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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恋冷藏5度C page 3 作者:惜之

  在匀悉试第三次时,霁宇看不下去了,大步走往她身边,接手粉饼,做起她不擅长的事情。

  当徐秘书来接两人时,门打开,粉盒在霁宇手中。

  他看一眼粉盒,微笑。是夫妻恩爱吧!他替老董事长高兴。

  第二章

  站在霁宇身旁,匀悉听著他对员工演说。

  匀悉轻浅笑开,他的姿态、气势,和他对公司管理提出的见解及政策……他根本是天生王者。懂了,她了解为什么父亲将他排在名单的第一号,父亲老早看好他。

  霁宇演说完毕,和几名经理握手后,转入董事长办公室,他的态度自若,仿佛这里本是他的地盘。

  匀悉无异议,跟随他的脚步,一步一步……

  突地,她忆起母亲.那时母亲重病,镇日躺在床上,学校下课,她奔回母亲身边,和母亲并躺在软软的大床上。

  母亲搂起她,唠唠叨叨说话,不管稚龄的她是否听得懂。

  母亲说:“爱情是把双面刀,让人幸福,也教人痛苦伤悲。”

  “既然痛苦,妈妈为什么爱爸爸呢?”匀悉问。

  温柔的笑意漾满母亲脸庞,她像十六岁的小女人,“没办法呀,我怎知光走在爸爸身后,踩著他走过的大脚印,就让我爱上他,爱得不能自己。”

  十岁的匀悉不理解爱情,只能理解母亲脸上淡淡的红色光晕,那是幸福、是开心,是汽水片落在开水里,等待开水染出一片金黄色的喜悦心情。

  现在,她也踩起霁宇走过的大脚印。

  汽水片的滋味上心,淡淡的甜、淡淡的欣喜,二十岁的她,对爱情仍然懵懂不清,但她晓得,自己愿意,愿意跟随在他身后,踩著每个他踏过的足迹。

  “爱你,很辛苦对不?”轻启口,匀悉想起珩瑛的眼泪、哭嚷,和新婚夜的无奈。

  听见她的自语,霁宇停下脚步,回身。他没出口,用眼神询问。

  她忙摇头,表示没事。

  进办公室,她找个角落坐下,不打扰霁字工作,拿来杂志,一页页翻阅,心不在焉,念头浮上,她有疑问,想知道解答。

  她想问,他还记得长笛女孩吗?记不记得他送的玉蜻蜓?记不记得他们初遇的夏季?

  她还想问,如果她耍赖或者够努力,合约上的期限是否将永远走不到底?

  她也想知道,昨夜的女孩是他的真爱或短暂,他们之间的感觉会否延续?倘若她不愿意接纳现状,自己有没有递补机率?

  不知不觉,视线落在他身上,定住,回神后,匀悉发现霁宇回看她。

  “对不起,我打扰到你了?”迅速收妥心事,匀悉问。

  放下公文,他走到沙发边。

  本来,他打算继续假装没注意到她的眼光,但,失败了。

  他也想过持续昨夜的愤怒,把对婚礼的不满全数发泄到她身上,但面对她的一再妥协和温柔、面对一大群员工的善意,他二度失败。

  认真算算,在为期十二个月的假戏婚姻里,他是绝对的赢家,而她稳输;他顶多损失尊严,她却损失金钱、经营权,而且,她将带著弃妇的名衔面对大众社会。

  念头转过,霁宇放弃对她严苛,即使他仍不满昨日的世纪婚礼。

  “你在看什么?”

  她有双相当漂亮的眼睛,水灵灵、油亮亮,像泡在清酒里的黑珍珠,被这样一对眼睛注视,男人都会心猿意马。

  “没有,只是发呆。”腼腆笑笑,她两手翻翻膝间杂志。

  “如果很累,先回去休息。”

  他没时间相伴,也不希望受她影响,短短相聚,他发觉,她总在不经意间影响自己。

  “爸希望我留在公司。”

  他站在那里,高大得像原版的人面狮身像,教人赞叹、崇敬,也让人脸红心跳得……轻而易举。

  “为什么希望你留在公司?”他习惯追根究底。

  “爸希望我多少参与公司经营。”匀悉叹气,她老让爸失望。

  “你想吗?”

