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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进爱妻 page 12 作者:季可蔷

  趁他无暇的时候,小张与阿信使个眼色,跌跌撞撞地闪人,临走时还送了份大礼,引爆堆积在楼下的瓦斯桶。

  爆炸一波接一波,如翻天的浪潮,汹涌袭来,夏清盛吓得趴倒在地上,关彻则是紧紧将夏真季护在自己身下,双手蒙住她耳朵。他怕轰然巨响震破她的耳膜,却忘了自己的耳朵同样震得发痛。

  不知过了多久,爆浪终于缓和了,只是整栋建筑物几乎被震垮,二楼的地面坍落一大半,而火焰依旧在燃烧,黑色的烟雾弥漫。

  「快走!」关彻命令夏清盛起身,自己则拦腰抱起夏真季,努力在浓烟中开出一条生路。

  好不容易下了楼,一根梁柱忽地颓然倒落,关彻闪避不及,背部遭断裂的钢筋插入,一时剧痛难耐,软跪在地。

  「你怎么了?」夏清盛看不清发生什么事,惊惶地问。

  「快带真季走……」关彻凝聚全身仅余的力量,将怀中的女人交给她父亲。

  夏清盛不明所以地接过女儿。「那你呢?」

  他没回答,只是虚弱地挥手。「快走……快!」语落,又一声巨响,原来是另一根柱子倒塌了。

  夏清盛吓破胆,没再多问,趁生路未断前,抱着女儿踉跄逃出去,留下关彻一个人。

  他拖着剧痛的身躯,勉强爬到一个看起来比较安全的角落,坐着喘息。

  他逃不出去了,前方无路,后方有火,他死定了。

  他黯然接受命运。

  若是他肯尽力去寻找,或许还能觅到一线生机,但他累了,放弃了微渺的希望,不再作梦。

  早就不该作梦了……

  「真季,真季……」他苦涩地唤着爱妻的名,那个他深深爱着,却无情地背叛了他的女人。

  为了三千万,她竟出卖他,只是区区三千万!她可知道,他愿意给她的,比这多上许多?

  他为电脑重新设定密码,他相信她该懂得那名字代表的意义。

  Daisy

  他的爱,他的女神,他的梦想——她背叛了他!

  他蓦地哑声笑了,笑得好难堪,好苍凉。

  他何必再活在这世上?

  「对不起,小雪,哥哥不能再照顾你了,但我相信,予欢一定会好好爱护你的。」

  他喃喃自语,对每一个他牵挂的人道别——小雪、予欢、圣恩、铃铃,还有小野。

  「你真的是跟错人了,小野,跟到我这个没用的老大……」他自嘲。「幸好我还记得在遗嘱里留一些钱给你……」

  遗嘱。一念及此,关彻更加痛得无法承受,也不知是背痛,还是心痛。

  他就要死了,当她在律师宣读遗嘱时,发现自己将大部分财产都留给她时,会是怎样的反应?她会感激吗?会不会感到一丝歉疚或后悔?或者,毫无所动?

  盖次比为黛西而死,但她甚圣连他的葬礼都不参加——她也会那样吗?不,她不会,她会在葬礼上演出一个哀痛欲绝的寡妇,她是有这天分的,她能骗得了他,骗全世界!

  「夏真季,我相信你有这能耐……」

  该为她出色的表现鼓掌吗?还是为自己的悲哀哭泣?他竟能深爱一个女人到这种程度,明知遭到她背叛,在危急之际,却仍是选择优先保护她,让她活下去。

  只要她能活下去,他不在乎自己会死。

  他是怎么了?中毒了吗?他迷蒙地想。

  吸毒的时候飘飘欲仙,世界是前所未有地美好,但要戒去毒瘾,却如身陷炼狱,痛苦万分。

  爱她,就像染上毒瘾,迷醉着、快乐着,可都已经死到临头,他也该戒了。

  该戒了吧?对她的每一分爱意,每一分迷恋,他要收回了,濒死前的这一刻他只愿恨她,强烈地恨她,恨她今生,恨她到来世!

  「夏真季,为什么你可以……这样对我?」

  他掩落眸,眼睛好痛好痛,泪水不停泛滥,是浓烟太熏?抑或心太伤?

  他已经不想去思考了,无力去思考,神智一点一滴地抽离,在空中漂浮。

  在堕入黑暗前,看见的最后画面,是曾经紧紧牵动他心魂的,她的笑颜。

  甜美,又残酷的笑颜——

  我只愿坚定不移地以头枕在爱人酥软的胸脯上,

  永远感到它舒缓的降落、升起;

  而醒来,心里充满甜蜜的激荡,

  不断、不断听着她温柔的呼吸,就这样活着——

  或昏迷地死去。

  第九章

  「你说什么?!」夏真季猛然从床上弹起,她披头散发、脸色雪白,目光却清锐狠绝,整个人犹如鬼魅。

  见她这副模样,即便是自己女儿,夏清盛也不由得害怕,背脊频冒冷汗。

  「真季,你冷静点,听说我——」

  「我不要听!彻不可能死,他一定还活着,我不许你这么说!」凄厉的声浪朝夏清盛直逼而来。

  他寒毛竖立。「我是说,有这个可能不是吗?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警方也调查过事故现场——」

