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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食郡主(下) page 11 作者:陈毓华

  东王妃叹了口气,“她的命也真是的,生斌儿的时候羲儿在打胡人,这会儿生老二,他仍不在她身边守着,难怪她要气得直骂了。”她忽然有些同情自家媳妇,扬着声音给屋里的媳妇喊话,“阿娑,你尽量骂,娘给你靠,看能不能把那个不知道自己又要当爹的人给骂回来!”

  屋里的舒婆娑也不晓得听进耳朵没,只是哀叫声更大了。

  东王妃看着不担心,可手心都是汗。

  “你瞧,这一胎拖了这么久,要不要紧?”

  “她肚子里揣着两个,要生出来哪是这么容易的事。”要生两个孩子,可以想见此番产妇有多折腾。

  这时,一道身影伴随着王喜的喊叫扑进被当作产房的院子——

  “世子爷、将军,王妃说了,女子生产,男人不能靠近的!”

  没错,现在边走边丢头盔、宝剑的那正是东伏羲。

  王喜抱着东伏羲解下来的那些沉旬旬的东西,几乎被压垮,苦着脸站到一旁去。

  这里可没他说话的地方。

  婚前的东伏羲在五城兵马司成绩斐然,成亲后第一年就取代了原指挥的位置,第二年胡人骚扰边境,他领兵前往,战功非凡,把胡人打得连退三百里,很快再上升了一大步。

  等到与北辽拚搏,他已经是个名符其实的将军,这回完败辽人,一品将军之位对他来讲应该不是问题。

  满脸胡碴的他没有心情和自家爹娘请安,一进院子就准备去看舒婆娑,要不是几个壮硕的婆子下了死力拦住他,他早已冲进产房了。

  他大手一挥,挥走那些碍事的婆子,并吼道:“阿娑,我回来了,你挺住,哪个混球敢折腾你,我揍他给你解气!”说完,不管不顾地冲进了产房。

  所有人为之哗然。

  “你们这些没用的,怎么不拦住世子爷?”东王妃开骂了,但是她再横眉竖眼也无济于事。

  也不知道舒婆娑是不是听到了东伏羲喊的那一嗓子,身下一用力,一直不肯出来的孩子在这时候呱呱坠地。

  产房里的稳婆手忙脚乱,婆子们来来回回的端着血水出来,媳妇们捧着热水进去,谁也没有心思去计较东伏羲闯进产房的事了。

  稳婆用襁褓裹着孩子出来,笑得嘴快咧到后脑杓,“恭喜王爷、王妃,是个大胖公子哥。”

  接着,另一个稳婆也抱出一个婴儿,“恭喜王爷与王妃,是个金枝玉叶。”

  东王妃和东王爷一愣,居然是对龙凤胎!

  双生子不常见,龙凤胎更稀罕,他们各自小心翼翼地接过一个,看见红通通的两个小娃儿,目不转睛,笑得阖不拢嘴,“有赏,有赏,今日全都重重有赏!”

  双喜临门,不论是主子还是下人,没有不乐呵的,全府上下都洋溢着喜气,连走路都轻盈了起来。

  因为姐儿比哥儿慢些爬出舒婆娑的肚子,自然成了妹妹。

  两个娃儿偎在大人的怀抱中,下意识地咂巴着小嘴,想找奶吃。

  东王妃抱着孩子,不想松手,她的母爱这时候全数从儿子身上转移到了孙子、孙女身上,见他们饿了,赶紧招来乳母。

  这些乳母是几个月前就寻好的妥稳人家,舒婆娑生产前便已经住进王府,这会儿只要吩咐一声就行,如今还真没有舒婆娑这当娘的事了。

  产房里的舒婆娑因为脱力,早早昏睡过去,中间清醒了一下,得知自己产下龙凤胎,睨了眼激动万分的相公,这才安心地睡去。

  之后的移动及清洁,自然随便丫鬟、婆子们摆布。

  她这一睡,整整睡了两天一夜,急得东伏羲把已经领了封赏的太医又从宫中拎了回来,还不许人家回去,勒令太医得待到舒婆娑醒过来为止。

  太医面对这位从少年时期就在战场上拚杀,立下许多汗马功劳的东王世子,什么都不敢说。

  当年这世子的强横他可还记忆犹新,时至今日,当初令人头痛的小霸王已经是三品大将,这些功劳可不是靠体力和武力就能办到的,那需要魄力和手段,更需要智慧与勇气,可见这些年这位世子的蜕变,不过在关于自己妻子的事情上,他还是和少年时期一样霸道。

