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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要休夫 page 2 作者:心宠

  “你胆敢不听传召就私闯本宫的寝宫?”庄涟漪怒瞪着他,严厉喝斥,“无法无天!”

  “公主忘了?”他挑眉浅笑,“是公主令容若巳时过来的。言犹在耳,公主难道在戏弄容若?”

  “已经巳时了?”她一怔,抬头看向高悬的太阳,知自己肯定又睡晚了,转念一想,心中仍有余怒,“但你也不能擅闯本宫的寝宫啊!”

  “因公主还在熟睡,婢女不敢通传,便让容若在此等候。”他掸掸衣袖,“此处望水临风,景致宜人,茶具果品齐备,容若很喜欢。”

  “你倒是逍遥自在得很!”庄涟漪知道自己不该责难他,却忍不住恼火,“从前教我皇姊弹琴的师傅,未经通传,一律跪在殿前等候,你可好,自个儿倒饮起茶来了!”

  “容若一向不守那些繁文缛节,想来公主也不是拘礼之人,该不会责罚容若才是。”他笃定地回答。

  “哦?你怎知我不会罚你?”

  “昨儿个公主不也没罚那些宫婢吗?”他再度淡笑,“说了这会儿话,公主不嫌口干吗?正好,这茶烹好了,公主可否赏脸饮一杯?”

  “我……还没洗漱呢。”她微微脸红,觉得自己的糗样再次被他撞见,不甘心在这个南齐人面前出丑。

  “呵呵,那有何关系?”他举起杯子,示意道:“这里有清茶,正好先漱口,等绿嫣姑娘来了,再伺候公主正式洗漱便可。”

  向来随兴的庄涟漪只犹豫片刻,便依了他的话,却见他递上一方濯了清水的毛巾,她顺势接过,擦了擦脸,便迫不及待坐到茶具前,要尝尝他的茶艺。

  司徒容若却道:“公主刚起床,喝清茶容易伤胃,我在这茶里加了乾果、红糖,配以茶食,权当早膳。”

  庄涟漪的确饿了,顾不得许多,便大口大口吃起来。

  茶香清冽,乾果酥脆,红糖甜美,再配以米糕做的茶食,嗯,饱足又可口,是她长这么大吃到最好吃的早膳。

  “怪了……”她一边咀嚼,一边含糊地道:“你这茶叫什么名字?宫里都没这么好喝的。”

  “这就是公主常喝的『碧儿尖』啊。”他又是一笑,“是憩阁里现成的,并非我从宫外带来的。”

  “怎么可能!?”庄涟漪不信,“我平时喝的哪是这口味?”

  “煮茶要看准水温、火候、时间。”他又将一把茶叶撒入壶中,“否则,再好的茶叶,也是暴殄天物。”

  “听起来是门学问呢。”她不由得笑了。

  “任何事情都是有学问的。”他抬眸看她,“容若今后要教公主的,不只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更重要的,是生活中的学问。”

  她敛眉,收起玩笑的心情,第一次仔细地打量他。

  本以为父皇为她请师傅,只是为了给诗嫔一个面子,让这外戚在宫中找个赚钱的差事,岂料,他竟是认真的……

  那么,她是否该当一个认真的学生?

  “所以今天第一课,就是教我煮茶吗?”庄涟漪直率的问。

  他搁下手中的紫砂壶,摇头道:“妇容。”

  “什么?”她以为自己没听清楚。

  “容若这第一课,是教公主怎么打扮。”他耐心的重申。

  “什么意思?”没聊上几句又惹她发火!?“你是说本宫不美吗?”

  “至少昨儿个跟今晨,算不得美。”他从头到脚打量她,不怕死地回道。

  “你……”昨日她才骑完马,当然脏,而今天她还没梳洗,会美才见鬼!

