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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容乃大(下) page 7 作者:郑媛

  她顿住,转身,凝眼看他。“你会注意到了?”揣着心,她紧声问。

  “当然。”他咧嘴对她笑。

  看着他的笑,她眨着眼,眸子有些迷离,心里有点发酸……

  她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是因为他忽冷忽热的态度,还是因为他的书房里有另一个女人……

  “过来。”他说:“让我看清你发上的簪。”

  凝立了半晌,她才慢慢走向他。“知道吗?每回你见到我,总会唤我:‘过来’。”她喃喃对他说。

  “是吗?”他哼笑一声,揽住她,捞起她的腰,让她温软的身子滑进他怀里。

  她没抗拒,但还是羞涩,无论他抱过她几回,她总不能习惯他如此亲密的搂抱。

  见她低头,小脸微红,他低笑,伸指抬起她的小脸。“又害羞了?你为何总是这么容易就脸红?”

  “这样,你看清楚了吗?”她别开水眸,逃避他令人尴尬的问题。

  “是清楚了,不过,非我所愿。”他咧嘴,故意这么说。

  “非你所愿?”她忍不住凝眸看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低笑。“我想见你,身上只着这支玉簪。”邪气地道。

  她小脸又红了。“敬长就在外头,他会听见。”羞着脸,她急忙压低声说。

  “他听不见。”

  “他岂会听不见?你别这么说。”她瞪大水眸。

  “不信,不信的话你叫敬长进来问话,问他可听见什么?”

  “我怎么能问他那种话?”她低喊,脸又红起来。

  “那种话是哪种话?有什么不能说?”他好笑。

  弄不清楚他是开玩笑,还是当真的,她红着脸怔怔瞅住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见她小脸羞红,尴尬又为难的模样,他将她搂得更紧,低道:“几日没见,想我了?”

  这话暧昧又挑情,连她都听得懂,因为这样直接的问话而羞怯。

  “想你。”但她虽然羞涩,却点头没有否认。

  那纯真羞涩的模样,惹得他心猿意马。“想我,所以来找我?”他笑,贴在那白润的贝耳边低声问:“这么想要吗?”

  她惊喘口气,因为他这么直接而吓到,连白皙的颈子都羞红了。“我、我只是来看你的……”

  “是吗?”他笑,大手已覆上她的身子。

  “是真的。”推开他的手,她有些抗拒。“但你想我吗?”

  “当然想你!”他答得迅速,显然未经思考,温存的吻已经烙在她白腻细致的颈子上。

  “但是,”她的小手贴在他的胸膛前,有些固执地抗拒他。“这几日你并不寂寞,是吗?因为在你屋里,有人陪伴着你。”

  听见这话,他俊脸上的笑略敛。“你指的,是留真?”薄唇慵懒地勾起。

  她没有回答,认真的眸子凝注着他,无言地承认。

  没有被戳破的尴尬,他反倒笑了。“你在乎她?那三日我与她一起在老祖宗屋内伺候汤药,当时你并不在乎。”

  “那时不同,当时是为了老祖宗……”

  “有何不同?不都是男人与女人共处一室?”他直言,眸子里灰浊的欲望已褪。

  她凝望他,明知道他并不高兴她追问,却还是听见自己问他:“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她会在你的书房里?”

  “你想追问?这倒新奇,我还以为,你一向信任我。”他眸子眯起。

  “那么,现在我仍然可以信任你吗?”她认真地追问他。

  他撒手,放开掌中的她,脸色微冷。“你到底想问什么?你想问我与留真是否有暧昧?倘若有,你现在就想听实话?”

  她脸色苍白。

  他盯住她的眼色很冷。“既然在乎,应当一开始就表明你的态度,起头不必表现得那么大方,让我以为你是大量的女子,现在却又回头来质问你的丈夫。”

  他的话让她心揪住。“你误会了,”她困难地解释:“我只是想知道,既然你忙,为何她会出现在你的书房,每天陪你说话?”

  “有何不同?”他冷笑。“不都是在质问我?”

  她脸色苍白。

  “既然信任就信任到底,不必拿这样的问题故意试探我!”他冷道。

  她愣住,因为他的话而哑口无言。“我,其实并不想问,”垂下眸子,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事实上,进门前我还告诉自己,不该拿这样的事烦你。”

  他面无表情,等她说下去。

  但馥容的话就此打住了。

  “是我不对,我问了傻问题,就当作我没问,你可以不必在意更不需要回答。”抬起眸子,她甚至对他微笑,脸色却惨白。

  他盯住她片刻,然后敛下眼。“我还有公事要忙,不能陪你。”他沉声道,语毕已低头翻开公牍。

  他的态度变得冷漠。

  她明白,是因为她质问留真的事,惹他不高兴。

  虽然她心里明知道不该那么固执地,质问他这样的问题,况且他也从未承诺过不会另娶侧室。何况,她是正室妻,倘若她的丈夫真的看上别的女子,她只能大方成全,甚至亲手为自己的丈夫与另一名女子承办嫁娶之事,岂还能为此质问丈夫?

