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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双人床 page 7 作者:蓝月鱼

  “唉呀……”邵可宁甩甩头。“还是别想那么多了。”

  一路畅行无阻的绿灯使她不自觉地加紧了油门。

  倏地,自分隔岛的矮花丛间窜出一道黑影,速度快得像突然出现在她的车轮前方。她慌乱地急踩煞车,湿滑的路面令车体不受控制地打滑,失衡撞上分隔岛。

  她紧握着方向盘,没受到任何保护的右臂承受了最直接的冲击,瞬时弹出的安全气囊更猛力撞向她的肋骨,痛得她几乎昏厥过去。

  所幸她的前后方并无车辆,没有造成其它事故。

  车灯打照在受到惊吓而疾行奔过的黑猫身上,邵可宁挤出一丝虚弱的微笑。

  她想伸手从背包内拿出手机求救,但根本无法抬起受伤的手臂。

  “小姐,你还好吗?我已经叫了救护车,再忍耐一下就好。”

  不知过了多久,邵可宁听见了有人在车窗外呼唤的声音。

  “好……谢谢你。”她动弹不得,只能吃力地应声。

  “怎么那么久啊?”

  “应该快到了。”窗外的男女焦急地对话。“来了、来了!”

  救护车和警车的鸣笛相继前来,血色尽失的她终于缓缓闭上眼。

  滴答……滴答……滴答。

  翻了翻最新一期的名车型录,原赤御不止一次抬眼望向墙上的挂钟。

  再过五分钟就是凌晨一点了。虽然邵可宁没有理由、也没有义务向他报告她晚归抑或外宿的原因,但基于尊重……她是该说一声才对。

  害他不由自主地……烦!

  “相聚一刻”在他离开后的几个小时便关门休息了,原赤菲还把两个小鬼丢给他,好让她重温和丈夫难得的两人时光。

  也就是说……唯一能让邵可宁装忙的事也没了。

  她的世界除了家人和那间小咖啡馆,他怀疑还塞得进一粒绿豆。

  还是说……她终于找到约会的对象?

  别闹了,就凭她那副德性!

  那女人最好别以为只要她消失一个晚上,他的怒气就会跟着消失。光是莫名其妙替她操心的这部分,就足以让她的刑期加重。

  午后,他带着双胞胎去了动物园,逛遍国内的所有物种。

  拍照、买了一堆不知有何用处的玩具,还狂吞老妈不许他们吃的垃圾食物。身为舅舅的他,乐于满足小家伙们的每项要求。

  直到他的小外甥开口要一头狮子当作宠物时,他终于发觉事态严重,果断地将他们带离那个看似天堂却潜藏危机的地方。

  于是乎,一个不单只有长相英俊、还期盼宝贝外甥们能平安成长的他,带着双胞胎改逛百货公司去,然后又在那里消磨了不少时间。

  原赤御敢肯定他老姊又在孩子们要出门前偷偷交代了些许事情。

  就算他的外甥满嘴的孝心,想要自己的妈咪变得漂亮又开心,但随身携带某知名品牌的当季新货资料,这也太扯了!

  他的双手提着三份精美的纸袋,领着双胞胎搭上手扶梯,在他不断回想为何会被洗脑的当下,瞥见橱窗里人形模特儿身上那件浅粉色的小洋装。

  原赤御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了过去。

  很漂亮。虽然胸前采平口抓皱的设计,但搭配肩上的小外套和及膝的飘逸纱裙,似乎又不显过分性感……况且依邵可宁前面的尺寸来说,绝不会让人联想到那个方向去,搞不好还参杂了些许同情。

  接下来的两小时,原赤御不断幻想她穿上这袭洋装、甩着短发的清丽模样;于是他趁双胞胎在玩充气滑梯时,折返买下那件小洋装。

  他不愿对突然想起邵可宁的想法多做没必要的联想,但他必须承认自己白天在“相聚一刻”时对她的态度是有些过了头。

  而那个脑袋三不五时就要送修的女人,居然放他在这儿瞎等?

