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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艳迷宫 page 16 作者:兰京

  他们的问题不大,但她的麻烦可大了。

  「妳没跟他们去日本,那妳去了哪里?」

  「你们不在的这几天,八卦媒体披露了一堆莫名其妙的报导,妳爸火死了。」

  「妳跟宇丞真的出问题了吗?」

  「妳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把妳讲得那么难听?」

  「迪琪,出入要小心,有人摆明了就是在盯妳。」

  怎么可能?她这种小角色,怎会有狗仔专程盯梢?或者,有人刻意提供些什么资料?她该怎么办?现在要往哪里去?

  直到君士风尘仆仆地抵台,才在机场附近的饭店领回这饱受惊吓、惶惶枯等的小人儿,紧紧地一路拥着,带她到自己的个人工作室避难。

  她不敢一个人看八卦媒体是怎么写她的,一定要他陪着。这一看才赫然发现,事情并非她所想的那样,但君士气炸了。

  杂志骤然被重重砸到地上,吓了她一大跳,整本杂志几乎摔散。

  劈腿千金——董家二少的未婚妻,奔放行径,小家碧玉难以匹敌。

  很奇怪地,君士的大发脾气反倒使她分外平静,可以淡然看待这些腥膻报导。媒体的力量真可怕,几张照片,看图掰故事,就替她捏造出比事实更精采的人生。

  她像是常常出入派对的社交名媛,挥霍奢华,长袖善舞,感情生活丰富。除了董二少拜倒在她魅力下,另外有其他异性密友。顺十八接送她的照片,她从君士家中和他一同离去的照片,她和宇丞在宴会场所被拍到的耳语画面,林林总总,组合出一个连她都下认识的自己。

  「这八成是那个姓顺的在搞鬼。」

  她难得见他气成这样,故作冷静却快咬碎牙根。

  「我从一开始就不信任那家伙,要不是妳被掌握在他的控制之下,我早直接出手。」什么都不必顾忌,也没有交涉的必要。

  「君士,他是帮助我们的人。」

  「但他的每一项帮助都有条件。」每一份好意的背后,处处心机。「如果妳不照他开的条件来,他绝对会追讨帮助妳的代价。」

  「他没有像你说的——」

  「不然妳以为我为什么会失业?」是哪个有力人士向高层闲话家常造成的?「不然妳以为妳表弟表妹们为什么会被诱骗到日本?」

  她大愕,惊瞪他的切齿谴责。这些事风马牛不相及,为什么会扯在一起?

  「他的人脉和手腕远超出妳的想象。」连他都过分低估了那家伙,被砸了饭碗。「他会把丑事干得很漂亮,但本质上仍然是件丑事。」

  正如他现在挟持着表妹他们的下落,家人却毫无所觉地以为只是出游。

  这份震撼,让她无法冷静思考,也无暇理会手机的干扰。

  「那……我表妹他们,现在安全吗?」

  「我不懂妳家的弟弟妹妹们。」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会随便放人到家里去?为什么随随便便就听信别人?为什么一点分辨能力都没有?」

  「他们只是戒心没有那么重。」不是笨蛋。「他们从小就在教会里长大,很习惯开放自己的心和自己的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或需要防备的。」

  难道做人真诚,还要受到处罚?乐意接纳别人的,却这么不被他接纳?

  「但这是常识。」略具智商的人都会明白的事。

  「他们就是有常识,所以知道顺十八是宇丞的好朋友、所以待顺十八就像待宇丞一样。」

  「妳由哪一点判断姓顺的跟董宇丞是好朋友?」

  他冷冷一句,就刺中她的盲点。

  「宇丞他……重要的事向来都是交给顺十八处理……」但那确实不足以证实他们之间有很好的交情。与其说是朋友,不如说是主仆,而且顺十八还以此自嘲过。

  至于那份自嘲申明显的不满和负面情绪……

  她突然蜷着右手抵在唇前,努力压抑住颤抖,却压不下双眼的一片模糊。

  表弟表妹们还好吗?现在平安吗?

  她怎会这么粗心大意?如果她警觉一点、提防一点,表妹他们就不会出事。他们一片热忱地帮她,她却让他们陷入危险。

  为什么这么不小心?为什么没有照顾好弟弟妹妹?

  他们在机场,开开心心跟她挥手,分道扬镳的景象,清晰可见,欢声可闻。

  姊,妳放心去找姊夫吧。我们会替妳8<or;

  他们满脑子挂念着她,她却满脑子只挂念着君士。往返纽约的途中,丝毫没有想过他们。

  「迪琪。」

  他无奈轻唤,想伸手拥住她,却被她摇头攘开,拒绝他的安慰。

  鹰眼一瞇,尖锐审析她这个小动作的意义。

  她似乎也感觉到他的犀利,假作正忙于关上手机,暂且转移焦点。他则被大厦的电铃声带开了注意力,无暇继续追究。

  她的来电显示,是顺十八。

  「喂?吕小姐——」

  是他?他居然主动回她电话?

