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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屠夫的枕边人 page 8 作者:何舞

  萧残夜一皱眉,气沉丹田,果然有一股莫名的灼热感在腹间升腾。

  “你做的?”他沉声问。

  “是!来自天山的素女合欢散,无色无味,一个服用并无大碍,若是一男一女两人同服一丸,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吧?”水雉的眼中闪着诡异。

  素女合欢散?月青绫轻皱眉头,这是什么东西?

  “公司那种下流玩意儿老子从来不沾,免得丢人现眼。”萧残夜冷言讥讽。

  “呵呵,那我告诉你吧,这天山的素女合欢散是以天山特有的合欢果制成,一枚果只制一丸,一丸再一分为二,男女各服一丸,共用鱼水之乐。如今你除了与我合欢,别无其他解毒之法,就算寻遍青楼女子,也是无效。”水雉媚惑的轻笑,“你不想死,就得与我有肌肤之亲。”

  “我不会碰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萧残夜懒得再与这花痴女人罗嗦。

  “你宁愿毒发身亡,也不愿与我在一起?”水雉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愤然大叫,“你就这样讨厌我?”

  “废话!”萧残夜面无表情地瞧了她一眼,“趁老子还没毒发,你能滚多远就滚多远,免得老子忍不住掐死你!”

  “好!好个夜枭,你既做得这样绝,也别怪我无情了!”水雉恨恨地从怀中摸出一个纸包,打开来,里面有半粒丸药,她用力捏碎,化成粉末状,再泄愤般地扬到空中,随着一阵风纷纷飘散开去。

  “半个时辰后,我会来给你收尸的……”她幽幽地说。

  “滚!”萧残夜一声怒吼,打断她的话。

  水雉凄凉地狂笑着,施展轻功离去。

  见她走,萧残夜立即盘腿坐下,微微闭眼,打算运功逼出体内的合欢散之毒,片刻功夫,他猛地睁开眼。这玩意儿居然邪门的很!不运功时还好,只是微感到有点不适,一旦运功,全身血液回圈加速,整个人体内就像是有一把火燃烧起来似的。

  这样下去,大概真如水雉讲的,可能只有暴毙了。

  他苦笑一声,垂下眼,不敢再轻举妄动。

  “我……可以救你。”不太熟练的嗓音似乎很少开口说话,就连尾音也显得稚气,甚至还会微微颤动,但传到萧残夜耳中,无疑成了晴天霹雳。他难以置信地蓦然抬头,惊异地盯着朝自己走过来的月青绫。

  “别过来!”想也不想,便沉声喝住她。

  “为什么?”她不听,继续向他走来,很固执地表明态度和身份:“我是,大夫。”

  身子微微地紧绷,大掌紧紧握住。萧残夜万万没想到,会在这种狼狈不堪之际碰到她。

  那么,她在这里多久了?还是将方才所有的一切都看到眼底了?

  月儿的光芒洒向夜空下的山林,柔和得就像美人的脸庞。

  纤细如青葱般的手指轻轻扣到男子腕间,搭上他的脉搏,微侧的小脸,在朦胧月光的衬映下,越发显得宛如仙子。

  “嗯?”月青绫轻拧秀眉,疑惑地诊着脉,突然抬头迎上萧残夜灼热的眼,轻声问,“素女合欢散……是,chun药吗?”

  轰地一声,萧残夜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有什么爆炸了,他狂躁地瞪着月青绫,眼底都是血丝和怒气,怒吼道:“快下山回家去!别在我面前出现!”

  “不。”她回答地斩钉截铁。

  “你……”双手的指尖深深陷入掌心中,萧残夜用尽最后一丝理智逼自己离开月青绫。

  他不能害了她!就算他现在要了她,他仍然会死。因为月青绫没有服用跟他用一颗合欢果制成的丸药,如果她困此而受到伤害,他就算死了也会死不瞑目。

  “我要救你。”月青绫跪到他面前,轻轻地抱住他,将小脸埋在他宽实肩头。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萧残夜沙哑着声音,无奈地低语,“丫头,别让我死得太难看了。”

  “你死了,我也不活……”她娇羞地说完,小手摸索着去解他的衣衫。

  “什么?”她的话让他怔住,困惑地问:“为什么?”

