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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虐太上皇 page 3 作者:决明

  她轻梳着他的发,如果可以,她好想搂着他说话,不过眼前这个罗宵并不是她熟悉的那一个,以前的他,会主动将她按在他的怀前,让她熨贴着最靠近他心窝口的部分,会笑着喊她傻丫头……

  「为什么我会忘掉这一切?」罗宵无法否认自己喜欢她的手指在他发间穿梭的感觉,有种使人好想闭上眼享受的安逸平和。

  「因为那杯茶。」莫爱恩也不怕明说,反正,茶,她是亲眼见他喝下了,现下只等药效发作。唯一令她忧心的是,药效发作的后遗症,总是无法避免的使他犯起剧烈头疼……那总是令她好舍不得,好舍不得吶……

  「妳在茶水里下药?」

  「对。这药,是大伯给我的,他可以同意饶你一命,但是必须让你抛弃野心、忘了权力、忘了尊严,对于你的夺权,他心有余悸,你不死,他心不安,我允诺过他,绝不会让你想起以往,如此一来,就能保住你的性命,我知道你的罪过万死难辞,但是我是你的妻子,我很自私……自私地想救你,就算你埋怨我恨我仇视我,我都不在乎,留着一口气在,总比死了的好……」

  罗宵突地起身,将桌面上的茶水全数倾倒在桌下,她以为他这举动是愤怒。

  「没有用的,你已经喝下一杯,那一杯就够了。」她苍茫苦笑,罗宵却只是将空杯放在桌子中央,扫在杯口的大手并没有马上离开。

  「我想知道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妳可以不用露出这么为难的神情在说话。」罗宵终于放开杯口,但他握起拳,然后伸出食指,指向杯子,她本不懂他的意思,他露出笑,一颗晶莹水珠在他指腹汇集,莫爱恩瞪大眸子,讶然得无法出声,那一颗水珠子滴入杯里,第二颗水珠子也成形,第三颗滴得好快,第四滴……不,根本已经不能称之为「水滴」了,那是一道小流泉,婉蜒而下,注入杯里时还有流水声,在她耳边,如雷贯耳。

  「你、你——」

  流泉又变回水滴,一滴、两滴,到后来,他甩甩食指,再也甩不出半滴水,空了的杯又重新被注满,推回她面前。

  「妳方才说的,是这一杯吗?」罗宵用着他不擅长的无邪在询问她,看起来只是让恶意更无处遁逃,并不能在他的五官上产生任何和善的假象。

  「你——」

  莫爱恩充满了被欺骗的愤怒及脱序的恐惧。

  该如何是好?

  他……他知道了所有的事,却没有喝下那杯掺了药的茶。

  她……什么都告诉他了,他却没有喝下那杯掺了药的茶!

  她知道他习过武,但是从最先前那次的抹消记忆,他就不曾使用过半点武功。兴许是他遗忘了自己一身的好武艺,也兴许是她总在他开始稍稍恢复蛛丝马迹的记忆时,她便会再度对他下药,让回忆从他脑子里彻底破灭,所以,连以往能轻易挣断的手铐脚镣都安安稳稳缚住他,让她忘却了他的本领,她以为他该连武学也一并遗忘掉才是……

  怎么办……该怎么办……

  莫爱恩整日心神下宁,慌乱了手脚,昨夜罗宵将茶杯递到呆若木鸡的她面前之后,便像个无事人一般地起身回房去睡,徒留下她,一脸惊慌失措,震慑惶然了整夜,直到现在,她仍只能坐在椅上打着寒颤。

  「不行……不能这样……不能让他想起那些事,他会死掉的,他会被那些野心害死,我不能让他死,不能……」莫爱恩揪着襟口,不停喃喃道,她推翻椅子站起来,要自己冷静下来。

  对,冷静,情况并非不可收拾,她这般急躁也于事无补。

  「莫爱恩,听着,冷静下来,他没喝下那杯茶没关系,他的饮食起居全是由妳料理,妳还有很多很多机会可以再对他下药,妳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替他煮份早膳,然后将药下在饭菜里,对,就这么办……」她对自己说话,给自己勇气。

