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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转光阴 page 5 作者:惜之

  “除非,他们看中的是酲县的地形?”花美男的眉头皱起来。

  “不无可能,前有水、后有山,兼之人人都有一身好水性,进可攻、退可守,如果不引起朝廷注目,再过个几年,声势渐渐壮大……星星之火足以燎原呐。”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花美男的手指在地图上不停轻点。

  “禀三爷,太子殿下的信里曾提到,京城最近流行一个谣言。”常瑄道。

  “什么谣言?”

  “说西方有文曲星降世,他将带领百姓走向繁华盛世,还说太子殿下的命数根本无法登上龙位,皇帝立权朔王是逆天作为。这个谣言让皇上非常震怒,已经派出许多人追查这个传说打哪儿来的。”

  “酲县在京城的西方吗?”我转头问常瑄。

  常瑄郑重地朝我一点头。“截至目前为止,尚未查出散播谣言的人是谁。”

  “这个事……不小呵……”

  “常瑄立刻回京里讨救兵。”啪地,常瑄推开椅子站起。

  “来不及了,我们这么多人一路进酲县,行动早掌握在对方手里。”花美男叹气,看来这一劫难过。

  “那怎么办?他们有数千之众,我们不过百余人,难道要坐以待毙?”宇文谨问。

  “不,我们要虚张声势、先声夺人。”我一出口,他们全体转头看我。

  “你有什么妙计?说说看。”宇文谨问,又是满脸兴奋,他把我当成诸葛孔明了。

  “请县太爷连夜招集百姓,在上游处用万只泥袋将河水堵住,在下游布上装满锐勾的网子,待河水减缓后,将我们的一百多个士兵分成两组人马,一组二十人,一组八十人。二十人由常瑄领兵,在天亮前借上游泥袋潜入匪窝,伺机而动,剩下的八十人由三爷领队,待天亮,河水被泥袋堵住,才涉过河水直捣匪窝。”

  “有没有说错?八十人和千人匪徒对战,根本行不通!”一旁的县太爷出声,似乎已经看我不惯很久了。

  “谁说要对战了?”我反驳他,继续往下说:“八十人一上岸,只负责大声喧闹、丢火药制造混乱,当士匪追击而来,一交手,便佯装落败,且战且退,引匪人挥兵涉河。

  待我们的人快要渡河时,发一枚响箭为号,县太爷便让百姓扒开堵住的泥袋,积蓄半夜的河水一下冲刷而来,自会将已渡河的土匪冲至我们布下的渔网中,未渡河者失去指挥,定会乱成一团。

  而潜入匪窝的二十人,不要打仗,只负责点火,看见什么都烧,最好烧粮草、烧兽栏,烧掉所有他们可以吃的东西,最后,抢船渡河。

  所有的行动务必要快,我们不必大赢,目的是攻他们个措手不及,抢夺声势,让他们大伤元气。”

  “好计策。”宇文谨眼底闪着两簇火苗,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你,帮忙带三爷的信到京城交给阿朔,告知他我们这里的情形,他一收到信,就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为什么我要帮这个忙?我充其量是个旁观者。”他痞痞地一摊手,以为这种话会激得我跳脚。

  可我没有,因为我有他的把柄可握。“你有没有听过人助自助?想要别人相助,你多少释点善意吧!魏钨两个可不是好惹的角色。”

  听完我的话,宇文谨看阿煜一眼,似乎嫌阿煜多咀告诉我那件事,而阿煜只耸耸肩。

  “好了,我们分头进行。”

  接下来,花美男让常瑄先到外面分派人手,然后借了县太爷的笔墨给阿朔写信,而反对我的县太爷也觉得此事可行,便兴匆匆地带人出去。

  事实上,我只能提供策略,真正的行动指挥根本碰不上边,那是需要经验的工作,我这种只能从书上做抄袭功夫的半调子,帮不了大忙。

  但不管怎样,有了决定,心底不再忐忑。这一晚,所有人都忙得人仰马翻,独独我睡得轻松自在。

  方过午时,捷报就传了回来,不管是二十人小组或八十人小组都大有斩获。

  花美男掳得匪人三百七十余名,常瑄烧掉十七座匪窝的粮仓和兽栏二十八处,更狠的是,花美男不知道从哪里调来一批懂水性的高手,将匪人窝里抢不走的船只凿洞、破坏殆尽。

  这下子,对方还真的是元气大伤。

  听花美男口气,他的确从掳来的人咀里套出一些消息,可我想再深入探问,他就不肯回答了,只淡淡说句:“女人不该干政。”

  见鬼了,没有我的干政,他们还在这里当无头苍蝇呢!

  五天后,镛晋和宇文谨领了三千名士兵到酲县。

  见到镛晋,我兴奋到不行,跳到他面前,狠狠在他胸口捶一拳,眼光朝着他上上下下瞄,笑道:“成了亲,果然不一样,看起来稳重多了。快快快,快告诉我,崔家千金长得怎样?”

