢牢抓着舱门。

  就是现在!练绝脑际灵光一闪,趁着船家急忙转舵,船身在江面上大转弯时,放任身躯急甩而出,在强风豪雨中扑通一声落入江中。

  「可恶!」君傲天见练绝落水,恼怒咒了声,却不敢出手拉人,怕自己也会跟着陪葬在江中。

  「啊!」同一时间于庆益亦被狠狠抛出,急呼求救。「师父!救我!」

  君傲天神色漠然地看着于庆益紧接在后落入江中,这些年于庆益的确是他得力的助手,不过并非不可取代,死了一个于庆益,他可以再利用其他弟子办事。

  最令他恼恨的是练绝落了水,等同于和武功秘笈说再见,不过,好险练绝受了伤,绝对不可能自波涛汹涌的江中逃出生天,是以他全然不担心自己的所作所为会被练绝传扬出去,毁坏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好名声。

  至于武功秘笈,他也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放弃,练绝说把武功秘笈藏放在张家口,既然他人已来到这里,没理由不到张家口走一遭,老天爷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他绝对会寻得蛛丝马迹找到武功秘笈。

  练绝在狂风骤雨中落入挟带滚滚黄泥的江里,身上的伤成了最大的负累,身躯在江面下翻腾挣扎,几次感觉就要沉入江底惨遭灭顶,于危及之际,若兮的身影浮上脑海,让他增添不少力气抵抗滔滔江水。

  几番垂死挣扎、险中求生后,练绝终于浮出水面,他不晓得自己被江水带到何处,仅知放眼望去,不见任何船只踪影,想来已成功脱离君傲天的挟持。

  接下来更重要的是,他得想办法活下来,救出被囚禁在君家庄的若兮。

  「若兮……若兮……」练绝在风中、在雨中,在生死一线挣扎中,一遍又一遍撕心扯肺地呼喊她的名字。

  每呼喊她一回,就增添不少气力;每呼喊她一回,就知道他能活下去。

  教他魂牵梦萦的人儿正在等他,假如他死了,等于是断绝若兮的活路,就算身上的伤让他气息沈窒到快喘不过气来、就算波涛汹涌的江水残忍的一次次要吞噬他,为了心爱的人儿,他仍要活下去——

  眼一瞥,发现江面上有块浮木,练绝立即攀抓住,然后随波逐流,任由滔滔江水带着他疲累的身躯离去。

  ★★★

  一个月后。

  君傲天风尘仆仆回到君家庄,连梳洗的兴致都没有,便疾步往「朝露阁」而去。

  「庄主。」正将煎好的汤药端给君若兮喝的拾月见君傲天出现,立即屈膝一福,入庄多年,未曾见过庄主脸色如此阴沉,吓得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坐在软榻的君若兮见父亲归来,马上放下手中的药碗,往父亲身后看去,不见练绝身影,暗自揣测练绝应当是已顺利逃走了,不然她爹不会如此生气是不?

  「下去。」君傲天低喝。

  「是。」拾月立即退下。

  君傲天怒气勃发地在君若兮面前来回踱步,他有满肚子的怨气等待爆发。

  此次为了有充裕的时间拿到武功秘笈,君傲天特地以若兮染病,向「麒麟堡」延迟婚期,好让他在顺利取得武功秘笈后,能够心无罣碍地回来筹备若兮的婚礼,孰料途中竟出了这么大的差错,简直快把他给气死了。

  父亲不说话,君若兮就不主动开口,她屏气凝神等待父亲率先打破沉默,告诉自己练绝已经逃出他的手掌心。

  「练绝死了!」盛怒中的君傲天直接对她投下令人震惊的消息。

  「什么?」君若兮心头一震,不确定是否自己耳背听错了,她努力扯动嘴角,想要笑着告诉自己,爹正说谎骗她,她可不能傻傻上当。

  「我说练绝死了!」君傲天忿忿扬声道。

  「不可能,他怎么会死?我不相信。」练绝死了这四个字如钉子般重重敲进她的心口,痛得心魂差点飞了。

  练绝怎么可能会死?他应该要如她冀求的,早就逃出爹的魔爪了啊!莫非爹发现这是场骗局,震怒之下便出手杀了练绝?不!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你以为我就愿意吗?他一死,我根本就没法拿到武功秘笈,我问你,他有没有告诉你,究竟将武功秘笈藏放在张家口哪个地方?」君傲天逼问着脸色苍白、全身颤抖,就快要昏过去的君若兮。

  原以为张家口是个不起眼的小地方,练绝将武功秘笈藏在那儿,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所以他渡过翻腾的江水,好不容易抵达张家口,向人打听有关练绝的事——

  在张家口江边讨生活的人都对他的癫狂与落拓深具印象,指引君傲天到练绝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当君傲天找到那栋布满蜘蛛网、年久失修无人居住的小屋时,欣喜若狂,料想他定能在那栋狭小的屋舍找到武功秘笈。

