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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君天下倾 page 2 作者:佚名

  而且仗打了两年了,士兵的心多少一定浮躁,再加上……

  “啊?什么意思?”听不懂将军在说什么,张冲一脸疑惑,可看到将军不回答,他也只能抓抓脸,“不过将军,再来过冬了,这季节可不能打了。”

  没错,再来是冬天。

  对方就是料到这个,这种季节打仗讨不了好,因此彼此都有共识,严冬停战。

  对方是打算跟他们打消耗战,这里是炎狼的地盘,他们粮食充足,而金陵可不。

  就算让上头送粮食过来,士兵的心情也安抚不了,仗打愈久,人的心愈不安躁动。

  “要过年了,真想回家过年啊!”张冲咕哝,抓着头发,有点烦躁地问:“将军,你看这仗要打多久呀?”

  要打多久……

  “还是查不到炎狼国的军师是谁吗?”只要除去这个人,这个仗马上就可以结束。再怎么善战,只懂得用蛮力也没用。

  “不行,完全查不到,连藏在敌营的探子都说根本没看到什么军师。”查了一年都查不到,张冲也开始怀疑是不是有军师了。

  “是吗……”他垂眸,一抹光闪过黑眸。

  严冬吗?那有四个月的时间……

  “这么一个好机会,竟然就这样放过?你在想什么呀!差一点就可以杀掉那只该死的鬼,好不容易计策成功了,咱们就要赢了呀!”

  炎狼军营里,愤怒的低吼在主帐里回荡,炎狼国的三皇子,也是炎狼国的大将军,气愤地来回踱步。

  “那只鬼要这么容易就能杀掉,你第一次跟他对战时,就不会差点连命都没了。”清淡的嗓音从竹帘后飘出。

  耶律魁霎时无声,恼羞成怒地瞪着竹帘。“那是意外!”

  谁晓得那个鬼将军那么卑鄙,打仗就打仗嘛!玩什么火攻,结果烧得一片火海,他正在指挥时,一只箭矢突然快速射向他,要不是他刚好闪得快,那只箭中的就不是他的肩膀,而是他的心脏。

  结果只好草草退兵,耶律魁这辈子可是第一次输得这么难看彻底,他不服输,一箭之仇一定要报。

  谁知对方却一直耍战术,知道打不过他们,就玩些有的没的把戏,一再消耗他们的战力和耐性。

  就在快败北时,老二却突然献策,让他们大转颓势。

  这情形让他们错愕,想他们炎狼国在马上打天下,以武立国,重武轻文,而文弱的二哥向来是被他们看不起的。

  没想到最后却是一直受他们轻视的二哥救了这场快输的战事,若不是他,早在一年前炎狼国就输了。

  可现在好不容易有个能赢的大好机会,没想到就这样放弃,叫他怎能不气?二哥是在想什么呀!

  “能意外个一年,真是好大的意外。”那一年里,他这个三弟可是常常从鬼门关里逃生,要不是他皮粗肉硬,四肢发达,恐怕早被鬼收了蠢命了。

  “再说,这次对方会中计,那是因为战事拖了两年,对方有点急了,才会中了计策,可是在中计的那一刻,他就冷静下来了。”他在远方观战,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金陵军瞬间包围成圆,良好的纪律和快速的反应让人佩服,他们一边且战且退,一边保护将军,而为首的修罗将军毫不畏惧,即使被包围,那身气势仍然不弱,这样的气势,更鼓舞了身边的士兵。

  当下他就知道,继续交战下去,对炎狼国也没好处,只是更增加伤亡而已,那就不如打心理战吧!

