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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气娘出嫁 page 4 作者:香弥

  其它诸如造桥铺路、施粥赠药之类的事,尤家更是没少做,尤家仁善之名传遍整个大运王朝。

  也不知为何,这尤家行善无数,但尤夫人生下四个孩子,前三个都不幸在出生不久便夭折,这尤不休是尤氏夫妻第四子,也是尤家唯一的儿子。

  据说尤不休自幼聪颖过人,十四岁就跟在其父身边,承袭了其父经商的本领,甚至还青出于蓝更胜于蓝,他二十岁接掌家业,尤家的产业在他手上扩充了一倍不止。

  不过世无完人,据说尤不休做生意的手腕虽高明,却自幼霉星高照,大小霉事不断,他喝水时杯子会无故炸裂、登楼时木梯坍塌、坐椅时椅脚断裂、走在路上遇上发狂的马,其它的霉事更没少遇。

  正是知道了他的底细,所以孟海菁在三儿子的劝说下,才默不作声的让他拐走了女儿。

  “这尤家家风不错,这回咱们强迫他娶小妹为妻,他定是心有不甘,才想带走小妹,有意让咱们急上一急,不如让他与小妹相处几天,说不得两人能因此生出情愫,情投意合。”当时钱镇这般劝解母亲。

  “既然有老三跟着他们,你也不用太担心。”钱永时觉得四个孩子里,就老三最像他,思虑缜密,有勇有谋,这孩子做事他一向放心。

  “哼,既然知道了那混蛋的底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要是敢欺负咱们来宝,我就杀到他们尤家去讨个公道。”孟海菁撂完狠话,接着神色一变,满脸得意之色看向丈夫,“想不到咱们宝贝闺女倒有几分本事,那包子随便一砸,竟给她砸到了个金龟婿。”

  她倒也不贪图尤家的财富,但做父母的,哪个不希望子女能有一桩好姻缘。

  钱永时宠溺的笑了笑。他曾问了当日与女儿同在客栈的大孙女如云,得知那日在客栈里,女儿那包子压根只是随手扔出去,并没有打算砸谁。

  可自家夫人在听了孙子的话后,误信了女儿拿包子来招夫的事,也没再问清楚,就去将人给掳回来,逼着人与女儿拜堂。

  这事是他们有错在先,不过错都错了,老三说的没错,不如就让他们小两口相处几天,看能不能有个好结果。

  第3章(1)

  身为凤林武馆的四小姐,钱来宝不是被娇养着长大的,她打小就跟着母亲一块习武,三个兄长们学的是钱家家传的武学,而她学的是母亲所教的武功。

  她根骨不错,学了多年的武功,也算小有所成,这几年常在武馆里指点那些弟子们武功。

  在了解到钱来宝的身手后,尤不休毫不客气的拿她当护卫兼家仆使唤,粗活都交给她干。

  那天大清早的渡了河之后,他便买了辆马车,让她充当驾车的车夫,她在前头赶车,他坐在车里头休息。

  为了行走方便,他替她买了几身的男装让她换上,穿上男装的她,看起来十分俊俏,眉宇之间流露出抹飒爽的英气,不开口说话,乍看倒也不易让人一眼就认出她女扮男装,只是她那嗓音十分清脆,一开口,就能听出她是个姑娘家。

  现下刚好时兴女扮男装,因此她这般打扮倒也不会引来闲话。

  此时正值金秋时节,秋高气爽,惠风和畅,钱来宝不疾不徐的驾着马车走在前往临川的官道上。

  从这里到临川,快的话五日就可到,但她考虑到尤不休有伤在身,怕马车颠簸会加重他的伤势,因此没让马儿赶得太急。

  前夜送他到渡头后,见他的脚似乎一直痛着,她有些不放心留他一人在渡头等船,便陪着他一块等。

  清晨时分,第一班渡船来了,他突然疼得连路都走不了,她只好扶着他上船,最后一路送他到了对岸,下船时他仍疼得难以行走。

  她陪着他找了处医馆,大夫诊治后,说他脚伤严重,须得好生休息,她原是打算替他先找家客栈,让他好好养伤,可他急着要赶往临川办事,没办法久留。

  他对她说:“姑娘连夜送我离开钱家,尤某很感谢,但如今我这脚伤实在难以行走,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姑娘能否好人做到底,护送我到临川?姑娘放心,尤某不会让你白跑这趟路,会付酬金给姑娘。”

