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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凤来夷 page 12 作者:朱妍

  她内心对红萼的恨,再添一笔。

  赤珠双瞳喷火,怒瞪着逞完兽欲倒头就睡的安思巴咂了嘴又鼾然入梦。

  此刻,她手上若握有利刀,定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直接捅进他的胸口,教他一命呜呼。利刃……

  她留意到安思巴下马后,卸下佩在腰部的弯刀交给小厮,而方才他猴急宽衣时,取出一把贴身短剑往地上一扔,只要捡起那把短剑,她就可以趁着这个禽兽不如的安思巴熟睡之际,亲手杀了他,为枉死的桑玛报仇,也为自己所受的蹂躏雪恨。

  嗯!事不宜迟,不然他醒来就来不及。

  赤珠打定主意,起身穿好衣服,蹑手蹑脚溜下床榻,趴在地上找,找来找去就是遍寻不着那把短剑,心里不免犯嘀咕:奇怪?我明明看见他将短剑随手一扔,这会儿也不知扔到哪去了?

  赤珠丧气地颓下肩膀时,余光忽瞄见短剑就躺在桌底下,顿时精神一振,正要站起来走过去……

  「你没事趴在地上作啥?」安思巴不知何时起了身,从她身后冒出话来。

  「吓!」赤珠吓了好大一跳,反应十分机灵地偷偷取下左耳环藏到袖子里,谎称:「我在找掉了的耳环。」她的意无意摸了摸左耳垂,以示所言不假。

  「不必找了。这次本王从冲赛城几个大户人家的宅第搜刮不少珠宝首饰,明儿个本王派人把箱笼扛到你面前,随你挑,想拿什么就尽管拿。」安思巴豪气地大手一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过来,本王有话问你。」

  「……」赤珠默默走过去与他面对面坐下来。

  「嘿!本王都跟你上床相好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赤珠。」

  「赤珠?原来你就是南疆第一美女,阿札国的赤珠公主?今日一见,果真貌美如花,名不虚传。」

  「你过奖了。」

  「实不相瞒,久闻你不仅人长得漂亮、弹得一手好琴,还能跳出曼妙的孔雀舞,才貌双全。三年前,本王曾动过派人奉上大批金银珠宝向塞廓单于提亲的念头,只可惜晚了一步,塞廓单于将你献给格萨这臭小子。不过,世事难料,该是本王的终究跑不掉;事隔三年,本王还是如愿得到你。只是,本王感到很纳闷,莫非……格萨这臭小子寡人有疾,否则何以三年来你仍是完璧之身?」

  「王并非寡人有疾,而是情有独钟。」

  「哦?此话怎讲?」

  「在王的心里,眼里,只有红萼没有我。」

  「你口中的红萼,不就是当今王后,那从小到大来自大唐的公主?」

  「没错!就是她。」

  「传闻格萨小子为了娶她为后,不惜对大唐开战,夜袭安西四镇,此事当真?」安思巴向她求证。

  「传闻属实。」

  「本王所认识的格萨为闻向来冷静、沉着,没想到竟也会做出这等冲动、鲁莽的事。由此可见,这个红萼必然有着倾城倾国这貌?」

  「是啊!红萼之美,连身为女人的我见到她,都忍不住要心动三分呢。」赤珠明知安思巴是个好色之徒,便故意在他面前盛赞红萼的美丽,好教安思巴垂涎红萼的美色,藉此拖她下水。

  「照你这么说,格萨这臭小子下以战逼亲这招险棋,不但娶了个美娇娘为后,还多了个大唐皇帝老丈人当靠山?」安思巴越想越气,碰地击案而起,大肆咆哮:「岂在此理!这天底下的好处,全被格萨这臭小子给占尽!」