  正当原赤御想到更多对于邵可宁的不满时,门外突然传来车辆驶近的引擎声。他不由自主地从沙发上迅速站起,走出庭院并直接开启大门。

  那不是邵可宁的车子,但她却从计程车后座里跨出来。

  她弯着身子,似乎是在向司机道谢,而后转过身。原赤御原本就紧皱着的眉,在看到她右手肘上的石膏吊带后锁得更深。

  “这是怎么回事?”走近后,他问。

  邵可宁疲惫地看了他一眼。“我在回来的路上……出了一点事。”

  “为什么不叫我去医院接你?”

  “我以为你睡了。”她抬头望望星空。“而且已经很晚了。”

  “不管现在几点、我是睡着还是醒着,发生这种事你都应该马上通知我,我是你的同居人!”原赤御又急又气的吼。

  “我觉得用室友来称呼比较恰当。”她无力一笑,用没受伤的手拾起放在地上的背包。“恕我失陪,我要进去休息了。”

  邵可宁往前走一步,原赤御立即冲过来扶她。

  “我只是肘关节脱臼、肋骨有些挫伤,其它的都没问题。”她说。

  “那就快点进屋里,别害我在这儿被蚊子叮!”他抢过她手上的物品,很快地放开她,却仍坚持走在她后方以防万一。

  邵可宁感到一丝好笑。

  他脸上的表情是在担心她吗?

  这个男人可是原赤御,集结劣根性于一身的物种,没一把掐死她就不错了。

  走进卧室,她已没有多余的力气将自己梳洗干净再上床,顶多想从衣柜里抽出一件睡衣换上,而且刚刚吞下的药已经开始发挥药效。

  在万分艰难地脱去身上的衣物后,邵可宁听到敲门声。

  “等等,我……”这时睡衣刚好卡在她头部做顽强的抵抗。

  “我要进来了。”等了五秒的原赤御自行打开门。

  只见邵可宁大叫一声后,跌在床上用被单慌忙地包裹住自己的身体。

  “抱歉,我不是要吓你,只是以为你没办法来开门。”

  “出去啦,我在换衣服。”不慎压到的右手令她痛得泪水直流。

  被套住的脸不见天日,但她可以听见他走近的脚步声。

  “走开,别过来!”

  “好了、好了,别动……我帮你。”他坐在床上,边说边把纠结在她头顶的衣料整理好,顺利解决了她的困境。

  就算换好了睡衣,邵可宁仍把身体藏在被窝里。

  他强烈的注视令她脸红,甚至后悔今天没穿成套内衣裤。

  好糗!他刚才一定全看到了。

  灯光下,原赤御看见她额上还有许多细小的擦伤。她受了伤,经历了一个不平静的夜晚,他却在家里不断地咒骂……

  该死的罪恶感——涌上来了。

  窗外的鸟儿停在树梢吱吱吟唱。

  邵可宁在略带刺目的光线下悠然醒来,她侧过脸看着床头柜上的时钟。

  天哪,竟然已经快十一点了!

  即使不调闹钟,她也很少睡到这么晚过,更不会忘了在睡前拉上窗帘。

  她坐起身子,缓缓伸个懒腰,一股酸疼感立刻漫向她的四肢。左手轻揉着肩颈,看着自己打上石膏的手臂,昨夜不快的记忆迅速回笼。

  她最心爱、且是名下唯一财产的座车……

  车头全毁,还可能吃上公共危险罪,又得接受短时间的生活不便。最重要的是,她居然在“相聚一刻”准备举办活动的忙碌时刻身体出了状况!真的是人在倒霉时,连喝水也会塞牙缝!