  想到他是让她无心所扔的包子砸到,才会被娘强押着与她拜堂,遭了这次的罪,她心里过意不去,答应了下来,“酬金就用不着了,不过我得先写封信差人送回去,免得我爹娘担心。”

  他主动表示,“尤某读过几年书,略通笔墨,可将此事的原由禀明令尊令堂,同时在下不告而别之事,也要请求他们的谅解。”

  她幼时虽也跟着教席先生认过些字,但她的字却写得不如她的武功好,听他要为她代笔,便点头答应了。

  在他写信时,她出去替他买吃食,待回来时,他已把信写好封好,她直接拿去驿站,托人捎回家去,浑然不知他那信里压根一个字都没写,存心想让她娘急上一急。

  这时正值午后时分,尤不休用完午膳,正闭目坐在马车里休息,忽然间察觉到马车停下来,他睁开眼,张口欲询问钱来宝是怎么回事,就听见外头有人来意不善的喝道:“咱们兄弟盘缠用光了,想问丫头你借点来花花。”

  “我没钱可借。”钱来宝看着那三个拦路的大汉,老实说道。她这回出来一文钱都没来得及带上,花的都是尤不休的钱。

  三人却不信,当她在敷衍他们,露出净狩的表情想威吓她,“没钱,那咱们兄弟就收了你这辆马车。”

  “这马车不是我的。”她再道。

  “不管是不是你的,咱们兄弟都要定了。”三人中最矮最胖的那个男人,歪着嘴,咧着一口黄牙,霸道的说。

  “大哥,这小娘们长得还挺标致,卖到青楼应当可以换得不少银子。”站在他旁边,那蓄着山羊胡子的男人眼神猥琐的瞅着钱来宝,像是在评估能用她换来多少银两。

  那矮胖男子瞅着钱来宝看了两眼,颔首指挥道:“老二,你去将这小娘们绑起来,老三,你去瞧瞧车里头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钱来宝出声阻止他们,“尤大哥在车里休息,你们别去吵他。”

  “原来车里还有人,老三,去把人给我抓出来。”那身量矮胖的老大命令道。

  “好咧。”那老三应了声,提步要朝车门走去时,钱来宝手里的马鞭凌厉的挥向他,阻止他再前进一步。

  “我跟你们说了,尤大哥在休息,别去吵他。”

  那鞭子虽没直接打在他脸上,男人却被那鞭风一扫,脸皮顿时一阵刺痛,他勃然大怒,抽出腰间的刀。

  “你这臭娘们敢拿鞭子吓老子!”骂着,他挥着手里的刀要朝她劈去。

  那老二见状连忙出声,却不是阻止他,而是道:“老三你别把人给砍死,留她一条命,还要把她给卖到青楼换银子哪。”

  可他话才说完,就瞠目结舌的张大了嘴,看着自家兄弟被她手里的鞭子啪啪啪的连抽了几下,毫无招架之地,他脸上和身上都被抽出了血痕,可见那力道之猛烈。

  “原来这臭娘们会功夫,老二咱们上!”见自家兄弟挨了打,另外两人也拔刀冲了上去。

  钱来宝跳下马车,手里的马鞭使得猎猎生风,不仅让他们无法近身,还把三人抽得没有还手的余地。

  适才听了他们的话,钱来宝知道这三人不是什么好人,她下手毫不留情,每一鞭都抽在他们的要害上,打得他们连声惨嚎,最后连站都站不稳,摔跌在地。

  三人全身被抽出一道道血痕,疼得跪地求饶,没了适才那凶狠的模样。

  “小人有眼无珠,得罪姑奶奶,求姑奶奶手下留情,别再打了!”那一鞭又一鞭落在他们身上,火辣辣的疼着。他娘的,早知这臭娘们武功这么高,给他们十个胆,他们也不敢来招惹她。