  “不想。”她的“不想”很认真,比看八卦杂志更认真。

  “为什么?这毕竟是你们蒋家的事业。”霁宇问。

  “我不是经商的料,光听你对员工演说,我就头昏脑胀了。”

  匀悉不喜欢从商,也对金钱缺乏概念,反正以前有爸爸当她的聚宝盆,现在有霁宇当印钞机,她何必为金钱操心。

  “你喜欢什么?”他问。

  他对她不感兴趣、不感兴趣、不感兴趣,霁宇一再自我强调,却仍然忍不住询问起她的兴趣。

  “音乐,我主修长笛、副修钢琴,九月我要参加台北市立交响乐团的征选。”

  “你打算以音乐为终生职业?”

  他想批评两句没出息,但她眼底闪闪发亮的骄傲,让他的冷水泼不下手。

  “对。”她说得笃定。

  “公司……”

  “我不会插手,往后鼎钧要麻烦你了,请你用最大的努力经营它,别让父亲的心血成泡影。”慎重地,她将鼎钧托付他。

  “我要是不够努力,怎能替你赚取最大利益?”

  他很明白,他们之间是银货两讫,她给他经营权,让他有权利投资父亲的亿达,而他给她大笔利润。

  “你说错了,不是替我赚取利益,是替你自己,我已经委托律师,将鼎钧的股票转到你名下。”匀悉双手奉上鼎钧,一如前面所言,她对金钱缺乏概念。

  “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她的过度大方让他皱眉。

  “好处?”她一头雾水,难道做任何事,都要有“好处”?

  不等霁宇开口,匀悉抢在前头:“我听不懂你的意思。我对公司管理外行,自该把鼎钧交给最适合的人,有你在,鼎钧的员工才能获得依赖,你把鼎钧带到高点,相对的,能造福几千个家庭,这是做好事啊!难道,你辛苦替爸经营鼎钧,是为了好处?”

  “没错,我企图在其中牟取暴利。”话撂下,他转回办公桌前。

  沟通至此,他相信她单纯到接近无知,也相信蒋士豪是个商场强人,却做不好教育大业。

  她低头笑笑,霁宇不理会她的笑,然后一句微不可辨的话传进他耳膜里。

  “金钱没那么重要,它买不了所有你想要的东西。”

  一记闷棍砸上他后脑勺,嗡地打出三级强震。

  分明是他在取笑她的温室花个性,他看不起她末历风雨的无知,不认识这是个金钱万能的时代;没想到,居然是她看轻了他的肤浅,一下子,她从温室千金女变成不食烟火的仙女,他不知该如何对她做界定。

  他假装没听到她的话,认真工作。

  匀悉也要求自己专心,别把眼光转往他身上,看八卦好了,八卦最轻松。

  翻开杂志,一对银色夫妻正在闹离婚。

  杂志上说,没多久前男歌星被拍到和女孩子上宾馆,后来发现是鸟龙一场。女星和歌星丈夫拍了亲密照片,说真相浮上台面,是他们最好的结婚周年礼物,但哪里想得到,才多久时间,丈夫又被拍到外遇照片,而这回是真的,强忍悲伤的女星独自面对媒体,感激大家的关心。

  原来呵,恩爱也会事过境迁,留下欷欧不平。

  这样说来,霁宇好多了,至少他不欺骗、他不隐瞒自己的心另有所属,这么老实的丈夫,比那位男歌星好得多了!

