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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亲之路 page 19 作者:惜之

  “那件事又与你无关,充其量,你不过是个传声筒。阿朔脾气坏乱怪人,是他的教养太差,养不教,父之过,你可以怪皇上、怪皇后、怪乱迁怒的阿朔,就是不能把帐算到我头上。”

  花美男无奈摇头,说:“我才说两句,你就还给我一大篇?”

  “有理走遍天下嘛!”

  “有理?全是歪理!四弟,你听见啰,和亲之事与我无关,错在你把这丫头惯坏了。”

  “让三哥见笑了。”阿朔说。

  “有了幼沂的好法子,攻下鄂图城应是指日可待。”

  “没错。”

  “我在京里听人传得沸沸嚷嚷,说军里来了个女诸葛,只用雪水和棉被便退了城下敌人,还用藤甲兵砍马腿,用银光镜伤了数千骑,这些都是你的怪主意?”

  “除了我还有谁会弄怪招?说,有没有甘败下风?”我还没骄傲完毕,阿朔先冷透了脸。

  他问:“这些事,从哪里传出去的?”

  “裕王爷啊!太子妃不是说过……”我没说完,阿朔就截断我的话。

  “不是他,不管他的打算是伤你或收你为己用,他都不会把这种事往上奏。”

  “说的也是,被一个女人抢尽风头,颜面上可不好看。可是这里你最大,你不上奏,谁敢越级?”我还没搞清楚情况有多危险,一心陶醉在得出破城妙法和花美男来到这两件乐事里。

  “不必猜了,奏章是穆将军写的。”花美男说。

  “该死!”阿朔一声斥喝,让我恍然大悟。

  穆将军没道理这么做,如果不提到我,他大可揽下所有的功劳,除非……这道不居功的奏章能把我推到皇帝面前,届时,原该在南国的凊沂公主出现在沙场,再大功劳都敌不过欺君大罪,自古以来,抗旨是唯一死罪。

  我就说,穆可楠不会放过我的。

  阿朔回头,拍拍我的脸,认真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又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在疑心可楠。放心,她是个知进退、懂分寸的女人,就算她不满意你,也不会冒险让我生气。”

  所以我是那个不知进退、不懂分寸的女人?如果这个时候我再告诉他,穆可楠认得我是章幼沂,这个奏章是有所为而发,他肯定要认定我小心眼了。

  算了,不想,想太多伤脑袋。

  “是。”我噘嘴,心口不一。

  花美男大笑。“你的口气分明‘不是’。”

  阿朔扳过我的身子,郑重道:“我已经告诉你,我和穆可楠、李凤书之间的状况了。如果你有一点点同情心,就该理解她们并不好受,太子妃这三个字,在明处是光鲜亮丽,在暗地里代表的是伤心。所以你不该偏狭、嫉妒,同是女人,不该为难女人。懂吗?”

  是我偏狭,我在为难穆可楠?哪有啊……

  我想反驳,他又堵上我的话──

  “往后,我希望你们要好好相处,以姊妹相称、以礼相待。你要乖乖,知不知道?”他拍拍我的脸,走了。

  反复思索他的话后,我才猛然想起,不对不对,我没说要这样。

  我是要留下,但没要进太子府,我想在附近找一片绿草地结庐成居,他有空的时候来找我,我想他的时候,一封相思信传入他手中。

  我会待在他找得到的地方,我不再莫名其妙失踪,我愿意在他疲累的时候提供休憩,让他敞开心胸、放下面具。

  我想在小小的空间里,埋下我的爱情,或许有一点自欺、或许有几分蒙蔽,但在我的空间里,我是他的独一无二,他也是我的独一无二。

  我不想和这个妃、那个妃以姊妹相称,以礼相待。是他弄错了!

  等我回神,阿朔已经不在营账里,举目四望,我只找到花美男的笑脸。

  “你答应四弟,要留在他身边了?”他轻声问。

  “我是,可、可是他弄、弄错我的意思。”我指着帐外,结结巴巴,老半天才说出完整话。

  “他弄错什么?”

  “我不是坏女人,同理心,我有。”

  “我了解。”他点点头,笑着的脸,却在眉峰晕上郁抑。

  “我知道她们会伤心,可那不是我的错,不是我娶她们,不是我把她们关在一边,更不是我让她们顶着光鲜亮丽的太子妃光环暗地伤心。”

  “我知道,可这和你脱不了关系。换句话说,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亡。”

  伯仁要亡,怎么也要算到我头上?“所以是我偏狭、嫉妒,是我罪大恶极?”胆汁咬破了,苦味漫至舌根。

  “别告诉我,章大人没教过你三从四德。傻丫头,我以为你心甘情愿留下,是因为想清楚、妥协了。”

  我妥协了吗?妥协于他的三妻四妾,不当他的唯一,只当他比较喜爱的那一个?这是阿朔对我的认知?