  他瞪住我,似笑非笑。“比你美十倍。”

  “那有什么难的!大周王朝美女无数,随便抓两把,都可以抓到比我漂亮的女人。我是要问,她待你好不好?有没有温顺体贴?有没有把你当成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我连声问。

  “你这算关心?”他终于笑开,刻板的脸庞划出笑纹。

  “当然,我们是好朋友,不关心你关心谁?”

  “你的好朋友还真多。”

  我故意扳动指头算,算了好一阵说:“不多不多,加上你,不到两千个。”

  “所以当你的好朋友也没啥了不起,难怪可以一声不响走得彻底?”他恨恨地捏捏我的鼻子。

  我痛得捂起脸。他和宇文谨都很变态,喜欢把我的脸当黏土,难怪我的脸越长越大饼,这就是交友不慎的下场。

  “我哪里是一声不响走,走得可大摇大摆的呢!长长的车队,好不风光。”

  想起出嫁南国那日,耳里顿时响起碌碌的车马声,心还是会忍不住泛酸,那股无奈压在胸口,始终无法消散。

  “你存心把我气死?”

  见他又要动手捏我,这回我动作比他快,拉住他的手,笑容可掬道:“阿晋,你不要被我气死好不好?如果我说话讨人厌,你一定要原谅我,因为……我们要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我凝视他的相眼,态度诚恳。那么久不见了呀!真的好想他。

  “知道了。”他憋下火气说。“你的身体还好吗?”

  “全好了。”

  “是全好还是好一半?”他睨我。

  翻白眼,他的怀疑语气和花美男一模一样。人果然不能说谎,才说那么一次,就信用破产。

  “全好了。瞧,我变成勇猛的健康宝宝。”说着,我举起相臂装大力士。

  “最好是这样。”

  “好了好了,别讨论这个,我对你的王妃比较感兴趣,她是怎样的人?”

  “很乖、很听话,我叫她往东,她不敢往西,我叫她闭咀,她不敢张口呼吸。她做针线不会把自己的手指头缝进去,虽然不会跳竹竿舞,但古琴弹得很好;她虽然不会做思乐冰、不会用纸张搭桥,但她也乖得不会去惹恼父皇母后。够了吗?可以满足你的好奇心?”

  “不够,我还想知道更多,不过今天先饶过你。阿晋,记不记得我告诉过你的夫道?”

  他叹息,凝盼着我,好半晌才开口说:“记得,我娶了一个女子,就要爱她、宠她、尊重她、负担她一辈子幸福。放心,我会好好待她。”

  “那就对了,好好待她,她必还你千百倍恩爱,感情是日积月累一点一点堆积,只要你付出真心,必能得到她的真意。阿晋,我可以预见你们的幸福。”

  “真那么在乎我的幸福?”

  “当然,我们的友谊要持续一辈子。”

  他静静望着我。我知道有许多话,他想说却不能说,而能够拿出来撑场面的话,他并不想说。

  许久,他轻轻抚上我的发。“四哥要你早一点回京,不要再耽搁了。”

  “好。”

  “你作好心理准备,面对四哥的后宫?”

  所有人都认定阿朔会成王成帝,而偌大的后宫将是我不能不面对的问题,可,那是再多的准备也不够的麻烦事儿。

  “阿晋。”我唤他。

  “什么事?”

  “一定要比我更幸福哦!”

  他给我一个微笑,拍拍我的肩。“不要,我要你比我幸福。”

  我冲着他笑,笑着看他转身、笑着看他的背影渐渐离去。

  他似乎真的变了许多,再不冲动莽撞,沉稳得像个大男人,只是……他咀角那抹真心笑意也变了,也许成长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

  我转身,撞上宇文谨的目光,四目相交,我明白这是不能不面对的难题。

  “你的朋友还真不少。”他挖苦我。

  “是啊,我的人缘不坏。”

  “这不叫人缘,叫做不守妇道。”他口气凶狠,气恼我不理会他的刻薄。

  失笑,他提的刚好是我极力反对的东西。没办法,谁让我生于男女平权的世代里?“由此可见,我们的标准不同,勉强在一起,早晚会让你气得把我丢进牢狱。”

  “你凭什么认定,周镛朔能容许你和别的男人当一辈子朋友?”

  “我就是知道他能。”想起阿朔,我笑开怀。他信我,知道不同时代的女人得用不同时代的标准来接纳包容。

  “你不知道男人有尊严、有骄傲自尊?”

  我向前几步,敛起笑意,问:“我们谈谈好吗?”

  “好,谈谈。”他瞪我半晌,深吸气,憋了好一下,才缓缓吐出来。

  我随他走进屋里,端了茶,和他面对面坐下。考虑半晌,才发觉打好的草稿派不上用场,我忍不住紧皱眉头、心中纷乱。

  “你,并不想和我回南国。”他抢走发话权,开门见山。

  我抬眼,含住下唇,用力点头。

  “为什么?”