  “你,你是青绫的……”她停了一下,轻轻吐出两个字,“恩人……”

  原来,她把他当成恩人,那么现在,是要报恩吗?

  萧残夜苦笑着。他不当恩人,难道当她的爱人吗?她怎么可能爱一个像他这样的人?而他,怎么能配得上她?

  女人身上淡淡的药香萦绕在萧残夜身边,就在他即将失去理智之际,他一把抱起她,长啸一声,快若闪电般飞似地朝西山后的山洞急驰而去。

  ☆☆☆

  悠悠转醒时,已是第二日的午后了。

  月青绫发现自己已回到月家医馆的闺房内,全身酸软地躺在黑漆雕花床榻上,床架四周垂着浅杏色的帐幔。

  一缕阳光正懒洋洋地,透过窗棂上挂着的一张细密竹帘照射进屋内,折射在藤制梳妆台上的铜镜上。

  她将整张小脸都埋进了柔软的被褥里,感觉自己的身子像被重物碾过,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粉嫩的唇畔儿偷偷地勾起,还不甚清醒的脑子里,仍依稀记得那些令人心跳加速的甜蜜纠缠。

  谁知相思一夜情多少?唯恐地角天涯未是长……

  低下头,轻轻地掀起被子,粉颊赫然如火。

  倏地,她睁大眼睛坐起身来,不知想起了什么,赤luo  着一副玲珑曼妙的娇躯,光着一双玉足就飞快地跳下床,在搁在窗前的一张雪梨木书桌上拿起一个红木盒子,打开来,摸出一个小小的锦囊。

  锦囊上绣着一对碧青的并蒂莲花,正盛放于池塘中,迎风摇曳。

  紧紧地握住锦囊,她重新跳上床,钻进被子里,将自己围了个密不透风。

  纤细的指,灵巧地松开锦囊上挽好的系带,从里面倒出一个竹子做成的口哨。

  她将竹哨含进嘴里,稍一用力,“咻……”地一声,声音清脆响亮,连她自己也给惊了一下。

  她孩子般地咯咯笑起来,将那支竹哨子捏在手心里,再搁置在胸口处。

  闭上眼,深呼吸一下,两下。良久,才发出一声好满足好喜悦的叹息……

  第7章(1)

  “你说什么?”月青绫难以置信地瞪着老板娘,后者正盘着腿坐在药庐的长椅上剥结子吃。

  “是呀,姓萧的一大早就走了,走得那叫一个急,好像生怕有鬼在后头扯他的腿。”老板娘边剥桔皮边说“都不晓得为什么。”

  “走了……”清丽的小脸一片死白,手指下意识地抓紧那个小锦囊。

  他又走了!走得无声无息,在她以为俩人之前的关系会进一步时,他居然不告而别,因为后悔于昨夜的之事?还是他以为她会要死要活的要他负责任吗?

  他把她月青绫当什么人了!一阵屈辱瞬间涌上心间,平日里,凡事向来淡然处之的姝丽人儿咬紧嫩唇,眸中一片火辣。

  “我还以为他会来跟你讲一声,没想到他走得倒是潇洒,就跟我打了个招呼,说要我照顾好你。”老板娘没察觉她的异样,继续说着。

  既然走了,还管她的死活做什么?她在这里四年,他根本不闻不问,这一次,他们有了一响贪欢,他就急匆匆地不辞而别,还假心假意地扮什么好人?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月青绫呜咽一声,捂着小脸哭出声来。

  “青绫,你怎么了?”老板娘吓了一跳,桔子也顾不上剥了,安慰道:“他也不是不回来了,你也知道,这人啦,身在江湖就由不得自己了。江湖有江湖的规矩,除非他退隐江湖,再也不过问江湖中事,才能安心当个老百姓呀!”