  因此他下指令,让对方退离,原以为能赢、最后却败北的落差,一定让士兵士气大灭,而且再来就是严冬,他们炎狼士兵早已习惯这天候,可金陵兵可不然。

  仗打愈久,人心愈躁。

  何况,修罗将军好像从没打过这么久的仗,他之前的战绩,都是在一年内就将敌军收伏,而这次却打了两年……

  他想金陵士兵一定会为此而更浮躁,时间是会改变一切的,当不败神话无法再维持时,士气就会更低落。

  第1章(2)

  “冷静?屁!那只鬼根本就跟孙子一样,还要手下的兵包围保护他!什么修罗将军?哈!最后还不是怕死!”耶律魁很不屑地嗤哼。

  “阿魁,你该庆幸之前跟你打仗的人都跟你一样,不然你是不可能打那么多胜仗的。”竹帘后传来淡淡的叹息。

  “什么意思?”二哥是在称赞他吗?可他怎么一点都没有高兴的感觉。

  “总之,这四个月就先休战,让士兵好好休息吧!”他低语,古筝拨动的声音从帘后传来。

  “哦!”听到古筝声,知道二哥的意思就是话题到此结束,耶律魁只好不甘不愿地抓抓头,边嘀咕边走出营帐。“真是……搞不懂你们读书人在想啥……”

  在老三走出营帐前,淡然的声音又从竹帘后传出。

  “对了,我今天在观战时,发现有人躲在暗处看我,我已让人擒下,你自己看着办。”

  “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耶律魁脸上闪过一抹杀气,二哥的身分可不能泄漏出去。

  “处理完后,记得送到金陵军那里去。”他又淡淡吩咐一句。

  “为什么?”耶律魁发出疑问。

  可回答他的是琤琤弦声。

  知道二哥不想理他,耶律魁继续嘀咕。“解释一下会怎样?会动脑就了不起呀……”

  不理会老三的咕哝,他垂眸,白皙修长的指尖缓缓拨过筝弦。

  拨动的弦音成了温和的曲调,如一池流水,淙淙轻绕,看似温柔,却听不见奏者的感情。

  修罗将军……他想着那身银色战袍,面具覆盖他的脸,可那双黑眸却无比璨亮,闪耀着坚毅不屈,比那身银袍还要明亮。

  他远观过无数次,清瘦的身形让他的行动更矫捷,狂猛的气势如炽焰,即使身陷囹圄也毫不退缩。那双眼,闪耀着光芒,极为耀眼。

  他不禁好奇了,面具下的人是长怎样、是怎样的脸庞,才会拥有那样坚忍明亮的眼睛?

  会加入这场战事,是不忍见炎狼国战败,毕竟这是他的国家,何况大哥都开口求他了,身为人弟也不好不帮忙;再说他也不忍见老三死在无脑下,再怎么蠢,毕竟还是自己的弟弟。

  他对习武没兴趣,在以武为尊的炎狼国,虽为二皇子,不过他向来生性淡漠,对权势没任何兴趣。

  他不住在皇宫,独居于山林,深居简出,很少人知道他的存在,而他素来独善其身,鲜少有任何事能引起他的兴趣,可现在……

  想到那双耀眼夺目的眼神,淡色的唇瓣轻扬了。

  再来是严冬,双方休战,对方又会有几分耐性呢?今日他知道对方是急了,否则也不会轻中计策。

  对敌,切忌急躁;一旦急躁了……

  他淡淡地笑了,拨动的筝弦在营帐缭绕,有如织罗的网,静静等待……

  夜,初雪还未来临,风中就已飘着淡淡寒意。

  一抹黑影在暗夜中飞动,悄悄地进入炎狼国的营帐,躲过巡逻的兵卫,身手敏捷地在各个营帐中移动。

  他知道这是危险的举动,一旦被发现,他不见得能轻易逃离,可是情势让他必须这么做。

  今天炎狼国送来一个首级,那是埋伏在炎狼营帐的探子,他挑选出的探子向来个性仔细小心,身分会被发现一定有原因。

  他大胆假设,探子一定是发现炎狼国的军师,而且也一定被察觉了,所以才会送了性命。

  炎狼国的蠢蛋送来首级示威,却也让他怀疑军师人正在炎狼军营里,虽然不确定,可他一定要来察看。

  如果幸运被他猜中,那他就能马上取走那人的性命,就算不行,至少也能知道对方是谁。

  他一直不了解对方的底细,敌暗我明,这对他们极为不利,如果知道对方是谁,那就能查清来历,日后也好下手。

  当然,最好是能现在就把对方解决掉,那就省了日后的麻烦。

  他迅速地来到主营帐,里面灯火通明,筝弦声从里面传出。

  是古筝!炎狼的蠢将军会弹古筝?怎么可能?!他不信那个只懂武力的蠢蛋会弹筝,那么……

  眸微眯,他正准备踏入营帐时,却察觉一丝不对。

  有杀气!

