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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爱不必开口 page 4 作者:紫米芙

  屋内传来一阵哄堂大笑,只见宁曦正红着脸低着头,躲在电脑后不敢与程远对视。

  程远坐在椅子上抱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虽然知道宁曦有点天然呆,却没想到竟会呆到把他当小偷。

  “喂!你是笑够了没啊?你再继续取笑我,我就要回家了。”宁曦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怎么会知道程远会在这里过夜,自己又不小心地把他当成了小偷!

  “好,好,我不笑,不笑。”程远深吸了一口气,试图镇定下来,但一转头对上宁曦的眼,又是一阵大笑。“噗……哈哈哈哈哈……”

  “厚,算了,不跟你计较,笑死你笑死你,人家说每天大笑十分钟有益身体健康,我看你今天赚到了。”宁曦气呼呼的撇过头不去看他,开始整理起自己的桌面。

  程远看到宁曦红咚咚的脸,知道她是认真的在对自己生气,赶快做了几次深呼吸整理一下脸部表情,再好言好语的安抚她道:“真的生气罗,不要这样嘛,是看你太可爱了所以才大笑的啊。”

  “少来!什么可爱,我看你就是打从心底在嘲笑我。”宁曦一点都不领他的情,自顾自忙着整理桌面。

  “真的是很可爱啊,谁会想到要拿搅拌咖啡的木柄和砧板来抵挡小偷呢?这么小巧迷你的武器,让你拿在手上真有说不出的俏皮……不过以后如果遇到这样的情况,你可以拿我桌上的铁尺,或者是书柜前的木雕品应该会更有说服力一点。”说完,程远那想笑又不能笑的嘴角,使他整张脸越发显得扭曲。

  “哼。”程远的这番话不但没给她解气,反而更让她七窍生烟。自己的一番好意竟然被耻笑,以后艺廊就算被搬光光她都不管了啦!

  “好啦,不要再生气了,想想你昨天夜里窝在暖被里睡了一夜的时候,我还在努力加班工作直到早晨,刚刚好不容易才在桌下小睡一下。现在都已经是秋天了,我在这里冻了一个早上,你就当作刚刚是因为体恤老板,所以来一下晨间娱乐振奋精神嘛。”程远看着她既不说话也不理会他,只好软言软语哄她。

  宁曦想了想,觉得程远会窝在这里度过一夜,也是因为昨天为了要教她这个资质驽钝的学生,才耽误了工作,说起来自己也该负点责任。

  再说,他都已经这样放下老板的身段跟她说话了,如果自己再板着一张脸,反倒是她不对了。

  她叹了一口气,从位子上站起来说:“我去帮你泡杯牛奶。”

  在早晨乱闹了一阵之后,两人同处于一间办公室的氛围比之前更轻松了一些,与他相处起来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紧绷。

  程远喝着宁曦为她泡的牛奶,将昨天教过的图片整理工作交付给她。

  但他今天却一反常态,并没有像平常一样,一进办公室就急忙开启电脑,只见他从袋里拿出画纸和画笔,在上面勾勒铅笔线图,思考画面构图,似乎是准备要画图。

  宁曦熟悉了下昨天程远所教的流程步骤,虽然操作还不算顺畅,但总算还能按部就班开始修整设计图稿。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好奇的撇头向程远提出发问:“为什么今天有闲情逸致在那里画画,要不要把我手上的图片分给你一点?”

  程远不停地打着铅笔手稿回答:“你还记得我昨天跟你提过的那个巧克力庄园的案主吗?他们的新产品即将要上架了,原本他们的产品包装想要请那位插画家来负责主要的视觉表现,但因为突然找不到那位插画家,以致企画时程不得不往后延。虽然我们曾试着找其他插画家,但都抓不到原有的味道,最后只好我自己出马画画看罗。”

  宁曦凑到桌边,看到程远桌面上已有数十张草稿,但他看起来似乎还不满意,仍是一张接着一张画着。

  她心里清楚,不管哪一个艺术家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格,就算是让另一个技术高超的画家来模仿,也会有些许不对味。

  再说,如果每个插画家都能轻易被别人取代,那这个插画家在行业里根本无立足之地。

  同样是拿画笔画图的人,不会不懂这个道理,想必是程远太求好心切,想把设计稿完美呈现,才会自己下笔尝试。

  程远为了画出和庄园相衬的插图,就这样独自奋战了好些天,但最后却像一只战败的公鸡一样,悻悻然丢下画笔,不画了。

  虽然他并没有说些什么,但她看得出来他真的很挫败,那几天他几乎都不怎么说话。

  她知道程远对设计工作一直都很重视,有时候看他反覆调整图面或线条的位置或角度大小或弧线弯曲度,如果没有办法达到他理想中的模样,无论如何都不会妥协。

  如果遇到设计公司送来的包装样品或是印刷样品太过粗糙随便,他那张得理不饶人的嘴马上会把对方修理得体无完肤。

  看来这次没办法做出他心里理想的设计图,他心里肯定很不甘心且懊恼。

  所以宁曦即使知道他这么做其实是白费功夫,且感到有些于心不忍,但现在的她根本没办法帮上忙,只能在心里对他说声抱歉。

  第3章(1)

