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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赏点钱 page 13 作者:春野樱

  城守夫人先前买的茶包已经饮毕,派人到珍满楼要赵海儿再帮她准备一个月份的茶包。

  以这个完美又合理的理由,封天铎假意不愿,却以“顾客至上”为由,让赵海儿回到珍满楼上工。

  只是为了继续欺骗白纪辰及不知身在何处的敌人,封天铎虽让她进厨房工作,却不让她经手任何的货料,而且为了将戏演全,他在人前冷淡待她,甚至连看都不多看一眼。

  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在演戏,但他实在演得太逼真,冷漠得让赵海儿有时会感到沮丧,不过为大局着想,这样的委屈她还是会吞下的。

  现在,白纪辰的罪证已齐,不只物证,还有人证——花鱼儿。

  前不久,封天铎本要悄悄的前往星苑楼“拜访”花鱼儿,可她不准。

  首先,他是封家大少爷,要是现身在星苑楼,定会引起注意,坏了大事;再来,她听说花鱼儿是长生街上最美最媚的名妓,虽说封天铎自制力高,从前那么多丫鬟们想色诱他,他也不曾晕船,但花鱼儿可不是那些手法笨拙的丫鬟,惯于魅惑男人的她要是对封天铎献媚,她不敢保证他不会有一秒钟的动心。

  于是,她便自动请缨,代他出征。

  封天铎原是不肯的,他说她是个清白的姑娘家,不该出入长生街那种地方,可赵海儿最后还是成功说服了他。

  毕竟眼下除了她,还有谁适任呢?她能言善道,又洞察人心,派她去跟花鱼儿交涉再适合不过了。

  果然,她一出马便说服了花鱼儿,让她答应日后若有需要便出面做证,当然,花鱼儿也是看在那丰厚的报酬上才首肯的。

  这日忙完了分内的事,赵海儿准备去帮忙洗碗,正要往珍满楼的后门去,便碰着从楼上下来的白纪辰,她却视而不见,准备快步离去。

  可白纪辰不放过她,一个箭步拦住她的去路。“怎么见了我就跑?心虚?”

  她不说话,只是瞪着他。

  “想不到封天铎会让你回来,他不怕你再偷东西?”

  “我没偷东西。”她直视着他,“谁是偷儿,心知肚明。”

  “哼,还嘴硬?”白纪辰指着她的鼻子,“要不是城守夫人喜欢你调的茶,你能回来吗?”

  “这足以证明我还是有用处,有本事的。”她扬起下巴,迎上他的目光,“你呢?要不是白掌柜,你凭什么在这儿颐指气使?”

  她的反唇相讥让白纪辰恼羞成怒,扬起手掌就想教训她。

  “纪辰!”突然,白震的声音传来。

  白纪辰的手停在半空中,目光循着声源而去,就见白震站在楼梯口,神情严肃,目光凌厉的瞪视着他。

  “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他慢慢的收回手,“我只是要教训一下这个狂妄的丫头。”

  白震慢慢的走下来,语气严厉的道:“你凭什么?别惹事了。”

  “爹……”

  “还不走?”他沉声一喝。

  白纪辰悻悻然的瞪了赵海儿一眼,嘴里不知嘀咕着什么,随后转身走开。

  “海儿,”白震叹了一口气,“你可别跟他计较。”

  “白掌柜,不会的。”她抿唇一笑,不以为意,“其实我刚才也说得过分了些。”

  “一点都不。”白震唇角微微一扬,眼底带着激赏的看着她,“你说得没错,你是有本事的,而他若不是因为我的关系,又怎能在珍满楼里谋职?”

  闻言,她才知道他听见了她刚刚说的那番话,不免有些尴尬,毕竟她批判的人是他儿子。

  “白掌柜,我那些话没别的意思……”

  “你是实话实说。”白震释然一笑,“纪辰要是有你一半本事就好了。”

  白震如此明理大器,教赵海儿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海儿,我相信你没有偷珍满楼的东西,没占珍满楼的便宜……”白震深深的看她一眼,“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这话让她心头微震,惊讶的看着他。

  他知道她不是?那么他知道是谁吗?白纪辰那些狗屁倒灶的事,他知道吗?

  “好了,你去忙吧。”白震旋身走开。

  第8章(1)

  赵海儿离开珍满楼时,正巧跟封天铎擦身而过,他偷偷的在她手心里塞了张纸,她到了无人之处一看,纸上只写了“晚上见”。

  晚上是多晚?他没写上时辰,叫她什么时候去?不过肯定不会太早,为了避人耳目,她应该挑大家都休息的时间。

  于是,回到杂院后,她先洗过澡,回房躺了一下,准备稍晚时再去真德院。

  殊不知,她这一觉竟睡到了凌晨。

  等她惊醒,知道事态严重,封天铎一定还在等着她,而且是很生气的等!

