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作家列表 > 圆悦 > 娘子爱告状 >
繁體中文 上一页  娘子爱告状目录  下一页


娘子爱告状 page 3 作者:圆悦

  “娘你怎么……”察觉到身后的目光,陈雨过一边揉眼睛一边转过身来。

  随着模糊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一张陌生的脸呈现在她面前——剑眉紧皱,鹰眸炯炯,高挺的鼻梁冷硬,薄唇像有什么不快似的紧抿着……

  不、不是娘亲,是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啊……”下一刻,尖叫声暴起。

  “闭嘴!”该死的,他究竟是招谁惹谁了?!头痛再一次袭来,郁青天的剑眉拧得更紧了。

  “大人,出什么事了?”听得里面的尖叫声,沈虎还当是有刺客,忙不迭冲进来保护大人。

  若说有什么比一个陌生男人出现在屋里更可怕的,就莫过于另一个陌生男人忽然冲进来了。更恐怖的是,冲进来的还是一个拿刀的高大男人!

  “啊……”这下她不但没能如他愿闭嘴,甚至还叫得更大声了。

  “给我闭——哦!该死!”郁青天实在受不了这穿脑魔音,干脆伸出手去捂她的嘴巴。

  “大人,您、您和她呃……你、你们……”眼前的情景不像是有刺客袭击,倒像是他家大人欲行不轨,却遭遇到受害人的拚死抵抗。

  “你的脑子里都装些什么废……唔……”郁青天气得大骂,却在这时遭到两排利齿伺候,不由闷哼一声。

  “大人,您流血了!”沈虎呆呆的。

  “废话!”他没好气道。这姐妹俩都是属母老虎的,一个比一个咬得更狠!“还不把她拉开?!”

  “是,大人!”沈虎过去要拉人,不料人还没拉开,“嘶啦”一声,衣袖倒教他拉下一只。

  光裸的女性臂膀映入他的眼睑,一不小心他似乎还看见了……

  “天哪!我不想娶妻啊……”沈虎忍不住哀号。

  “不想娶就给我转身出去!”看着手下这蠢样子,郁青天一阵不快。

  “是,我这就出去了!”沈虎如蒙大赦,冲出去时手里还不忘紧抓着那只破烂衣袖。

  “大、大人?青天……”混沌的脑子有些清醒过来了,之前发生的一切如走马灯似的掠过陈雨过的脑海。

  “我知道自己名叫青天,你不需要一直提醒我。”他最不耐烦的就是这“青天”二字了,郁青天有些不快的打断她的话。

  “你说你的名字叫、叫青、青……”难道她找到的这个青天并不是她想找的那个青天?想到这,她的面色有些灰白。

  “郁青天。”

  “原来真的只是名字……”她摇摇晃晃的从床上下来,连鞋子也没穿就要往外走。

  她的鞋子早就磨破了底,连带脚底也破了一块,才走了几步路,地上就印下鲜红的足印。

  “你要去哪里?”郁青天发现这些红印很碍他的眼。

  “我要去找青天!”可人海茫茫,她要找的青天究竟在哪里?陈雨过的表情很是茫然。

  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里满是惶恐与无措,她迷茫的样子就像在人群中迷了路的大孩子!

  恍然间,郁青天仿佛看见多年前的自己,也是这么茫然、这么无助的看着刽子手砍不自己父亲的头颅,血溅上了他的面颊,他却连尖叫的气力也没有!

  他想要帮她!蓦的,这个念头闪过了他的脑海。

  “谁说我的名字叫青天,就不能做青天了?”

