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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妻 page 3 作者:春野樱

  他为什么要那样羞辱她?甚至还把她早已过世的娘亲扯了进来……

  从范老爹那儿,她得知自己在襁褓中便失去了双亲,他们在返家的途中遇到盗匪并丢了性命,要不是范老爹及时经过,恐怕连被盗匪随意弃置山林的她也难逃死劫。

  虽说她无父无母,但范老爹将她教养得极好,而她也不曾做出任何会令范老爹及她死去的爹娘感到羞愧的坏事。到澡堂工作是不得已,为他擦背也不过是为了多挣几个铜钱,那虽不是什么光荣的活儿,但至少是份能攒钱的工作。

  那家伙到底是哪条筋拐错了弯,绕错了道,竟然毫不留情面的那般羞辱她!

  罢了,反正去跟他要了十个铜钱后,她跟他就是毫无关系的陌路人。

  将柴薪拿回大杂院后,她只身前往涤尘客栈。

  当一身粗布衣裤,模样寒酸的她出现在客栈门口,店小二立刻前来赶人。

  「去去去,你这要饭的别往客栈里来。」

  「你说谁是要饭的?」兔儿最讨厌这种狗仗人势的人了。

  「难道你不是?」店小二用鼻孔看她,「别在这儿瞎闹,快走。」

  「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他冷哼一声,「住在我们涤尘客栈的客官非富即贵,哪是你这种乞儿能结识得上?」

  「我真的找人,他叫励守峰。」无视他的冷嘲热讽,她说出她的目的。

  「什么?」店小二瞪大了眼睛,一副嗤之以鼻的表情睨着她,「别笑掉我的牙了,你认识励少爷?」

  「谁想认识他?他欠我钱。」

  听见她这么说,他再也忍不住的笑出声来,「你说什么?励少爷欠你钱?」

  「没错,不多不少,就十个铜钱,你快叫他出来见我。」她态度坚持。

  见状,店小二摆开了架式,嫌恶的瞪着她,「你是什么身份?叫励少爷出来见你?别逗了,快滚吧。」

  「快叫励守峰出来见我!」兔儿故意大声的嚷着,为了引起他人的注意。

  因为她担心那十个铜钱会被那姓励的家伙给赖掉。

  「这是在干么?」这时,听见争吵声的掌柜出来了。

  「掌柜的,这个乞儿说励少爷欠她钱,她是来要债的。」店小二迫不及待的向掌柜禀报。

  闻言,掌柜的一怔,「就是你吗?」

  店小二一惊,「什……她真的……」

  「励少爷交代过,今天会有位姑娘过来……」掌柜的上上下下打量起一身男装打扮的兔儿,「你就是那位姑娘?」

  「就是我。掌柜的快叫他出来见我。」她知道掌柜的为什么这么端详她,因为自己看起来一点姑娘家的样子都没有。

  掌柜的皱皱眉头,转身吩咐店,「带她到天字一号房见励少爷去。」

  「是。」

  知道她确实是认识励守峰,店小二态度转趋客气,「跟我来吧。」

  第2章(2)