  “呜……”月青绫仍抽抽咽咽地哭得不可抑制。

  “他今儿一早走的时候还跟我说,两年内一定将那此琐碎破事都处理好,‘金风细雨楼’虽然倒了,作孽可不少,他长久地留在这里,是要给镇上惹来麻烦的。”老板娘抚了抚月青绫长长的黑发,忽然笑道:“这姓萧的,除了杀人,也没什么长处,脾气又坏,对你倒是不错。也不枉你这样关心他,当初他救下你,又千里迢迢地来咱们镇上托孤,大概是他这辈子做得唯一一件好人好事哩!曲帐房有一回刻薄地说,你俩差了有十二岁呢,到底是把你当闺女还是当妹子?咱们萧大爷憋了半天,才闷闷地说不是闺女。于是皇甫先生又打趣说那就是兄妹情深了?哈哈,姓萧的难得脸红,那样子真是笑死人了!”月青绫整个呆住了,她愕然地抬起头,挂着两行清泪瞪着老板。

  兄妹情深?他把她当成妹妹?兄妹之间能做夫妻之事吗?

  也难怪!他一开头并不要她,当她得知他中了合欢散时,走近他,想救他,他却说别过来!

  原来他一直拿她当妹子,就像曲帐房、皇甫先生、荆猎户他们一样,是妹子,不是爱人……

  如果没有昨夜之事,他大概还能多留在镇上一些时日,可是在发生了一些不该发生的事情后,他哪还有颜面留下?所以他干脆走得远远的,让她看不见找不着!

  月青绫双手掩面,在老板娘了然又温柔的目光中,再次痛哭失声……

  ☆☆☆

  什么只要两年,他就会解决所有的事情?萧残夜这个王八蛋!臭男人!说的话从来就没算数过!

  直到整整过了三年后,那位在江湖上已经销声匿迹的前天下第一杀手,萧残夜大爷才又重新出现在乌龙镇。

  这次来,相比起几年前,可算要落魄得多了。

  一脸的落腮胡子好像一个月都没刮过;一身好像好久都没换洗、还破了好几个洞的粗布衣服;一双绽了口子的靴子,以及背部的两处未愈合的刀伤。

  如意客栈内,萧残夜正狼吞虎咽地一手抓着馒头,一手抓着大块卤牛肉,根本来不及使用筷子。

  “哎哟,这个是不是才从原始部落里逃出来呀?怎么吃东西都变了个德性?我们可都是文明人哩!”曲帐房仍然是抓着机会就损人。

  “是呀!想想几年前,那气势、那风头、那杀气,可是无人能及呢!”皇甫先生跟着落井下石。

  “所以我常常讲,人出生的时间是命,经过的阶段是运,所处的环境是气,加起来就是所谓的命运和运气。生老病死、伴侣子孙、财富功名,就是命运……早叫你去天仙观算一卦,你偏不信邪,看!可走了霉运了吧。”花道士一脸的幸灾乐祸。

  “这个,是不是就叫做虎落平阳被犬欺呀!”元公子赶紧找着机会插嘴。

  “嘿嘿……呃?”众人干笑了两声,再目光一致地瞅向元媵。

  这话用在这个情形下也不算错,可怎么听着就这么别扭?

  萧残夜充耳不闻,只顾着埋头填饱肚子。

  “萧大爷,慢慢吃,富公公还在炒菜。”前年才刚来镇上落户的瞿农夫,一脸关怀地又端来一盆热腾腾的大馒头,无比诚挚地说:“久仰您的大名,今日一见,晚辈真是三生有幸……”

  正坐着慢条斯理喝茶的老板娘一听这话就乐了,“三生有幸?还晚辈?小瞿你这也太抬举他了吧?”