  拟订方法之后,她在厨房里忙碌了好一会儿,迅速做好早膳,端着它们去敲罗宵的房门。

  「你醒了吗?用早膳了。」她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才好,他已知道她的奴婢身分是假,唤他爷只显得自打嘴巴,唤他夫君又好奇怪,最后她决定跳过去这个令她头痛的问题,直接道明来意。

  「我不吃,妳撤下去。」罗宵的声音从房里传出,仍是那般深沉。

  他的房门并没有闩上,她干脆直接推开门,没得到他的允许便进房,将早膳摆布在床边小桌上。

  「不吃怎么行呢?饿着肚子也不好呀,我煮了汤面,还有几碟清爽开胃的小菜,是你喜欢的,多少吃一些,好吗?」为了避免目光闪烁让他看出破绽,她索性不看他,不过仍是禁不住用余光偷瞄。

  罗宵坐在榻上,目光望向窗外,当然不是有心赏景,她知道这是罗宵向来思索事情会有的神情,无论是以前的他,或是现在的他,这个习惯都没改变。

  从一旁整理折迭的被衾不难看出他也同样是一夜没睡,至于他在想些什么……莫爱恩衷心希望,别是以往疯狂血腥的霸权野望。

  「我不吃有下药的东西。」他淡漠道。

  「……」这个罗宵,真是让她唬弄不得,哪像之前有一回的他,失去记忆之后宛若傻呼呼的男孩,她说什么他都应好,天真可爱又教人怜惜。唉。

  「如果妳午膳也一样会下药,就不必送过来,我不会吃。」

  罗宵就是摆明了不再受她操弄,要死守住这一回的记忆。

  「我哪有下药,你太多心了……」她扯着谎。

  「那么妳先吃一口。」他瞟来的目光很是深沉。

  一句话,堵死了莫爱恩,她低叹,知道自己失败了,将早膳一道道又收回托盘,退了出去。

  午膳,她仍是送来了,罗宵连瞧也不瞧一眼,嘴长在他身上,张不张开不是她所能控制,二度叹息,菜肴原封不动再送走。

  晚膳,唉……

  罗宵不仅不吃,他连水也不喝,因为他清楚莫爱恩不会放过在茶水里下药,他在与她作战,看是她的耐心十足或是他的身体强壮,他跟她耗定了。

  他真狠,知道她的罩门及痛处,一踩上,便不留情地继续攻击。

  「不吃,饿死的人是你。」话在她嘴里是很决绝,但说来容易,要她狠下心做到,困难万分。

  到了第三天早晨,莫爱恩鼓着双颊,进到他房里,手上一反常态地空无一物,她站到床前,探手到自己袖里,将掏出的小瓷瓶塞到他掌心,抛下一句「跟我来」后便又不甘愿走了,罗宵摊掌,看着安置在他手中的小瓷瓶,意会到这玩意儿是什么,浅浅一笑,下床跟上她。

  她来到水井,提了半桶水,合掌掬了一些,再将它饮尽,他瞧着她的举动,仅是扬扬眉,没多说什么,接着她转身进厨房,切切洗洗了些蔬菜,灶上的油锅热着,她倒入蒜末,再将洗切好的菜倒入,大火快炒起锅,另一处的灶上在熬粥,已经熬到米水不分,正是最好吃的状况,她舀了半碗吹凉,然后大步走到他面前,一匙一匙送进她自己的嘴里,吃完,将空碗塞给他,她又继续回去将姜豉冻肉给切好装盘,同样的,拿了好几块杀到他面前,不是喂他,而是喂自己,用力咀嚼给他看。