  是她的错,是她太傻。

  “参茶快凉了,要趁温热喝,我先离开,不妨碍你处理公务了。”故意忽略他冷淡的脸,她仍旧笑着对他说。

  他沉着眼,未答,也未抬头看她。

  僵立在书案边,等不到他抬眼看自己,于是,她只好转身,慢慢走出书房……

  他的冷淡让她心痛,可这是她自己造成的。

  虽然她固执地追问留真的事,是因为她在乎,可在丈夫眼中看来,她表现出来的却像一名十足的妒妇。

  离开丈夫的书房,她的心是痛的,因为她做了一个茧,让自己陷了进去。

  忧郁地踩着慢步,她心神恍惚地走在回厨房的小径上,却没想到,留真竟然站在这里等候她。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直至留真出声,馥容回过神才发现是她。

  “有事吗?”她慌忙收起显露在脸上的情绪。

  “进书房后发生了什么事?惹兆臣不高兴了?”留真眯眼觑着她落寞的脸,脸上荡起嘲弄的笑意。

  “有什么话请你直说,我还有事要忙。”她没有理会留真的嘲弄。

  留真哼笑一声。“见了我别老是摆出这副姿态,一副不屑与我多话的模样,难道你在兆臣面前也是如此做作?老实告诉你吧!像你这样的女人,一开始男人或者对你好奇,可久了以后,这世上没有几个男人有耐心与你周旋,何况兆臣!他是什么人?他可是和硕贝勒爷,皇上信任的亲信呢!你可别犯糊涂了,以为他会为你一名女子,迁就容忍,也别以为你可以永远占着他的宠爱。”

  馥容怔然地凝望留真。

  她第一回发现,原来留真竟然比自己还要清醒,看得比她世故真切。

  “你究竟想说什么?如果有话要说,那么,就请你把话说清楚。”她不再逃避,直问她。

  “这样才对嘛!你与我都是一样的,又何必老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她收起笑眯着眼道:“那我就说白一点好了!告诉你,我非常清楚你们在新婚那夜发生了什么事!”

  馥容僵住。

  “那夜兆臣没回新房,是吧?”留真忽然问她。

  馥容脸色苍白。

  “想问我为什么知道?”她撇着嘴,故意对她说:“因为,这话是兆臣亲口告诉我的。”

  馥容怔住。“我不信,他不会对你说这种事。”她喃喃道。

  “是,我承认,是我自己多事问他的,因为我想知道关于兆臣的所有事,包括你们新婚那夜发生的事!你想一想,这种事要不是兆臣亲口告诉我,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她冷冷地笑。

  直视她,馥容没有过度的反应,反而平静地问她:“你对我说这些话,有什么目的?”

  “你问得很好。”留真笑出声,她笑得很放肆。“我是有目的!我的目的是好心提醒你,倘若你的丈夫想纳妾,千万不要阻止或者表现出不豫之色,这样会让你的夫君讨厌,不过我想,你也不是那么笨,会做出这种蠢事的女人。”

  “除此之外,你还想说什么?”她依旧平静,甚至反问。

  她的冷静出乎留真意料之外。

  撇撇嘴,留真嗤笑。“你真的不笨,不过,就是因为这样,恐怕兆臣不会喜欢你太久。”

  留真的话击中了馥容。

  这话说得很暧昧,但她却能一听就明白过来……

  “我与我的丈夫感情如何,与你无关,你不必猜测,也没有资格猜测。”她冷淡地答复留真。

  留真眯起眼。“好,反正我也懒得说!”她哼笑。“不过,有件事还是要告诉你,免得你自以为聪明,每一回不将我放在眼底,我心底实在非常不是滋味!”

  “你想说便说,说完,我就可以走了。”留真没有动摇她的平静。

  “可以,那我就‘顺道’好心告诉你,你发上那支玉簪的来处!”见到馥容怔愣的表情,她好笑。“你认为,像兆臣那样的男子,会为一名女子买玉簪吗?也许他会,但他不见得懂得挑选。”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你还不明白?你丈夫送你的玉簪是请我挑的,并不是他亲手买给你的!前几日与他一道出城的人是谁?这样你还不明白吗?”她声调拖长了一字一句说,还故意盯着馥容发上的玉簪,讽刺地笑。

  “这就是你想说的话,是吗?”馥容没有表情地反问她。

  留真笑容褪去,睁眼瞪她。

  “只要是我丈夫付钱买的玉簪,那便是送我的礼物。无论你对我说这些话的用意是什么,或者你只是嫉妒兆臣送我礼物,因此才对我说这番话,那么我可体谅你的心情,可以大方原谅你。”

  留真喘一口气。“你——”

  “因为毕竟得到礼物的人是我,他却只是请你‘挑选’,所以我可以了解你心里的感受,因此说这番话的动机。”

  留真瞪住馥容,眼睛要出火了。

  “但是请你记住,往后如果你想跟我说话,我不会拒绝,对你也从来没有高高在上的心态,请你不要误会。但如果是挑拨离间的话,就请你免了,因为我虽不那么聪明,但也不笨,不会因为你三言两语,而怀疑我的丈夫,怀疑他对我的感情。”

  留真眯起眼。“你少自以为聪明,我何必挑拨?我说的都是事实!”