  叩叩叩。

  听见敲门声,正在审阅帐册的励守峰阖上了本子,「门没关,进来吧。」

  刚才他吩咐容栈的跑堂说午膳要在房里用,他猜想应是他们把饭菜送来了。

  门一开,他闻到的不是饭菜香,而是女人身上的香粉味儿。

  他一怔,疑惑的看着站在门口的女子——玉柳儿。

  她是客栈里卖唱的姑娘,年方十九,有着一张白皙的鹅蛋脸,两只蛊惑的眼睛仿佛能勾魂摄魄般。去年他来时,还不见她在这儿卖唱。

  「玉姑娘,」他站了起来,「有何指教。」

  他不是孩子,又见过那么多世面,当然不会迟钝到不知她为何而来。

  但是,他不热衷此道,她挑错对象了。

  「励少爷,方便跟你两句话吗?」

  他走向门口,摆明不让她进到客房里来。「请说。」

  她妩媚一笑,「这两天在前面大厅没什么机会跟励少爷说上话,心里一直惦记着。」

  励守峰没搭腔,从容的看着她。

  「听说励少是从天城来的?」

  「是的。」

  「那天城可有成家?」

  「尚未成家。」

  玉柳儿笑视着他,「那可真是无牵无挂呢。」

  他笑而未语。

  「励少爷一年到头南来北往的做买卖,有时难免会感到寂寞吧?」纤纤玉指轻轻的搭上他的胸口,替他理了理垂在胸前的发,「要是励少爷需要人陪伴,柳儿非常乐意尽棉薄之力……」

  「姑娘的心意,励某心领了。」他抓住她的手,淡漠而客气的一笑,「但励某忙于买卖之事,哪感觉得到什么寂寞。」

  「一点也不?」玉柳儿不死心的凝睇着他,盼能魅惑他的心。

  他目光一凝,语气坚定,「一点也不。」

  这时,有人上楼来了。听那脚步声,是两个人。

  励守峰心想,这回该是跑堂的帮他送午膳来了吧。但一转头,却见店小二还有——那个女人。

  「励少爷……」店小二见玉柳儿在他房门前,也是一愣,「那个……」

  他放开了她的手,「姑娘,我有客人,就不送你了。」

  玉柳儿有点羞恼的瞥了他一眼,然后一个转身便走开。

  经过店小二及兔儿身边时,她特意的多瞧了兔儿一眼。

  兔儿也回敬她一眼,毫不吃亏。

  店小二领着她上前,「励少爷,您的客人来了。」

  「嗯,有劳你了。」励守峰从腰间取出两个铜钱打赏他。

  「谢谢励少爷。」店小二笑得阖不拢嘴,「那我不打扰励少爷了。」说罢,他转身走开,兴高采烈的将铜钱塞进腰间。

  励守峰看着眼前正以一种嫌恶的目光瞪着自己的女人,微微一怔。

  「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坐怀不乱的真君子,原来不过是个满嘴道理的登徒子。」兔儿毫不客气的损他,以报昨晚之仇。

  他微愣,蹙眉一笑,一脸不以为意,「我拒绝了你,也一样拒绝了她,我励守峰向来不喜欢自动送上门的女人。」

  「什……」呼吸一窒,她生气的瞪着他,「你说我自动送上门?」

  「你一个女人家跑进澡堂帮赤身裸体的男人擦背,难道是说得出去的事吗?」

  「我……」这她反驳不了,女人家到澡堂工作,本就不是名誉的事情。若那是可以大声说的事,她也不必特意做男儿装扮。

  「除了我,你替多少擦过背?又掉进多少男人的池子里?」此话一说,励守峰心里便后悔了,因为他又对她说了根本不必要的话。

  他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你说什么?!」兔儿涨红脸,气急败坏地澄清,「我……我昨晚是第一次帮客人擦背!」

  「是吗?那么你倒是挺熟稔的。」该死,他怎么是停不了?

  「当然熟稔,因为我当你是只脱了毛的鸡。」她不甘示弱的反击。

  闻言,励守峰一顿。「你说什么?」

  她说他是只脱了毛的鸡?他励守峰这张脸蛋、这副身子,不知有多少女子垂涎着,而她居然说他是只脱了毛的鸡?

  「要知道是你,我死都不会帮你擦背!」

  「可你擦了,回头看见衣不蔽体的我时,你还泰然自若。」他懊恼地回呛。

  「我是为了那十个铜钱!」她伸出手来,「快给我,我不想跟你废话。」

  「等着。」虽生她的气,励守峰转身回到房里,抓了一把铜钱出来,搁进她掌心里。「拿去。」

  兔儿点数了下,「这里是十三个。」

  「不打紧。」他一脸怏然,「当是打赏你的。」

  「我不要。」兔儿把多出来的三个铜钱往他身上丢,「我才不要你的施舍!」

  「你!」

  「再见……喔,不对,是永不再见!」她转过身子,迈开大步走开。

  励守峰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回过神来,低头看见那三个掉在地上的铜钱,整个火气全上来了。

  她拿铜钱丢他?他励守峰长这么大、活这么久,可从没有谁敢这么对他。

  那野丫头是怎么回事?她不是爱钱爱疯了吗?为什么多给了她三个还不要?

