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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园饭香(下) page 3 作者:宁馨

  为了掩饰这难得的软弱感觉,他伸手从背后紧紧搂了媳妇笑道:“我又不是宝哥儿,哪里那么娇贵。你也别气了,以后有事我自己回来,你看不到也少生气。”

  “好,我真是懒得回来。”迎春不知身后的男人已红了眼眶,转而又盘算起该给葛妮儿置办什么样的嫁妆了。

  许是蒋中平对葛妮儿也很满意,没过两日就催着路婆子上门来了。这次迎春把葛妮儿的生辰八字给了她,另外又给了她三十文钱谢礼,言明亲事成了另有重谢,乐得路婆子脚不沾地就跑了。

  也不知道蒋家找了哪个高人合了八字,得出的结果是——两人是百年难遇的好姻缘,葛妮儿更是旺夫益子的好命格。既然如此,两家就约定三日后订亲下聘,至于成亲日期则择期商议。

  订亲那日葛妮儿穿上了自己平日里根本舍不得上身的一套碧翠色纱裙,稍稍擦了一点儿胭脂水粉,本就是青春的少女,一打扮起来更是水灵。

  迎春和葛大壮干脆关了铺门,雇了马车一同回了葛家村。有村人早就听了消息,议论个不停,毕竟农家丫头能嫁去城里可是桩幸运的事,更何况蒋家还是有家底的。

  马车一进村子,就有人跟在马车后面想去葛家看热闹,可是王氏许是恼了这亲事不曾经过她的同意,栓死了院门,任凭众人怎么呼唤也不肯打开。

  同样穿得喜气洋洋的葛大姑见此,干脆大手一挥直接引着众人去了后边小院,反正葛妮儿跟着兄嫂分家出来,兄嫂做主成亲,说出去也不丢人。

  铁柱媳妇很勤快,先前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过来把小院打扫干净了,所以这会儿迎春开了门,简单擦抹一下,烧了茶水就可以待客了。

  蒋家马车一到村口就被铁柱引了过来,蒋中平本就身形高大,五官端正,今日又穿了石青色的锦缎长衫,玉簪插在发髻上,俊美又挺拔,惹得看热闹的大姑娘及小媳妇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心里羡慕又嫉妒。

  老一辈传下的规矩,订亲的时候男方父母不能在场,蒋家请来压场面的是一对六十岁的老夫妇,按辈分来说是蒋中平的远方堂叔和堂婶。

  两位老人许是路上得了嘱咐,半点儿没挑毛病,从头笑到尾,堂婶子甚至还拿了一对沉甸甸的银镯子套在了葛妮儿的手腕上,自然又不知看红了多少人的眼。

  蒋家送来的聘礼很丰厚,两个穿戴簇新的杂货铺伙计轻手轻脚地将聘礼一样样放在院子里供村人围观。迎春估摸着这聘礼足有六十两,也很是欢喜,到时候填上二十两置办一份好嫁妆就容易了,若是铺子生意好,添上四十两,恐怕连城里姑娘也要羡慕了。

  葛家的宴席准备得极丰盛,迎春拿出了所有本事,鸡鱼肉蛋、山珍海味,共做了六道凉盘六道热菜,摆满了桌子,寓意六六大顺。

  开席的时候,葛老头许是同王氏抗争夺得了胜利,终于赶了过来,众人让他坐了主位,热热闹闹地吃喝起来。席间葛老头儿几次望向迎春,神色复杂,但迎春都装作没有看到,傻笑着遮掩过去了。

  她不是不明白老爷子的想法,但王氏闹到今日这地步都是咎由自取,就算她现在去前院跪地服软,恐怕也只换来王氏喷一脸唾沫。她好好的日子不过,凭啥要去找不自在啊。

  日头西斜的时候,蒋家人吃饱喝足,带着葛家的回礼走了。迎春把剩菜剩饭拣好的让铁柱媳妇拿回去,剩下一些分给了邻居,托她们帮忙多照料小院,然后收拾了所有聘礼也回铺子去了。