  只能说,这位爷爱妻如宝的性子,在京里也算少见的了。

  瞧瞧,大军刚回京驻扎,还来不及面圣呢,便尘满面的急着赶回来探望妻子。

  舒婆娑清醒后,自然是客客气气地把太医请回去了。

  刚生完孩子的产妇最大,东伏羲谁都敢得罪,就是他亲爱的妻子不能得罪,因此对于她的决定,他并没有反对,只要确定她确实无碍就好。

  现在她对谁都笑容可掬,唯独没给东伏羲一个好脸色,无论东伏羲如何说尽好话,她都不理。

  谁叫他身为人家丈夫,妻子两次生产都不在身边,说到底,就是那些骚扰边境的小国烦人,三番两次,烦不胜烦,真的惹恼他,全都一锅端了!

  东伏羲正恼着,寻思要怎么去哄妻子,哄得她回心转意,丝毫不知老爹心上挂了十五个水桶,大名东人斌,小名叫小虎子的长子迈着小短腿跑了进来。

  东人斌现在还是忘性大的年纪,再加上东伏羲这回出门得有点久,因此他只瞧了东伏羲一眼就迳自往舒婆娑那边去了。

  “娘,斌儿听乳母说,娘替我生了弟弟和妹妹,他们在哪里?斌儿想瞧瞧他们。”

  看见儿子胖嘟嘟的可爱模样,舒婆娑没有心思和身边那个纠缠不休的男人摆脸色了,对着儿子招手,把他招到床边,拎起他的小爪子,一边揉捏着一边问道:“斌儿听谁说的?”

  “是乳母告诉我的。”

  “哦,弟弟、妹妹正在乳母那边喝奶与睡觉,待会儿娘再让人抱过来给你看。”顿了顿,她拍了拍他的脑袋,并道:“你见到父亲回来,应该说什么呢?”

  他嘟着嘴,“他真的是爹?”

  “怎么不是?”

  “人家这不是不确定嘛。”才三岁的小孩小大人似的趋前了两步,有模有样地跪倒在地,“儿子给爹爹请安。”

  伏羲笑道:“过来让爹瞧瞧,多久不见,我们家小虎子又长高了。”他出门的时候,这孩子牙都还没长齐呢,这会儿一口白白的小牙,可爱极了。

  血脉相连就是不一样,这孩子和他小时候几乎是一模一样。

  “我又长个子,娘也生弟弟妹妹了,爹为什么出门那么久?”这话乍听之下没什么逻辑,可细细品味却是孩子满肚子的疑问。

  为什么时间过去好久,他长个子了,娘的肚子也从大变小,可就是没有看见爹?

  舒婆娑给小虎子招手,“爹爹去打坏人,打完坏人就回家了,以后可以常常陪着你骑马打过和玩球了。”说完,她吩咐人去让乳母把两个孩子抱进来,她睁眼到现在都还没见到自己那对龙凤胎呢。

  她又对东伏羲道:“你也去洗一洗,解解乏吧,路上辛苦了。”看他那邋遢的模样,眼里都是红丝,这两天怕是衣不解带地守着自己。

  他容易吗?这些年来刀口上添血还不是为了能保护妻儿,庇荫子孙,上能扶助君主,匡扶社稷,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见妻子终于肯和自己说话,东伏羲笑得很傻,“你才辛苦,为我生了两个孩子,对不住,不管我怎么赶还是没赶上。”

  她心里一软,嘟着嘴道:“以后还出去不?”