  “我要回阿朔身边。”这是我唯一的信念,即使这个信念让我感到危险。

  “你真那么喜欢周镛朔?”我又点头,毫不迟疑。

  “有没有想过,如果让大周皇帝知道你用移花接木计,把身边的婢女嫁到南国和亲,你会没命?”他语出恐吓。

  “当然知道,而且我很怕死。”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跟我走?”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力气很大,弄痛了我。

  我没用力扯回,只是静静望着他。“我的心留在这里,如果跟你走,一样活不下去。”

  “有这么严重吗?不过是一个男人。”他气得一掌拍上桌面。

  “我也希望不要那么严重,可惜,它就是比我想象得严重。”

  他勾起我的下巴,定定望着我。“你知不知道我很喜欢你?”

  “知道,但你喜欢的是我脑袋里的东西。”而阿朔,喜欢的是我的心。

  “不,你弄错了,我喜欢你,不管是你脑袋里面或外面的东西。我喜欢你的脾气,喜欢你的聪明,喜欢你吃饭的样子,喜欢你指挥人的样子……统统喜欢。”

  “我无法适应后宫生活,那种争权夺利的事会让我窒息。”我试着同他说理。

  “跟我走,我保证让你自由自在过生活,你不喜欢后宫,我们就像以前那样,一个庄园,一处相聚的地点,我发誓,在你没有爱上我以前,我绝不勉强你。”

  宇文谨真厉害,我想跟阿朔要求的东西没要到手,而他,我未开口!他就先一步替我着想。

  “你是个好人,但……不是我要的男人。”

  我的话让他着恼。“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我不行?”

  “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苹洲。你不是我要的那艘舟船,我很清楚,也很想……想待在有阿朔的地方。”我满眼满心的真诚,不想骗他或者任何人。

  “你到底明不明白,穆可楠为什么把你的身份泄露给我?”

  “明白,她想你把我带走。”

  “她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如果我决定泅水,就不能害怕身子湿。”

  “你留在这里会很辛苦。”

  “我懂,女人的战争不比男人的战争好打,但我比穆可楠幸运。”

  “为什么?因为周镛朔比较喜欢你?等你年老色衰,看你还敢不敢这么自信?”他受不了地捏了捏我的脸颊。

  笨,如果阿朔看重的是美貌,章幼沂哪里入得了他的眼?

  “不,我比她幸运的是,累的时候,我还有你们这些朋友可以想、可以依赖、可以写写信、聊聊心,而且……”

  “怎样?”

  “如果我真的适应不良,我知道哪里有人可以投靠。”

  “你就那么有把握,我乐意让你投靠?”他口气软下,松开我的手。

  “你不肯吗?我脑袋里还有很多治国良计。”我指指自己的脑袋。

  “你愿意贡献出来?”他失笑问。

  “当然,只要你肯当我一辈子的朋友。”

  “你要多少男人当你一辈子的朋友?”他在吃醋,很明显在吃阿晋的醋。

  “朋友,当然是越多越好。”说着,我唱起歌来:“朋友一生一世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辈子……”

  于是,我的歌声又取悦了一个男人,他扯扯我的脸颊肉,说:“你唱歌,不是普通难听。”

  “多谢夸奖。”说完,我继续引吭高歌,荼毒他的耳朵。

  “停,你说话比唱歌好听,用说的就好。”他捂住我的咀。

  我笑着停下,问他:“怎样?当我的朋友好处多多哦,就连那个魏、钨,我都帮你想到好办法了。”

  “贵的假的?”听见我的话,兴奋跃上他脸庞,他倾身靠近我。

  “先问你,你要的只是三国维持和平状态?”

  “如果……不是呢?”

  “所以你想把魏、钨吃下来?”

  “很困难吗?”

  “你确定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治理好三个国家?”

  “我……有。”他想了想,郑重点头。他是个有自信、有野心的男人。

  “好吧,以目前看来,魏的国力比钨好,对不?”

  “对。”

  “我听阿煜大略提过魏钨的协议内容,如果他们合作一举攻下南国,钨国可得南国五座城池?”

  “对,而南国土地则归魏国所有。”

  “很好,你先派说客到钨国说服他们的国君,告诉他们,若魏钨两国合盟,南国势必保不住,且钨国攻打南国的目的,无非是为了那五座城池,为避免战争兴起,民不聊生,南国国君愿意将五座城池相手奉上。”

  “你要我自动投降?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这是什么鬼主意门!?”他皱眉怒视我,一把推开椅子就要走,好像我是魏钨派来的间谍。

  “要生气,先等我把话说完,行不?”我回瞪他一眼,硬拉他坐下。

  “好,你怎么说。”

  “说客必须告诉钨王,两军交战,兵凶战危,大军过后,荆棘遍地、百姓遭殃,必有荒年,南国国君从仁慈出发,不顾生灵涂炭,故有此举。

  且魏国本是虎狼之国,其目的绝非只消灭一个南国,灭南国之后,其势力必将更为强大,钨国自然是魏下一个要对付的目标,唇亡齿寒,大王不可不防。说客只要能说服钨与南国结盟、与魏断交,必能激得两国对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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