  不,是我被情情爱爱弄昏头,该说的话没说清楚,让他产生错误认知。可不是,该说的话我老是忘记说,比方七日散,比方在御花园碰见穆可楠,比方我虽然让了步,可还是想要专一……

  等等,我在想什么啊?不对!现在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外有敌、内有忧,我该想的是辽人和裕王爷,而不是这些帮不了阿朔的闲杂琐事。

  阿朔已经把两个如花美妻晾在那里,已经用行动对我表示专一,我再计较的话,未免过分。何况,他说的没错,穆可楠的确知进退、懂分寸,这段日子,她再难受,也没挑衅过我。阿朔是对的,太子妃这三个字,在明处是光鲜亮丽,在暗地里代表的是伤心。

  我已经处处占利了,的确不该让小心眼冒出头。

  是,不怕,等战事过后,找个时间同阿朔把话说说,他就会明白,我要的是什么,他担心的那些事不会发生。我深信,女人不聚在一起,就演不了红楼梦。

  “三爷。”松开心情,我把阿朔的话抛诸脑后。

  “怎样?”

  “你真的很懂得如何把人的情绪弄得低落。”我试着幽默。

  他没被我的幽默逗笑,勾起我的下巴,眼底带着同情。

  “幼沂,不要对四弟要求太多,他身处高位,俯瞰云云众生,岂可为一处美景再三留连?而你,明明知道高处不胜寒,怎样的繁华必定伴随着怎样的寂寞孤单,还要心存幻念,自然要苦痛伤怀。”

  “你在提醒我,一对一是幻念?”

  “在四弟身上,是的。”他连一点转圜空间都不给。

  是我要的东西太难理解?

  也对,在我来的世界,一对一是守则、常规,在这里却是幻觉。算了,所有人都弄错了也没关系,只要我自己不搞错就行。

  摇摇头,我开玩笑地问:“我可不可以后悔?”

  “后悔什么?”

  “我不要阿朔了,从头来过,我要爱上三爷。”

  “真的吗?好,从头来过。”他在我眼前一弹指,问:“你爱上我了吗?”

  凝视着他风流俊俏的脸,我轻轻笑着。分明他比阿朔更加俊朗不凡,比阿朔更风度翩翩,我怎么就不能爱上他呢?

  摇头,我说老实话:“没爱上。”

  “是了,你连自己都勉强不了,怎么能勉强国家体制、勉强朝野百姓观念、勉强一个帝君为了爱情放下他应负的责任?”

  花美男还是搞错,他不知道我让步又让步了。

  我同意国家体制里,帝王有后有妃有嫔,我只是不想去占位。我不介意当“外面的野女人”,不在乎百姓怎么看待我的身分。

  何况,他忘了吗?是我为太子之位在皇帝面前说话,是我义无反顾为他吞下毒茶,是我在这里帮他,日日夜夜想着破城计划,我从来、从来都没有要求阿朔为我放下应负责任。

  他给我扣的帽子,好大。

  心酸,因为懂我的花美男,不再懂我。

  “是啊,想来女诸葛也没什么了不起。”我自嘲。

  “你很好。我只是希望你记住,有舍才能得。”

  所以我该舍弃原则,得一个掌控不了的爱情?这笔生意,划算不划算啊?

  “那么……要不要听听好消息?”他换话题。

  “好啊。”我顺着他的意。

  “依我对阿朔的了解,等他登上皇位,他一定会排除万难,让你当皇后,这是他爱女人的方式──把最好的东西捧到心爱的女人面前。”

  这是安慰?真的不必,我宁愿要他的了解。

  “可惜,我对后座并没有那么垂涎。”

  “这点,我就爱莫能助了。”

  可不,连我都助不了自己,能期待谁来助我?

  撇开,先不想这个,排队在前头等着我烦恼的事儿还多着呢!这层,留待以后再说,眼前攻下鄂图城是第一要务,不管是为阿朔还是为自己。

  攻城计划奏效,城里发生暴动,无数的居民打开城门到大周营前领解药。因此,阿朔的士兵轻易地俘虏了守城将军,以及中了毒、毫无招架之力的士兵万余人。

  辽将把端裕王联合辽国的事招了出来,端裕王在靖睿王前去擒人之前,率先带领一队死士先行逃离了王府。

  让人伤心的是,他并没有带走王妃温雪华,目前一干家眷暂时被押在关州衙府里,等待圣旨裁决。

  当初口口声声的情深义重、鹣鲽情深,这时竟成大笑话。

  我后来才晓得,早在森林之行前,阿朔已经抓到埋伏在军中的细作,一路押往京城,因此皇上早就得知端裕王叛国,花美男也是为此才会领旨到关州抓人,没想到,端裕王动作更快一步。

  这一去,他成了亡命之徒,高高在上的王爷顿时成钦命要犯。何苦来哉,知命认分不好?好好地当个受人崇仰的王爷不成?偏要痴心妄想,害人却害了自己。

  没有人知道端裕王去了哪里,确定的是,他不能投奔辽国,此次战役,大辽元气大伤,怎能不迁怒于他?

  不过,让我着恼的不是这件事情。

  照理说,这回攻城,我好歹是大功臣,我虽不居名、不占利,可于情于理,阿朔都该亲自来告诉我这个好消息,怎么是让常瑄来报讯?