  “容若这里有一件礼物,希望公主笑纳。”他从案底捧出了一方匣子,巧扣轻启,一支精致的银钗顿时呈现在眼前。

  这银钗足足有半尺长,一朵一朵梅花层层叠叠堆成半树,透白的玉珠垂坠其下,晶莹璀璨,素净中见妖娆。

  “好漂亮!?”她忍不住赞叹,“哪来的?”接过手,对着发间比划。这钗子占了半颗头,像顶小型的后冠。

  “容若从一个古玩店里寻来的,不知哪朝哪代的东西,当给公主见面礼。”他笑望着她。

  “太贵重了……”她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应由本宫赏赐臣下才对,哪有一见面就收臣下这样的大礼?”

  “这东西搁在那古玩店时,银发黑、玉蒙尘、散碎断落,倒看不出是个什么玩意,但容若将它们细细擦亮、重新镶好,得复天颜。所以,也没花几个钱。”司徒容若忽然语气一转,郑重道:“还请公主找一套衣裳与之搭配——这,就是今天的第一课。”

  “搭配?”庄涟漪又是一愣,随即明白他的意思,“这是在考本宫?”

  “公主若能搭配得相得益彰,这第一课就算过关。”他像看好戏似的等待着。

  “哼!?本宫箱子里的衣服十辈子也穿不完,还怕挑不出一套来配这银钗?”她不服气地起身,高声唤道:“绿嫣,替我洗漱——”

  虽是在行宫避暑,可随行的衣物也满满的几十箱——今年刚满十六岁的她,以身形长定为藉口,猛添一堆裙裳,赤橙黄绿,色多如虹。

  与绿嫣一阵忙和,庄涟漪终于搞定打扮。她身着绣着牡丹图案的水红衣衫,腰间系上绣功繁复、祥云瑞出的碧绿腰带、下身是金线交织的明黄罗裙,加上艳紫水带。

  头上戴了那半树梅花钗,又采了园中最鲜嫩的几朵红蔷薇来陪衬它。另外从耳际到脖间至手环再戴上一套镶了绿宝石的金饰,金光闪闪。

  她自信满满的踱至憩阁,得意地笑着等待司徒容若的赞赏。

  可她得到的却是他半晌无语地瞠目凝视着她。

  “是不是美呆了?”她轻启樱唇,好得意的打破沉默,“认输吧!?”

  “天啊!?”司徒容若掩住双目,“公主,您要将在下的眼睛都刺瞎了——”

  庄涟漪听了喜不自胜,“见到仙女激动成这个样子?”

  “公主……”他清了清喉咙,才开口,“这不叫相得益彰,这叫——乱成一锅粥!”

  “什么”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在讽刺她吗?

  “俗话说:『红配绿,赛狗屁;黄配紫,一团屎。』公主全身上下又红又绿又黄又紫,容若真是无话可说,直想去死!”他像在念顺口溜,一口气讲完评语。

  “你——”像有一泼油倒在心间,庄涟漪熊熊怒火顿起,“信不信本宫可以马上让你去死!”

  “敢问公主,我送你的梅花钗呢?”他倒镇定。

  “你瞎了吗?不占了我半个脑袋吗?”她狠狠地瞪他。

  “容若看不见——公主,您这身打扮,将这钗给淹没了。”叹了一口气,他稳步上前,动手取下她发间的红蔷薇,“穿衣之道,宜减不宜加。除非大师出手,方能将万物搭配自如。平常如你我者,多一件不如省一件。”

  鲜花落地,他又擅自摘去她的首饰。左看右看,犹觉不对,伸手一把扯掉她的艳紫水带,可俊颜依旧冷凝,眉心紧蹙。

  “司徒容若,你好大胆子,居然敢说『平常如你我者』?要知道,我是公主!而且,你胆敢对本宫动手动脚的!?”他离她很近,让她有片刻窒息。

  他闻言竟笑了,气息呼在她脸上,烧得她双颊微微泛红。

  “公主可有素一点的衣衫吗?”他的声音很温柔,就像在哄孩子般,“换一件吧。”

  “我又不是老女人,哪来什么素的衣衫,”她嘟着嘴,“父皇给我做的衣服都是这样!天家公主,穿着就应该华丽缤纷!”