  “老板娘,您有所不知,我当年在吴越国衙门里当差,萧大爷的名号就已经如雷贯耳了。吴越国的皇帝是个十足的昏君,贪婪暴虐,底下的老百姓不知道受了多少苦,一年到头辛辛苦苦的还吃不饱穿不暖,稍有反抗就背个造反之名,最后落到个杀头的下场。”瞿农夫两眼含泪,十分沉重地一一诉说着:“幸好萧大爷面恶心善,有着一颗仁爱之心,不忍我吴越国百姓受苦受难,孤身一人潜入皇宫将那昏君的头颅割下!”

  面恶心善?仁爱之心?说谁?萧残夜?

  没搞错吧!除了一脸感激的瞿农夫和毫不变色的萧残夜,其余众人一个个目瞪口呆,犹如在听一千零一夜。

  “不仅如此,他还果敢地将昏君头颅悬挂于城门之上,以示警戒。这等大仁大义的作为,真可谓大快人心啊!”瞿农夫豪情满怀地继续歌颂,“小的当时听闻有关萧大爷的侠义之事,实在是万分敬仰……”

  “一千两。”这不就连萧残夜自己也听不下去了,腾出一只手,朝他伸出一个指头。

  “嗯?”瞿农夫停下长篇报导,不解地看着心目中的大英雄。

  “一千两黄金,杀吴越国君。”萧残夜简明扼要地说明当时情形。

  “一千两黄金?”曲帐房挑眉。

  “一千两黄金。”皇甫先生啧了两声没吭声。

  “一千两黄金……”花道士的眼里出现了大大的心形。

  “一千两黄金!”元媵突然兴奋地怪叫一声,在引来众人侧目后又泄气似地咕噜一句,“这么少?”

  “去!小孩子,哪里好玩上哪玩去!真是白目得很!”此话毫无疑问引来公愤。

  这小子,自己是开当铺的,有钱人家,就不晓得体察民情,也不知道外头柴米油盐到底贵不贵,米缸里还有没有米,还说风凉话儿!真是气死人了!

  元媵在众目睽睽和几只特大号白眼中,又一溜烟地跑掉了。

  “出价的是谁?”老板娘笑吟吟地问。

  “你知道的。”萧残夜嘿嘿一笑。

  “哼!果然不出所料。”老板娘瞥了他一眼,再看向有点呆头呆脑的瞿农夫,“我说,小瞿你听明白了吧?”

  “所以……”憨厚的瞿农夫有些难以消化刚才所听到的新闻,“您是为了一千两黄金……”

  “没错!”萧残夜咧嘴一笑,“大爷我忙得很,没空去管天下的黎民苍生。”

  “是……这样?”瞿农夫呆若木鸡地瞅着他,还是不太确定自己耳朵刚才听到的事实。

  “没错啦,就是这样。”老板娘好心地拍拍他的肩头,“咱们乌龙镇前任镇长说过一句话,叫‘进则救世,退则救发’,是说若不能救世,能救两三个老百姓也是好的。如今天下这么乱,救两三个百姓就不错了,救世这种大话不说也罢了!”

  “哦……”小瞿呆呆地听着。

  “咱们这镇子里能有饭吃、有衣穿,不受冻受饿,就是人间乐土了,能在这里过好每一天的日子,活得开心充实,就是件难得的事了!你明白吗?”

  “是。”小瞿受教地直点头。

  不能救世,能救两三个老百姓也是好的。

  老实的农夫突然觉得,这句普普通通的话,虽然饱含着淡淡的无奈,可比起那些打着“为天下苍生谋福利”、“推翻暴君政权”各种旗号起兵的各路人马发表的宣言,听起来要入耳得多。

  他心一下暖,对老板娘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孺子可教嘛。”老板娘也温和地回以一笑,一向精练的眼眸流露出少见的柔光。

  “好了,下面咱们讨论一下关于这位萧大爷将来在镇子里的工作。”曲帐房清清嗓子站起来。

  没有人有异议。乌龙镇从不养闲人,想要留下,必须有一技之长。

  “我看,就不用讨论了吧。”老板娘嘻嘻地提议:“别的工作量萧大爷也做不来,不如就接替转行的申屠夫杀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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