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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主的男人(上) page 2 作者:雷恩那

  他当了小姑娘的肉垫,饶是体魄强健,这一连串的惊险逃奔、翻滚坠跌仍令他周身筋骨撞得几要大挪位。

  龇牙咧嘴忍着疼,甫定神,随即留意起身所何在……周遭漆黑,几步外有流水声,洞内明显较外头温暖,荡进的风像也染过暖热水气,淡淡蒸腾。

  这地底洞内,应是聚了一小池暖泉。

  探指往地上摸了摸,发现身下铺着的是厚厚干草和毡毯,原来这地底洞是有主人的……是小姑娘的巢穴?

  她可是独自一个?

  究竟守了多久,才令她混入那些供达赤王玩乐的舞姬中?

  她的族人……那些人……

  一抹香气揉进他粗嗄喘息里,是女孩家发间、肤上散出的气味。

  之前潜入达赤王大帐中,隐约已嗅到这股香气,当她扑近时,馨香更郁。

  而适才双双陷于险境,他无心多思,此时定静下来,便觉香味漫漫而起。

  下意识去嗅,越闻越受吸引,追逐着那飘渺又真实的丝丝缕缕,脑子里像有几百道思绪同时掀起,心间扑腾渐剧,竟难调息。

  这身香……香得也太奇诡。

  腹中无端端冒热,忽觉脐下三寸陡地绷紧,荡在胯间的什么突突跳动,他大惊,探臂便想抓开伏在胸前的柔软身子。

  哪知小姑娘竟先他一步动手!

  她没摔昏,赖在他身上不动仿佛只为缓气,一缓过来,突然张腿跨坐在他腰间,小手往他胸膛摸索,再往上捧住了他的脸。

  她在看他。

  尽管洞中暗黑,他却能辨清她的一双晶眸。

  尽管她盲了,双瞳浮动对不准他的眼线,他却知她是在看他,好似眼能观心,她看进他心底。

  “……你是谁?鹰族的朋友,你是谁?你会说鹰族古语……你说得真好听,我喜欢听,喜欢……好喜欢的……”轻幽低喃,似祈求似魅惑,一声幽叹过后,嫩软唇瓣蓦地降下。

  完完全全,不知发生何事。

  聂行俨只知自个儿是想挣开的……但,挣不开。

  那双在暗中闪亮的晶瞳,仿佛拢着太多、太多神秘事物,蕴含着深深浅浅的意绪,一去碰触,光点逃开……

  那些点点火光载着无限幽思,只待有缘人拨弄。

  他想碰触,想去拨动一池的荡漾,于是芳唇落在他峻冷唇瓣上时,那柔软得不可思议的触觉与体香撩拨起一切,心蠢蠢欲动了,身躯亦是。

  迷迷糊糊张了嘴,含进那娇嫩小舌,舌上带火,炽得他腔中、喉中滚滚火热,直烫心窝,让他双臂极渴望拥住什么……

  于是他收拢健臂抱住,紧拥在怀的是绵如春水的一具身躯,娇小柔嫩,既软又暖,触感好得不可思议。

  胯间的一团浊火怒胀升起,绷得周身发疼。

  这样不对……如此失魂的他,不似他。

  这样不对……太不对……双臂仍抱紧怀里人,却觉……真真不对!

  神识猛地被召回,短短瞬间,忽地意会过来——

  他是遭了蛊惑,被摄去心魂!

  她双眸虽不能视物,泛亮的瞳仁却能引他去看,近近对上,一股绵劲倏地袭来,趁他毫无防范已攻城掠地。

  身香弥漫,目瞳入魂,莫怪达赤王胸前插着把刀,还能咧嘴冲她笑。

  是他的出现搅扰了她当下的摄魂术,才令达赤王回神。

  然此时此刻的她,胡乱呓语,闹不清他是谁,也许做出什么自个儿亦不知。

  她这模样,似摄人心魂者,自身也遭反噬,身香因心术失控涌得更凶,才会压着他,兜头罩脑就是一阵狠吻猛亲。

  既无法控制自如,还使什么摄魂刺杀?!

  完全是找死!