  「他们人呢?!」她气嚷,急到哭花了脸也不管、被人笑太大惊小怪了也不管。「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对方一阵沉默,才悠悠淡道。「他们很好。按照他们每天随意乱改的行程,今天不是去宫崎骏博物馆玩,就是去涩谷瞎拚。他们还帮妳买了限定版的大眼娃娃和河童,一堆饰品和各种功能的面膜。」

  「他们……他们真的没事?」

  「妳希望他们出什么事?」

  「你是单纯邀他们去玩,还是真的像君士说的那样,别有居心?」明明不怀好意,却假作好心。

  「两者都有。我既是真心安排你们去东京玩,也确实另有别的安排。」

  「安排什么?」

  「让某人见见董二少的新娘子。」

  「请不要再跟我打哑谜。」

  「如果妳照原订计画赴日,就什么谜都没有了,一切明朗化。但妳却自己跑去会情郎,牺牲掉宝贵的机会。」

  「是你发那些不入流的消息给八卦媒体的?」

  「不是我。」

  「那……君士失业的事呢?」是他在暗中推波助澜吗?

  「是。」他毫不迂回,俐落干脆。「不过我只是把他老板们原本就有的疑虑予以强化,本领还没大到可以无中生有,让那些豺狼莫名其妙放掉魏君士这块肥肉。」

  「为什么要这样?」是在替宇丞出气?

  「这是我跟魏君士之间的事,我不确定要不要告诉妳。」

  「你说吧。」

  「那么何不让我们三人当面说?」

  她凝视地面,反复思量。「好,我们见面。你人在哪里?」

  「就在门外。」

  什么?她愕然抬眼,张望君士,发现他一直都在大厦的电铃萤幕显示器前冷睇她。萤幕显示器中的影像,正是站在楼下大门讲手机的顺十八。

  他就在这里?!

  太多的意外冲击,令她头昏脑胀。为什么事情会搞得这么复杂?

  混乱之中,一份警觉猝地闪过。如果她当初拒绝帮助洁儿,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洁儿为什么要托她带画带衣服?只为讨好一个人。而这个人——

  现在正站在她跟前。

  他到底是谁?

  双雄对峙,什么话都不用说,就已散发浓浓火药味,却又冷淡自若,完全不屑与对手沟通。但是迪琪的存在;牵制住了君士的行动,多少也让顺十八不好出手。

  迪琪并没有哪里亏负过他,甚至没有很小人之心地提防他。她看似柔弱无力,却有另一种力量令强者降服。

  「顺先生,我想再确认一次。我表弟表妹他们真的没问题吗?什么时候会平安回来?」

  他本想淡然开口,却怔住,旋即化为一抹无可奈何的笑意。真的,对付她比对付魏君士更难。别看她想得简单、问得简单,对于他们这种复杂的人来说,愈简单的问题愈难回答。

  他擅长对付心机。而缺乏心机的人,他会找不到可对付的焦点。最终总是发现,自己似乎并不需要对付她。但是放下攻防戒备的他,就不再是他了。

  「放心吧,他们后天铁定会回来,因为他们的信用卡和现金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口袋空空,只剩机票可以回家。

  「他们不知道这背后有着其他盘算吧?」

  「不知道。就跟妳一样,都以为只是去玩。」

  「那就好。」紧绷的神情,这下才稍微舒缓。

  「妳还想知道什么?」

  「没有了。」

  不只君士愕瞪她,顺十八也意外。唯一可以解答所有疑惑、也摆明愿意跟她坦白一切的人,近在眼前,她却放弃大好良机,不去追根究柢?

  「好吧。」

  顺十八顺势准备告辞,她不想问,他也就不必说。

  「但在我离去之前,请将我的东西归还给我。」

  她不懂。什么东西?「你指那套西装吗?已经还你了呀。」

  「里面却没有那幅画。」顺十八刻意朝魏君士冷笑。「丹玉画的那幅肖像。」

  君士只把西装交给她,其中的画却擅自留下?

  「我若不留下你的把柄,怎么知道你不会又把迪琪送回董二少怀里。」

  「事实证明,我并没有那么做。」

  「事实证明,你确实打算那么做。否则何必安排董二少的新娘子去日本拜见某人?」别以为他会像迪琪那样轻易放过他。

  要不是迪琪擅自奔往纽约,就会在毫无觉察的情况下以董家媳妇的身分,被带去见某人。一旦如此,迪琪就再也不是他的,她到死都是董家的人,他再怎么努力争取也是徒劳无功。

  「功课做得不错。」顺十八莞尔。「显然你查到了不少资料。不过准确度有多少,就很难说了。」

  「董宇丞有伟大到这种地步吗?」君士厌恶得狺狺发狠。「董二少自己谈不成的恋爱,难道还得劳驾你们这些大人物来帮忙谈?」

  「不如说,吕小姐是位非常值得争取的接班人。」拥有她,董宇丞将如虎添翼。「我们所着眼的是利益结盟,只有笨男人才会单纯地把她当女人来爱。」

  「所以董宇丞对迪琪的执着并不单纯?」他刻意问给迪琪听。

  「我不知道。」顺十八始终优哉游哉,仿佛胜券在握。「不过就我带领他的这几年观察,这位少爷很不喜欢别人拿走他的东西。他对东西本身的所有权十分看重,喜不喜爱倒不是重点。」

