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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 page 5 作者:幽灵猫

  我笑笑,这种伤虽小,却是伤了筋骨,本来就好得比较慢。其实我的脚已经不痛了,只是见邢傲伸出手来,我不忍推开他而已。

  「蠡仲的事……」

  「不用再说了,」邢傲扶着我,打断了我的话,「我都知道,静颜,我都知道。」

  心猛地跳了一下,都知道?知道什么?

  还没来得及探究,只听邢傲又开了口,他低着头,没有看我的眼睛,只是轻轻的说,「别离开我,好吗,就算是恨着我也好,别离开我,好吗?」

  我的心又隐隐的痛起来,邢傲,我还是要走的,走出这个囚禁着我的深院。邢傲,我不再恨你了,我只是不愿以一个阶下囚的身份留在你身边,不愿我对你的关心只是出于无奈。

  离开,是为了更好的相聚。邢傲,你明不明白?

  轻轻叹了叹,终于是没有说一个字。

  邢傲咬着唇,也没有再出声。

  那条长廊,我们沉默着走完。

  后来想起来,机缘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有时是一个小小的举动,有时是一句无心的话语,就在那不经意间,缘聚。缘散。

  ***

  几天之后,我的房里忽然多了位访客。

  推开房门,印入眼帘的是一位坐在桌边,优雅贤淑的美妇,岁月没有在她精致的脸孔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只是那双眼里,不是如少女般清澈见底,而是如清晨的湖面般烟霜迷蒙,不清纯,却是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女子就那么坐着,柔柔弱弱的。只是这龙坛内,她不开口,便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我笑笑,径直走到她跟前坐下了,对她身后射过来的几道严厉的目光视而不见,悠悠的倒上了一杯茶:「青姨。」

  青帝,也便是邢傲的母亲微微点了点头,柔柔的笑着,柔柔的说,「要用我们龙坛的茶敬我么?」

  这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锋利!

  我捏着杯子,看了看她,答了一句「怎敢」,端起轻轻抿了一口,「不过你们龙坛的茶,确是好茶。」

  屋里的气氛似乎更加紧张了,青帝却只是不动声色的看着我,良久,她依旧是柔柔的笑着说:「静颜,你犯不着如此激我。我若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也太枉对我青帝的名号了。」轻轻敲了敲桌子,她又开了口,「我们龙坛的茶好,你想喝,便可以尽情的喝,我们龙坛有什么好玩的好看的,只要你中意,便是你的,你知道为什么?」

  我静静的等她的下文。

  「因为傲儿喜欢你,因为我们龙坛的龙帝喜欢你!静颜,只要你乖乖的留在傲儿身边,爱他助他,想要什么都可以。」

  「静颜,你是聪明人,我说白了,从一开始,若不是碍着你师傅,我早就杀了你。现在还是如此,傲儿既身为龙帝,便是身于龙坛虎穴之中。静颜,你够强,只要你真心对傲儿好,必是他的强助。两种情况,我必会杀你!你可知是哪两种?」

  我玩着手上的茶杯,接过了她的话,「我爱邢傲不深,或是邢傲爱我太深。」

  我爱邢傲不深,我便是他身边最大的隐患……邢傲爱我太深,我便是他最大的弱点。

  对邢傲这种人来说,隐患和弱点,一不留神,都将是致命的。

  青帝似乎是满意的笑了笑,「静颜,你果然够聪明,够资格留在他身边。」

  我只是默然。身为龙帝,站在那高位之上,握尽天下大权,自己却是连选择所爱的权利、甚至是爱一个人的权利都没有么?

  这样的权利,这样的地位,要来何用?

  忍不住,我还是开了口,「邢傲呢,你不会觉得这样对邢傲太过残忍了吗?」

  「哼!大丈夫生于世,当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岂可被儿女情长所误?」

  所误?误什么,顶天立地,为的又是什么?

  ——我,我要权力,只是想保护义父而已。

  ——你们都不问我,你们都不问我究竟想要什么……我也是个人啊!你们究竟把我当什么!

  邢傲——我闭上眼睛,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孤寂的身影。

  「青姨,」感觉到青帝起身离去,我轻轻唤了一声,「你的衣服,似乎只有黑色的。」

  脚步声停了一下,良久,再次响起,渐渐走远了。

  十六年,这个美丽聪慧的女子,她的丈夫死了十六年。她便穿了十六年的丧服。

  这样一个女子,却要自己的儿子做无情无义之人,难道她自己都不觉得可笑么?