  入冬后,夜晚渐渐变冷,一阵风从外刮了进来,让艺廊内也染上一股寒意,四周道路随着暗夜的来临逐渐沉静,时钟滴答滴答的声响成为他们之间唯一的声音。

  宁曦知道这些天程远因为画作的关系所以心情不佳,因此不愿留下他一人。

  程远见她如此“舍命陪君子”,并没有多说些什么,一直到午夜十二点,两人仍留在艺廊里为他的设计稿奋战。

  但一向准时就寝的她,几天下来体力上已开始吃不消,此刻她的眼皮像是即将合上的百叶窗一样,眼前亮光一点一点阻绝消失。

  程远将手上的设计案件告一个段落,正想站起来伸懒腰时,瞥见宁曦伏在桌面上睡着了。

  他哑然失笑,明明她是要留下来陪他提振精神的,没想到这丫头却抛下他自顾自地梦周公去了。

  他凑到她耳边轻喊她的名字:“宁曦,宁曦,要睡到沙发上去睡,在这里睡不舒服。”

  “唔……”她轻吟了一声,随即又安静下来,看来是已经睡熟了。

  程远俯下身去静静看着她,微微橘黄灯光映照在宁曦脸上,让她小巧的脸庞显得更轻柔可人。

  几络发丝从脸侧散落,他忍不住伸手将它们拨开,一股淡淡的清甜水果香气扑鼻而来。

  精致小巧的鹅蛋脸,两颊又晕染上了两颗圆润水嫩的红苹果,浓密弯勾的眉梢,衬着她平日滴溜滴转的黑眼珠,倒颇能呈现她平日慧黠俏皮的模样。

  程远提起指尖,轻轻抚过她俏挺的小鼻,慢慢轻触上她那鲜红欲滴的嘴唇。

  玻璃窗被风吹得轻响,攀爬的藤蔓也随之摇曳,透过月光,屋内白墙映出了那纷乱的景象,霎时间,程远觉得有股莫名的悸动,竟忍不住弯身覆上她的唇,一阵温暖与柔软伴随而来的香气让他有些晕眩。

  他轻柔靠在她耳边说:“你再不起来我就要把你吃了喔。”

  程远见她仍旧没有反应,只好将她抱起,安置在沙发上,并没有发现到她两颊瞬间染上绯红。

  宁曦本想着要逗一逗程远,却没想到他竟会突如其来吻了她,一时之间吓得不知该如何反应,只好继续装睡。

  当她轻靠在程远厚实的肩膀上时,他那温暖和缓的气息不断的在她耳畔流转,而她的鼻尖与双唇都还能感受到他指尖的柔软触感,一时间让她沉醉得不想睁开眼,却怕胸口间那疯狂鼓动的心跳声让他听见。

  一整颗心奔腾跳动的她已无法再入眠,只好佯装熟睡姿态,在沙发上反覆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侧耳倾听着程远的动作,他似乎在将她安置在沙发上后便到艺廊的另一侧,停住脚步后便久久没有再出声。

  他离开了吗?还是已经悄悄下楼了?难不成是丢下她自己回家了?但刚刚并没有听见楼下的开门声,也没有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所以应该还在艺廊里。

  她胡乱猜测了好一阵,终于忍不住好奇,眯着双眼想要一探究竟。

  天色未亮,看着幽暗的屋子,她猜想现在应该还是半夜时分,但桌上的小灯已被程远关上,她只能藉着透进的月光辨识眼前的景物。

  她小心翼翼的起身,藉着街灯和月光在屋内搜寻,好不容易才发现程远站在屋子一角,专注看着眼前的画作。

  宁曦蹑步走至程远的后方,但程远因过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有发现宁曦已走至他身后。她好奇着程远到底在看什么,竟会如此入神。

  “这幅画画得真好。”宁曦在程远背后观察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打破这一片沉静。

  程远回过神来转身看着她。“你怎么起来了?不多睡一会儿?”

  宁曦想起刚刚发生的事,一时间有些慌了手脚,很快地编了个谎:“我……口渴,起来喝水。”心想着幸好没有开灯,要不他肯定会发现她脸红到耳根去了。

  “你呢?为什么站在这里看这幅画?”

  “你刚刚说这幅画画得真好是吗?”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了她。

  宁曦缓缓说起她与倪逸远之间的事。“因为这幅画,我才会在这里工作。”

  程远听见她这么说,心跳像是停了一拍,宁曦说她来这里工作是因为这幅画?倪逸远倒是没跟他说过这个。

  由于屋内光线晦暗,宁曦无法看到程远脸上惊讶的神情,于是继续说着:“老板原本认为我只是一般来开幕式吃吃喝喝的客人,但开幕式结束后我仍然天天来这里看这幅画。老板虽然觉得很奇怪,却也没说什么,直到有一天一个艺品家想要买这幅画作,我随口说了一句这幅画不能单售,它是有系列性的,如果要买就要一起买才行,就这样,老板便让我来上班了。”

  程远心中顿时充满了震惊和疑惑,他不想问却又忍不住好奇:“你……你为什么会知道这是一系列作品?”