  偷眼望他,他工作时的自信教人心醉,这种男人,容易教人崇拜,即使匀悉几番劝过自己,不能陷进去,因他们之间有约定,一年为期。

  “姜霁宇。”他拿起手机。

  匀悉对他的声音著迷,低醇浑厚的嗓音呐,每个字音都催动人心,不由自主地,她“窃听”他和电话那头的联系。

  “今天不行,第一天接手鼎钧有太多事要忙……下个星期看看……这不是好主意……别闹了,再闹我会生气哦!你先挂电话,乖乖的等我回家,我有空会打给你……”电话挂断,他再度埋首工作。

  匀悉不笨,几句简单对话,她猜得出来电者何人。

  看腕表,十一点。

  从清晨分手到现在,不过四个小时,便迫不及待来电,情话绵绵,温柔缱缱?这就是情人呐,情人间有说不完的话、诉不完的相思,总要分分秒秒、时时刻刻相守。

  只是,他的语调太冷淡,又不是谈公事,有敷衍嫌疑,他不该这样子和女朋友说话的。但,他的爱情哪有她说话之处,真要说妨碍,她才真是妨碍他爱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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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刚过,偌大的院子里,凉风徐徐,几盏黄色景灯把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蒋土豪盖著长毯,半躺在皮椅里,匀悉吹奏长笛,逗弄体型大得吓人的德国牧羊犬。大狗在她身边绕圈圈,一下子纵跃、一下子蹬后脚站立,它站起来几乎和匀悉一样高。

  霁宇下班回家时,看见的就是这和乐场景。

  他不知道匀悉吹奏什么音乐,只听得出音乐轻快,别说牧羊犬,就是人也会忍不住想跳舞。

  “霁宇回来了。”放下长笛,匀悉往他的方向跑去,她跑,牧羊犬也跟着跑,不过几步,她就被牧羊犬追上,再几步,牧羊犬超越她,先跑到霁字面前。

  它是只热情的家伙,第一次看见霁宇,就跟他亲热得让人误会,误会他一直是它的主人。

  后脚蹬高,它的前脚趴上他胸口,下一秒,霁宇听见匀悉清亮声音。

  “大乖,不可以!”

  在蒋家,狗狗叫大乖,匀悉叫小乖,人狗同名不怪异。

  匀悉的命令,没有让大乖停止热情,由此可归纳出——小乖比大乖更乖,对大乖讲一百次“不可以”,它照常“可以”:对小乖,你只要一个眼神,她立即了解自己该严守分际。

  “大乖,快下来!”匀悉又喊。

  大乖没理,反而吐出舌头在霁宇脸上吮吻。

  “大乖,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在第三次喊过大乖后,匀悉的小短腿终于把她带到大乖身后、霁宇面前。

  “大乖,坐下。”霁宇大手一指,带著气势的声音让大乖就范。

  喘气,她一路跑来,运动过后的脸庞染上红晕。

  “对不起。”她舔舔唇,赧颜。

  她经常对他说对不起,他工作累,她说对不起;她父亲对他提出要求,她也说对不起;厨子的菜不合他的口味、司机没把车擦亮、园丁的水管绊了他的脚,她统统说对不起,“对不起”成了他们的沟通常态。

  霁宇没回答她的对不起,跨开脚步,绕过大乖小乖。

  她趋上前,勾住他的手臂,他望她一眼,她笑得谄媚,“对不起,爸在看,可不可以请你……”

  笑一笑?这是她对他极微少数的要求.

  第一次她提出这要求,是在他们婚礼隔天。他们从公司回来,他累垮了,而她摆上面具准备演出恩爱夫妻。

  “你以为我是卖笑的?”他冷道。

  当时,他在精明的蒋士豪身上,看见自己被高价买走的自尊心。

  匀悉垂下头,不语,她脸上的抱歉,让他的不满瞬间蒸发。

  再抬眼时,他不笑,由她来笑,她笑著勾住他的手臂,笑著将他拉到父亲身边,夸张说:“爸,你知道吗?霁宇好厉害,一篇演讲词让公司里上上下下的员工都对他服气。”

  到最后,他有没有对蒋土豪笑?有,他笑了,放下自尊心,融合在她编写的剧本里,为了成全她的孝顺,也为了她的百般妥协.