  可事实却不然,君傲天遍寻不着武功秘笈,烦躁至极的他再次向人打听练绝曾到过哪些地方,一一仔细翻找后,结果仍旧相同,最后只好失望地空手而返。

  「那么重要的东西,他怎么可能会告诉我藏在哪儿。爹,求求您告诉我,练绝是怎么死的?」君若兮悲伤地拉住父亲的衣袖,求一个答案。

  「他被抛入江中溺死了。」君傲天烦闷地甩开她的手,给了个简短的答案。

  「为什么会被抛入江中?」被推拒开来,君若兮软坐在榻上悲伤追问。

  「当时狂风暴雨,船在江上颠簸翻腾,差点撞上江中礁石,练绝和庆益都被抛出船外,落入江中,唯独我备受上天眷宠。」君傲天话中带着浓浓的骄傲,庆幸着自己的好运。

  「怎么会遇到狂风暴雨……为何会这样……」君若兮凄然呢喃,钉在胸口的钉子一寸寸往下深扎,痛得她喘不过气来,眼泪盈在眼眶。

  猛地,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君若兮茫然地望着父亲,望着那曾经让她敬爱、以为会疼爱她的父亲……此刻父亲双手沾染练绝的鲜血,刺痛了她的双眼,对父亲仅存的微薄的敬爱,也因练绝的死,消失殆尽。

  「张家口那里的人说那条江经常如此,在天候万里无云时上船渡江,于途中遇到狂风暴雨或是浓雾密布都是寻常之事,溺死在那条江尸骨无存的人不计其数,练绝和庆益不过是其中之一。」君傲天无情地道。

  第8章(2)

  君若兮瞪着一派无事、还在为根本就不存在的武功秘笈惋惜的父亲,为此感到悲哀,爹只懂得爱自己,爱权势、名利,连从小就入门拜师学艺的于庆益溺死在江中,他也无关痛痒,为何能如此狠绝无情?

  「假如不是爹太过执着得到武功秘笈,练绝不会死,大师兄也不会死!如果我当时也一同前往……且被抛入江中,爹,您也会同样舍弃我吧?」君若兮冷冷地看着父亲。

  「你并没有一同前往不是吗?别闲着没事净问些没有发生的事。」君傲天拒绝回答,事实上答案显而易见,只是他不愿亲口说出罢了。

  若兮的指责惹得君傲天十分不快,若非与「麒麟堡」结为亲家一事势在必行,缺不得她这最重要的新娘,他早出手教训她的桀骜不驯了。

  「呵,假如是我和武功秘笈同时被抛入江中,爹您一定会奋不顾身抢救武功秘笈是不?」孰重孰轻,再清楚不过了,一直以来她仅是爹用来达成目的利用的工具罢了。了悟之后,君若兮感到非常疲累,苦涩一笑,颊面上满布泪痕。

  练绝,她的练绝,真的再也不会回到自己身边了吗?她哀伤欲绝双手抱膝,脆弱的前后摇晃,拒绝再看向父亲那张可憎的脸孔。

  「既然你不晓得武功秘笈藏在何处就算了。」君傲天重重哼了声,甩袖离去,免得留下来与君若兮产生更多冲突,忍不住出手教训她。

  父亲一走,君若兮颊上涕泪纵横,哀戚地嚎啕大哭,发泄心中的不甘与不愿。

  「你怎么能抛下我不管?你怎么能?!」向来抛下他的人是她,这一回他怎能抢先一步不要她?

  可知这么做,她会有多伤心?

  「你明明说过,我不够爱自己,不足的部分你将为我补足,怎能食言?」她声嘶力竭吼出内心的凄切。

  她全身痛得瘫倒在软榻上,心中充满绝望。曾经,因为拥有练绝的爱,自己尝到了快乐的滋味、幸福的喜悦,现下失去了他,难道她又要当回过去那个不懂快乐、无法真心扬笑的君若兮?

  不!她不要,她受够再被父亲利用,受够像尊木偶受人摆布。

  练绝死了,她也活不下去了,没必要再顺从爹的意思去做。

  爹口口声声提及她的背叛,她的确曾经觉得有愧于父亲,可现在不了,既然他无情的任由练绝溺毙江中、既然他惋惜再也拿不到武功秘笈、既然他狠心地将一根根钉子用力往她心口敲下,连条活路都不留,那么她也会让爹知道何为痛彻心腑。

  她绝不会让练绝就这样白白死去,在追随练绝下黄泉前,她要父亲为练绝的死付出沉重的代价!

  ★★★

  在一座僻静小村落中,伤势严重的练绝发着高烧,额际满布汗珠地躺在一栋小木屋内的床榻上,于恶梦中痛苦的挣扎求生。

  「……若兮……不要……」练绝看见君若兮穿上艳红嫁衣,神情木然地步向花轿,准备嫁给「麒麟堡」少堡主为妻。

  他在背后试图穿过长长的迎亲队伍,阻止她上花轿,可是挡在前头的人群实在太多,不论他怎么穿越闪避,始终无法奔到前面阻止这场错误,于是急得大声疾呼她的名字,可声音出了口,竟是孱弱破败飘散在风中,教他惊愕不已。

  更令他胆颤心惊的是,君傲天突然出现,嘴角还噙着心机的冷笑。

  「若……若兮,小心!」他看着君傲天指示迎亲队伍起轿,且随行在侧,似乎打算做出伤害若兮的事来。

  练绝吓得快魂飞魄散,拚命想往前追,但双腿彷佛有千斤重,使他无法施展轻功急追而上,仅能无助地留在原地乾焦急。

  「不!不许你伤害她……你的目标是我……不准你……动她一根寒毛!」他痛苦低嘶,整个人不住颤抖。

  接获消息从「龙渊山庄」一路赶来的仇释剑看着饱受恶梦纠缠,又因满身伤痛形容憔悴的好友,胸臆中充满了愤怒与不舍,他不晓得练绝出了什么事,可直觉告诉他一定和君若兮那个恶毒的女人脱不了关系,他绝对要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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