  “你是说你愿意帮我阿爹申冤?”陈雨过一阵狂喜,一度蒙尘的明眸再次变得亮闪闪的。

  “你爹能不能申冤自然得看他有没有冤……”那全然信任的眼神让郁青天的心怦然一动。

  “有冤有冤,当然是有冤了。”他的话还没说完,陈雨过就涨红了小脸一迭声的喊。

  “据我所知,几乎所有人犯都会辩说自己是被冤枉的。”看着她涨红的小脸,郁青天觉得有趣,忍不住心生逗弄之心。

  “可民女的阿爹他是真的被冤枉的。”陈雨过睁大小鹿般的眸子。

  “那——你可有证据?”官场纷扰,何曾见过如此清澈的双眸?郁青天看得入了迷。

  “证据?”她瞠目结舌的。

  “嗯。”他颔首。

  “我没有什么证据,我还以为只要到京城找到青天就行了……”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两只脚不安的蹭啊蹭的。

  “没有证据啊?这就没办法了。”看不出她的小脸晒得黑黑的,两只脚丫子却白得像两尾小巧的银鱼。郁青天目光炯炯,看得饶有兴味,却故意双手一摊,做出没办法的样子。

  “青天大人如果不信民女说的话,可以派人去织里打听,那里的每个人都知道陈家阿大染的布是出了名的不褪色。”心急之下她也顾不得尊卑了,冲过去抓着他的衣袖就喊道,“既然连寻常的布料都能做到不褪色,何况是要上供给皇帝的呢?他们说阿爹染的御用锦缎褪色,这根本就不可能呀!”

  “就像你身上这件一样吗?”

  “身上?”陈雨过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衣衫不整的站在一个陌生男人的面前!天哪!她的衣袖甚至还被整个撕掉!她惊叫一声,转身要往床幔后面躲。

  “如果连这点难堪也承受不了,你也不必去告什么状了。”蓦的,身后传来郁青天慢悠悠的声音。

  “我……”她的脚步一顿。

  “我向你保证,等到你在公堂上被扒下裤子打板子的时候绝对比现在难堪百倍。”他闲闲的道。

  “呃,要被——打板子吗?”陈雨过说不出扒裤子的话,只能睁大一双水眸含糊其辞。

  “嗯,打板子还是轻的,如果是告御状还得先滚钉板,才能递状子。”郁青天轻描淡写的道。

  “滚、滚钉……”她的眼珠子快要撑破眼眶了。

  “是啊上二寸长的钉子、一丈五的木板,等滚过去衣服早就教钉子扎烂了,身上也都扎成蜂窝了,那血就像喷泉似的从身上涌出来……”

  他才说一半,陈雨过就吓得牙齿打颤。

  “如果这时候你还活着,就可以将状纸递上去了。”听到牙齿打颤的喀喀声,郁青天斜睨了她一眼,继续道;“只听听就怕成这样,你还想告吗?”

  “我喀喀……我、我还是想告!”她的小脸吓得煞白,却仍咬紧牙关道。

  “啧啧,真不知该说你愚蠢,还是说你勇敢。”郁青天摇着头啧啧做声。

  “还请青天大人替民女做主。”陈雨过双膝一曲,跪在他面前道。

  “拿来吧!”郁青天大手一伸。

  “拿什么?”她一怔。

  “别告诉我你不懂告状的程序。”他的鹰眸微敛。

  “程序?”陈雨过的眼神更加迷惑了。

  蓦的,她想起之前看过的戏文,记得戏文里总是这么演:苦主先跑到衙门口击鼓喊冤,然后才是青天大老爷升堂断案。

  “明白了,我明白了!”她开心的跳起来,往门外冲去。

  “喂,你要去哪里?你不打告状了吗……”郁青天不自觉的站起来,可是陈雨过已经跑得不见人影,只在身后留下了两行带血的脚印。

  他——居然看错她了吗?莫名的,他心里有些失落。

  “青天大人,你家门口没有鼓啊!”才想着,她又一阵风似的跑回来了。

  “鼓?”他的剑眉一竖。

  “是啊!门口没有鼓,我没办法击鼓喊冤呀!”陈雨过讷讷的说。

  “击鼓喊冤?你以为我要你去击鼓喊冤?!”天哪!这到底是从哪本戏文里学来的?郁青天一脸似笑非笑。

  大人的话似乎另有所指,莫非是她理解错了?她偏着脑袋,使劲的想啊想。

  “这回该想到了吧!”呵呵!郁青天忽然发现逗弄这稚拙的丫头是件挺有意思的事。

  “我……”蓦的,陈雨过忽然福至心灵,“对了,我的衣服呢?”