  “其实这幅画我在好久以前就已经注意到了,眼前这幅画应该是这系列中的第四幅吧。”

  程远沉沉闷哼了一声。她说的一点也没错。

  “我见到的第一幅画已经是八年前的事了,那是在一本杂志上翻到的,当时那位画家以极高的呼声被喻为画坛上的新星,艺评家形容这位年轻画家笔触轻快大胆,用色层次变化多端却不像老式的油画画风那么厚重,画上鲜明的色调不禁让人目眩神迷,仿佛看着它就能将人推入另外一个世界,可见得他下笔时是明确、肯定且充满自信,后来他紧接着发表的第二幅画作,虽然画风更加大胆有力,但那之中却也增添了细腻柔和的韵味,我想这或许是画者对于生命有了不一样的解读,心境改变了,才有这样的变化。”

  从起伏的胸膛可以感受到程远的呼吸变得紊乱,他激动的心情随着心脏快速的跳动瞬息奔腾,一时之间反而不知该如何回应。

  “至于第三幅画作,却和前面两幅画作大不相同,冷静的笔触以及灰暗的色调,其实已经很难看出其中的关联。”

  “既是这样,为什么你还会认为他们是系列作品?”因为过于紧张,喉间变得干涸,说出来的话带着沙沙声响。

  “因为灵魂啊,就像人一样,虽然外在变了,但灵魂的本质是不会轻易改变的,虽然画作的样貌变了,但同样的心情依旧存在画作灵魂里。不过,可惜的是这位画家在这幅画展出后就突然消失了,他过去的画作虽然仍在艺文界中造成不小迥响,也曾经有艺品家重金聘请这位画家重出画坛,却都没有下文,没想到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竟会在这里再看见这位画家的画作。”

  宁曦小心翼翼的瞄了他一眼,只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语调轻柔得像是怕吓到他似的:“所以当老板开口说要让我进来这里工作,我也就一口答应了,想着说不定有一天可以遇见这个画家。”

  程远虽然想维持一贯的镇定冷静,但其实他内心早已像是火山熔岩那般滚烫。

  这次的画作是以匿名方式展出,而且这次的画风又与之前大不相同,照理来说应该不会有人发现才是。但为何眼前的她竟会知道他深藏已久的秘密?

  程远藏不住内心的激动,用着微颤的声音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就是画这幅画的人?”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你就是这幅画作的画家,毕竟画作并没有署名,一直到前两天你画插画的时候我才确定,因为每个画家都会有自己惯用的笔法,那笔触已经在我脑海里重复千千万万遍,所以当你提笔作画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你了。”

  虽然他看不清楚宁曦说话时的表情,却从她的话中感受到了一种被认同、被了解、被看见、被包容的肯定,她的字字句句不断重击他的心脏,坚定且毫不犹豫的话语直捣他内心深处,几乎要揭起他过去所有的伤痛,而她那句“我知道”更牵动了他那尘封已久的心。

  虽然他的画作一直都受到艺评家的喜爱,却没有任何人了解这些画作背后深深的意涵,从来没有人可以这么真实、这么确切地看到他画作中想要表达的自己。

  不过,为什么?为什么眼前这小丫头竟可以找到他一直深藏的钥匙,轻易便打开他心里的那道锁,就这样毫不迟疑地走了进来?

  其实宁曦不敢直说自己对眼前第四幅画作的想法。

  这笔触已不似过往那样明快有条理,层层叠叠的油彩像是道出了他心里的迷惑;暗色堆叠着明亮,火红处又堆叠着幽暗,画刀割开了画中的纹理,正好显现出里头的层层叠叠和千头万绪里暧昧不明的色彩,里头没有绝对的暗,也没有绝对的亮。

  虽然她能够从画里看见画作背后的意涵,却不能了解画者心底的故事。

  霎时间,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不久前在储藏室中曾经看过的照片,上面的时间正好离现在有八年之久。难道……这一切改变和照片中那与程远相拥的女子有关?

  她好想知道,好想问他过去两人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有如此的椎心之痛久久无法释怀。

  程远看见她眼里弥漫着两道水气,让月光照得晶亮亮的,微蹙的眉头可以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在担心他。

  两人心乱如麻,眼神流窜着复杂难以说明的话语,高张如火的思绪不安的在胸口间躁动,一时之间纷乱的情绪涌上心头,让他不知该如何开口说明,压抑不住的激动就在此时迸发开来。

  原本冷静的他却冷不防转过身去紧紧抱着宁曦。对程远来说,她像是这冷夜中唯一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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