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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君 page 3 作者:简单艾

  「攸皇。」

  黯淡的眸光一亮,毫不掩饰的欣喜染上眼睫,她如获至宝般的喜悦尽收他眼底。

  攸皇……她于心中默念着。原来,攸是他的姓啊。

  「攸皇。」这一次,她唤出了口,低低柔柔的嗓音如流水般悦耳动听。「我记下了……」

  缓缓地,她将脸颊贴靠上他胸膛,晕厥过去。

  「攸皇。」粗哑的声音于厚实木门后传出。

  「呀」一声,门开了。

  开门而入的少年身形修长、长发披散,垂落额际的发几乎覆盖住他整个左脸,让人瞧不真切。

  「师父。」他开了口。清冷的嗓音依旧,平伴的语调依旧,冰冰冷冷地如同一池冰潭。

  「师父的时候到了。」床上老者斑白的胡须垂胸,随着说话而隐隐浮动的唇,有着病态的苍白。

  「师父……」他唤了声,语气中多了一抹不易见的焦急与不舍。

  「替师父将神桌上的天书取来。」老者吩咐着,混浊的眼瞳眨了眨,似乎想将徒儿的面容看清。

  取来天书的攸皇,用双手捧着,跪落床畔。

  「你绝对有资格成为天书的持有者、为师的传人,但你可愿意?」

  攸皇沉静的眸落于天书上,静默不语。

  「你不愿意……」老者呵呵笑了。「这点为师一向清楚,却总是妄想终有一日你会改变心意。」

  「攸皇可代师父寻找传人。」意思是他仍是不愿继承衣钵。

  「是啊。」老者点点头。「只可惜了你的天赋异禀。」

  「攸皇只是个妖魔。」

  「胡说!凡夫俗子不懂你,为师岂会错辨。」老者慈爱地盯着他覆面的发。「攸皇要谨记一事,你的眼能见别人所不能见,此乃上天之恩泽,切勿自弃。」

  「攸皇宁为凡夫俗子。」他语气中的厌恶,对的是他自己。

  「既已不凡,何不善加利用、救世济民?」老者仍不死心。

  「攸皇无此胸襟,有负师父所期。」

  望着他抿紧的唇,老者心中涌上怜惜之情。「为师不逼你,聪颖如你终会找着属于你的路。只是……」老者顿下话,思索着该如何表达。「当年为师寻你,并非全是为了寻找传人,而是为了你乃为师的贵人。」

  「怎么会?」这事他头一回听师父提起。

  「不论你是否愿为传人,持有天书者,这一生必遭逢一次生死大劫,需寻得命中贵人,逢凶化吉。」老者伸手摸摸他的头,当他犹如孩童一般。「幸好有你,为师才能活至今日。」

  「攸皇不明白。」他不明白他何时替师父逢凶化吉了。

  第2章(2)

  他这总是将自己视为妖魔的徒儿,怎会明白他救了他多少回。「答应师父一件事。」

  「师父请说。」

  「顺从天书指示,寻找你的贵人。」

  「倘若天书不指示?」这种事,总有可能吧。

  老者微微一哂,上天既给他如此天赋,绝不可能弃他于不顾。「若此,贵人自会前来与你相会。」他说得肯定。

  「如何知晓来者是徒儿的贵人?」

  老者银白的眉微微挑起,注视着他的眸已失去往日神采。「届时,攸皇自会明白。」

  ……

  「哎呀,当家夫人驾着马车离家出走了,当家的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坐在这儿发呆?」

  突来的话语打断了攸皇远扬的心思。

  黑瞳稍移,睨了大剌剌进门的人一眼。「你要我去追?」攸皇替自己倒了杯清茶,品着。

  「当家的夫人,理当由当家的去追,别人代劳,成何体统?」二当家君韶安攸皇身旁坐落,接过茶壶也为自己倒了杯茶。

  「你在等着看戏?」

  「难得当家的是主角,这戏怎可草草了结?」君韶安笑得不怀好意。「大伙儿全等着看后戏呢。」

  「大伙若闲着,我可替大伙找事做。」他敛着眸,冷淡依旧。

  「这事不劳当家的费心,有我替当家的效劳。」君韶安倏地凑近他,还刻意压低了声音。「不知当家夫人容貌如何?」此乃大伙最关切之事,他当然也是如此。

  「与你何干?」

  君韶安摸了摸鼻子。他就知晓问当家的这种事肯定会碰一鼻子灰的。但谁教他是众所瞩目的二当家,他不问,谁来问?

