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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牌刺客 page 12 作者:白潋

  闭上眼,声音未曾淡去,反而更加清晰。

  “未伤,未伤,我没有办法让你真正地未伤,但是,从今以后,不会再让你受伤。”

  “如果连你也讨厌自己,那就让我来喜欢你吧。”

  俞惊澜,何必呢……

  “青儿!”耳畔传来呼唤,她转过头,看到三年未见的兄长站在身后,微笑地看着她。

  “灵儿她去年十月嫁给了慕容玮,慕容玮很疼爱她,她现在过得很好。而我们乔家,现在也算是恢复了一些声誉……”

  “哥。”任未伤放下茶杯,很平静地问。“爹怎么样了?”

  乔庄犹豫了一下,道:“爹被废了武功后,就一直住在后山,每天种花养鱼,很平静。”

  也许,失去武功对他反而是好事。以前汲汲于名利,从来没有好好为自己活过,如今没了武功,又身败名裂,断了念头,反而过得很安详。

  “那天,爹以为你死了,很是后悔,现在他身体也愈来愈差,你……就原谅他吧。”

  使出天毁地灭的时候,她自己承受了大部分的冲击,令他只是废了武功,见到那一幕的乔苍柏,才真正死了心——那终是他的女儿,女儿用性命相换,他怎能不死心?

  低着头,任未伤微微而笑。“哥,你放心,我不会再恨他了。三年前我差不多死过一回,算是把生育之恩还给他。而废了他武功,便是替娘报了仇,他于我,就是不相干的人了。”

  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眼中再无半点不甘。

  乔庄只能微微一叹。“哥哥知道,亲眼目睹悲剧的你,恐怕是没有办法再将他当作父亲的。也好,如今能够忘却仇恨,平静地过下去,我也放心了。”

  任未伤轻轻道:“谢谢你,哥。”这三年来,想也知道他忍了多少屈辱,才能将乔家再度撑起来。

  乔庄笑着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真是的,跟哥这么客气干甚么?”

  做哥哥的人,当然要为妹妹撑起天空,是不是?

  “青儿。”乔庄望着窗外,轻声问:“俞楼主……他没有来过吗?”

  握着茶杯的手顿了一顿,而后转开头去,仿佛漫不经心。“没有,怎么了?”

  “喔,没甚么,他大概……是路上耽搁了吧。”乔庄的神色有些不安,目光游移不定。

  青儿既然曾假扮成他,必然是很想他吧?可是他却……

  “不来也没甚么。”任未伤淡然说道,低头饮茶。

  在东方未晞的禁令下,她喝了三年药茶,半点酒也不能沾,如今倒是习惯了这种味道。

  “青儿,”乔庄担心地瞧着她,犹豫着问道:“他与你……有过肌唐之亲了,是吗?”

  见她抿唇不语,乔庄知道自己猜对了,不禁心中怒起,咬牙道:“你放心,就算他不来,哥也一定曾要他负起责任!”

  “哥,”她却抬起头,淡然一笑。“三年前,他几乎拚尽所有内力才将我的命留了下来,又答应未晞的条件,在她有需要的时候,长天楼任凭差遣。他并没有欠我。”

  “可是他三年来没有给你半点音讯,这算甚么?”

  “没甚么大不了的。哥,你也和那些俗人一样在乎这个吗?”

  “可是……”乔庄怒气未消,正要痛骂一顿,却在看到她的神情时住了口,默默地注视着她。

  她静静地望着窗外,眉目间却压抑着深重的莫名的情绪。

  “是我一直推开他,如果当真情尽,也就……罢了。”

  也就罢了。

  除了这四个字,她还能再说甚么?

  从前,他强求,她不给,而如今错过三年,倘若情尽爱驰,所能做的,也只是一声叹息而已。

  然而,俞惊澜,你会来给我一个答案的,是吗?

  “未伤,未伤!”

  熟悉的声音在那一刻不再冷静不再平淡,仿佛要喊尽所有情感似地在她耳畔回响。“你不可以走,我不许你离开,你听到没有?”

  对不起,我恐怕……不得不离开了……

  “未伤……”他抱住她,让她渐渐冰冷的脸庞贴住自己的。“我说过,没我的允许,你不准死!你不准死!”

  依然不允许别人说不,然而这时,声音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我不允许,我决不允许你这样一个人走掉,任未伤,我要你的下半辈子来赔偿我,听到没有,听到没有?”

  寂夜中,她睁开眼。清明如水的淡淡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铺上她的脸庞。如此明亮。

  俞惊澜……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清夜里慢慢飘散开来。很轻,却清晰得每个音符都能分辨。

  俞惊澜,这个名字所代表的男子,这个决然而霸道的男子已经这样刻在了她的心上,让她历经濒死重生,仍无法忘记一分一毫。

  很丢脸不是?脸上泛起淡淡的苦笑,她坐起身来,仰起头枕着叠在脑后的双臂,目光投向窗外。

  “任未伤,你真没出息!”偏过头,咬着牙,让眼睑遮去泛滥的思念。

  是的,思念。她该死地思念着他,该死地……渴望着他!