  “不了不了,爹想从羽林军退下来,让我接手。”出门在外,他最想的就是家里的一切,能待在家里自然是好。

  “你先去洗洗吧,免得待会儿呛着了孩子。”

  “嗯,这是娘特意让厨房做的百合乌鸡汤,你多少吃点。”他指着几案上的甜白瓷盅,闪身进了净房。

  等他洗去尘埃从净房出来,见到的情景就是这个样子——

  他的妻靠坐在宽大的床榻上,一旁是两个转着骨碌碌大眼的娃儿,穿青衣的是哥儿,姐儿则穿着雪白衫子,两人都很努力地吃着自己的指头。小虎子也脱了鞋,穿宝蓝衫子的他可忙了,一下摸摸弟弟的脸颊,一下碰碰妹妹的小手,咯咯的笑声,显得无比温馨。

  东伏羲的心迅速被一股暖流包围,溢出满满的甜味。

  这是他日思夜想的家,是充满娇妻和孩子笑声稚语的地方:是能洗去他一身疲惫,让他安心喝碗汤的地方;是可以让他卸下所有伪装,无忧酣睡的地方。

  他亳不考虑地加入由挚爱家人话声笑声交织而成的盛宴。

  【全书完】

  番外  失败的人生棋局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女,比旁人高上了不止一等,因为她出身优渥,顶着郡主的身分长大,朋友都是公主、县主,最不济也是勋贵家族的嫡女们。她从不与那些地位低下的人在一起,只觉得那些人就像恶心的虫子。

  她如此高傲,却有一个人入了她的眼。

  若不是见到那个出现在姊姊四周的少年,她不会发现这个世上有比她更漂亮,宛如天仙一样的人。

  但是他很坏,眼光很差,每回随着舅舅和舅母前来,他谁也不理,只会追着她那什么长处也没有的姊姊走。

  她没办法,被吸引住了,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去姊姊的院子,希望他能多看自己一眼,对自己笑一笑。

  可他偏偏像没有看到自己一样,她主动说点什么、做点什么,要是不合他的意,他就眼神鄙视,时不时耻笑,令她想掩面逃走。

  他恶劣的行径还不只这些,后来她发现这些并不是只针对她一人,她所有的好友都没一个能入他的眼。

  她缠着、黏着他,想尽办法出视在他面前,他有时会抓条蛇或青蛙放在她的裙子上吓她,只要她去向姊姊哭诉,他就会挨姊姊的白眼。

  可……为什么她这么喜欢的人,挨姊姊的白眼却不反抗,反倒像捡到宝似的?

  她满心不是滋味,论长相,她长得会比姊姊差吗?论内在,她琴棋书画也不输人。

  日子像流水一样地过去,她这份隐晦的感情迎来的是他和姊姊的亲事。

  她哭了许多天,随着姊姊好事将近,她这才下定决心阻止。

  她得不到的,凭什么让姊姊得去?

  起先她并不想要姊姊的命,好歹姊妹一场,但是渐渐的,她开始觉得家里要是剩下她这么个嫡女好像也不错,她不只能得到父母的独宠,所有的好处也全都是她的,姊姊既然这么爱护她这妹妹,舍弃性命成全她的想望,想来也不是不行吧……

  后面那一连串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可恨的是,那个男人居然不要她,他说她连姊姊的一根脚趾也比不上,这是狠狠地打她的脸!