  「虽说我等无权过问,倘若当家夫人貌似天仙,咱们也脸上有光呀。」这理由是否太过牵强?

  「多事!」攸皇啐了一声,仍是未吐露只字片语。

  「唉,无端耗了我一颗疗伤圣品云露丹,这用药者的身分、长相我总会特别好奇吧。」君韶安用肘抵了抵攸皇。「我这一点小小的要求,不过分吧?」

  「我没见过她容貌。」

  「什么?」君韶安愣了下,他「诱拐」老半天所要的绝非如此答案。「她可是你的夫人啊。」

  「你信?」攸皇不答反问。

  「是不信。」毕竟想成为当家夫人者比比皆是。「但你却与她寸步不离,所以我想她或许会是个意外。」

  意外?攸皇的黑瞳闪动。

  她,确实是个意外。

  意外地出现他面前,拿他当赌注;意外地挨他一掌,取走他的传家宝;意外地被她利用,散尽他千金;意外地与都翠动手,让她一直未愈的伤猛然加重。

  奇怪的是,种种意外不但未让他感到厌烦,反而让他觉得有趣。

  与她相处,心中便有种未曾有过的期望,似乎在等待着她下一步的惊人之举。

  贵人自会前来与你相会。

  当年师父说过的话此时再度涌现。他拧眉细思,平静的心湖因这话儿而泛起涟漪。

  「再说,当家的不仅公然于大街上和姑娘搂搂抱抱,还任姑娘声声唤您夫君,这种种不寻常的迹象,当家的要我怎么想?」君韶安说得有些委屈,有些不甘。

  那百年难得一见的场景,他竟失之交臂?真是……可惜啊!

  「随你。」攸皇的回答跟不回答没什么两样。

  不过,当时的他为何未将她推开?武功修为极佳的他,又怎会让有伤在身的她轻易搂住?

  他性情冷漠,除了君韶安之外,无人敢随意近他身;他也从不随意让他人有近身之机。但素未谋面的她,为何总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贴近他?

  难不成只因她便是他等待的贵人?

  蓦地,他笑了。

  惊鸿一瞥的笑柔化了他冷漠的半边脸庞,却稍纵即逝。

  若此,她的离开,正是时候。

  仰首饮下一杯冷去的茶,不知怎地,今日的茶,带涩。

  「当家的。」君韶安唤住欲离开的攸皇。今日当家的神情,透着一丝古怪。

  攸皇停驻门口,未回头。

  「当家夫人留了封书信。」这当家夫人的称呼,君韶安还真不想改口呢。

  「那绝非书信。」攸皇瞄了眼那署名「夫君」的书封,说得毫不犹豫。

  既然要不告而别,她便不会留下只字片语。这是他对她的了解,一种说不上来亦无法解释的默契。

  「哦?」君韶安愣了下,「那当家的可要猜猜里头是什么?」这样才有乐趣吧。

  「猜中的报酬呢?」

  君韶安想了想。「当家的嘱咐的『那件事』,我会全权处理。」

  「不论猜中或猜不中,你都得处理。」如此报酬,可一点也吸引不了他。

  「我会『心甘情愿』地处理。」君韶安说得耍赖。

  「心甘情愿吗?」他勾了下唇。虽对他而言并无差别,但若能让君韶安心甘情愿,倒也不坏。「银票,千两。」

  是吗?君韶安赶忙开封一观。

  「银票一千两?」望着手中银票,君韶安脸上难掩惊讶。还真的让当家的猜中了?世人传他拥有通天之能,莫非为真?