  他顿时明白自己中计,送上探子首级不是为了示威,而是为了引他入洞。

  黑影立即往后退,想离开军营。

  “反应很快嘛!包围起来!”

  瞬间,灯火通明,一群士兵快速包围,将他围在里头。

  “哼哼,胆子很大嘛!敢独自到炎狼的军帐。”耶律魁冷哼,操着大刀,站在兵士的中间。

  被团团包围,一身黑衣的人没有任何畏惧,黑布覆住他的脸,仅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这个眼……”耶律魁瞪眼,觉得这双眼睛很熟悉,很像某个只会蒙面的鬼。“修罗将军?”

  他一吐出这个字眼,四周立即起了骚动。

  “安静!”他大吼,骚动的兵士立即安静。“没想到呀!鼎鼎大名的修罗将军竟然大驾光临。”他啧啧有声,露出嗜血的笑容。

  可被包围的人仍然平静,仅是淡淡垂眸。

  他的冷淡让耶律魁更不是滋味,“哼!不说话没关系,老子不爽你很久了,今天一定要……”

  “啊──”

  突然,一声哀叫打断他的话。

  黑影瞬间挪动,手上的剑刃刺入身后包围的人,身影快速一飞,杀出重围。

  突来的变化让耶律魁一愣,“该死的!呆着干嘛?快追!放箭!”他气得跳脚,该死的修罗鬼!竟趁他在说话时偷袭。

  士兵不断围攻上来,黑衣人快速避开攻击,手上的剑刃挑砍着,迸出丝丝血花。

  锐利箭矢不断往他身上飞射,他才扫开利箭,旁边的人又攻击过来,他迅速反身回击,可箭矢却又从左方射来,他利落地避开,可却避不开右边射来的箭。

  “唔!”箭头射出肩膀,他闷哼一声,以剑刃挑开刺来的刀,再迅速转身飞踢,利剑盘旋,在四周挑出银芒,四周包围的人不及闪避,发出哀号倒地,而他则乘机飞身逃离。

  “该死的!拿弓来!”见一大群人却奈何不了一人,耶律魁气得怒吼,接过弓箭,拉弓一射。

  感受到后方的箭风,他迅速转身劈开利箭,可没想到耶律魁的箭势太过刚猛,震得他虎口一麻。

  而才劈开一箭,另一只箭矢又射过来,正中他胸口。

  鲜血溢出,他咬牙忍住剧痛,剑芒再扫过,扫过一旁的火把,让火焰沾上旁边的帐篷。

  火势嚣张,一瞬间就吞蚀四周的帐篷。

  突来的火焰让炎狼土兵错愕,正不知该救火还是继续攻击敌人时,黑衣人趁此机会快速逃离炎狼军营。

  “该死的!快救火呀!”

  离开前,他听到耶律魁的吼声,唇瓣轻微一勾。

  风,呼呼吹拂。

  黑影快速飞疾,进入黑暗的林中,身上的伤势让他皱眉,而且觉得浑身开始无力。

  不对劲!