  于是她像弃子般被丢弃了。

  如爹娘所愿,她远远地嫁到富阳孔家。

  孔家是个大家族,几代人全挤在一间大屋子里,说是六代同堂,难能可贵,在她看来根本就是一团乱。

  家中的老夫人是不管事的,她嫁的这一房的大家长曾是两榜进士,但并未出仕,在浙江建了衡玉书院,自任为院长,育人子弟无数,在富阳颇有名声。

  其他房的兄弟在文人雅士的圈子也名声显着,包含有名望的诗词大家,也有在笔墨图上展现才华的,唯一的缺憾就是少有在朝为官的人。

  孔薰,也就是她的夫婿,算是少数在仕途上有发展的子弟。

  婆婆是继室,但该有的体面和规矩一样也不少,可惜的是她膝下没有子嗣,除了前妻留下来的嫡子女。在这婆婆的要求下,她那夫君被过继过去,养在这位大伯母的膝下长大。

  孔薰在她入门后才坦言,他是妾生子,可他自小聪明,年纪轻轻就拿下秀才功名,中举后加上大伯父刻意走动,促成了他留在富阳县就任的机会。

  他为了表现迎娶她的诚意,成亲前就把两个通房给送走了,她对他这举动甚为满意。

  这个家看着清贵文雅,那时候的她还不知天高地厚地心想,在这个看起来一派道貌岸然的家庭里,她想要立足还不简单,凭着那体面丰厚到教人不敢小觑的嫁妆,她就能理直气壮地在孔府过下去。

  娘家,呸!

  可一窟浑水踏进去,她才真切的知道,这些大家族的表面与私下完全不同,后院的龌龊事只多不少,这个家就是虚有其表的空壳子。

  虽然孔薰明面见觎她的嫁妆,但是替夫君打点长官、同僚、上司,这就是个无底洞,做官的哪个不贪?见到他这只肥羊,哪能不宰,要银子、要女人、要宅子,他们敢开口,她还真的不敢听。

  再来,孔薰那些个兄弟姊妹们成家立业,也是个窟窿。

  在众多糟心事中,唯一还算安慰的是孔薰的后院清净省事。

  她还为此庆幸自己在舒婆娑面前终于不会太没脸,因为她的丈夫虽然看着不中用,对她却是一心一意。

  可是这样舒心的日子也只有一开始那几年而已。

  孔薰的金钱攻势得到了效果,长官对他看重,随着他的迁升,各种赏赐纷至沓来,女人是最常见的了。

  见她不高兴,那时的孔薰还愿意哄她,说多个女人也就是多双筷子的事,再说长官赐,不能辞,就放在后院,反正也不睡同一张床。

  要命的是三年过去,她的肚皮还是没有动静,看过的大夫无数,吃过的药几乎能堆成山,可小日子还是准时地每月都来,闲言闲语几乎把她压垮。

  老太太最先失去了耐心,作主给孔薰纳了房小妾,是一个老秀才家的小家碧玉,她永远记得小妾进门那天,丈夫掩不住喜悦地往那小妾房里去的样子。

  小妾很快有了喜讯,全家欢天喜地,所幸那个肤浅的女人没保住她肚子里的种,大夫说她伤了身子,往后怕是难再有孕了。

  这事要怪只能怪那女人运气不佳,当然,她承认自己有从中推了一把,她这个当家主母还没生出嫡长子,那些个妖媚的践蹄子凭什么生下子嗣?

  小妾的事只是开端,只要男人不说不,接踵而来的女人就不可能只有一个,孔薰的心野了,随着官位往上爬,他收了一个又一个女人,他们吵过也冷战过,但是每每闹到长辈面前,她这下不了蛋的母鸡就成了众矢之的。

  这些人个个给她脸色看,她看似忍下了,私下却变本加厉。

  在她还没有生孩子以前,后院的女人谁也不许孵出任何一个蛋来!

  只是啊,这种损阴德的事干多了,事情难免有闹开的时候。

  孔薰得知真相后,脸色很难看,骂她是恶毒的女人,公婆说她这样的媳妇他们孔家不敢要,丢了一封休书,派人知会她娘来把她领回去。

  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货色,也不想想这些年前前后后花了她多少积蓄,到头来竟用无子、不顺父母、嫉妒等三条七出之罪休离了她。

  娘派了她管事嬷嬷来将她领了回去,她以为只要回到长公主府,她还是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哪里知道嬷嬷把她带到偏僻的庄子上,让她在那边住着,并且告诉她,府里的两个弟弟渐渐大了,将来要说亲、要前途,不能有个有污点的姊姊,又说娘说不能再为她这个女儿耽误了弟弟们,让她住在庄子里吃穿不愁,希望她能修身养性,或许哪天还有机会能相看到可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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