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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红帽 page 13 作者:凌淑芬

  “蕗琪,我们被看到了……”盖茨克不安地说。

  “嗯?”

  盖茨克清清喉咙。“大杰克和我……我们……咳,被看到了。”

  “被谁?”

  “就是上次和大杰克在一起的那个女人。”他苦著脸道。

  “她昨天中午休息时间回来找他,结果大杰克和我……总之,他忘了锁门,我们被看见了。”

  这种恋奸情热的丑闻实在太好听,她精神大振。

  “你们是在什么情况下被她看到?说不定可以解释得过来,例如你想拿什么东西,大杰克好心靠过去帮你拿之类的。”

  他充分的以一个眼神表达对她兴高采烈的恼怒。

  “相信我,那是一个绝对不会被误认的姿势!任何人一看都知道我们在干什么!”他重重道。

  看来是问不出细节,她颇为遗憾。

  “看到了就看到了呗,大杰克自己怎么说?他不会就这样把你给踢出来,以示清白吧?”

  盖茨克清俊的脸更红。

  看来非但没有被踢出来,反倒更热情的样子……

  “那个女人怎么说?”她好心地放好友一马,不追问细节。

  “她没说什么。她就露出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哭著跑掉了。”不安再度回到盖茨克眼底。“蕗琪,你觉得……会不会有问题?”

  “这段感情受影响最大的是你们两个,只要你们不在意被人发现,关其他人什么事?”她耸耸肩道。

  盖茨克登时心里一松,点了点头。

  “你在想什么?每次提到那个男人,你好像就笑得特别开心?”亚历在她耳畔酸酸地道。

  她赶快回过神,送他一个甜甜的蜜笑。

  他越想越不是滋味,扑到她身上,痛痛快快地狂揉狂吻一顿。

  吻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他微微撑起身子,望著她温柔美好的娇颜。

  他终于明白父亲在母亲离开之后的心情,他就完全无法想像有一天她不再这样温存地看著他,抱著他脖子像猫咪一样撒娇。

  原来爱一个人是爱到心都会疼的。

  他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蕗琪,你带著婆婆和家人先到邻镇住一段时间好吗?”他突然开口。

  她一怔,推开他慢慢坐起来。

  “为什么?”

  “以防万一而己。”他安抚道。

  “你觉得镇民会上来对我们不利?”她皱起眉头。

  “也不是,只是……”他心烦地抓了抓头发。“或许有一点吧!我不确定那些谣言何时被控制住。我有种感觉案情并不是那么单纯,却苦于找不到证据。你和婆婆住的地方离侯爵宅邸有一段距离,如果村民失去理智,冲上去找你们麻烦,我即使立刻带人从宅邸出发,也不见得可以及时赶到。”

  她站起来,走到壁炉前,望著炉火的红光。

  “我们不会逃的。这几个小镇声息相通,发生在华洛镇的事迟早会传到其他小镇去,我们要躲到哪里才够远?”

  “蕗琪……”

  “你知道为什么我父母离开半年去和我会合吗?”她转身看著他。

  他走到她身前,摇了摇头。

  “因为盖茨克的家乡正在兴建水播,非常需要木工,给的薪资很优渥。”她的神色在火光中近乎庄严。

  “我托人把消息带回来,我的父母就是去那里工作。他们平时省吃俭用,终于存了一笔钱,再加上水栅的工资,目前只缺一点点就够买一小块地。等钱存够了,我父亲想向侯爵提议买下我们家现在住的地,让我们盖更坚定的房子,真正的安定下来。”

  “去邻镇住只是一时的。”

  她依然摇头。“亚历,你没有飘泊过,不晓得飘泊的人对安定的渴望。我们想要拥有一个自己的家,真正完全属于我们的家,不会被人驱赶,不必担心有一天被人收回去。”

  “今天我们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逃走,以后就任何人都可以让我们逃走,我父亲不会让他的家人生活在这种环境下。所以,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要我们走的话,就不会有‘只是暂时避开’的事。当我们离开,我们就不会再回来,我们会跟著盖茨克回到他的家乡定居,这是你要的吗?”