  他停住脚步,无力地靠在树旁,就着黯淡的月光,低头看着身上的箭伤。

  血是黑色的,该死!没想到那群蛮子竟然用毒。

  抖着手,他砍下箭翎,再伸手拔出箭矢。

  “唔!”紧皱着眉,身体因剧痛而颤抖,可他却不吭一声,再砍下另一只箭翎,正要伸手拔箭时,却听到右边传来树枝被踩过的声音。

  “谁?”他警戒地看向右方。

  对方没出声,可他感觉得到对方正在靠近,听脚步声虚空无力,是个不懂武功的人。

  这个发现让他的戒备略松,却仍不敢松懈。

  挺起身子,眼前却一片黑雾,让他看不清前方。

  他紧咬着唇,想用疼痛让自己清醒,可眼前的黑雾却不散,他的腿也开始虚浮。

  毒开始发作了!

  “你……”

  “站住!”他举起剑,以耳辨位。

  “你受伤了。”清润的嗓音传入他耳中,然后是靠近的脚步声。

  “别过来!”他低喝,举剑的手却开始颤抖,就连脑子也开始晕眩起来,他用力甩头,感觉到来人靠他更近,他握紧剑柄立即往前刺,手腕却传来剧疼,他手上的剑顿时落下。

  而眼前的黑雾更重,他的脚步顿时虚软,整个人往前倒。

  对方伸手抱住他,手不意勾到他脸上的面罩,黑布滑落,淡淡月光下,露出一张清秀而细致的脸蛋。

  而抱住他的手,刚好横隔在胸前,有点软的触感让来人错愕。

  伸手挑开包覆的衣领,看到被白布包裹的胸部,黑眸眨也不眨,而淡色的唇,微微勾起了……

  第2章(1)

  是琤琤乐音让她醒来。

  睁开眼,眼前是一片黑,她微怔,眉头立即轻拧。

  即使是暗夜她也能视物,可现在眼前却只是一片黑,她什么也看不见,心头顿时一紧,她迅速坐起身,肩膀传来的刺痛让她咬牙,眉尖皱得更紧,覆盖的丝被滑落,她感到身体一阵清凉。

  她没穿衣服?

  察觉自己身上无寸缕,她立即伸手抓起被褥盖住身体,转头看向右方,即使眼睛看不见,可她感受到那里有人。

  曲琅净一直注意着她的动作,即使发现自己失明,可那张清秀的脸蛋仍然平静,不见一丝惊慌,全身赤裸脸色也未变,黑色的眼瞳虽然没焦距,可还是准确地望向他,什么话也不说,仅用那双眼紧紧地看着他,若不是确定她看不见,他真会以为她能视物。

  有趣!

  他特地起身,然后发现她脸上闪过一丝戒备。

  他知道他若靠近她,即使看不见,她还是会伺机一击,取他性命,虽然居于劣势,可受伤的猛兽绝对比平常更危险。

  默默坐下,手支着颊,好看的唇微勾,墨黑的狭眸兴味地看着她。“别激动,你身上的毒还未全解清,暂时不能动用内力。”

  听到他的话,她立即运用内劲,可丹田却虚浮无力,她脸色未变,即使没内力,她还是能一击灭他。

  曲琅净当然也知道,他可是不懂武功的文弱书生,她随便一掐都能让他一命呜呼。

  所以他才会离她这么远,坐离门口近一点,这样有危险时才好逃命。

  “你身上的伤我处理过了,只剩下些余毒,喝几帖汤药就可以把毒全清除,到时你的眼睛就能看得见了。”温润的声音缓缓地道,盯着她,修长的指尖轻轻拨动筝弦。

  听到筝声,她想到在炎狼营里听到的琴声。

  “圈套是你设的。”她开口,声音不似一般女人娇柔,反而是带点微哑的低沉。

  连她的相貌也是,不是极美的长相,只堪称清秀,可秀气里却又勾勒着少年的俊,黑发及肩,纤细的肩膀、细瘦的身材,谁会相信这是名动天下的修罗将军?

  而且,还是名女人。

  他想到那身蜜色的肌肤,帮她疗伤时他注意到她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痕,帮她拔箭时,她也只是低声闷哼,即使是昏迷,却也只是咬着唇,眉头紧皱,脸色苍白,可却叫也不叫一声。

  那时,他想到在树林里她为自己拔箭的画面,彷佛伤口不是在自己身上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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