  「愿赌服输。」攸皇离开阁楼时,泼下了这盆冷水。

  望着他伟岸的背影,君韶安不自觉地摇头叹息。

  今晚,无月无星,无一丝灯火的街上,冷风飕飕。

  漆黑的巷道里,叮呖啦、叮呖啦的诡异声响自远处渐渐传来,吵醒了一名七、八岁的稚童。

  坐起身,男孩微肿的眼皮还挂着沉沉睡意,困睠的眸一张一合,似睡似醒。

  那声响更近了。

  揉揉眼,揉揉脸,男孩左右张的头颅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床旁的娘亲睡得好沉,似乎未让这奇怪的声响吵醒。

  小心地从棉被里钻出,男孩下了床,攀上一张矮凳,将窗子开个小缝,趴在窗台上好奇地往外头望。

  仔细凝听,那是铁链拖在地上与地上石板互相撞击的声响。然三更半夜,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何来铁链拖地?

  眨眨眼,睡意全消的男孩将整个头探出窗外欲瞧个仔细。

  起初,那只是三团白白的朦胧影子。

  随着影子的靠近,拖地的铁链声震得他耳朵嗡嗡鸣叫,影子也益发清晰。

  「福同伯伯!」男孩有些诧异地脱口唤着。他认出了走在最后的那抹身影。

  那是巷口卖豆腐的老伯,总是会用剩余的豆渣做出美味的豆渣糕给他姐馋的好心伯伯。

  大半夜的,伯伯不睡觉要上那儿?伯伯的手上、脚上又为何铐着铁链?