  “不!”他的蓝眸放出凶猛的神彩。

  她叹了口气。“好,那我们就不要在谈这件事。外头的人对我们吉普赛人有意见,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更敌视的偏见我们都遇过,我不想逃。”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不战而降的人。

  亚历叹了口气,将她拥入怀里。“我会查出是谁在制造这些争端。”

  如果她不愿意离开,这是他唯一能让她安全的方式。

  第9章(1)

  华洛镇出现第四个风寒症后死亡的例子。

  “这次死掉的人是镇尾的赖赫里先生!”报风贩子站在广场中央宣布。

  “他之前在罗勒医生那里看过病。”

  原本只有三五个人站在台前等著听最新的马路消息,他的头条报导一出来,更多的人便开始靠过来。

  “你是要说罗勒医生的医术有问题吗?罗勒医生比之前那个老家伙厉害多了,俺的脚气病就是给他治好的。”一个扛著斧头的樵夫呸地往上吐一口烟草汁。

  “对呀!”、“对呀!”人群中响起附和的声音。

  “并不是罗勒医生。”报风贩子悬疑地压低嗓音。

  聚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每个人不约而同放下手边的工作。

  确定自己得到所有人的注意之后,报风畈子戏剧化地双手一挥,大声宣布--

  “赖赫里付不起医药费,后来没有再去看罗勒医生,在他的家里找出一些草药袋子。”

  “哗”地一声,人群议论纷纷。

  “森林里”、“婆婆”、“孙女”、“草药”……一些字眼开始飞舞。

  “你说的是真的吗?”一阵清亮的嗓音在人群后方响了起来。

  众人自动分开一条路。一个如搪瓷般精致的贵族淑女昂然走向前台,眉眼隐隐带著怒意。

  “她是侯爵的客人,爱尔公爵的女儿。”人群中有人认出她来。

  “我尊敬的小姐。”报风小贩连忙向她行礼。

  桑玛不耐烦地一挥。“你说的是真的吗?那些死者的家里都搜出那个吉普赛女巫的草药袋?”

  人群里一阵明显的倒抽气声,有些人在胸口画十字,不知是出于敬畏或恐惧。

  “可是森林婆婆人很好……”一个细细的小女生声音响了起来,马上被大人的嘘声吞没。

  “尊敬的小姐,这是我打听到第一手的消息无误。”报风贩子向她保证。

  桑玛神色森寒,转向众人高傲地宣布:“我的哥哥一个月前摔断腿,当时因为罗勒医生忙于诊治风寒,于是转而向那两个吉普赛女巫求助。他的腿差点烂掉!如果不是罗勒医生改开另一种药救了他,只怕他的腿巳经被切掉。”

  哗--人群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该有人出来管管那些吉普赛巫医。”终于有人出声,旁边围著的人拚命点头。

  “那些吉普赛人会黑魔法!”一个尖锐的厉喊捶出。

  众人回头一看,是市集里卖猪肉的朱洛家寡妇。

  朱洛太太大步杀进来,粗糙的脸庞涨红,双眼闪著愤怒的光芒。

  自从撞破大杰克和那个吉普赛男人的肮脏事,她的心就滚著一团怒火。她试过找大杰克间清楚,但大杰克只是开始避著她。

  她从小就出生在一个贫穷的栽缝匠家里,一天只能吃两餐,早餐只有一碗稀粥。

  好不容易长大嫁给镇上的猪肉贩子,她以为终于能脱离贫穷的生活,天天有肉可吃,没想到她的死鬼老公是个吝啬又爱打人的败类,所有卖猪肉赚来的钱全部被他拿去花在赌博、喝酒和妓女身上。她若敢多说一声,就被他打个半死。

  终于,那个死鬼走了,她一个人带著小孩,辛辛苦苦经营那个猪肉摊。命运终于待她不薄,让她和大杰克勾上线。

  大杰克是个强壮的男人,有强壮男人的需要。她的体格粗壮,任何他想做的事她都可以配合。他们的关系己经进行了半年多,本来她以为再过一阵子大杰克会向她求婚,她就可以带著儿子脱离那个臭烘烘的猪肉摊,从此以后变成酒馆的女主人。

  没有想到,大杰克竟然和一个吉普赛男人发生那种羞耻之事!