  “还想把我卖到青楼去吗?”她停下手,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人问。

  “不敢不敢,小人不长眼冒犯姑奶奶,求姑奶奶大人大量,饶了咱们这一回。”

  “还想抢尤大哥的马车吗?”她再问“不抢、不抢。”那老大哆嗦着掏了掏衣襟,把身上所有的银两全都掏了出来,推到她面前,“这些银子孝敬姑奶奶。”

  钱来宝瞟了眼他跟前的银子,默默的数了数,一共有六十四两,比她这些年来存下来的银子还多,都有这么多钱了,方才竟说没盘缠,还想来打劫她。

  见她没出声,那老大急忙再叫跪在一旁的老二、老三也把银子掏出来,全都推过去给她。

  “这些也孝敬您,若是您还嫌不够,咱们再去凑。”

  钱来宝正要说话,瞧见尤不休下来了,她出声道:“尤大哥,麻烦你把车里的一捆绳子拿下来。”那捆绳子原本就放在马车里,是要用来拴马用的,这会儿正好用上。

  尤不休瞅了一眼三人的惨样,回车里拿来那捆绳子,递给她时问了句,“你要绳子做什么?”

  钱来宝接过绳子,先将他们三人捆绑起来,才回答道:“他们在这儿拦路打劫,可见平日里没少干这种事,这种恶人饶不得,我要把他们带去官府,交给县老爷尤不休听她要把他们交给官差也没反对,只说道:“到下个城镇还要两个多时辰,先将他们绑在车后吧。”他可没打算让他们与他同坐一车。

  三人听她要把他们带去官府,急着嚷道:“姑奶奶,咱们银子都给你了,你可不能不顾江湖道义,把咱们送去官府啊。”

  “就是呀,你可不能这么没良心。”

  见他们几个强盗竟跟她说良心,钱来宝手里的鞭子啪的甩了下,“你们拦路打劫,要是我今天没有武功傍身,岂不是就要被你们卖到青楼去了,就连尤大哥的马车也保不住,你们做下如此恶事,本就该送官府治罪,那些银子多半也是你们抢来的,我也会一块儿送到官府去。”

  三人瞅见她手里的马鞭,想起适才被打的事,此时身上还火辣辣的疼着,不敢再多说什么,唯恐再招来她一顿毒打。

  见三人没再作声,她将他们三人绑到车后头,再走回去收起了那些银子。

  “那些银子你若交给官老爷,最后八成会入了官老爷的私囊。”这一路上他看出她性子耿直,方才说要送去官府,便是真打算要把银子送过去,不由提醒她一句。

  听了他的话,她一楞,“那这些银两要还给那三个强盗吗?”

  “你可以留下来。”那点小钱他没看在眼里,不过既然是那几个强盗自动送上,她不收白不收。

  她摇头道:“这些都是不义之财,不能拿。”

  他替她出了个主意,“要不你拿这些银子换些粮食,分送给穷苦的百姓。”

  她颔首,“好,就这么办。”将银子收起来后,钱来宝秀美的脸庞直到这时才露出惊奇的表情,“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遇到强盗拦路打劫。”以前她跟着几个兄长出门办事,都不曾遇过这种事。

  那她可真是托了他的福才能遇上,他霉星高照,这一路上,怕还会再发生不少事端。

  这种拦路打劫的事他也遭遇过几次,即使以往身边有武功高强的护卫随行保护,多多少少也会受些伤,这次竟是毫发无损。

  他不由得称赞她一句,“多亏钱姑娘身手不凡,才能将那三名强盗擒获,换作旁人,恐怕要吃大亏。”