  「他们没发现尸体!」

  「所以我说,也许是烧光了,你知道,那时还发生了爆炸——」

  「不可能的!不可能!」夏真季摇头。她不相信自己的丈夫会被炸到尸骨无存,这不可能,上天不会如此残忍。「我想,彻一定是逃走了,说不定有人把他救走,他现在应该在养伤……对,所以才会到现在都还不跟我联络,他一定是身体不舒服……」

  话说到此,夏真季已关不住眼眶里的泪水,纷然坠落。

  彻,他一定还活着吧?可就算活着,或许也受了重伤,正昏迷着、痛苦着,而她却什么也帮不上,连陪伴在他身边照料都做不到——她这样怎能算是他的妻子?根本不及格!

  一念及此,她蓦地翻身下床,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走。「我要去找他,他一定在哪里等着我,我要去找他……」

  「真季,你冷静点,你醒醒好不好?」夏清盛不忍地拉回形容憔悴的女儿。「你瞧你自己的样子,这几天你都没怎么吃饭,哪来的体力找人?而且你知道上哪儿去找吗?你只是白费功夫而已!」

  「就算是白费功夫,我也非得去找他不可!」夏真季沙哑地反驳,嗓音因虚弱而破碎。「我没办法光在这边等,我好怕,真的好怕……」怕等不回自己最爱的人,怕他永远不回到自己身边。「你懂吗?爸,我不能等。」透明的泪珠在颊畔结晶。

  夏清盛顿时感到心酸,他垂下眸,不敢看女儿的泪颜,他没想到她竟会为那男人如此悲伤,他原以为这婚姻只是一场交易。

  「你别担心,小野他们已经在找了,你不是说小野对关彻忠心耿耿吗?他一定会想办法找回自己老板的。」

  「可已经过了好多天了,为什么还是找不到?」

  因为说不定早就灰飞烟灭了啊!夏清盛在心里咕哝,却不再将这想法说出口。他悄悄叹息,将餐盘端过来,试着劝女儿进食。

  「吃点东西吧,真季。」

  「我不饿。」她呆坐在床畔,茫然摇头。

  「怎么会不饿呢?从昨天到现在,你才只喝了一杯牛奶。」

  「我不饿。」她依然拒绝进食。

  夏清盛又急又恼。「难道你把自己饿死,你失踪的老公就会活着回来吗?你干么非这样折磨自己?」

  「你说什么?」她扬起脸,表情木然,漫着水烟的眼眸无神,如一具失去生命的娃娃。

  夏清盛更焦灼了,一时口不择言地斥责。「我说,你这样糟蹋自己,该不会是想陪那男人一起死吧?」

  夏真季闻言,神色大变,秀眉阴郁地纠结。「爸,你是不是很希望他死?」她突如其来地问。

  夏清盛一震,急忙否认。「没有啊,我怎么会那样想?」

  「你偷了他的标书,拿去给那个姓方的男人,你怕他回来以后找你算帐,对吧  ?怕他把我们父女踢出门?」

  「我……」夏清盛狼狈无语。他的确这么想过,如果关彻回来,他们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他不回来,名下的财产说不定都归真季所有。

  所以,他不回来最好。

  夏真季凝视父亲,就算他不吭声,她也能猜到他脑子里转些什么念头。「爸,为什么你总是这样?为什么我怎么说你都不听?」

  一次又一次,她苦苦劝他,哭着哀求他,甚至威胁以后再也不理他,他依然犯下同样的错误,依然不停在闯祸。

  这次也一样,为了贪图金钱,不惜跟对方来一场魔鬼交易,瞒着她窃取标书,还害彻为了救他们父女,身陷火场里。

  为什么他总是一再犯错,永远不知悔改?

  为什么?

  「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我好恨你?」她苦涩地低语,忆起一个个幽暗无眠的漫漫长夜,那时候的她,完全看不见未来,好不容易,她与关彻再相逢,人生重见阳光,但,这一些些温暖的阳光,又因为父亲的过错,消失了,她再次坠进地狱里,冰冷到底的地狱。

  「你知道吗?我曾经有过很可怕、很可怕的想法——我希望你死,不然就我死。」

  森然落下的言语,如极地最冷冽的冰雹,重击夏清盛,他骇然僵凝原地,不敢置信地瞪着面无表情的女儿。「真季,你真的……那么恨我?」

  「对,我恨你。」夏真季一字一句,吐出椎心之痛。「如果彻真的回不来,我想我会恨你一辈子。」

  「真季,不要!」领悟到女儿这次是真的心死了,绝望了,夏清盛霎时慌了,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不少事,知道这些年来他给女儿带来许多烦恼,但她是自己唯一能依赖的亲人了啊!「不要这样,爸爸跟你道歉好不好?是我做错了,我对不起你,你别说这种话,别这样吓爸爸,我老了,禁不住这些,你别这样。」