  「……」赤珠见状,噤若寒蝉。

  「你呢?堂堂王妃出宫,为何只见一名小宫女作陪,不见禁卫军层层护卫?」安思巴压制住火气,吐出梗在心中的另一个疑问。

  「因为……」赤珠心揪着怅然。

  「因为什么?别吞吞吐吐的!」

  「因为,我是畏罪潜逃。」

  「哈!一个畏罪潜逃的王妃,搭上我这个朝廷全面通缉的逆贼?赤珠!我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安思巴发噱地打趣后,进一步问道:「只是,本王很好奇,像你这么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到底犯下啥滔天大罪得潜逃?」

  「我为了得到王的青睐,设下陷阱害红萼坠崖,本以为除掉红萼之后就可以如愿得到王的宠幸,孰料红萼竟死里逃生,我担心一旦东窗事发,就算不死也难光牢狱之灾,因而匆匆收拾细软带着桑玛连夜逃出宫。」赤珠有感而发,叹道:「唉!逃亡的日子不好过,一有风吹草动,我和桑玛就宛如惊弓之鸟,拼了命的驾车赶路,只求离王越远越好,结果没被官兵抓到,却被你抓来。」

  第7章(2)

  「你意图谋害王后未遂,罪名不轻,官府怎没在菜市口或者街道贴出缉拿你的榜示?」

  「真的没有吗?你确定?」这一路走来,赤珠主仆俩都不敢在街道上驻足停留,对于官府有油层有贴出缉拿她的榜示一无所悉。

  「官府贴榜缉拿畏罪潜逃的何等惊天动地的大事,若有,本王的手下一定会据实报上来。」

  「这就怪了。该不会李红萼尚未清醒,王仍不知真相,所以未下旨缉拿我?」

  「你放心,就算格萨下旨要缉拿你,还得先问本王肯不肯放人。」安思巴淡哼嗤笑。

  「我很感激你愿意庇护我,可如此一来,我不就得跟随你东飘西荡,过着居无定所的日子?」赤珠眸底闪过复杂的细微挣扎。

  「怎么,你不愿意?」安思巴斜挑起眉眼。

  「你呢?你当真愿意就这样像只丧家之犬似的到处藏匿一辈子?」赤珠聪明地不答反问。

  「本王别无选择。」安思巴一抹脸,颇有自知之明:「眼下本王实力已大不如前,若逞强与格萨的军队对阵交锋,只有死路一条。」

  「既然明的毫无胜算,那就来暗的。」

  「你是说?」

  「想办法把红萼抓来,只要红萼落在我们手里,王绝不敢轻举妄动,到时候我们就拿红萼的项上人头逼迫格萨王拱手让出王位。」

  「这……格萨从小就是出了名的死心眼儿,至于他对红萼的感情有没有死心眼儿到肯拿王位换取红萼的性命,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本王若把抓到红萼王后的消息给传了出去,势必举国哗然,重创格萨的威信……」安思巴越想越觉得可行,点头道:「你的计策不错,值得一试。」

  「那么,你打算何时动手抓红萼?」赤珠眼睛亮了起来。

  「此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再说抓王后可不比抓那些富商巨贾,得从长计议,耐心等待最佳的下手时机才行。只是,在这之前,本王得先弄清楚一件事。」安思巴突然欺身上前,以锁喉功狠狠掐住她的咽喉,瞪着三角眼恶声恶气:「本王杀了你的婢女,更强行占有你,照理说你应该恨不得把本王敲骨吸髓才对,可你不但不恨本王,还反过来向本王献计,说!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我……咳!你快放开我,我、我说就是。」未料到安思巴说翻脸就翻脸的赤珠被掐得胀了一脸红,险些透不过气。

  「说吧!」安思巴松开手放开她,若无其事的掸了掸衣襟,重新坐了下来。

  「咳……」赤珠握着脖子一阵猛咳后,坦言:「我承认恨你,但,我恨红萼更甚于你。」赤珠咬牙切齿:「要不是拜红萼所赐,今日我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为了报复红萼,我选择不恨你,并且与你合作,才会向你献计。」