  三年了,离开他已经三年了。

  三年前,他拚尽内力留住了她的命,而后送她到红叶小筑,与东方未晞定下三年之约,将她留在庐山三年,而代价是长天楼从此任凭差遣。

  他不惜用长天楼来救她,恐怕当时要他的命,他都会舍得吧?

  如此的情深义重,叫她……如何不动容?

  夜色寂寂,风中一声轻响传入耳中。她倏然一凛,只来得及拉过外袍,便一跃而起,赤脚破窗而出。

  “谁?胆敢夜闯红叶小筑?”她冷声喝问,目光锐利地投向院落暗处。

  风声在脑后浮动,她猛然转身,掌风割破空气。

  “小姐,是我们。”

  熟悉的声音令她睁大了眼,惊讶不已。“十三,婆婆?”

  月光下的妇人一脸慈祥,少年侍从静静地望着她。

  “小姐!”婆婆一步上前,抱着她痛哭。“我终于找到你了。”

  当年任未伤进入血手林,便一直由她照料,多年来不曾分离过如此之久,此时寻到小主人,婆婆一时激动不已。

  “婆婆,你别哭了,小姐不是找到了吗?”十三上前来劝住了她。

  “对,这是大喜事,不能哭。”婆婆擦掉眼泪,抓着任未伤从头到尾细细瞧了一番,满意地点头。“嗯,脸色好多了,婆婆改天要好好谢谢东方先生,把小姐调养得这么好。”

  任未伤一笑。“是,婆婆。”转而问道:“你们不是在长天楼吗?怎么突然就来了?”

  说起此事,十三本就老成的脸上眉心更加皱紧,抱怨道:“小姐,你是不要我们了吗?为甚么这三年不让我们来红叶小筑?你不知道俞惊澜那个混蛋多可恶,居然软禁我们!”

  任未伤笑着弹了下他的脑袋。“你弄错了。不是我不想让你们来,只不过东方未晞这个像伙脾气怪得很,不喜欢人多。再者,不放你们出来,是我的主意。我结仇太多,如果只有你们两人,我不放心。”

  “是这样吗?”十三很怀疑地看着她。“小姐,你是不是在替俞惊澜开脱?”

  “我替他开甚么脱?好了,别计较这种事,先告诉我,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婆婆道:“我们不放心小姐,所以趁俞惊澜自顾不暇的时候偷偷溜出来。”

  “自顾不暇?”任未伤蹙眉。“长天楼出事了?”

  “那也是姓俞的活该!”十三愤愤不平地道:“谁叫他那么嚣张,惹到平海山庄的戚大小姐,人家现在非要嫁他不可。”

  “甚么?”

  婆婆拉住她的手,笑道:“小姐,你也别管那么多了。反正不关我们的事。”

  十三显然被俞惊澜的狂妄气焰气了很久,这时迫不及待地告状。

  “小姐,姓俞的花心风流,你千万不能让他骗了。他在平海山庄的招亲会上把人家的准女婿耠摆平了,招惹了戚大小姐,然后又不肯娶人家,这种人,根本就是……”

  “就是甚么?”平静得近平冷漠的声音,在十三背后响起。

  十三立刻收了声,慢慢转过头去,而后反射性地退了一步。想必声音的主人给了他很“深刻”的印象,才有这种反应。

  “俞……俞惊澜?你怎么在这里?”

  能让平素年少老成的十三露出这种接近白痴的表情,可见俞惊澜的到来给了他多大的惊吓。

  “我为甚么不能在这里?”俞惊澜上前一步,目光平静得让人害怕。

  “你不是被戚大小姐缠住了吗……”说到最后,不由自主在他冰冷的目光下收了音。

  “很可惜,不能如你所愿。”目光扫过他,落到他的身后。

  “看甚么!”有主子在旁,十三的胆子也大了,挡到任未伤跟前。

  可惜人家根本不当回事。

  “未伤。”时隔三年,叫出这个名字时,他的声音清得有如甘泉,直直地落到她的心里。

  她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咬住唇。

  三年的岁月淡化了他身上浓郁的戾气,仍然清明的脸庞愈加内敛沉着,这个三十岁的俊秀男子,此刻如此安静如此深刻地望着她,望入她的眼睛。

  穿越时间的迷雾,恍若未曾分离。

  一直不曾分离。

  他伸出手去,慢慢地触到她的手,滑过指间,直至十指交握。在她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容颜,他微微一笑,轻轻拥她入怀。

  不去管旁边不甘的瞪视,他微笑着极轻极淡地呵出一口气。“未伤。”

  在熟悉的气息中闭上眼,她的唇勾起淡淡的笑痕,眼角却有湿意滑下。“嗯。”

  如此温顺的声音让他胸口一跳,想说甚么,却又住了口,沉默片刻后,更加用力地抱住了她。“我……”