  而走在前头的两人将铁链扯得太急,伯伯有好几回都快绊倒了。

  「等等,别扯了,伯伯都快跌跤了!」焦急的男孩忍不住对窗外喊着,这一喊,周遭的氛围瞬间冷凝几分。

  「有人看得见咱们呢。」那两人停下了脚步,其中一人说话的声音彷如刀石撞击。

  「还是个没长毛的小鬼。」另一人的声音则宛如夜莺哭啼。「由你来抹去他的记忆?还是由我来?」

  「你去吧,今晚差事之多快把我给累坏了。」

  「小鬼这么晚不睡还跑出来搅和……咦?」彷若哭啼的声音讶异地扬起。

  「怎么?」

  翻阅书册的声音代替了回话,那人取出怀中书册翻得好快。

  「抹不得。」他叹了口气。「也抹不去。」

  「怎么会?」另一人抢过书册观看。「……是他?」咭咭的笑倏然传开。「没想到今晚会碰上转世投胎后的他,待会儿我可要在阎王面前说一说。」

  「走吧,先回去交差要紧,别耽搁了。」

  「等等!」见两人要走,男孩更心急了。「你们要带伯伯去哪儿?」

  「去哪儿?」两人对望一眼,笑得阴森。「阎王殿。」语毕,三条人影转眼消失无踪。

  「等等——」

  「攸儿,你在跟谁说话?」床上的妇人翻身坐起,望着男孩的脸色有些发白。

  「娘!」男孩跳下矮凳、上了床。「方才有两个人用铁链将福同伯伯拖走了,娘快找人去救伯伯!」

  「你可看清那两人的脸?」妇人瞪视着窗外的眼透着惊恐。

  「看不太清楚。」男孩摇摇头。「他们的脸上彷佛被白雾笼罩着。」

  「那他们可看清了你?」

  「孩儿不清楚。」男孩蹙起了俊眉,娘抓痛他了。

  「碰碰碰」!突来的敲门声让妇人吓得跳起来。

  「攸家媳妇!」门外的声音唤得急切。「攸家媳妇!妳快醒来,福同走了,快来帮帮忙呀!」

  福同走了?妇人用着惊惧的眼神望着眼前孩儿,唇直颤。

  「我马上就过去。」她回了话,声音抖着。而后她将男孩抱躺于床褥上,用厚重的棉被裹上他。「攸儿,你听好。」

  「娘?」男孩疑惑地望着娘,不明白娘脸上的担忧为何。

  「答应娘,方才你所见之事绝不能向任何人提起,任何人都不许提!」

  「私塾的夫子也不行吗?」他原本还想问问夫子的。

  「不行!」妇人加重了语气。「日后若有与今晚相同之事发生,也不许说出来,任何人都不许说,包括娘在内。知道吗?」

  「娘也不许说?」他抿起了唇,不明白娘的用意。

  「不许!」妇人严厉的口气吓得男孩有些慌了。「快答应娘!」

  「孩儿答应娘,从今而后绝不向他人提及今晚或与今晚相似之事。」他立了誓,为了让娘安心。

  不舍地,她将他紧拥入怀,眼角的泪水被她偷偷拭去。

  「嗯,这才是娘的乖儿子。」

  第3章(1)

  鬼族,隐匿于与世隔绝的深山中。

  并非族人相貌似鬼般恐怖而名之,而是以族人神出鬼没、踪迹难寻而得名。

  鬼族人从不与外界往来,世代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除了族长之外,谁也不许未经允许擅自离山,纪律甚严。

  鬼族的房舍皆沿着奇岩巨石而建造,依山傍水而立的楼宇虽称不上华丽,却也精致典雅。

  一处筑于高崖上的阁楼中,一名红衣女子正只手撑额靠坐窗台上。

  她的身形窈窕,凹凸有致:她的倚姿慵懒,模样妩媚。

  此时,她黑白分明的杏眼正遥望远方,却无视一物,只是任着思绪飘忽走远,神情怅然若失。

  仔细瞧这女子,面若桃花、明眸皓齿,虽无惊为天人之姿,却有勾人心魂之貌。

  尤其是她那一双似水眼眸,带着一点柔媚、一点清灵、一点娇气与一点淘气。那双彷佛会说话的眼,任谁瞧了皆会忍不住深受吸引、牵动。

  「族长,我是鹊儿。」

  门外,一名唤鹊儿的ㄚ头在外头等着。她不甚安分地将脖子伸得长长的,耳朵也几乎贴上门扉的镂花,只怕漏听了族长的叫唤。

  「进来。」

  这两字令鹊儿欢欣地露齿一笑,随即推门而入。

  「族长,有您的东西。」一入门,鹊儿没多想便冲往窗户边,立于巫绯语面前。

  并非她料事如神,而是光听族长那有气无力的嗓音也知晓,此时的族长正坐于窗前发呆呢。

  「何物?」巫绯语问得意兴阑珊,停留于窗外的眸光,一点也无收回的打算。

  她想,她一定是病了。

  若非病了,她怎会对凡事皆不感兴趣?

  若非病了,她怎会时常望着窗外失神?

  若非病了,她怎会乖乖地待在房里,哪儿也不想去?

  这病灶到底是何时种下的?她不只一回这么问过自己,然而总是得不到答案,或许,她该找个大夫来替她瞧瞧才行。

  「您打开瞧瞧嘛,是从族外的哨站送来的。」鹊儿将手中锦盒捧到巫绯语眼前。「听说有位公子指名要给您的。」

  勉强收回落在远处的眸光,巫绯语懒散地回眸一望。

  好眼熟的东西……巫绯语杏眼微瞇。她在哪儿见过?

  那锦盒,长五吋、宽三吋,盒身包裹的锦不织工细腻,盒盖中央绣的那朵牡丹栩栩如生,让人惊艳万分。

  那牡丹,品种特殊,花型特别,并不常见。但她却见过。

  是在哪儿见过呢?她凝眉细思。

  玉馔楼……这三个字没由来地突窜进巫绯语脑中,搅得她心头一乱。

  扰乱她的,非玉馔楼本身,而是那玉馔楼的主子。

  那平时不说话,一开口又没几句好话,性格偏冷不讨喜不说,还遭她戏弄过的男子……此时送来锦盒,是何道理?

  「族长,快打开瞧瞧嘛。」鹊儿的眼紧盯着锦盒不放,她可好奇死了。

  毕竟这不曾有外人踏进一步的鬼族,今日竟有人特地送礼来,还指明了要给族长?此种破天荒的大事,教她如何能不好奇。

  况且,这礼啊,光是盒子已如此精致,更遑论里头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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