  虽然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睁大着眼睛在等她,但她晓得她要是到了明早才出现在他眼前,铁定不会好过。

  于是,她翻身下床,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间,觑着没人,火速离开杂院前往真德院。

  当她穿过种满花卉的百艳园时,忽地一个身影自另一头闪过,她先是吓了一跳,旋即发现那似乎是柳芊芊。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在府里走动?是失眠了吗?

  不知为何,从前看过的宅斗剧情又在她脑子里上演。她犹豫了一下,两只脚便动了起来,朝着柳芊芊行进的方向而去。

  柳芊芊一路走到封府最西边的小院里,这儿停着封家的马车、轿子,还存放一些大型的杂物,平日少有人至,更别说是在这凌晨时分,正因如此,她更无法理解柳芊芊来此的目的了。

  这时,柳芊芊上了其中一顶轿子,轿帘掀开时,她发现轿中已经坐了个人。

  因为距离有点远,她看不见轿中的人是男或女,待柳芊芊上了轿,赵海儿蹑手蹑脚的靠近,终于听见轿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这是最后一次了……”柳芊芊低声啜泣着,“以后我们不要再私下相会。”

  “芊芊,不……”

  “你不知道每当我面对着老爷,心里就有无限愧疚,”她伤心却语气坚决,“他不知情,一直对我们很好,我不能再对不起他了。”

  “你并不爱他,那只是报恩。”

  “但他爱我,我不能辜负他。”

  “你这二十年来都伴着他、伺候着他,你没欠他什么,但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每当想到你躺在他怀里,或是他正拥有你,我就心如刀割,身如虫噬,我恨他、也恨老天!”

  “他是个好人,他一直善待你,相信你,我们不能再继续错下去。”柳芊芊嘤嘤的哭泣着。

  “我们相爱在先,是他横刀夺爱啊!”

  “他并不知道,若是当时我们有勇气说出来,也许他会成全我们……”

  “叫我怎么说?他是恩人,我……”

  柳芊芊深吸了一口气,似要平复情绪,“他对我来说也是恩人,这二十年来他疼我、善待我,他待我越好,我就越痛苦,我……我不能再跟你见面了。”

  “不,我不准。”

  “你别这样……”

  这时,轿子晃了起来,似乎是两人在里面有了肢体冲突。

  “芊芊,你是我的人,是我的人啊。”

  “我是,我一直是你的人。”柳芊芊泣诉着,“不管我在哪里,不管我在谁的身边,不管我是活着还是死了,我还是爱你,从没变过,可是要是被老爷发现,他会有多痛心?还有天宇,他会怎么看我这个娘亲?”

  “我们离开吧!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我们不小了,我不是当年的我,你也不再是当年的你,我们都有自己的责任跟包袱,都有放不下的牵挂,”柳芊芊长长一叹,“就当今生无缘吧。”

  “你爱上他了吧?你的心已经……”

  “不,我爱的人是你,但他对我有恩,我不能再负他、骗他,我……我深深觉得这样的我迟早有一天要下地狱。”

  “那就一起下地狱。”

  “不,请你不要那么说。”柳芊芊语带哀求,“请你好好的活着,我们都好好的活着……”

  “芊芊……”

  “如果你真心爱我,就别再说了。”

  “芊芊……”

  “我不会再见你了,请你珍重。”说罢,柳芊芊掀开帘子,走下轿子。

  轿里伸出一只男人的手,紧紧的拉住了她,他低低的、压抑的泣诉,“芊芊,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啊。”

  柳芊芊掩着脸,悲伤的说:“也是我心里唯一的男人。”语毕,她挣开了他的手,飞也似的离开。

  顿时,四周静寂无声,只剩下男人的低声啜泣。

  赵海儿背靠在轿子的后方,屏住声息,心脏怦怦跳着,在她耳边发出好大的声音。

  她脑袋有一段时间是空白的,完全无法想象及接受她所听见的事实。

  柳芊芊有男人,而且那个男人竟是——白震。

  是的,在轿子里等着她凌晨相会的男人是白震,封民达的亲信,白纪辰的爹。

  那个人人尊称他一声白叔跟白掌柜的好人,竟是柳芊芊的情人!

  从刚才的对话听来,他们这样偷偷幽会已有多年,白震说是他们先相爱,封民达横刀夺爱?也就是说,在他们都未婚嫁之前,就已经互诉情衷了吗?

  听着白震低泣的声音,赵海儿的心也揪着。这是多么苦、多么痛的爱情啊!

  一个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女人嫁给恩人,一个无奈的看着心爱的男人娶了别的女人,相爱却不能对外人道,那该是多么悲伤呀!

  若是从此不见也罢,偏偏两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他们的爱情让赵海儿感到悲伤,可她又不知道该不该同情他们。这二十年来,他们都背着彼此的丈夫及妻子,偷偷的与情人幽会,虽说白震的妻子在白纪辰三岁时就已离世,但封民达还在呀。

  朋友妻不可戏,恩人妻呢?