  “还好把他们抓了,否则不知还有多少人要受害呢。”惩奸除恶是习武之人的责任,对于自己能为百姓除了这三个强盗,她心中觉得很高兴。

  被绑在马车后头的三人眼里都是泪,有苦难言。他们刚从外地流窜到此,今儿个还是头一回在这儿拦路打劫,谁知道一出手就碰上硬碴子,失手被擒,简直是没地方哭去。

  在入夜前,他们顺利进了辚峻县,钱来宝先将三人押去官府,再拿了那些银子去买粮食,交给一处寺庙,央请寺里的僧人分发给穷困的百姓,这才与尤不休找了处客栈投宿。

  翌日,尤不休有事要办,去了一家商号,钱来宝将马车停在商号附近,等他办完事。

  约莫半个时辰,尤不休才出来。

  刚走出来,他听见有叫嚷声传来,循声望过去,瞟见一名年纪约莫三句的妇人,手持一把菜刀,紧追着前头一个壮硕的汉子,满脸愤怒的破口大骂。

  “……给我站住,死老鬼,你敢再偷拿老娘的银子去赌,老娘这回非剁了你那双手不可!”

  那男人一边跑着,一边惊怒的回嘴骂道:“莫金花,你敢剁老子的手,老子要休了你这焊妇!”

  “你敢休老娘,老娘先砍死你!”那妇人恶狠狠的撂下狠话,然而下一瞬,她脚下不知袢到了什么,整个人向前扑倒,手里那把菜刀就这样脱手飞出去,直朝尤不休的方向飞来。

  尤不休一脸错愕,根本来不及闪避,就在他以为这次定是难逃一劫时,下一瞬只见有只手突地伸过来,一掌劈向那只差两寸就要砍中他的菜刀。

  笃地一声,菜刀落地,而他除了一颗心跳得有些急促之外,安然无恙。

  他抬目看向那及时救他一命之人,神色有些复杂。

  一旁几个瞧见适才惊险一幕的人,纷纷惊叹的议论着——

  “那姑娘好俊的身手,方才我都以为要闹出人命了!”

  “可不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那姑娘突然出现,只抬了下手,就将那把菜刀给打落,救了这位公子一命。”

  那妇人爬起来,灰头土脸的上前捡起了自家的菜刀,走过来向尤不休道歉。

  “对不住,公子,吓着你了。”她接着看向钱来宝,一脸钦佩的表示,“刚才多亏了姑娘,否则就误伤这位公子了。”

  “这位嫂子往后还是别拿着菜刀在街上追人,危险。”钱来宝奉劝了她一句。

  “还不是我家那老鬼不成器吗?嗜赌成痴,将家里的银子都拿去赌了,我实在是气不过,才会”她说起自家那不成材的丈夫,捂着脸哭起来,没了适才那剽焊凶狠的模样。

  而她丈夫此时早已跑得没影了。

  钱来宝性子木讷,不怎么会安慰人,想了想说道:“要不你就休了他吧。”

  “休了他?”

  “他不学好,你留着他何用,不如再去找个老实可靠的人。”

  大运王朝没要求女子要守贞守节,夫妻因不睦而和离之事虽不多,却也时有耳闻。

  那妇人楞了会儿后,像是突然开了窍,两眼发亮,她以前被丈夫气到心肝疼,也没动过这念头,会儿听她这么一说,是因为不曾想到,这宛如被人指点迷津,顿时破涕而笑。

  “没错,这种窝囊废老娘还留着做什么?人长得丑又没本事,咱休了他,不要了!”想通这点,她抬手抹了抹泪,向钱来宝道谢,“多谢姑娘提点,我这就回去找人帮我拟休书。”说完,她提着自家菜刀快步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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