  「少爷?」这时,李飞上楼来,见他铁青着脸站在门口,不禁疑惑。「怎么回事?谁惹你这般生气?」

  跟着少爷南来北往跑了那么多年,他还真没见过少爷如此恼火。

  少爷行事沉稳内敛,遇险亦从容不迫,就算碰上再怎么麻烦罗唆的卖家,也不见他动过怒,今天……

  「呵,」李飞兴味的一笑,「我还真想知道是谁惹得少爷如此恼怒。」

  励守峰没好气的瞪他一眼,「闭嘴。」说罢,他旋身进房。

  涤尘澡堂。

  励守峰一进到澡堂,管事就一脸殷勤地上前来招呼。

  「励少爷,今儿个还是给您留了三号房。」

  他没说话,只是左顾右盼瞧着。

  管事见状,试探地问:「励少爷,您……您找谁?还是等谁吗?」

  「那个像男人一样的丫头呢?」他直接问。

  管事一惊,「励少爷,您、你是指……」

  澡当的第一线工作向来是不准女人接触的,但他拗不过兔儿拚命的纠缠拜托,只好让她做男人打扮上工。她来了两天,也没见谁拆穿过她,怎么现在却……

  「励少爷,」神情惊惶的他悄声地道:「这事请您不要跟上头说,要是上头知道我让女人在这儿上工,我可是吃不完兜着走……」

  「我不碎嘴。」励守峰目光一凝,看着他,「她呢?」

  「呃……」见对方一脸不悦,管事担忧地问:「兔儿那丫头是不是得罪少您了?」

  「兔儿?」他眉心一拧。兔儿?这是什么怪名字?

  「是的,她叫范兔儿。」管事不安地回答,「要是她得罪了励少爷,还请您大人大量,别跟她一般见识。兔儿一个人要养六个小鬼,很辛苦的……」

  「六个小鬼?」他闻言一震。

  那野丫头已经是六个孩子的母亲?老天爷,是哪个男人造了这种孽?

  管事知道他误会了,连忙解释,「不是兔儿生的,那六个小鬼是她养父捡来的孤儿。」

  「她的养父?」

  「是的,兔儿也是个孤儿。」管事续道:「她还在襁褓中时,双亲死在劫财索命的恶匪手下,要不是范老救了她,恐怕她也被山犬给叨走了。」

  乍闻她的身世如此坎坷可怜,励守峰心头一憾。

  「范老过世后,兔儿一个人要养活一家子实在不易,我因为同情她,才冒险让她到澡堂来工作……」

  「她在这里的工作……很单纯?」他迟疑了下才问。

  管事先是一愣,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急忙澄清,「励少爷千万别误会,兔儿不做那种事的。她可是个清清白白的闺女,就算香柳楼的龟爷曾游说她去当姑娘,她也不曾动过心。」

  听完管事的话,励守峰更加的懊悔了。他误解了她,差辱了她,也伤害了她。

  「她在哪里?」

  「兔儿不来了。」管事回答。

  闻言,他微怔。不来了?是因为他吗?

  「励少爷找她有事?」管事好奇的看着他。

  他心浮气躁,心情全写在脸上。沉默了下,他问:「她家在哪?」

  「咦?」管事微愕,「兔儿她住——」

  「算了。」没等管事将话说完,励守峰便打断了他。

  他这是在干么?知道她家住哪,他又想做什么?向她道歉?

  就算向她道歉又如何?他只不过是个过客,何必缠上这么一个牵挂?

  罢了,她不是说了「永不再见」,她都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了,他又何须多此一举?