  胸中火气滚烫,轰然爆开,他两眼陡张,整个人弹坐起来。

  坐起的力道用得过大、过急了些,额头“叩”一声很扎实地撞上小姑娘的眉间,若非他探臂环住,真能把她给撞飞。

  覆在身上的雪花随着两人动作大半坠落。

  见她竟不觉痛、仍猴儿攀树般直要巴上,聂行俨面庞大热,被惑人的女儿身香弄得火气更炽,干脆心一横,挟起她半裸的身子往水源处大步走去。

  听水声,辨方位,加上双目已适应洞中幽暗,将人挟到泉池边时,才见池底与池畔有无数细光,是一些不知名的矿石浸润在泉中所荡出的明色,提供了点点照明,再试水温,泉水暖中带寒,冷热同源,竟是罕见的阴阳泉。

  聂行俨二话不说,一把便将她的小脑袋瓜按进泉中。

  “给我清醒点!”真下狠手了,硬不让抬头。

  她也想醒来,但一场恶梦像如何也梦不尽,明明眉心被撞得生疼,还咬伤了唇舌,神志一直被拘在一团浑沌里。

  阿娘曾说,世间万物各有其气味,能勾引人的七情六欲,倘能掌握当中诀窍配制出“香魂丹”,服下丹药驱动自身香魂,那香气就连无心之人亦能魅惑,即便无花无蜜,也能召来蝶舞与蜂喧……

  可她总是学不好啊,没能像昱姊和玥姊那般尽得娘亲真传。

  只是她那一双美丽的孪生姊姊,笑起来那样好看、那样温柔,就算不使香魂,也足能迷倒众生。

  但姊姊们……她们不在了,好多人都不在了,爹、娘、大姊夫、二姊夫,还有族里与她一块儿养鹰、驯鹰,一块儿玩的大小朋友们,都不在了……

  所以她吞了自个儿制出的“香魂丹”,驱使香魂,火候这般浅薄,连姊姊们十分之一的功力都没能练达,明知最终要失控,遭香魂反噬,魅惑人者反失本心,但……胆大妄为那就胆大妄为吧,顶上的这一片天全都塌下来了,她还有什么好怕?有什么值得迟疑?

  她……她到底杀了那人,不是吗?

  手刃仇敌,剜了那颗肮脏的心,她办到了、办完了,她、她……

  不能呼吸了!

  咕噜咕噜泄出胸内气息,才想求一口活气,灌进口鼻里的全是水。

  求生本能令她挣扎起来,但按在颈后的那只掌完全没有松放之意。

  意识冲破浑沌,练得甚熟的擒拿招术使将出来。

  她反手抓住颈后那只铁掌,另一臂五指成爪,扣他肩胛,一腿稳住自身,另一腿则使了记蝎子尾,攻击对方后脑。

  聂行俨肩胛被扭,脑袋瓜挨了一记,完全是仗着自己皮粗肉厚、钢筋铁骨,避都没避。

  见小姑娘懂得反击,尽管力弱,瞧来应已清醒了几分,他遂挣脱她的五爪,同时亦松开对她的钳制。

  未料她挣得太用力,他这一放手,她整个人竟顺势往池里栽。

  所幸泉池不深,水花一阵飞溅后,小姑娘挣扎爬坐,就坐在池心里猛咳。她缩着身躯、弓着背,长发湿漉漉垂在胸前,身上曾遭撕扯的金红舞衣根本难以蔽体,背部几乎尽裸。

  凭藉矿物晶石在水中映出的光,她纤背玉肌一览无遗,脊柱优美延展,线条温润,却透出怜弱气味,两侧近琵琶骨的位置,各有一小片巴掌大的偏红肤泽,两小片连在一块儿就如飞鸟展翼,此时浸在阴阳泉池中,那状若展翅的肤块,颜色似乎变得更深。

  蹲踞池边,聂行俨瞬也不瞬直盯那块红肤,忽道——

  “你出身鹰族,是族中年岁最小的公主,六年前你八岁,如今算来应是十四未满十五。”