  但,至少还有一件事,她必须马上去做。

  她缓慢地移动,伸长左手想拨通电话给原赤菲说声抱歉。靠近后,她发现手机底下压着一张纸条。

  我先帮你请了两个礼拜的假。原赤菲要你好好在家休息,不需要担心那个小店的事。

  PS:她难得慈悲,不要浪费。

  秀丽的唇向上扬起,邵可宁笑逐颜开。

  她猜想“那个小店”是原赤御自己加上去的.他好好看着吧,“相聚一刻”日后绝对会变成一间大型连锁咖啡馆。

  第5章(2)

  邵可宁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已经无法忍受身上的粘腻。

  走到床尾时,她吓了一大跳。

  她看见原赤御躺在长形沙发上睡觉,他的手肘曲在脑后,右腿拱在椅背上,另一条则斜放在地毯上,还擅自偷了她的布偶,放在他眼睛上方阻挡阳光。

  看着他下颚新冒出头的胡渣,她的心……好似有股暖暖、甜甜的感觉。

  但,念头突然一转。

  邵可宁摇摇头,心想这个白痴就不会先起来拉窗帘再睡吗?

  害她的右脸颊像刚打完脉冲光!

  规律的水流声悄悄传进原赤御耳里。

  先是一阵低沉的呻吟,他皱着眉改变姿势,盖在脸上的布偶顺势滑落,也让他睁开眼看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他坐起身,甩了甩麻痹的手臂,接着转头看向后方空荡荡的大床。目光再次游移,最终停留在房内那扇紧闭的浴室门上。

  “你还好吗?”敲了敲门,他问。

  “嗯,我……很好。”

  “听起来不像。”他斜靠在门边。“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能洗澡吧?”

  “少看不起人,我已经洗好了。”

  “所以现在你人在浴室内孵蛋?”

  门后突然传出物品碰撞的声音,接着是邵可宁的一阵叫嚷。

  “别在那边说风凉话!我每根骨头都痛得要命,你知不知道光是弯下腰就——”

  “够了,开门。”原赤御打断她。

  “干嘛?”

  “当然是看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就像我昨晚睡在这儿一样。”

  他整晚没睡好,一醒来头痛得很。她在夜里的每一次翻身,都惊动得他没敢合眼;完全没料到自己会为她担心成那样,比起莫名其妙被冠上“同志”的称号,这是他回国后最糟糕难受的夜晚了。

  不过,原赤御并不打算让她看出他的感受。

  “关于昨晚……如果你是指上厕所的事,依你那种死猪睡法,我恐怕只能选择尿在床上了。”呿,她又还没问,他干嘛急着邀功?

  原赤御用脚踢一下门。“什么女人说话居然这么不文雅?我可是守了你一整夜,一太早当然爬不起来啊!”

  “难听的话,往往都是事实。”她说。

  “我现在是在探监还是怎样,只能和你隔着这扇门说话?”

  “访谈结束,别再妨碍我了.”

  原赤御听见莲蓬头再次被打开,于是将脸贴近门边大声问:“邵可宁,你不是说已经洗好了,现在又在忙什么?”

  “身体洗好了,但头发还没。”

  “开门,我帮你赶进度。”就当是他给意外成了杨过的她小小的善行。

  邵可宁想笑,但她没有。

  “然后让我全身被你看光?别想!”

  “我是同志。”他没想过自己能从容不迫地说出这句话。“虽然谈不上损失,不过你还是用浴巾把身体包好再开门。”

  邵可宁瞬间消失了声音。

  就是啊,她似乎经常忘了这个重点……有时甚至还觉得他的笑容有种邪恶的魅力。听见原赤御亲口说明,为什么会带给她这种复杂的感受?