  葛老头叹气不已,扭头回家后又是一场大吵大闹。

  迎春夫妻回了铺子,把蒋家的聘礼都交给羞答答的葛妮儿收好,然后就继续忙着铺子的生意。如今秋收忙完了,天气冷下来也好存放剩菜,所以很多人家又开始办喜宴了。不断有人来铺子下订,迎春乐得眉开眼笑,托人捎信喊回了铁柱媳妇准备开工。

  而葛妮儿终身有靠,想着一年后就要嫁出去了,也勤快地帮着兄嫂干活。

  风越来越凉,葛大壮想找人帮忙把后院的库房都好好收拾一下,桌椅虽然不怕冻,但总是风吹也容易落漆,两间厢房也得整理一下,才能在冷冷的冬日里暖暖地带着妻儿和妹子过日子。

  他打算得很好,可惜吃了饭,明日娶亲的人家刚派了牛车来拉桌椅,葛家村就有人捎信儿过来说葛老头病了,让他回去一趟。

  迎春心里有点疑惑,毕竟前几日订亲时还看着公爹活蹦乱跳的,怎么说病就病,但这个世界的孝道大过天,老爹有病,儿子必须赶到床前侍候。于是她赶紧拾掇了一些吃食,让葛大壮带着回去了。好在承办的酒席是在明日,铁柱媳妇跟去张罗就成了,至于铺子有她和葛妮儿两个也忙得过来。

  第十二章  千里姻缘一线牵(2)

  葛大壮心急不已,几乎小跑着回了葛家村,一进院子却见老爹脸色红润,手指上下翻飞在编着柳条筐,哪里有一丝病重的模样?

  “爹,您到底哪里不舒坦啊?怎么还出来做活儿?”葛大壮疑惑地问。

  葛老头抬头,一见是大儿回来也有些疑惑,“铺子不忙吗,你怎么回来了?”

  父子俩大眼瞪小眼,倒是葛书成突然从厢房里跑了出来,笑嘻嘻地扯了自家大哥坐下,末了又讨好地喊着唐招娣倒水,就连王氏也端着针线筐凑了过来。

  葛大壮眼里闪过一抹了然,皱眉低头喝水,再不肯吭声。

  王氏似有些不情愿,但被小儿子瞪了几眼,这才不咸不淡地问道:“铺子生意还好吗?”

  “还成。”葛大壮应付得更是敷衍,两个字就打发了。

  王氏心里有气,扭头指了院子角落几只找虫子吃的母鸡骂着小儿媳,“你这个懒婆娘瞎了眼吗,看不见鸡都跑出来了,还不赶紧圈起来!不孝顺的东西,挺个肚子就当自己是葛家祖宗了。”

  唐招娣眼眶泛红,但也不敢反驳半字,赶紧过去赶鸡。

  葛大壮不想听王氏指桑骂槐,开口说道:“既然爹身子没事,我就回去了,铺子里还打活计没做。”

  葛老头张了张嘴,伸手扯了儿子的衣摆。这些时日眼见村里家家户户一车车往回拉玉米,那金黄色的玉米让人羡慕不已,更显得只有葛家没有一点指望。小儿伤好后进城找差事却没一个合心的,小儿媳又怀了身孕,眼见家里又要多张嘴吃饭,他心里不知道多着急。

  晨起身时眼前发黑差点儿倒了,许是因此才让王氏有了捎信喊大儿子回来的借口,这会儿听大儿子要走,他下意识就拦了下来。

  葛书成也赶紧按着大哥坐下来,笑道:“大哥平日难得回来,中午让娘炒两道菜,咱们陪爹喝几杯,正好家里有些事,要等你拿主意呢。”

  葛大壮心里冷笑,直接问道:“铺子忙,有事就说吧,不必拿到饭桌上了。”

  葛书成有些尴尬,但想起那日蒋家送来的聘礼,他躲在人后看得清清楚楚,最少值个五十两银子。若是有了这些银钱,他岂不是也能兑间铺子做买卖,也让那些连收他做账房都不肯的掌柜们还有书院的先生和同窗看看。

  他壮了胆子开口,“大哥,我在城里看中一处铺子,那东家要五十两银子的租金。家里拿不出,这才想着让大哥帮帮我,将来兄弟发了财,也不会忘了大哥的好处。”

  葛大壮立刻拒绝,“我每日出去做工不过几十文工钱,哪里有五十两。再说你根本没做过买卖,能成吗?”