  不可能!如果不是受到吉普赛巫术的控制,大杰克绝对不会跟男人做这种事!那些肮脏的吉普赛人一定要付出代价。

  “我亲眼看到一个吉普赛人对我们可敬的镇民下咒,让他做出违背本性的事!如果他们可以对一个人下咒,就可以对整个镇的人下咒。”朱洛太太激动地挥舞双臂。

  “对对对。”本来就对吉普赛人不满的人开始出声。

  “这些吉普赛人侵占我们的土地,抢走我们的工作机会,在街头唱一些淫秽的歌污染我们的女孩。”

  “难道侯爵都不知道这些事吗?”终于有人叫出来。

  所有人立刻转向台上的桑玛。

  桑玛森然地举起一只手。“侯爵是个公正的人,他不会在保安局调查结束之前做出仓卒的决定。”

  有个抱著小孩的妇女看看她左右的镇民们,不太确定地开口:“既然如此,我们等候爵公布真相再说吧。”

  人群中开始出现“说得对”、“也是”的附和声。

  报风贩子发现自己不再是主角,这样就没有赏钱了,赶快站出来抢风头:“各位,亚历山大公子据说也参与了这次的调查,或许他会给我们一个答案。”听见亚历的名字,桑玛心中又酸又怨又怒。

  出于一种自己也说不出的心情,她冲口而出:“亚历和那个年轻女巫是朋友,他不会做出对她们不利的决定。”

  哗--人群顿时哗然。

  朱洛太太冲向台前,转头对所有的人喊:“华洛镇的病人被吉普赛女巫摧残,华洛镇的好人被吉普赛男巫蛊惑,接下来呢?难道要等更多的受害者出现吗?”

  “应该要有人阻止他们!”一个农夫往地上吐了口口水。

  “是的!这些吉普赛人不能再被纵容下去,应该要有人阻止他们!”朱洛太太愤怒地嘶吼。

  “对,一定要有人阻止他们!”人群开始激动起来。

  “各位……”报风贩子想抢回主持权。

  “己经死了四个人!侯爵和他的儿子是仁慈的人,不愿意赶走那些吉普赛人,可是我们的生命正受到黑么法的威胁。如果侯爵不赶走他们,我们自己赶走他们!”朱洛太太大喊。

  “赶走吉普赛人!”

  “赶走吉普赛人!”

  声浪越来越大,突然间,每个人都在高喊--“赶走吉普赛人!赶走吉普赛人!赶走吉普赛人!”

  “赶走吉普赛人!”朱洛太太带头冲向镇外。

  一群怒气冲冲的镇民扛著自己的锄头或铲子,跟在她的后方,奋勇冲出华洛镇。

  “不好了,不好了。”侯爵府的仆人慌慌张张冲进亚历的书房,管家紧跟在他的后面。

  正在和彼特开会的亚历抬起头,浓眉一皱。

  “冷静点,什么事?”

  他蹙眉的样子和侯爵几乎一模一样,仆人一个激灵,立刻冷静下来。

  管家开口:“少爷,刚才来送货的小厮说,有一群人在城中央的广场聚集,开始讨论吉普赛人对镇民施巫术,讲到后来群情激愤,现在他们己经往森林而去,准备赶走那些吉普赛人!”