  「没事了,你忙去吧!」他说。

  管事呐呐的点了点头,「是。」

  第3章(1)

  十余日过去,临冬城下起了凛冬前的第一场雪。

  虽然只在晚上一下了数个时辰,路上已积雪三寸厚。

  励守峰要采买的毛皮、药材、玉石已全数封箱运进仓库,只要再备齐路途所需用品,这两三天内就可以启程返回天城。

  这临冬城,他不知来了几回,又离了几回,来来去去已是常态,理应不会有任何的牵挂或不舍。但不知怎的,这回说要走,他心里竟悄悄生了离情。

  「唉!」不自觉地,他沉声一叹。

  「真是罕见。」李飞不知何时已站在他房门前,充满兴味的看着他。

  白了助手一记,励守峰迳自给自己倒了杯茶。

  「少爷近日心事重重,到底是怎么回事?」李飞走了进来,好奇的盯着他。

  「哪里心事重重?我不知多快活。」

  李飞一笑,「该不是担心一回到天城,老夫人又要逼你成亲?」

  励守峰微顿。这件事,李飞不提,他还真忘了。

  只不过,他现下心烦的不是那件事,而是一个合该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北方野丫头。

  「对了,今晚大伙儿说好要一起上香柳楼喝酒,少爷也一起来吧?」

  「那种地方,我没兴趣。」

  「少爷又不是僧人,哪会没兴趣?」李飞拉他一把,「走吧,别在这儿生闷气了。」

  临冬城名医叶一心的大宅前,兔儿长跪在地,不停的打着哆嗦。

  叶家大门深锁,任她声声唤、声声喊,也不见有人前来应门。但她不死心、不放弃,还是顶着寒风以及地面逼人的寒气,坚持的跪拜在此。

  她不能走,不能放弃那渺茫的希望,因为多康正等着她带叶大夫回去救命。

  才下了凛冬前的第一场雪,她最害怕的事情便发生了。

  体弱多病的多康,在下雪的夜里发高烧,还咳出血来。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也因为同样的症状而差点送了命。而在当时,救了他一条小命的就是叶大夫。

  「叶大夫,求求您救救我们家多康,求求您。」她继续紧闭的两扇大门喊着。「叶大夫,拜托您,我们家多康高烦不退又咳血,只有您能救他了。」

  门里,依旧没有动静。

  她又冷、又累、又饿,但她不能倒下。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多康就这么离开他们。

  这时,坐着轿子的叶夫人从外头回家。

  见状,兔儿硬撑起冻僵了的两条腿,起身奔向轿子。

  双膝一软,便跪倒在叶夫人的轿前哀求,「叶夫人,救命呀,请您救救我们家多康吧。」

  跟在轿旁的丫鬟趋前,为难地道:「兔儿,你……你快走吧。」

  「不行。」兔儿以冻得红通通的双手,死命的抓住轿子,「多康他现在真的很危险,再不救他,他就……」

  「你够了没?」轿里传来不耐的冷漠声音。

  须臾,一身保暖的华服,头上缀着各式饰物的叶夫人掀开了轿帘,用着无情冷淡的眼神睇着她。

  「去年我丈夫用了最好的药材救了你家那个小乞丐一命,你到现在还没还出钱来呢。」

  「叶夫人,我会还的,求求您!」兔儿哭求着她,「我一定会还的,拜托您,我给您磕头。」对着地上猛磕头,只几下,她满头满脸都沾上了冰冷的雪。

  看见这一幕,两名轿夫跟丫鬟都为之动容,心疼不已。

  但势利又爱财如命的叶夫人根本不为所动,「够了,看了真是心烦。」

  「叶夫人,我范兔儿今生来生都给您做牛做马,求您高抬贵手救多康一命。」兔儿的眼泪才滑落,便在脸颊上结成了霜。

  「谁要你做牛做马,要看病,钱拿来再说吧!」叶夫人说完气不耐又严厉的命令驻足不前的轿夫,「走吧,停在这儿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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