  「原来你是想利用本王对付红萼?」心中的疑云散去,安思巴当下释怀。

  「不是利用,是合作。」赤珠更正。

  「是合作还是互相利用都无关紧要,要紧的是我们所要对付的目标一致。」

  「你说得对极了。」

  「赤珠,要是格萨真如你所言不爱江山爱美人让出王位,本王若登基为王,将立你为后纳红萼为妃,日后你就可以名正言顺骑到她头上,换她看你的脸色。」

  「君无戏言,臣妾谢王册封。」赤珠噗通跪地叩谢,心底暗自盘算……等她当上王后,准教红萼有吃不完的苦头。

  「哈……王后免礼!」安思巴将她拉坐在大腿上,不安分的两只手忙着在她身上游走,赤珠身子一僵,咬牙忍住想一把拨开他毛手毛脚的冲动,她无奈的闭上眼,心在泣……阿扎国暂时回不去,忠心耿耿的桑玛又死了,只能委身这个令她恶心想吐的色胚安思巴,来展开她的报复行动。

  李红萼,你等着瞧吧!

  「王!请留步!请您等一下臣妾……」

  「红萼?」带着数十骁骑背弓跨刀,浩浩荡荡出了宫门要去打猎的格萨王远远就听见红萼的呼喊声,忙拉住缰绳策马转身,定定望着快马加鞭飞奔至他面前的红萼,他几不可察地攒了攒眉,问道:

  「这时候你不在寝宫午寐,追上来喊住孤有何事?」

  「臣妾、臣妾要随您出宫打猎。」追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红萼娇喘吁吁地答着。话说当她用过午膳,拥衾闭上眼睛欲午寐时,忽闻小喜儿提及格萨王等一行人正准备要出宫打猎,她一听,睡意全消,眸子晶然生光,掀衾下床着装,骑马直追,一直追到宫门外总算被她追赶上。

  「可是你的身子骨在御医悉心照料之下好不容易才调养好,禁不起任何闪失……」

  「不会的,有王保护,臣妾绝不会有任何闪失。」红萼笑得一脸甜地抢白:

  「其实臣妾坠崖,除了饱受惊吓以及挨饿受冻外,并未受伤。经过这一个月的调养,不仅完全复原,甚至还比以前更健朗;不信,请您好生端详臣妾可有一丝丝病容?」

  「……」格萨王瞬也不瞬地盯着眼前这张白里透红的绝色容颜,的的确确找不到一丝病容。

  「话说回来,王,您可别忘了,您曾亲口允诺要带臣妾去打猎。」她提醒着。

  「孤没忘,只是孤认为『小心驶得万年船』……所以,下次吧,下次孤一定带你同行。」

  「下次?那不是要等很久!」红萼不依地嘟起嘴,使出缠功:

  「王,臣妾迫不及待想出宫体会打猎的乐趣,求求您带臣妾一起去,好不好,好不好嘛!」

  「这……」格萨王敛眉沉吟着:大草原将是她下半辈子的家,让她早一点摸熟这块土地的地理、人文、风俗……等等,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再说,面对她的央求,格萨王实在无法、也不忍见她失望,于焉哂然一笑:

  「瞧你,都已褪下凤绡衣蝶练裙,换上全副猎装,显然有备而来,那就……好吧,孤答应让你随行。」

  「臣妾多谢王成全!」红萼俏皮地抱拳一揖,娇喝:

  「驾!」轻夹马肚,人和马像射出的箭般疾飞出去,格萨王随机一声令下:

  「出发!」他的坐骑奔霄骢顿时四蹄生风,追风逐电般向前奔驰。

  山染丹枫,芦荻花白。

  格萨王一行人策马入林,两两一组搭档后,分头各自寻找猎物。格萨王带着红萼往西边方向并肩而行,一连绕过好几个弯,格萨王滚鞍下了马,红萼也随之跳下马背,如影随形跟在他身后。

  「王……」

  「嘘。」格萨王以指压唇示意她噤声。接着按下她的肩膀,两人蹲伏着悄悄前进到一排半人高的矮树丛藏匿,他凑近她敏感的耳蜗,小声说道:

  「左手边那头有动静。」

  「是吗?」红萼眸心一亮……她啥也没发觉呀!