  当然,她能理解不是每一对夫妻都有爱,都因为爱而白头到老,每个人在各自的婚姻及爱情里,都有外人所不知晓的艰难及无奈,他们必须用这种方式拥有他们的爱情,或许无可奈何……

  她真后悔自己一时脑袋短路,决定跟踪柳芊芊,要是她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就不会这样伤透脑筋了。

  这下可好,这事她要不要告诉封天铎呢?

  封民达是他爹,现在他爹吃了闷亏,被戴绿帽,她该说吗?要是她说了,会不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若只是两人被逐出封家、逐出省城,那或许还是不错的结果,若不是呢?要是他们两人的事情被发现,他们会不会被浸猪笼?

  她这猪头,真是没事找事做!她懊恼极了。

  内心天人交战须臾,她忽地冷静下来。对了,刚才柳芊芊说她再也不会见白震,也就是说她已经决定结束这段不伦关系,那就代表从此她便只忠于封民达了吧?

  唔……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尤其是在爱情面前,既然柳芊芊从今晚开始便斩断跟白震的关系,那么她就已经是个全新的人了。

  好吧,从前修女总是告诉她,每个人都值得并需要第二次的机会,所以,她也应该给柳芊芊跟白震一个机会。

  下定决心后,她决定将这个秘密放在心里。

  白震离开后,赵海儿赶紧前往真德院。

  她其实不确定封天铎是不是还醒着,但当她蹑手蹑脚的进到真德院后,发现书斋还亮着。

  这一刻,她真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如果他睡了,明天会很生气的质问她为什么没出现;若是没睡,那表示现在她就得挨一顿骂……

  算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睡过头,就认命的接一受命运的安排吧!

  赵海儿走到书斋外头,书斋的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怯怯的将头探进去,便看见封天铎四平八稳的坐在案前。

  他没睡,而且两只眼睛还瞪得老大,见她探头,他恶狠狠的瞪着她。

  迎上他那盛怒的、彷佛要吃人似的眸光,她心头一惊,胆怯的挤出笑容,“嘿。”

  “嘿什么?”封天铎就像座快爆发的火山般,眼睛都快要冒火了。

  “没什么……久等了……”她怯懦的缩着脖子,走了进去。

  听见她说久等,他简直快气炸。“我叫你晚上来,你不识字?”

  “我不知道多晚呀,你又没特别指定哪个时辰……”

  “你还拗?”他浓眉一拧,杀气腾腾的看着她。

  “现在天还黑黑的,也是晚上嘛。”她心虚的干笑。

  “你怎么不干脆天亮才来?!”

  “我……我睡过头了了啦!”她索性承认自己睡死了比较快。

  封天铎一听,更火大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那累积了整晚的怒气,以免自己一个失手掐死她。

  看得出来他正非常“煎熬”的在平复心情,她涎着笑脸再往前两步。

  “我忙了一天,累了,又想说得晚点过来才能避人耳目,所以就先打了个盹,没想到……”

  “你忙了一天,累了?”他问。

  她心虚的笑笑,“嗯。”

  “我忙了一天,不累?我等了你几个时辰,不累?”

  她无话可说。好吧,他要生气,要罚她,都随他。

  看她一副“悉听尊便”的表情跟架势,封天铎真是气得想把她吊起来打。

  可尽管是这么的恼火,他还是无法对她发怒。

  他记得以前他十几岁时,他娘曾带他去看相。他娘跟看相的说,他的脾气坏,性子急,以后恐怕没哪家姑娘能受得了他。

  可看相的却哈哈大笑,要他娘不必担心,还说:“放心吧,总有个姑娘能让他气不了也急不得的。”

  这句话如今真验证了。一物克一物,遇到了她这个克星,他似乎只能认栽。

  “你找我有事吗?”她不啰唆,直接切入核心。

  他气未消,没好脸色的瞪着她,“有啊,天塌下来了。”

  她听了一愣,然后忍不住笑了。“你真是孩子气,说什么傻话?”

  闻言,他又想把她吊起来打了。“找你非得有事?”

  “没事找我做什么?”她一脸“你无聊透顶”的表情。

  “我想你行吗?”他没好气的回她一句。

  此话一出,他尴尬了,她脸红了。

  她得说,她真没想到脾气硬得跟石头一样的他会说出这种话,听得她真是心花怒放啊!

  “你真想我?”她整张脸凑到他眼前,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没有。”他害臊了,一把拉开她,“有事跟你说而已。”

  “喔?”她神情恢复认真,“什么事?”

  “明天……喔不,应该是今天下午,我爹的几个老友要到珍满楼一叙,他们想吃你弄的下午茶套餐,你要好好准备,别丢了我爹跟珍满楼的面子。”

  “喔,好。不过……”她不解的睇着他,“这种事在店里交代我便行,干么要塞纸条,搞得这么神秘?还等我等到现在?”

  像是被看破了手脚般,他羞恼的瞪着她,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一见他那表情,她明白了,忍不住笑了出来。“嘻!想见我就承认,干么这么别扭?”说着,她笑着钻到他怀里去,一把环住了他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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