  小姑娘一双细臂颤抖抖地环抱自个儿,好不容易把水全咳出,一听到他所说的,小脑袋瓜倏地调转过来。

  她瞳心微涣散,仍无法将人看清,饱含水气的阵子却瞠得圆大,是讶异、旁徨,又似带着期盼的神气。

  聂行俨忽而一怔。

  两人自打照面就“混战”不断,当真此际才将她一张脸蛋看得清楚分明。

  粼粼水光映照姿容,女儿家的脸蛋不如巴掌大,湿发微覆两颊,发色黑如墨染,肤色澄水般清透,显得小脸更小,五官更明丽深邃。

  想起适才那一场莫名其妙的唇舌纠缠,他目光不由自主移向那张略丰的珠唇,心里……既恼且怒,很不是滋味。

  从未料及意志的力度是这般薄弱,就算对方用了古怪招数,也觉自己不会轻易遭迷惑才是,但,事实并非自身所以为的那样。

  从头到尾虽仅失神片刻,如若对方是敌手,这短短意志丧失之际,已足够他死上数十回。

  满面热气烘得不太好受,他用力抹了把脸,沉声又道——

  “我见过你父亲,鹰主朗尔丹,也识得你的孪生姊姊们。你父亲曾说,在苍鹰之魂护佑下,每一代鹰族皆会出生一名背有展翼胎记的娃娃,那是大神选定的鹰主,天赋异禀、才情卓越,能肩负一族兴荣……那一日,他还与我父亲笑说,从未想过下一任神选的鹰主会是落在家中最小的丽扬公主身上。”

  在达赤王大帐中,他跃上帐顶横梁,就是因居高临下瞧见了她裸背上的胎印,方让他有所联想,记起这个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姑娘家。

  “……你、你……是谁?”她小小口喘息,背脊轻颤。

  “六年前,我曾随我父亲暗中穿过陀离国,直抵西北高原的鹰族神地,我父亲曾与鹰主朗尔丹详谈,欲联合鹰族斗士之力,牵制陀离边境的联系。当时,我们见过。”

  “合鹰族之力,牵制……陀离……”她低声呢喃,思及什么似晃着脑袋瓜。

  “联合……牵制……”忽地,略涩的笑音逸出唇。“阿爹说,迟了……迟了……那时是该答应下来的,倘能早一步部署,或压制、或切断陀离兵力的联系,族里……兴许就不会遭此大祸……都迟了,太迟了……”

  聂行俨下颚微绷,抿唇不语。

  鹰主朗尔丹虽与他的父亲聂樊有些私交,六年前那一次至关紧要的会晤,却未能被他父亲说服,而是带领族人选了一条明哲保身的路。

  之后陀离国势渐渐强大,待乌克鄯掌权,野心昭然若揭,始对邻近部族和小国进行灭族与并吞大业,鹰族正是其中之一。

  祸起之际,恰是老北定王聂樊病逝军中之时,聂行俨扶棺南返帝京,待后来收到探子回报,得知西北鹰族遭灭,也已于事无补。

  却不知,今晚得遇故人。

  “小哥哥……”

  听到她突如其来一唤,他倏忽扬眉。

  薄而清的银光中,她笑迷离。“我记得的,你是从天朝来的那位小哥哥……小哥哥救了我的小鹰啊……”

  话音未尽,嘴角犹然轻翘,泉心里的小人儿晃啊晃的,一晃又把自个儿“澎”一响晃倒在池水中。

  第2章(1)

  峭壁绝崖上,在突出的奇岩间,有一座用松叶与枯枝筑成的鹰巢。

  巢的边缘沾着霜雪,里边三只毛绒绒的离鸟挤作一团,张开小嘴不停哀叫,也许是因肚饿,也许是为掉出巢外的另一只小离鸟求援。

  她壁虎游墙般攀在岩边,细臂伸得长长的,努力想把那只奄奄一息的雏鸟拾回。

  底下是望不见底的深壑,一个没留神,足能把她摔得粉身碎骨。

  呼……差一点点而已,只差分毫之距……

  她就快碰到小离鸟了……

  “哇啊!”脚下略滑,再被覆在石上的雪一带,她双足登时悬空,幸得反应机灵,千钧一发间,两手已插进石块间缝,勉强攀抓。

  大风吹来,吹得小身子荡啊荡的。

  她觑了眼底下,并不十分害怕,稚嫩脸蛋上却添着满满无奈。

  欸……怪来怪去,全怪她人矮手肥腿又短,要是像昱姊、玥姊那样修长俐落,光用脚趾头都能把离鸟给拾回来。

  如今挂在这儿,进不了退不开,看来得唤自家的鹰儿去知会爹娘或姊姊们来救命,只是事后肯定要被叨唆上好些天。

  突然,一道属于年轻男子的朗声在上头响起——

  “撑住!”