  他恳求着,抛弃了身为父亲、身为男人的尊严,一再地恳求。

  她却没理会他,置若罔闻,痴痴地凝望窗外,夜空挂着一轮明月,圆满清朗,她记得,在她与关彻新婚那夜,也是这样的月亮。

  他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

  她探手摸索床头,找到一直搁在枕畔的电话,拨号。

  对方很快便接起。「喂,我是小野。」

  「小野,我是真季,我有事跟你商量,麻烦你过来家里一趟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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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天之后,夏真季便逐渐接管了关彻的生意。

  虽然小野看来对她似有疑虑,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大老板失踪的消息传开,员工们个个人心惶惶,流言四起,极需有人坐镇指挥,稳定军心。

  何况不仅内部群龙无首,外头还有强敌压境。

  在那场关键的上地标售会上,偷到关彻标书的方原凯原本信心满满,他开出比关彻底价高两百万的数目,以为己方胜券在握,却没想到,最后得标的竟还是关彻的团队。

  原来那标书的底价是假的。

  方原凯知道自己被耍了,勃然大怒,带着手下三天两头骚扰关彻旗下的事业,威胁恐吓,样样都来。

  碍于大老板不在,小野只能交代大家尽量忍耐。

  夏真季听说这件事,主动打电话给赵铃铃,请她帮忙约见几位有力人士,以关夫人的身分出席,与对方谈判斡旋,请他们看在关彻分上,出面劝退方原凯。

  本来,那些政商名流与道上兄弟是瞧不起她的,不认为她能扛得起老公留下的重担,但她以无比的毅力与之周旋,证明自己的能耐。

  有些人欺她是一介女流之辈,意图蒙骗,从中牟取利益,都被她识破了,能用正面手段对付的,她会请叶圣恩相劝,必须私下解决的,则交给赵铃铃或小野。

  她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守住关彻的事业,所以就算要她跪下来哀求,她也会厚脸皮地去借用每一分可以借到的力量。

  「你做得很好,真季。」赵铃铃在电话里称赞她。「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坚强。」

  她听了,涩涩苦笑。

  她不得不坚强,若是她像他初失踪时那般颓废度日,他的事业说不定会因内忧外患而一败涂地,而她这个妻子将无颜面对他。

  「……这段时间,你辛苦了。」赵铃铃感叹。

  「不,我一点也不辛苦,这是我该做的。」比起关彻为她付出的一切,她能做的,实在太少太少。「倒是我应该谢谢你的帮忙,如果不是你帮我说服那些议员,他们可能根本不理我。」

  「这没什么,我跟彻是老朋友了,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恶整他的事业吧?而且彻对乔旋竞选的事也很帮忙——」

  「乔旋?」夏真季颇意外会从赵铃铃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就是以前做过财政部次长那位吗?听说是叶承绍的女婿?」

  「……嗯。」

  这么说,是圣恩的堂妹夫了。夏真季沈吟。「原来你跟他认识?」

  「还好,不算太热。」赵铃铃似乎急着想转开话题,两人又聊了一阵,她才温声叮咛。「那我挂了,你好好照顾自己,有彻的消息,随时通知我。」

  「我知道了,谢谢你。」夏真季怅然挂电话。

  失去了说话的声音,室内又变得静寂,空气沉重,压得她几乎不能呼吸。

  她好怕一个人,一个人就会胡思乱想,这段时间,她总是尽量让自己忙,忙得团团转,忙得无暇分心,她甚至不回家睡觉,晚上也留在办公室加班。

  她坐在关彻的椅子上,用他的办公桌,用他的电话、他的笔,她接触每一样属于他的东西,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他还存在,还活在这世界上。

  她能感受到他,甚至能看到他坐在办公桌前的身影,还有他曾将她压在对面沙发上痛骂她贪慕虚荣,也曾与她在此缠绵做爱。

  她能嗅到他的气味,性感而迷人的气味,他爱着她,她知道……

  不对!夏真季悚然凛神,即便他曾深爱过她,现在也已经恨着她了,因为他误会她背叛了他。

  从得知他组成的竞标团队仍然在标售会顺利得标的那一刻,她便恍然大悟,他很可能早就开始怀疑她了,所以在电脑里留下了假档案,试探她。

  Daisy

  他用这个名字作为密码,或许是想暗示她,不要背叛他的爱。

  他怀疑她、误会她,但就算如此,在危急时刻,他仍是不顾性命地保护她。

  他真的……好爱好爱她,她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一点值得他珍爱至此?

  一念及此,夏真季蓦地热泪盈眶。她又哭了,在深夜的办公室里,独自伤心。

  她想起前阵子,她仔细阅读公司每一份文件,赫然发现他竟将旗下那间汽车旅馆的所有权悄悄转到她名下。

  怪不得他会特地带她去参观那间旅馆,还要她跟经理讨教,看报表,学经营之道,原来他早就为她打算好了。

  有了那家赚钱的旅馆,三年后她离开他,同样不愁吃穿,生活无忧。

  他都为她打算好了……

  「彻,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她凄楚地呢喃。「既然你对我好,又怎么舍得丢下我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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