  “事实也好,虚构的也罢。”她无动于衷,冷淡地对她说:“倘若有一天,我丈夫自己来对我说,他想纳你为妾,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为难也不会阻止。但现在他根本连提都不想对我提起你,何况纳妾?”这些话,她一字一句清晰、平静地道出口。

  留真瞪大眼,再也吐不出话。

  “我想你没话说了,是吗?”馥容冷淡地对她道:“我还有事要忙,既然你已没话说,那么我先走了。”话落,她潇洒地转身离开小径。

  留真愣愣地瞪着她的背影,因为未如预期见她惊慌失措的模样,而忿怒地握紧拳头。

  第6章

  他说如果信任,就信任到底。

  然而信任却是世间最薄弱的东西。

  或者该说,倘若不在乎又何须谈到信任?也许,正是因为太在乎,所以心也变得脆弱了。

  馥容坐在屋内,房中的桌案上放着一只砚与墨,她手中拿着一双画笔,怔怔地瞪着桌上摊开的绢纸,久久不能下笔。

  自那天争执之后,兆臣已经数日未踏进渚水居一步。

  从那一日起,她就取出他送她的墨与砚,拿出尘封许久的画笔,摊开绢纸,想藉由自己最喜爱的给画来度这难受的日子。

  她不能说他误解自己,也许她真的以清高自封,所以新婚当时才会不与他圆房,并且经常与他说理。

  然而她扪心自问,她并没有真的那么清高谈定……

  其实,她是在乎的,而且非常在乎。

  她在乎丈夫与留真之间的关系,在乎丈夫是否娶侧室,在乎别的女人与自己一起分享兆臣的爱……

  她在乎的事情太多了,其实她是最不清明的女子。

  落笔绢纸,她画着骑在马上兆臣的身影,这画她已经画了三天三夜,往后见不着他时,她可以睹画思人,这样她的心也许就不会寂寞了。

  她爱他的丈夫,爱一个人便想付出自己的心,但是,岂可要求他的专宠?

  再落笔,她勾勒出他强健的体魄。

  如果他纳妾,她原以为她会离开,如他所言自请休离,但现在她明白,她做不到,因为她的心想留下。

  又给数笔,她画出那双握住缰绳,粗壮又有力的大手,生动地勾勒出他黝黑的掌、修长的指。

  如果留下后,他的情日复一日的谈了,直到她再也无法承受,到那日她才会离开所爱的男人,并且告诉他,她离开是因为爱他,因为爱他所以心太累了,所以必须走开。

  放下画笔,她怔怔地凝望画上的兆臣,心里想着,她真的有走开的一天吗?

  倘若婚姻是为了心痛,那么又何必嫁人呢?

  屋外忽然有动静,她直觉是禀贞转身回屋,于是没有在意,直到看见兆臣走进房内的身影,她一愣,慌忙卷起画轴……

  兆臣站在门边凝立不动,沉眼看她。

  “你,你怎么回来了,今日不忙了吗?”她有些惊喜。

  他没有立即答复,目光掠过桌上那画卷,眼色有点冷。

  她未注意到他的脸色,一颗心因为他忽然回渚水居而欣喜。“今夜你回屋吗?是不是回来就不走了?你用过晚膳了吗?要不要喝茶?我吩咐厨房泡给你——”

  “什么都不必做,我只是回来换一双靴子,立即要进宫面见圣上。”他道。

  馥容低头,这才发现他脚上的靴子已经有些脏污。“是我的疏忽,我竟忘了请丫头将靴给你送去……”她喃喃说。

  这几日他在书房,她遣丫头给他送衣过去,心里只想着要他穿得暖,却忘了他脚上的靴子。

  “无所谓,我回屋自己换也成。”他谈声道,走进屋内。

  “你进宫,多晚回府?”她柔声问他。

  “有事?”

  像是已忘了那日的争执,他没有多余表情,不冷淡,但是不热烈。

  “如果回来太晚,错过晚膳你肚子一定会饿,我等你回府再为你下碗面,你吃了再睡,好吗?”

  “不必了,我不知何时回府,你不必等我,我回来也不会回渚水居。”他眸光略闪,沉定的眼掠过她殷切的小脸。

  “可是……”

  她还想再说什么已被他打断。“把靴子给我,我换过新靴就必须立即进宫。”他朝炕边走去。

  当他经过桌边时,馥容将压在袖下的图拿起,放在另侧身旁,显得有些紧张。

  “刚才你在屋时画图?”他忽然冷声问,犀利的眸子掠过她藏在身侧的画。

  “对。”他突然问起画,让她更紧张。

  “画什么?”

  “没什么,随便画的,只是,只是一只小画眉鸟。”她答得有些慌张。

  这张图是因为她日有所思,落笔时才会不知不觉画起他的模样,倘若他看见这张图一定能立刻狠猜到她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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