  她那双充满斗志的眸子,异常晶亮。

  此举是何意,罗宵一清二楚了。

  她虽然没开口说,但她用行动在挑衅他——我吃给你看!没下药!——她的神情她的动作,如是说道。

  清粥、炒青菜、姜豉冻肉、香桩芽拌面筋、冷淘面、腐乳,简单的家常菜上桌,在莫爱恩逼着要他吃之前,罗宵已经直接用手上那只她吃空的碗,替自己添粥挟菜,大口吃了起来。

  莫爱恩这才松口气,绷紧的小脸软化下来,跟着他一块坐下,在替自己舀粥前,很不争气地替他挟了几块冻肉到他碗里。

  两人对抗的第三日,莫爱恩输得一败涂地。

  第三章

  「你……有想起什么吗?」

  莫爱恩最常问他的,就是这句话,像是担心他的记忆会突然全数回笼,不该想起的,最好忘记的,全都回来。

  他摇头,是真的没骗她,她说的故事解答了他大多数的疑惑,也正因如此,他对过去之事没有深究的兴趣,懒得去想、懒得去猜,记忆停顿在她说的那些而已。

  知道她是他的妻,就足够了,他以前是怎样的人,做过怎样的事,对现在的他并不重要。

  妻子……

  这让他看她的目光也回然不同了,她说他很宠爱她,这点他相信,她是个会让人忍不住想疼宠的人,愿意倾尽所有来换她一抹微笑。

  他唯一还不解的是,他不讨厌她,但心里有一角却恨着她,为什么?

  他问过,但这回,她又变回蚌壳,不再轻信他的威胁利诱,不说就是不说。

  啧,早知如此,那夜就一并问她了。

  罗宵发觉注意她是件很有趣的事,之前骗他她是奴婢,她的态度恭敬,现在谎言牛皮被戳破,她当然不会再用奴婢的姿态对他,这样的她,自然流露出真实的莫爱恩,她会斥责他、会唠叨他、会嘀嘀咕咕教训他,她老板着正经的脸孔,但是与他四目相接时会脸红,会逃开,但逃开之后呢?没两三下功夫又悄悄瞟眼过来偷觑他。

  可爱的女人。

  总是在他视线里晃过来又晃过去的可爱女人。

  嗯?跑哪去了?从早膳过后就不见她的身影,这是不曾发生过的情况,罗宵不愿承认自己在寻找她,但是他确确实实走过窄廊,穿过花墙洞门,在不大的园子里寻觅纯白纤柔的身影。

  不到一盏茶时间,他走遍幽禁着他的这处小苑,确定莫爱恩人不在这里。

  他并没有多想,只是凭着直觉找她,他记得花墙再过去就有一扇门,他没动念从那里走出去过,所以对它向来视而不见,加上门上有铁链缠着,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打开。

  罗宵还站在门前,右手执起门上铁链,五指一收,铁链应声而碎,他微微吃惊,不懂手上汹涌炙热的力量是怎么回事,他有许多本能的事物没有遗忘,武学似乎就是其中之一……但那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莫爱恩在哪里。

  他扯掉铁链,缓缓拉开门扇,眼前是一条绿茵小道,婉蜒得非常长,石阶上布满青苔,足见来回走过的人寥寥无几。

  他跨出门槛,步入荫道。

  脚镙在阶上摩擦,匡鏮声回荡于安静树林内,数不清自己走下多少石阶,他瞠目,此时的他停伫半山壁间,放眼而去,底下是浩瀚巍峨的华美殿庭,金碧辉煌的殿宇,宽阔似海的水湖。