  之后的一个星期,他在鼎钧和亿达间忙得团团转。下班回到蒋家,时间早超过凌晨一点,不习惯熬夜的匀悉一样留在客厅等他,听见大门开启,忙摆出笑容,迎接他回家。

  她开口的第一句绝对是:“工作一整天,辛苦你了。”

  辛苦?没错,他是辛苦极了,但工作的成就与挑战,没有其他快乐可比拟,如果他是千里马,那么鼎钧就是他的伯乐、他的沃野千里,让他在其中尽情发挥实力。

  何况,匀悉在最短时间内把鼎钧股票交到他手中。他并不在意是不是拿到鼎钧,他在意的是匀悉的态度,她的全然信任激发了他对工作的信心与动力。

  每天夜里,在他洗澡的时候,她做好消夜在房里等他。她的手艺相当不错,才吃几次,他就爱上她的义大利面。

  为不教岳父起疑,他们会一起进入房间,她把宽大的床铺让给他,而自己缩起身子,窝进沙发里。他们每天都在演戏,而且越演越有默契。

  眼下,她又要求他笑了。

  “Please。”她软声说。

  他笑了,在两人走近时。

  “小乖,你要吃胖点,不然早晚让大乖压垮。”父亲伸手,匀悉把手交出去,两手相握,她坐到父亲身边。

  “没办法呀,大乖像吹汽球一样拚命长大,我怎么吃都赢不了它。”匀悉甜甜笑开。

  “你啊,要加油。”

  “好,加油加油,明天请徐秘书帮我到加油站买两桶汽油。”匀悉摸摸父亲瘦骨嶙峋的手臂,该加油的是爸爸呀!病魔把意气风发的男人折磨成这模样,教人伤心。

  “小乖,答应爸爸一件事情?”他看看女儿再看看女婿。

  “嗯,一百件事也没关系。”她的慷慨大方并非一朝一夕。

  “下学期,别回学校念书。”他知道自己的要求过分,但谁让匀悉是“小乖”呢,她的乖全世界都能为她作见证。

  “为什么?”

  “你到公司帮霁宇,从头学起,夫妻同心,事业才会发展得更好。”他看霁宇一眼。

  “好。”没有疑虑,匀悉同意,父亲要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她的“好”引来霁宇皱眉,她说话又不算数了,她要介入经营权?霁宇冷笑,蒋士豪毕竟信不过他。

  “我答应爸爸,可是有附加条件。”匀悉说。

  “什么条件?”

  “我要留在家里,直到爸爸恢复健康,才到公司上班。”这是她的缓兵计。

  “傻小乖,爸不会好了。”碰碰女儿的长发,这么漂亮的女儿呵,是他和妻子最大骄傲。

  “错,病魔打不倒意志力坚定的人。”她说假话蒙骗自己,每说一次,她就信一分,她认为说满一百次,爸爸就会变成病魔打不倒的那个人。

  “爸会尽力,但你先到公司实习,好不好?”

  这回霁宇猜错,蒋士豪把女儿送到霁宇身边,是希望他们培养感情。

  “不,我想跟爸在一起,徐秘书不是说霁宇很棒吗?才短短两星期,他已进入状况,您不也很赞赏他,公司有我没我都一样。”匀悉急道。

  “我又没说霁宇不好,我是希望你有一技之长,将来生活才有寄托。霁宇,替我教导小乖,她被我惯坏了,惯到什么事都不会做。”后面几句,他越过匀悉直接对女婿说。

  “是。”他没反对或赞成,只是接下指令。

  “很好,就这样决定,我累了,先回房休息。”

  蒋士豪说完,护士推轮椅过来,霁宇帮忙抱他坐进轮椅里,方坐正,他拉住霁宇的手臂,在他耳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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