  葛书成恼了,忍不住反驳,“大哥没钱,但是嫂子开铺子和帮人家做酒席不是发财了吗,难道五十两都没有?再说嫂子一个妇人都能做生意,我还读了十几年书,凭什么就不成?”

  “那能一样吗,你嫂子有手艺,你除了会背几句酸诗还会做什么?”葛大壮听到弟弟言语里对自己媳妇的贬低,脸色越来越差。

  葛老头赶紧打圆场,“老大,你弟弟难得要做事,你能帮一把就帮一帮吧。”然后他转头又喝斥小儿子,“有话好好跟你大哥说!”

  王氏却是阴阳怪气地替自己儿子帮腔,“老大恐怕真的发财了,连说话声音都高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老二的爹呢!”

  葛老头狠狠瞪了她一眼,骂道:“闭嘴,你少搅和!”

  葛书成有了爹娘撑腰,便直接把想法说了出来。“既然大哥不愿意借我银钱,那就把妹子的聘礼先拿出来给我应急,那些总能卖五十两。等妹子出嫁了,我再给她置办值一百两的嫁妆!”

  他觉得自己说得豪爽,岂不知葛大壮听到他连妹子的聘礼都敢打主意,早就压不住火气了,抬手就扇了他一耳光,破口大骂,“原来你是打了这个主意!妹子的聘礼谁也不能动,你再敢说一个字,我就打死你!”

  葛书成捂着脸坐在地上愣了半晌,不知是实在没脸,还是血脉里承继了老娘的无赖脾性,直接倒在地上大哭大闹,跟泼妇没两样。“真是没天理了,平日都骂我不干正事,如今我要开间铺子,没人帮扶就算了,居然还挨了一顿打,这日子真是没法活了!”

  葛大壮不理会他,甚至连话都没扔下一句就抬腿走了。这个家越来越让他失望,多待一刻都怕气炸了肺!

  王氏扑上前拉起儿子,见他除了脸有些肿并没事,这才扯了葛老头的袖子骂道:“你这个死老头,看看你的好儿子!整日里说他孝顺,这都开始当着我们的面打老二了,哪天我们都埋土里了,他不直接把老二卖去西疆做苦力才怪!我不管,你今日不帮我们做主,我们就一起去死!”

  王氏不停打着葛老头,葛老头伸手遮挡的时候打翻了小木桌,刚才葛大壮带来的那包酱猪蹄就掉到了地上,被哭闹的葛书成踩得乱七八糟。

  唐招娣站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末了盯着酱猪蹄,眼泪掉了下来。她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怎么就嫁进了这样的人家?

  葛老头好不容易推开了老婆子,蹲在台阶上直喘气,心里也很气恼,不知道一向孝顺的大儿为什么就变得这么不听话。

  王氏大骂,“都怪那个小贱蹄子,自从娶了她进门就撺掇着老大跟家里离了心,我明日找去她那铺子砸它个稀巴烂,谁叫她自己发财,不管家里死活!”

  葛老头眉头皱得死紧,叹了一口气,“能怎么办,老大都分家出去了。”

  王氏发现葛老头的态度有些松动,赶紧说道:“这事你别管,我自有办法整治她!到时候你别拦着就成。”

  葛老头也不应声,转身回屋去了,留下王氏跟儿子嘀咕。

  另一边葛大壮也存了一肚子的气,远远见到自家铺子,这才勉强收起怒色走了进去。

  迎春正忙着做午饭,见他回来就问道:“爹怎么样了?”