  “我好冷。”她抬起头,笑容清灵无比。

  他默然不语,只是低下身,抱起了她,将她抱进自己怀里。

  “小姐!”十三在后边极不情愿地叫了一声,却被婆婆拦住。

  历经沧桑的妇人轻轻地叹了一声,望着两人的背影,默默挡住少年的步伐。小姐……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

  当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内的时候,院落的一角,有人轻轻叹息。

  “乔少侠,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乔庄停在黑暗中,目光深深地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微微一笑,感叹:“总算把这个妹妹嫁出去了。”

  “是啊,你这个当哥哥的,也可以准备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说起来你们家还真奇怪,人家是长幼有序,你们偏偏从最小的开始成家。”

  乔庄回过头,朦胧月光下,东方未晞白衣飘然,心中不禁一动,脸色泛红。

  “东方先生,你……呃,那个,没有……”

  “甚么这个那个的?”东方未晞还是没给他好脸色看,白了他一眼。

  “我是说,我……我……”

  半晌没说出话来,东方未晞看了他一眼,转身回房。“没事就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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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轻解下衣襟,看到她后背光洁一片。

  俞惊澜一叹。“东方未晞果然妙手,连这么深的伤疤都可以消掉。”

  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肩上,如今只剩下一条淡淡的粉色痕迹。

  任未伤轻轻一笑。“这个家伙是个怪胎,我曾经问她,我当初筋脉受创极重,只剩一口气没咽下,她怎么肯花三年时间救我,你猜她怎么回答?”

  “她说了甚么?”

  她抿唇一笑。“她说,她生平没甚么爱好,就是喜欢挑战,当初的我百病缠身,是她从来没有遇到过的病例,她就是想知道自己有没有本事把我调养得活蹦乱跳。而且,偶尔能使唤那个让人见了就想扁的俞楼主,还是很爽快的。”

  俞惊澜微微皱眉。“这么说,她只是拿你当试验品而已?”

  “可以这么说。”

  那个家伙素来目中无人,若不是对她本身有兴趣,恐怕就算俞惊澜拿刀架着她的脖子,她都不会掀一下眼皮。

  看到俞惊澜皱着眉心很是不悦的样子,她失笑。“你不会想打她一顿出出气吧?”

  他眉心皱得更紧。“我不会无缘无故打女人。”

  “这么说,有缘有故就会啰?”呵呵,这个家伙还真是好玩。

  俞惊澜不答话了,显然答案是肯定的。

  也是,她从来没期待过这人能有这种风度,否则第一回就不会跟她动手了。说起来,他们从来没有真正分过胜负,到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技高一筹。

  “对了,你的功力恢复了没?”

  他点了点头。长天楼多的是能人,周斐的医术也算是万中挑一,治好他不难。

  “那我们甚么时候……”

  “想都别想!”

  她还未说完,他就已一口拒绝。“我们之间,永远都不会有胜负。”

  看着他认真的神情,她轻轻笑了笑。“好。”

  她也不再是三年前的任未伤,胜负对不是刺客的任未伤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转向他,握住他的手。这个男子,就在她的身边。

  “你……不问我戚大小姐的事?”

  她轻笑。“你担心甚么?难道真的对人家始乱终弃?”

  “怎么可能!”

  “那不就行了。”

  她既然选择了他,自然信他。况且,俞楼主向来不近女色,有甚么好担心的?

  “未伤。”他的声音忽然间低了下来,而后,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他的吻烙在她的颈上。“谢谢你。”

  她颤了一下,故作轻松地问:“谢……谢我甚么?”

  “谢谢你,相信我。”

  三年了,三年分离后的重逢,令他的呼吸微微急促了起来。克制住放肆的冲动,一寸一寸地重温当年的缠绵。他听到她压抑的喘息,于是激动不已地覆上她的唇,深切纠缠——这是他们之间第一个出于温存的吻。

  他的唇蜿蜒而下,落在她的胸口。“这里,是不是属于我了?”

  她胸口起伏,深深吸气。“我说过,我……根本没有心。”

  “现在也没有吗?”在左胸房跳动的那个地方烙下自己的印记,他轻喘。“三年后的现在,你的心,找到了吗?”

  “我……”

  “如果没有,”他停下,静静抬头,望着她,指向自己的胸口。“这里,有一颗完整的心。”

  她陡然间一颤,听到他轻淡而清晰的声音。“只要你要,它就属于你。”

  她的手心慢慢地收紧,直到指甲剌痛了掌心,却仍然无法让心的颤抖减少一分。这个不容拒绝、却也叫人无法拒绝的男子呵……

  “未伤……”他的吻又烙到她的唇上,在她的唇齿间轻喃。“我很想你,一感觉到她慢慢开始回应,于是更加缠绵地温存。“很想很想……”

  眼角的湿润一点一点地加重,她终于轻轻笑了。

  等待了这么久,终有一个人看到了她的伤她的痛,终有一个人用自己的心来换她受伤的心,终有一个人将会与她一生相守。

  一生相守呵……

  “当年……对不起。”他微喘的气息洒在她的肌肤上。那个时候,是他勉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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