  “巧了,”他却道:“容若这里倒备有一套,公主不妨换上试试?”

  她应该骂他一顿,打他一拳,或者命人杀了他,然而这一刻,不知什么原因,她居然同意了。

  或许,是他的俊颜离她太近,或许,是他魔魅的声音诱惑了她……

  司徒容若迳自将包袱抖开,只见一袭淡绿色衣衫,轻薄质地,隐隐透着光泽,像春日清晨的湖水般令人看了舒心。

  褪下色彩缤纷的衣饰,她换上绿衫,缓缓自屏风后步出。一人高的镜中映出她的身影,顿时,让她见了惊讶瞠目。

  好个清新出尘的模样配上那半树梅花钗,她四周彷佛萦有仙气,如在瑶台的仙女。

  这一刻,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宜寡不宜多,加不如减。

  “这世上穿绿衣的人不多,”司徒容若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缓笑道:“皮肤黄一点便衬不起来。而公主肤白如雪,淡绿颜色,更显眼眸明亮,乌发黑泽。”

  他是在夸赞她吗?这好像是头一次!

  只见他笑意融融地瞧着她,颔首又道:“这一次,终于看见这梅花钗了。”

  好吧,她认输了。她承认,这一身的确比刚才美多了……

  “司徒容若,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庄涟漪踌躇的开口。

  “请。”

  “你……为什么要教我打扮?”她满面疑惑。

  “公主不是要嫁到南齐?要想夫妻和谐,首先得抓住男人的目光,要想抓住男人的目光,首先得学会打扮。”他从容回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嫁到南齐去了?”她羞涩低头。

  恐怕连她自己都没发现,每次谈到这个话题,她都会双颊发热。

  第2章(1)

  南齐——她讨厌的国家,那里却有她记挂的人。

  第一次见到令狐南,她不过十四岁,随父皇前往永宁巡幸,在两国交界处,见到了他。

  一袭青衣的他骑在骏马上,带来了南齐的礼物,恭祝父皇寿诞。明知永宁是险境,他随时会被抓做人质,但他从容自若毫无畏惧,虽然温文儒雅,其气度却一点也不输狄国男儿。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男子,霎时不禁看痴了。

  从那以后她便爱上了骑马,脑海里不时浮现他马上英姿,盼有朝一日能与他一起驰骋草原……

  而后,关于令狐南的传说,渐渐传到她的耳里。

  据闻,他是贱嫔之子,自幼被南齐帝后处处刁难,他百般隐忍,勤奋向学,终于凭一己之力,在朝中占有了一席之地,深受齐帝喜爱。

  每次听到这些,她心里既生崇敬,又犯同情,对他的爱慕,有增无减。

  没想到再次见到他,居然是两年后的今天,依旧是父皇的寿诞,依旧是由他带着贺礼,只身前来狄国。

  行宫中,夏日绿荫浓浓,父皇携诗嫔出京,在此接受八方朝贺,顺便消暑纳凉。

  庄涟漪立在楼阁之上,远远看着殿前歌舞升平,看见自己思慕了两年的人,缓步登上云阶。

  他越发成熟稳重了,不再是那个青衣少年。只见他身着玄色冠服,衣袖间有织金的龙云图纹,衬得他面色如玉,华贵雍容,一派王者风范。

  据说,南齐的太子是周皇后所出,从小养尊处优,总是将一切辛苦危险的差事都派给了他这个贱嫔的皇子……想到这里,她不由得为他心疼,眼眶泛起晶莹的水光。

  “站这么远,哪看得清楚,不如靠近点儿。”

  戏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不必回头,庄涟漪便知道来者是谁。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嘀咕道,懒得理会他。

  司徒容若一脸笑意,踱至她身畔,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别装了,我都听表姊说了。”

  “诗嫔?”她不禁紧张起来,“她说了些什么?”