  “你是说那堆破布吗?”郁青天“好心肠”的指出被丢在床尾的破衣烂衫。

  “对对对,就是它。”她喜出望外,扑过去在衣服堆里摸啊摸的,摸了半天终于摸出了几枚铜钱。

  “一、二、三、四、五、六。”数来数去就只有六枚铜钱,任她再怎么摸也摸不出更多的了。

  “就、就只有这么多了。”陈雨过的声音越来越低。

  虽然她只是一个没什么见识的乡下丫头,却也明白就这一点钱想去贿赂人实在是太少了。

  “你这是要贿赂我吗?”郁青天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说她没见识嘛!她又知道一点需要上下打点的事;可要说她有见识嘛!这六枚铜钱实在是……

  “嗯。”陈雨过勾着脑袋点点头,下巴都要戳到胸口了。

  “哈哈哈……”她居然天真得以为这六枚铜钱能贿赂他这二品官!郁青天忍不住放声大笑。

  “青天大人,有什么不对吗?”她偷偷的瞥他一眼,却又在他的鹰眸捕捉到自己时火速闪开。

  “你这六枚铜钱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吗?”他伸出手去拨弄一下她掌心的铜钱,存心逗弄她。

  “没、没什么不同啊!”她还是偏着脑袋。

  “那就是说,你打算用这几枚普通的铜板来贿赂我啰?”郁青天忽然觉得这事越来越有趣了,呵呵……

  “我知道六枚铜钱确实少了些,可这已经是我们全部的财产了。”陈雨过的神情更加沮丧了。

  “全、全部财产?”听到她的回答,郁青天难得的结巴了一下,“你是说你身上只有这六枚铜钱吗?”

  “嗯,原来有十枚,现在弄丢了四枚。”想起那丢了的四枚铜钱,陈雨过还是觉得很心痛,毕竟在她的家乡四枚铜钱已经足够买一大碗阳春面了。

  “那就是你们在京城里有亲戚啰?”

  “没有啊!青天大人怎么会这么想呢?”她一脸不解。

  “既没有亲戚,身上又只有十枚——不,现在是六枚铜钱了,只靠这六枚铜钱你打算怎么养活你自己和妹子?”郁青天强忍住想要抓起她摇晃的念头。

  “总会有办法的啊!其实我本来打算用这十枚铜钱给水儿买碗炸酱面,然后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土地庙之类的。”陈雨过天真的道。

  “你是说你们打算去住土地庙?”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有土地庙是最好了,如果真的找不到,就睡在人家的屋檐下,反正现在这天气还算暖和。就是不能起得太晚,否则会、会……”想起那次姐妹俩睡得忘了时辰,结果被那户人家的狗追了半条街的事,陈雨过仍面有惧色。

  “起晚了会怎么样呢?”郁青天追问。

  “起晚了会被狗咬!”她冲口而出。

  从她的家乡织里到承平这一路何止千里,可是这个瘦弱的女子却一路走过来了。郁青天心里不由充满一种莫名的怜惜。

  “被咬得厉害吗?”他不自觉放低了声音。

  “还好啦!每次我们都跑得很快,真正被咬到的次数很少。”看见青天大人为她们姐妹担心,陈雨过赶紧劝慰他。

  起先几次,她和水儿都被吓得魂飞魄散了,可是后来被追咬得多了,慢慢的也就懂得了一些门道,到后来就连水儿都学会了握着石头吓唬恶犬呢!想起姐妹俩有一次联手打退恶犬的事情,陈雨过仍觉得很自豪。

  “你们这一路上睡过很多次别人家的屋檐下吗?”听见这话,他的怜惜更甚了。

  “嗯。”陈雨过点点头,瞥见他脸上的动容,她又补充一句,“其实也不是每家都会放狗的,遇到好心的人家还会送些吃的给我们呢!”