  「迪琪是人。」不是物品。

  「因此事情变得格外复杂;所以我说我不知道宇丞对吕小姐有什么想法。」

  「你带着你的东西,尽快离开吧。」

  迪琪蓦然逸出的细语,怔住两头野兽的椅角相抵。她似乎倦了,不想再作这种无意义的缠斗,甘愿吃亏,只求事情快快了结。

  「君士,把画还给他。我不喜欢欠人什么,我们的事也不需要别人帮忙。」把丑陋的私心带进好好的一段感情里。

  她没有强求,也没有哀劝,只是淡淡地表白,就让君士无法反击。

  再争斗下去,徒然作践自己的人格。何必如此?

  君士不爽地拨手机给妹妹,要她回老家把他收妥的画卷立刻送到工作室来,不许再有任何差错。

  丹玉的画,就此由君士手上,交还给顺十八。

  「你的东西,应该都已取回了吧。」

  顺十八神色迷离,自展开的画面转眼凝望她。他明白,这是她委婉的逐客令,自此两不相欠。他一直都觉得这女孩很美,不是表面上的美,而是连灵魂都美得分外尊贵。纵使她所处的环境充满小人,她待人却依旧像个君子,有她固执的坚持。

  如此庄重典雅的人品及气度,宇丞竟然掌握不住。

  可惜,实在可惜。

  「谢谢吕小姐。」他一手持着画卷,一手摸索出西装口袋内的打火机。「这是我的东西没错。」

  画卷由一角被点燃,迅速延烧,在他拎着的指尖化为一团火。画中的色彩,画中的人,画中的秘密,静静融入火焰的缤纷里。

  迪琪怔忡,不了解他千辛万苦地追索,就只为了烧毁它?

  「这画中就是妳原本要去拜见的人。」顺十八轻语,吐息如兰。「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也不该有任何他的影像存留在世上。

  「真遗憾。」这么漂亮的一幅画……

  顺十八欣然咧开笑靥。「这画本来就不是重点,重点在于那套手工西装。我的主子……或者应该说,我上头的那位雇主,他将要来台参加朋友的丧礼,我得负责替他打点门面。」

  「这么慎重。」

  「他对某些方面非常讲究。而且,我能服事他的日子也不多了,所以希望办得妥妥帖帖。」

  「你也要离职?」

  「应该说是快被革职。」逐出门下。

  她黯然垂眸,并不多问什么。「虽然,宇丞家的事轮不到我啰唆,我还是希望你能帮他一同渡过这次的难关。」

  「怎么说?」

  「别装傻了,你会看不出这些八卦报导真正攻击的目标并不是我?」连她这种呆瓜都看出来了。「我不知道宇丞家为什么会被钉得这么惨,接二连三爆发各种危机,但是请你帮助他。」

  啊,她居然识破这些布局的炮火不是针对她,而是针对宇丞。

  「他需要你。就算是你向他告别前的最后指导,也不为过吧。」

  他笑得十分为难,但也没有拒绝的意思。

  临别前,他很绅士地亲吻了她的手背,给了她最诚恳的敬意。而后离开这间工作室,离开她眼前,又像离开了这整个世界,从此不曾再出现。

  她转身,面对君士,而他竟然早已环胸瞪眼,一副等着开骂的架式。

  「吕迪琪——」

  「我们不要再分开了。」

  前言不对后语的一句,让他一时跟不上她的逻辑,脑子仍停留在不爽她简简单单地放走顺十八。

  「如果你不打算待在台北,我就飞去找你。」她娇柔地郑重声明,小脸明显强憋着快溃决的情绪,坚持要先把立场厘清。「你去哪里,我就飞到哪里去找你。」

  她再也不要等待了。

  这是干嘛?「妳的工作呢?进修计画呢?」

  「我不要跟你分开。」她本想好好摊牌,可是泪珠不断滚落,鼻音浓重,破坏她的理智超然。「我在饭店等你飞来的时候,想了很多。我觉得……」

  他颓叹,先去帮她拿来整盒面纸。结果她却捧着整盒面纸,继续低头飙泪。

  「好吧,妳觉得怎样?」他环胸靠坐在工作桌缘,认了。

  「我觉得自己都快疯掉,完全没办法思考。」她也不是故意要用那么情绪化的方式,硬把他逼回来,当时越洋求救的举止连她也大吃一惊。「你不在,我只能一直焦急着你什么时候才到、还要等多久、我该怎么办。简直像个笨蛋……」

  的确。

  伤脑筋。她处理事情、处理感情,两者落差怎会那么大?

  客观而论,她把顺十八处理得很得宜,保有一定的高度,没有再随着别人的卑劣一起瞎搅和。可是一涉及他俩的问题,她完全是另一套处理模式,对他依赖得要命,不可理喻。

  千里迢迢,只因为她的一通电话,他就火速飞越半个地球。现在时差搞得他头昏脑胀,勉强打起精神就为了处理顺十八的连环阴谋,她却把人放了,那他飞来台北干嘛?专程来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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