  “说这两年,公主对南齐的这位二皇子格外上心,总是有意无意的打探他的消息。还说,皇上打算把公主嫁到南齐去。”他凑近轻声道:“或许,今天就会下旨和亲……”

  庄涟漪吓了一跳,双颊绯红,回眸瞪着他,“少在造谣!今儿个不过是父皇的生日,哪会下旨和……和……”

  和亲两个字,她始终羞于启齿。

  司徒容若戳中了她的罩门。两年的期盼,不就在等今日?假如父皇真的肯成全她的心愿……她一定会欢喜得不得了!?

  “公主也不想想,皇上为何偏挑这行宫接受八方朝贺?”他徐徐提醒,“还不是因为公主在此避暑。”

  “这有什么奇怪的?”她嘴硬地回道:“往年连永宁都去过了,父皇不一定非要在京城不可。”

  “呵呵呵!?”他耸肩笑了,“既然接受八方朝贺,今日为何偏只让南齐、夏楚两国皇子赴宴?想必是要从中挑得乘龙快婿吧。”

  “夏楚的皇子也来了?”庄涟漪一怔,“在哪?”

  “公主的眼里只有令狐南,连一旁的夏楚国皇子也没瞧见?”司徒容若摇头叹道:“都说女儿心思难猜,公主倒好,全摆在台面上了!?”

  “你……”好吧,她承认自己不够矜持,也不够伶牙俐齿跟他斗嘴,干脆选择不搭话。

  她转身往楼阁下望去,果然见身穿宝蓝华服之人与令狐南并肩而立。想必那就是夏楚国皇子吧。

  “容若方才特地到前方瞧了瞧,”一旁的声音迳自继续道:“那夏楚国的皇子也长得英俊得很,与公主的心上人不分轩轾。”

  “什么心上人……闭嘴!”她真想赏他一拳。

  “皇上既然挑夏楚国皇子前来备选,公主的心愿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达成。”他再度扬眉浅笑。

  “什么意思?”她心尖一紧,回瞪他。

  “说到底,皇上是在为公主着想啊!?那令狐南虽然人才出众,可惜是由贱嫔所出,上边还有个太子压着,据说南齐帝后待他严苛,公主若嫁过去,恐怕会跟着吃苦。夏楚国皇子就不同了,本就是皇后所生,而楚皇至今未立太子,将来可能由他继承大统。嫁给他,公主说不定将来成为夏楚国的皇后呢!”

  “什么皇后!”庄涟漪急得反驳,“我才不希罕呢!”

  “看来公主真是情比金坚。”司徒容若好笑地望着她,“我才说了几句,就如此心急。”

  “本宫只是为自己的终身大事着急,不想被乱点鸳鸯谱。什么情比金坚,我不明白你在胡说什么!”打死她都不会承认心里的小秘密。

  两人僵持中,远远却见绿嫣气喘吁吁的跑来。

  “公主——不好了、不好了——”

  “蠢丫头吓唬谁呢?”庄涟漪清了清嗓子,“今儿个可是父皇的寿诞,你大呼小叫的,找死吗?”

  “哦……”绿嫣连忙捂住嘴巴,生怕惹祸,待气息稍平稳,才凑到她跟前道:“前边的小离子公公说,皇上要替公主选驸马呢!”

  “瞧,我说得没错吧。”司徒容若立刻得意地笑开。

  庄涟漪看着他,两眼冒火。“乌鸦嘴!”

  “方才南齐二皇子和夏楚三皇子都向公主求婚了。”绿嫣据实报告。

  “求婚了?”她没听错吧?令狐南……居然主动开口向她求婚?

  “别高兴得太早,谁都明白这联姻全是利益,令狐南未必出于真心。”司徒容若却在一旁扫兴道。

  “用得着你来提醒吗?”庄涟漪不爽地大嚷。

  她知道……知道令狐南未必会爱上自己,他恐怕连她的模样都记不清……但心上人开口向自己求婚,总是件好事。

  “皇上说要把公主许配给何人?”司徒容若多管闲事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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