  葛大壮摇摇头,含糊道:“没事,就是有些头晕,已经歇下了。”

  迎春见他脸上没有愁色,也就没再多问。

  葛大壮挽好袖子本要上前帮忙,迎春怎么肯让他沾手,笑嘻嘻地要撵他去前堂看铺子。

  这时候,铺子里却进来一个穿了锦缎衣衫的中年人,身形富态,但面相却稍显刻薄。他进屋扫了一眼大堂,就指了指角落的桌子,跟在他身后的蓝衣小厮赶紧上前掏了帕子擦抹干净,这才请他坐下。

  葛妮儿抱了大宝正在柜台后玩耍,瞧这对主仆有些古怪,就去了后边叫兄嫂。

  葛大壮也没当回事,迈步去了前堂招呼那对主仆,“客官,两位可是上山礼佛的?我先上壶茶水让两位解解渴,先休息一会儿,要租用什么桌椅再慢慢选。”

  中年人脸上闪过一抹鄙夷之色,开口却是笑道:“这位兄弟是这家铺子的掌柜?”

  葛大壮点点头,“正是,客官有事?”

  中年人摇摇头,好似有些想要套近乎,却又拉不下颜面,只好别扭地问道:“不知你们这铺子一个月能赚多少银子?”

  葛大壮很疑惑,看他的穿戴也不像府衙的小吏啊,再说这个月的税银早就交了,官府不可能找上门来。他摸不透来客的身分,也就不肯应答,敷衍道:“客官说笑了,不过是间小铺子,勉强糊口罢了。”

  那中年人闻言,脸色更是不好,“这位掌柜还不肯说实话呢,怕是真发了财吧?”

  葛大壮先前被后母和弟弟纠缠,这会儿再听见同样的话就有些不耐烦了,扭身从柜台上拿了一壶茶水放到桌子上道:“客官先喝杯茶,一会儿选桌椅再喊我。”

  说罢,葛大壮就走出铺子同几个住在附近的工匠说话了,留下中年人气得脸色僵硬,半晌才在小厮的奉承讨好下缓和了一点。

  迎春做好了饭,掀门帘走出来喊夫君吃饭,结果瞧见这对主仆,心里疑惑,就偷偷跑去问葛大壮。

  葛大壮皱着眉道:“这两人一来就问铺子的进项,有些古怪。”

  迎春还想再问,小厮已高抬着下巴喊道:“掌柜的,我们东家有话要问,你赶紧过来一下。”

  迎春夫妻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喜,但来者是客,他们还是走了过去。

  中年人显见也有些不耐烦了,直接开口道:“掌柜的,我要买下这铺子盖成酒楼,你们开个价吧。”

  迎春生平最讨厌这种仗着有几两银子就目中无人的货色,想也不想就拒绝,“这位客官说笑了,我们一家生意做得顺当,没有出售的打算。”

  那中年人鄙夷一笑,末了伸出一根手指,“一百两!”

  迎春极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笑着摇头,“不卖!”

  “两百两!”中年人又加了一根手指。

  迎春耐着性子说道:“这位客人,不管您出多少银钱,我们都不卖,因为这间铺子不是我们的!”

  “不是你们的?那是谁的?”

  “对不住了,这位客人,您若是不租桌椅就请继续赶路吧,我们还有活计要忙。”迎春又不是傻子,虽然这人轻易就能打听出来铺子的房东,但这话却不能从她嘴里说出来。

  那中年人觉得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了,站起身一甩袖子就走掉了。“不是东家,跑这里装什么样子,浪费功夫!”

  迎春气得抄起桌子上的筷子筒,想丢过去砸他个满头包。

  葛大壮拦了她劝道:“别气坏了身子,这人怕是不会善罢罢休,咱们还是进城找李兄弟问问能不能把这铺子买下来才是。”

  迎春闻言抬手拍了拍脑子,应道:“差点儿被气胡涂了,拾掇一下,咱们就出门。”

  夫妻俩简单换了衣衫,又抱了儿子就匆匆进城了。

  李才并没有住在吴府,但他家离吴府也不远,迎春夫妻赶到时候他正要出门,见两人来送租金就笑着把两人请到家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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