  倒是格萨王说话时喷出的温热呼息搔得她的心坎儿猛一抖,脉搏险些儿停顿,一抹红晕从耳根漫上了两腮;她浑身臊热的抬睫睁眸,稳住心神后,这才定睛透过矮树丛的枝叶缝隙朝格萨王所言的左手边方向窥探……

  哇!眼前果真有一群鹿悠闲地或站立或卧伏在清澈如镜的溪中低头喝水。其中有一只身形雄伟的公鹿昂首挺立,头上顶着一对大犄角,神气活现地傲视着其他的鹿……不曾自觉地随着公鹿的左右摆动而滴溜溜转……

  噢!糟糕!公鹿突然甩着短短的尾巴,往前走了两步,雄伟的身形硬是被树丛挡掉大半,使得红萼只看得到浑  圆的鹿臀,却看不到那对漂亮的大犄角,她目不转睛跟着移动脚步,忽然,啪一声,原来她移动时没留意脚下,不小心踩断一根枯枝,所发出的声响吓得生性灵敏、胆小的鹿群,在溪中溅起一大片水花,四处逃窜,令早在一旁大箭拉满弓、屏息静待公鹿移动至可一箭封喉的绝佳射猎位置的格萨王徒呼负负。

  「对不住,臣妾吓跑了您的猎物。」自知闯了祸的红萼,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神情有些不知所措。

  「不要紧,公鹿跑了,山林里还有貂、貉、狸、獐……等着孤大显身手。」

  「嗯。臣妾相信,今日王一定可以猎到很多很多猎物,满载而归。」

  「多谢你的鼓励,孤绝不会教你失望。」格萨王一对厉眼朝相距约莫百来尺的草丛一扫,搭箭上弓,羽箭咻地飞了过去,射中一只土黄色的野兔,三只猎犬吠着奔上去,把兔子叼回来,格萨王揪着野兔的长耳朵掂了掂,呃……这只兔子够肥,少说也有五、六斤重。

  「这……臣妾都还没弄清楚怎么一回事,王已猎到一只野兔了?」红萼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对他佩服到五体投地。

  「先猎只兔子,牛刀小试。接下来,再猎大一点的羌或者山猪。」格萨王把野兔栓挂在奔霄骢的马鞍带上,一手抓着两匹马的缰绳,一手理所当然地牵着红萼的手,漫步在林间小路,三只猎犬则哈着舌头一字排开,紧跟在两人身后。

  「王,臣妾有个小小请求,希望您成全。」

  「哦?你说。」

  「回宫后,臣妾想学习射箭。」

  「你想学射箭?怎么,生平第一次出来打猎就喜欢上它了?」

  「是。」她笑容可掬承认,补充道:

  「臣妾自问骑术不错,可惜不会射箭。若不习射,以后臣妾随王出来打猎,不就只能在一旁干瞪眼儿?」

  「好,孤答应你,回宫立刻下指令铸造司依你的臂力,为你量身打造一副弓箭。」

  「臣妾谢王恩宠。不过,有了弓箭,还得有人教臣妾怎么瞄准搭箭拉弓呀!」

  「就由孤亲自教你射箭,可好?」格萨王毛遂自荐。

  「好!当然好!臣妾相信在王的调教之下,肯定名师出高徒。」喜出望外的红萼睁着一双忽灵灵的水杏眼儿,咯咯笑了。

  「才名师出高徒?孤还以为你会说青出于蓝更胜于蓝。」

  「不,臣妾不敢夸此海口。」

  「哈……」格萨王开怀得仰天大笑。

  第8章(1)

  「……」这时候,渴了的红萼绕过去打开马鞍袋闷头翻找。

  「你在找什么?」

  「水囊。」她头也没抬,嘴里叨絮着:

  「一定是小喜儿在匆忙间忘了把水囊放进马鞍袋里。」

  「水囊?这满山遍野长满了鲜美多汁的野果,渴了就随手摘下来吃,滋味不知比喝水要好上千百倍。」格萨王从一棵结实累累的果树上头摘了一颗熟透的紫红色野生山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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