  “什么?”亚历霍然起立。

  “这可不行,我们得去看看。”彼特连忙站起来,把桌面上的草药袋子等证物收回他的包包里。

  “叫府里的侍卫准备好,带上武器,立刻在门口集合!”亚历俊颜铁青,旋风般刮出书房。

  管家遣仆人去传达,自己紧紧跟在亚历身后。

  “少爷……”

  “我父亲呢?”

  “他去十里外的农田巡视了。少爷……”

  “有事等我回来再说。”亚历大步刮到玄关,从仆人手中接过自己的弓箭和武器,一抹玲珑的身影正好从门外闪进来。

  管家立刻煞停。啊,他要说的就是这个,来不及了。

  桑玛走到亚历面前,冷冷地盯著他。

  “桑玛,我现在没有工夫理你,等我回来再说。”亚历正要绕过她,桑玛伸出一只手拦住。

  “你要去救那个女人?”

  亚历的动作顿住。

  桑玛昂了昂下巴,他的心头开始生起不好的预感。

  “桑玛,你做了什么?”他一字一字的问。

  “我没有做什么!我只是把真相告诉每个人,你的女巫差点害死我的哥哥!”她昂起下巴看著他。

  他猛然扣住她的脖子,将她抵在门上。

  “少爷!”管家飞快来救驾。

  桑玛娇颜涨红,握住脖子上的大拿拚命拍打挣扎。被抬到半空中的脚踢打著,却什么都踢不到。

  亚历咬牙切齿:“你最好保证蕗琪没有出事,否则……”

  他恨恨地松开手,让她跌坐在地上。

  “否则如何?”泪水迸出,她扶著肿痛的咽喉喘息:“你敢为了一个贱民,杀死爱尔公爵的女儿?”

  亚历脸色铁音,大步走出去。

  “亚历!亚历!你回来!”桑玛哭著追了上去。

  亚历骑在最前头,二十五骑武装侍卫紧跟在后,直接截向森林的中段。

  那群村民比他们早出发半小时,却是用走的,他们从侯爵府旁边的山路抄过来,或许可以抢在山路的中段拦截他

  桑玛泪流满面,不知道自己跟上来能做什么事,可是她就是不甘心放手。

  另一骑突然出现在她身旁。

  “桑玛,发生了什么事?”

  “斯默……”

  “我勉强还能骑一小段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亚历领著一堆武装侍卫冲出来?”斯默无法理解。

  桑玛哭得说不出话来,斯默怕她分心摔马,不敢再问,只能咬牙苦撑。

  来到半山腰,一群镇民正要走上来。刷刷几骑光鲜闪亮的骏马从林子里突然窜出,每个人都拿著亮晃晃的刀剑,一群扛著锄头木棍的平民登时吓得腿软。

  “全部的人都在这里了吗?”亚历厉声问。

  “亚、亚历公子……”一个樵夫颤声道。

  “我问你,全部的人都在这里了吗?”他厉喝。

  “朱洛太太和几个男人走在更前头……”一个中年村妇嗫嚅地接口。

  “你,带几个人将这群人送回镇上去,等我回来;你你你你,跟我来!”亚历迅速分配好,回身继续往森林深处骑。

  侍卫齐声应喝,各司其职。一群临时组成的乌合之众面对侯爵训练出来的正规军,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每个人都立刻蹲下来不敢动。

  亚历带了四个人,转眼间又跑出一里。

  桑玛紧紧跟在后面,斯默的坐骑己经不见,想来是腿伤支撑不了。

  亚历不断在心里祈祷。天神啊,祈求祢,一定要让蕗琪没事,一定要让她平安。

  蓦地,林叶间透出一抹暗红色的身影,他的心一松,几乎要跳下来叩谢上天。

  五个大男人迅速逼近。

  三个男人和朱洛太太包围住蕗琪,她的背抵著一株树干,动弹不得。

  “……立刻离开,不然全镇的人都跟你们过不去!”朱洛太太喷著口沫星子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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