  “有必要考虑那么久吗?”他没耐性地问。

  她叹息,注意力转向正在发疼的右臂,她的确有太多的不适需要先应付。

  打开门,原赤御的表情一僵。

  水珠沿着湿透的发梢不断从邵可宁的脸颊滑落,她看起来就像只被打湿的小猫咪般在颤抖,他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他仍站在浴室门口外。“很冷吗?现在可是酷热的夏天。”

  “是痛到全身发抖。”她左手抚着浴巾下的肋骨,缓缓在浴缸边缘坐下。

  “为什么不早说?你看你这副狼狈样。”他一进浴室便拿起架上干净的毛巾,半蹲着先擦干她的脸,再吸附石膏上的水分,接着用另一条将它包覆起来。

  她微微红了脸。“没想过会这么的困难。”

  “别对自己的脑袋太有信心。”他说完又走出去,到化妆台前搬椅子。

  邵可宁嘴一撇,圆眼瞪着原赤御的背影。

  她就知道这男人就算是一脸的关心,也不可能说出什么好话。

  再次进入浴室的原赤御不发一语,迅速在椅背的顶端铺上厚厚的毛巾,好让邵可宁的脖子待会儿能够舒服地靠着。

  他伸手带起她坐上椅子。“先闭上眼睛。”

  细致的泡沫在邵可宁柔软的发丝上散开,原赤御略施力道按摩着她的头皮,一方面也十分小心地不让泡沫进到她眼里。

  他审视着她,一抹悠然柔情在她脸上漾起,嘴唇也温柔地微微上翘。他还发现在她嫩白的两颊上分布着少许细小的雀斑,这是他之前从未注意到的。

  在西方人眼中,脸上的雀斑有着自然不造作的美感,也是种可爱的象征。

  但对东方人而言,多数人都视它为皮肤上的瑕疵,不是彻底处理掉,就是拚了命地盖住。基本上,原赤御并不排斥任何论点,更何况由于女人对美丽的每项追求都让他荷包赚得满满。

  还有就是,此时的邵可宁……看起来比任何女人都美丽。

  “你做得很好。”她喃喃道。

  “是因为你的头发很乖。”

  她露出微笑。“奇妙的形容,但我就当它是个赞美收下了。”

  原赤御倾身凑近她。“你没想过把头发留长吗?”

  “没有。习惯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

  “忘了是几岁时的事,我没把口香糖吐掉就睡着,醒来后发现它牢牢粘在我的后脑勺,结果我妈一气之下把我的头发剪成男生头,从此我就再也没留过长发了。”

  听着她的歪理,使他忍不住翻个白眼。

  “照你的说法,当时口香糖如果粘在头顶上,你岂不是一辈子都理小平头?”

  邵可宁爆出一阵大笑。“若天气再热一些,我会考虑你的提议。”

  他摇摇头,根本懒得搭理她,转身取下莲蓬头后,他先在掌心试好水温才继续回到浴缸边缘坐下。

  “别乱动,我要冲水了。”

  在原赤御一连串细心的动作之下,邵可宁突然觉得他似乎不再那么讨人厌了……当他的拇指轻轻扫去她眼角的水时,她威觉自己的心跳好像有一点点失速。

  “你出国的那天……我哭得好伤心。”她缓缓张开眼看着他。

  他的动作停了下来。“我在开学时度过了很悲惨的一天。”

  “我听说了。”她再次闭上双眼。不该睁眼的,这个角度的他,看来简直过分英俊了。“那时,你要是肯再多等一天就好了。”

  “怎么说?”

  “我拜托妈妈去药局买了一只纯棉白口罩,然后夜里偷偷打开灯,用色笔在上面画了许多漂亮的图案,想送你戴着上学,这样你就不会被取笑了。”

  “你在口罩上涂了那么多颜料,我要是戴了才会中毒送医吧!”

  看看!到了他要出国的前一晚,这“地狱使者”还想着要如何害他。

  “我当时还是小孩子嘛。”她笑道。

  原赤御转身拿毛巾,笑意逗留在唇际,头痛现象也消失无踪。虽然他很怀疑关于邵可宁掉泪的那个部分,但又忍不住觉得她当时的想法很窝心。

  “邵可宁,你还记得我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吗?”

  “问了你又不说,我以为是你自己抓伤的。”她坐正身子,看着他的背影。“小时候你常常全身发痒,抓得又红又肿,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叫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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