  “你们这一路一定吃了很多苦吧?”恍然间,郁青天似乎看见当年那个同样走投无路的孩子。

  “只要能救出阿爹,雨儿就不觉得苦。”她摇摇头,一脸无怨无悔。

  “我答应你。”这丫头的韧性折服了他。

  “青天大人,我没听错吧?你、你说的是……”陈雨过太过于惊喜了,以至于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嗯,我答应帮你。”虽然插手这档子事势必会卷入当今皇帝和九王爷的争斗中,这虽然是他之前努力想要避免的,可此刻,郁青天忽然发现这并不那么讨厌了。

  “青天大人,我就知道你是好人!”她满脸都是感激。

  “好人?”郁青天冷嗤一声。

  “嗯,不但是好人,还是大大的好人哩!”陈雨过重重的点一点头。

  “别以为嘴巴甜就不需要贿赂我了。”就在她为自己的好运气欢呼雀跃的时候,郁青天又丢出一句。

  “还是要贿赂的呀?”她的心一下子又从顶峰跌到了谷底,一张小脸更是垮得不能再垮了。

  第三章

  “没听过有钱能使鬼推磨吗?没有钱,我怎么替你办事呢?”看着她的苦瓜脸,郁青天莫名其妙的觉得愉悦,嘴角亦不禁轻扬了。

  她要到哪里去找钱啊?陈雨过急得冷汗都冒出来了。

  “我看你也没什么钱的样子,不如本大人就勉为其难收你这一枚铜钱吧!”郁青天伸出大手,从她的掌心中拿了一枚铜钱。

  “这就够了吗?”她张口结舌的。

  “不然你以为呢?”如果他的清官老爹还在世的话,看见他收受贿赂,一定会拄着拐杖大骂他不孝吧!想到这,他不禁咧嘴一笑。

  “青天大人,你真是大好人!”陈雨过感动得无以名状。

  “对了,我和你商量个事儿。”郁青天忽然开口。

  “青天大人你尽管吩咐。”她点头如捣蒜。

  “以后你不要言必称青天了,就喊大人吧!”对于他来说,青天不是一种美誉,而是意味流血与伤痛。

  “可你确实是青——呃……大、大人。”陈雨过不解的目光望进了他的鹰眸里,似乎窥到了一丝伤痛,虽然是一闪即逝,却也将她的一颗心拧得一阵疼痛。

  “这下你该拿来了吧!”郁青天又一次伸出手。

  “还、还要拿什么呀?”她惊讶极了。

  “你不是将告状需要状纸的事情都忘记了吧?”郁青天忍不住戏谑道。

  “我是带了状纸来的,还是央了隔壁的李秀才写的。阿娘以前总说如果雨儿有阿弟,一定要拜李秀才为师,等学了本事就进京去赶考……”想起说这话的阿娘已经不在人世,陈雨过的眼泪忍不住落下来了。

  “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太伤心了。”

  “我知道,可是我真的忍不……”阿爹入了大牢,阿娘被官爷活活的打死了,留下阿妹尚且年幼,她被迫在一夕之间成长。

  这一路来,陈雨过一直忍着内心的惶恐,在妹妹面前做出不畏不惧、胸有成竹的样子,可是骨子里她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女而已,她的内心也和妹妹一样恐惧、无肋、焦虑……

  这些负面的情绪就像是潮水,一直被她努力阻隔在堤坝之后,而此刻潮水越来越高、越来越高……

  “我明白你的感受。”郁青天忍不住伸出大手摸摸她的乱发。

  就在他的温暖大手抚上她头顶的那一刻,陈雨过终于忍不住“哇”的大哭了起来。

  “别……唉!哭吧哭吧!哭出来会好过些。”郁青天搂紧了她,仿佛拥住了十年前的自己。

  “对呜……对不起,我呜呜……我弄脏了你呜呜……你的衣……”哭了好久,陈雨过终于控制住情绪,这才发现他质地良好的衣服已经被自己糟蹋得差不多了,赶紧肿着眼睛向他道歉。
 
 
 
言情小说作家列表: A B C D E F G H I J K L M N O P Q R S T U V W X Y Z 言情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