  这个,让我不服。

  想了半天,我决定到外面去抓人,就算碰不到阿朔,碰碰花美男也是好的。

  离开营账,我见识了五万士兵忙起来会是怎个模样。不是兵慌马乱的战场,可当人人都有事忙的时候,你会发现光是在营账间钻来钻去都会教人迷路。

  我抓了人,问他们太子殿下在哪里,没人肯搭理我。

  唉,女诸葛在这里不值钱,幸好我有一个慧眼识英雄的刘备,不然空有满身才华,亦无用武之处。

  在追来跑去,闹了好阵子之后,我在人群中看见常瑄。

  救星!我挥手大喊,但也许是距离太远,也许是人声喧哗,我想他没听到我喊他。我想朝他跑去,可有那么多穿了战袍的士兵来来往往,阻碍我前进。

  幸好,在我准备放弃时,常瑄大步朝我走来。他终究是听到我了,练武人的耳力不容小觑。

  “姑娘为什么不待在营账里?”

  “我想找阿朔。他在哪里?他还好吗?”

  “殿下很好,不过眼前……他很忙,我先送姑娘回去,等殿下忙完,定会去寻姑娘。”

  他的眼光闪烁,若是我多留心几分,就会明白情况不对,可是我让左右推挤的人潮弄昏了,没注意太多。

  我看看左右,心想:也是,不当头的人都忙成这样了,当头的人哪还能空得下来?接收一座城池、照顾伤兵、医治被下毒的百姓、俘虏敌军、签定合约……哪一项不需要阿朔下令?硬在这个时候要见他,是我过分了。

  “阿朔有没有受伤?”

  “没有。”

  我又问:“裕王爷找到了没有?”

  “殿下已经点了一队兵,由范将军带领,去搜查裕王爷的下落。”

  “裕王妃呢?她好不好?我可不可以到关州衙门去看她?”

  “这事可能要先请示殿下。”

  “好吧,等阿朔缓些,你一定要告诉他,我在找他。”我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攸关生死的大事。”

  “是,常瑄记下了。”

  他护在身后,陪我回帐。一路上看见许多伤兵,我不自觉皱起眉头。“常喧,要不要我帮帮军医?虽然我不太懂,但这么多人……”

  “姑娘不必担心,战事已经结束,我们有足够的人力可以照顾伤者。”

  我点点头,又问:“那个守城将军呢?”

  “殿下正在问他话,准备让靖王爷和对方谈判,签订合约。”

  “这样很好,这回辽国受的教训够了,老百姓需要休养生息。”

  “是。”

  “大军什么时候回京?”

  “这几天,第一批受伤的士兵就要上路回京,待安顿好鄂图城,京城派任新守将到位,殿下就要班师回朝。”

  “好吧,如果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我闲不住。

  “常瑄懂。”

  谈话间,我们已经走到营账前,他替我拉开帐门,我点点头,乖乖走进去。这次,我不当他的困扰。

  走到案边,这才发现桌上不知几时多了只木盒,打开盒子,里面有十几个水晶杯子,晶莹剔透、美不胜收。

  打开附在里面的信函,是阿朔写的,字迹潦草,足见他真的很忙。信上没几个字,主要是嘱咐我乖乖待在帐里别乱跑。

  好吧,看在他那么忙还想着送东西给我解闷的份上,原谅他一回。

  我把水晶杯排在桌面,找来清水,一杯杯倒,倒出音阶,再找来两根筷子,敲敲打打。

  Do、Re、Mi、Fa、Sol、La、Si……我一个音一个音慢慢调,好不容易调准了,便从最简单的童谣开始敲起。我一曲一曲慢慢练,一面练一面想着,等阿朔有空,就把这套绝活儿表演给他看,要他知道,只要我想,琴棋书画哪里难得倒。

  我弹着、唱着,不知不觉,弹起那日在森林里唱过的那首歌。

  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

  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

  爱情原来的开始是陪伴

  但我也渐渐地遗忘

  当时是怎样有人陪伴

  我一个人吃饭旅行到处走走停停

  也一个人看书写信自己对话谈心

  只是心又飘到了哪里就连自己看也看不清

  我想我不仅仅是失去你

  我在想什么?怎么又是这一首,阿朔不喜欢。

  阿朔发誓过,再不让我一个人孤单狂欢,不让我一个人吃饭旅行、到处走走停停。

  他信誓旦旦,再不让我一个人看书写信、自己对话谈心。

  他保证,我永远不会失去他,他会陪在我身边。

  我听进去,也相信了,不然,怎会许下未来、计划起未来?

  摇头,我想摇出另一首旋律,却没想到旋律没摇出来,却摇出花美男的话──

  他说,阿朔身处高位,俯瞰云云众生,岂可为一处美景再三留连;他说,我明明知道高处不胜寒,怎样的繁华必定伴随着怎样的寂寞孤单,还要心存幻念,自然要苦痛伤怀。

  高处不胜寒……寂寞孤单……是这样的吗?在我选择阿朔同时,我便选择了苦痛伤怀?

  不,不会的,只是暂时而已。他是主帅,战后该做的事那么多,本来就很忙,过了这段,就、就……就会有空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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