  她惊讶抬头,见崖边探出一张脸,模样似乎大她没几岁。

  那少年也壁虎游墙般攀爬而下,但动作不知较她俐落多少倍,且速度甚快,眨眼间便游到她身侧。

  她定睛一看,发现他双腕是有机关的,那机关各弹出五根铁爪覆在手背上,方便他在峭壁上爬游。

  甫靠过来,少年以单手稳住,另一手则从腰带内侧拉出一条好长的带环银链,飞快缠过她的腰肢,将她环扣在自己腰上。

  “我背你上去。你放手,揽我颈子,别怕。”

  “丽扬不怕。”

  她精气神十足,对他两腕和腰间的小巧机关十分感兴趣。

  十指放松,她小身子一扑,落在对她而言好宽、好壮的背上,藕臂立即环住他的颈项,小腿更是不客气地圈上。

  “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打哪儿来?我今年八岁了,你几岁呢?这爪子和环链是怎么变出来的?是你自个儿整弄出来的吗?你身上还有其他机关吗?等会儿能让我看看吗?”

  女娃儿小脸挨在他耳边,叽哩呱啦溜出一长串问话,嗓音软软糯糯相当好听,跟唱歌似的,但……会不会太精神了些?

  聂行俨这会儿是信了,她真的没在怕。

  “上去了,抱紧。”他微板着脸,一副少年老成模样。

  “小哥哥小哥哥——”她赶紧蹭蹭他的肩。“小鹰掉巢外了,要捡回来啊。”

  “它摔死了。”瞥了眼蜷成一坨、动都不动的灰毛团,两道英眉皱起。

  “没摔死啦。”

  “即便没摔死,也救不活。”

  “能的能的,小哥哥,能救活的。”咬咬唇,有些可怜兮兮。

  “小哥哥……”聂行俨抿着俊唇,最后还是攀挪过去,让她伸手将离鸟拾起。

  回到崖上仅一下子工夫,他收回铁爪,解开环链放女娃坐下,待回身瞧她,她亦张着亮晶晶丽眸冲他直笑,缓缓摊开小掌。

  “它胸脯一鼓一鼓的,我摸到了,心跳得很用力呢。小哥哥,它不会死。”

  她的笑很有力度,让他联想到从山头棱线上跃升的日出,灿烂却不刺目。

  那带着生命的热力不知觉间好似递进了离鸟身体里,被她珍而重之捧在手心的灰毛团儿,此时瞧着竟比刚刚好上太多。

  至少那小小身体有些起伏轻颤,不像死物了。

  他内心颇为讶异,却冷酷哼了声——

  “拾回来,不会死,那之后呢?你若还离归巢,小鹰儿不会相互攻击,但互夺食物是绝对的,它抢不过其他几只,最弱的终会死去。”

  尽管才十二、三岁,已开始历经沙场的小少年目有寒锋,老气横秋盘臂于胸的姿态大有“天下之事我说了算”的派头。

  怎料女娃娃还是笑。“那我就养着它,带它回家,不还了。”乐呵呵朝他眨眸。“小哥哥,你救了我,我们还一块儿救了小鹰,你也跟我回家吧?我家离这儿很近,我爹娘很好客的,还有阿姊们,她们生得可美了,是高原上最美丽的花,每天总有好多人对她们唱情歌,小哥哥,你会唱歌吗?高原上美丽的花儿,你没能见上一眼那多可悟——”

  “丽扬公主丁冢,我全都见了。”聂行俨皱起眉峰打断她的话,只觉跟个八岁女娃说话好辛苦,话题飞跳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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