  「这里是……」

  好熟悉的地方。

  罗宵肯定他来过这里,,因为他脑子甫闪过「前头不远有座静心亭」的念头,不曾停止的步伐已经带领着他来到一处亭里,上头龙飞凤舞提着三个大字——

  静心亭。

  他闭上眼,眼帘前的黑幕浮现一场倾盆大雨,他与莫爱恩被困在雨中、困在这亭子里,雨声滴滴答答,隐隐约约她好像唱了首歌,那曲调优美,是首关于雨的歌……

  罗宵脸庞浮现笑意,他忘了那首歌,但记起了唱歌的她,有多美。

  他离开静心亭,继续前行,更靠近那处气势惊人的宏伟宫闱,断断续续,有紊乱的记忆涌进来,似乎是有所选择的,他想起的都是她。

  不知不觉,他走进了禁区,步入雍容磅礴又景致如画的宫园。

  亭榭、堤桥、碑刻、殿台楼阁,花木扶疏,垂柳生姿,但他的出现毕竟突兀,一身灰布衣,长发披散,手脚被缚,与此情此景格格不入,所以在他踏进皇城没多久功夫,就已有禁卫军盯上他,当他驻足在一处长堤圆月桥上静思之际,数十名禁卫军围上前来,长枪抵在他四周,教他插翅难飞。

  「大胆狂徒,竟然私闯王宫!」

  罗宵视线从闪耀着点点银波的湖面收回,旋身迎向身后包围,在他转身的一瞬之间,禁卫军里有一名小兵吓掉了手上的枪。

  「你、你、你……」为首的禁卫兵长也忍不住结巴发抖,「你」了好半天没有下文,直至罗宵与他们擦身而过,眼看就要走掉,他才好不容易稳住了抖声,大喝道:「你们还在发什么呆?!将他捉起来!」

  这句有力的命令,无法替禁卫军灌注太多勇气,他们都在王宫里当差好些年,亲眼见识过眼前这个男人的恐怖,他的杀人不眨眼及手下不留情,他们全都还牢记着,他是如何徒手捏碎人的脑袋,在鲜血爆喷的同时仍带着冷笑,那种画面,只消见过一次都永生难忘……

  恐惧,根深柢固。

  只有两名新近小兵才不知死活上前要逮他,但跨了两步,发觉其他兵大哥没跟上,两名小兵又窝囊退了回去。

  「再、再去叫人来帮忙!」禁卫兵长准备以人数取胜。

  「莫爱恩在哪里?」罗宵终于开了金口,问的却是她的下落。

  禁卫兵们压根没仔细听他问了什么,光是听见他的沉沉嗓音,他们抖得仿佛他口出威吓,要他们死无全尸一般。

  「她在哪里?」罗宵又问了一次,这回同样没人回答他,有的只是更多禁卫兵围上前来,桥头桥尾全给封住。

  「让开。」既然不回答他,他也没闲功夫与他们在桥上耗。

  罗宵失去了为皇的记忆,却没有失去皇者的威严,尤其他的事迹至今仍不时在皇城内外让人提及,无情恶鬼般的他,曾是众人挥之不去的梦魇,多少人别说胆敢直视他,连提及他的名字都还会附加几个哆嗦。

  「你、你乖乖束手就擒吧——不、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别抖成那样的话,这句话该是相当有气势的,可惜。

  「不然你想怎样?」罗宵只不过是觉得禁卫兵长的反应很有趣,所以不自觉勾起唇角在笑,这号神情落入众人眼中却不单纯。

  咕噜。吞咽唾液的声音同时在禁卫兵团里传出来。

  好可怕。有人细细碎碎地抖着声音在咕哝。

  「我、我、我……」呃,真的不敢怎么样……

  「全都退下,我来!」

  震天吼声破空而来,随即一柄长枪突刺攻击,罗宵反射侧开身,长枪失准,刺了个空,但不放弃再来。

  杀出来的勇士正是大盛王朝的征西将军,年轻气盛,初生之犊不畏虎。

  罗宵脑子里已经没存在半点武学的记忆,他的一举一动全是本能,双手双脚都做出即时反应,见招拆招。

  打穿他的胸膛,将他的心给挖出来!

  有道冷笑声从脑海深处窜起。

  只要用左手隔开枪柄,右手五指向前一探,就能轻易穿越他的肤血,握住那颗温暖跳动的心脏!捏碎它!捏碎它——

  「捏碎它。」罗宵森冷地低喃这三个字,左手擒住刺过来的枪柄,使劲一扯,小将军身子腾飞了半步,来到他的面前,罗宵瞇眸沉笑,他右手摊成龙爪一般的姿势,眼看就要笔直穿进小将军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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