  第五章

  青帝走后不久,便有侍从过来,站在门口朗声道:「司徒公子,龙帝有请。」

  我微微皱了皱眉,忽然有种将赴鸿门宴的感觉。

  随着侍从向前厅走去,远远的听见人声鼎沸,随口问了句,回答是摆的庆功宴。也就是说,龙坛大大小小的长老、分坛主都在了?自我来到这里,除了上次被邢傲硬拉去听他颁布禁令,还没机会见识这种大场面呢。自嘲的笑笑,回想起来,这段时间被邢傲关在这个院子里,倒真像是进了后宫似的。

  我到时,众人早已坐好。身为龙帝,邢傲自是坐在离门最远的首座,当他匆匆穿过整个大厅来迎我时,只听得一片唏嘘声。

  「静颜,脚不痛了吧?」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来扶我,我只是笑,任他扶着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一次穿过整个大厅。

  邢傲瞟都没有瞟旁人一眼,自我进门,他便只看着我,如往常般拉了我在他身边坐下。在他人眼里,仿佛上百个人灼热的目光也根本不是以让这个年轻的霸主侧目,他们不会知道,邢傲拉着我的手拽得是那么紧以致他的手心里满是汗。

  隐隐透着某种坚定,也许还有某种兴奋。我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看来今晚的确是无法善了了。

  一开始,只是寻常的庆功宴,我来得晚了,只赶上了最后几个礼节性的敬酒。今晚请来助兴的是一个琴师,微微垂着眼,一双明眸似水含情,一袭细纱遮去了大半边脸,隐隐看得出那轮廓甚是柔美。身子骨很是单薄,轻拨琴弦时似乎还微微打着颤,令人忍不住想要搂到怀里好生疼爱。

  这人我知道,便是风月楼的头牌——习习。

  酒过三巡,人人都有了些许醉意,说话也便大起胆子来。不知是谁带的头,一众人闹哄哄说曲子太柔和。习武之人,多是血气方刚的汉子,说起话来颇为粗俗。习习也不恼,顿了顿,抬眼一笑,双眸中刹那间划过的光彩只叫众人一时间失了神,十指一下子划出一串长音,乐声一下由缓转急,刚刚还是莺歌燕舞,情意绵绵,转瞬便是烽烟四起,铮铮有力的琴音,直奏出一片金戈铁马,冲天豪情来。

  一曲终了,豪气犹存。一厅都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人,早已听得血气上涌,性子烈的更是站了起来,拿着大碗大碗的酒高叫着「好曲!」

  身边的邢傲仿佛也被曲子挑起了激情,更加用力的抓着我的手,双眼看着习习闪烁着光芒。她微微抬眼,又是一笑,正准备演奏下一曲。只听一个声音道:「习习姑娘且慢。」

  随着那个洪亮而沉稳的声音,一个两鬓斑白却仍旧魁梧的人站了起来。他的位置很靠前,可见其在龙坛的地位相当高,应该是长老级的人物。

  环颤了一下四周,他清清喉咙:「果然好曲,可惜只有好曲没有好舞,就像有了好景却没有好酒!实在叫人扫兴!」

  邢傲的表情严肃起来,平静的开口:「白总管,今晚没有安排歌舞班子吗?」

  一个一直立在一边的人连忙走出来,正要答话,只听那长老大手一挥,又开了口:「习习姑娘的曲子,岂是一般的歌舞班子配得上的!」

  当下有人附和:「不错!一般的女人家玩的舞只会糟踏了如此好曲!」

  「可惜,习习姑娘的曲可谓天下极品,如此壮歌,当有绝世剑舞相配!只是这一夜之间,何处去寻?」

  自那长老一开口,我便知道他要说什么。果然,拐来拐去,一帮人跟着嚷嚷了一气,他看着我颇有深意的一笑,声如沉钟把他人的议论都压了下去,「大家说得不错!只是说到绝世剑舞,今晚这里倒刚好有位行家。不知司徒公子可否献舞一曲,为大家助兴?」

  不等我回话,他又朗朗说道:「司徒公子来龙坛也有些时日了,吃我龙坛的米饮我龙坛的水,想必这一小小的请求必不会拒绝!」

  话音未落,台下又有人站了起来,「孙长老何出此言?在座的都知道司徒公子习的是我龙坛水帝的行云流水!当年水帝就是以此绝技为龙坛立下汗马功劳!怎可任你等茶余饭后用来清遣!」

  又一人站起来答话:「孟长老不必动怒,大家习武还讲究互相切磋,请司徒公子一舞并无任何不敬之意。」

  「哼!狡辩!水帝才走多久,就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邢傲面色深沉的坐着,我也没说话,只是看着台下自然的分成了两派,人人争着说话,或有理力争,或仅仅粗鲁的骂上一句。与其说是为了我在争执,不如说是在争着表态。

  什么意思?这龙坛内,原来是这样复杂?偷偷望去,邢傲仍是正襟危坐,只是看着台下,没有说话的意思。

  原来邢傲的地位,到今天还是如此不稳么?

  一抬眼,却是对上了那抚琴的人儿一双明眸。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正想着,邢傲已转过了头。「静颜,累了吗?」

  说给我听的话,却用上了大江南北的内力,整个大厅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他的眼神也许只有靠的如此近的我才能看得清楚,那样热烈的目光,无比的信任夹杂着期盼,捏着我的手湿热湿热的。

  台下毕竟是围着我在争吵,邢傲应该明白,以我的能力,要在此刻给他致命的一击并不难。

  你信我吗,师弟,你信我吗。

  大堂之上一时没了声音,我看着邢傲,却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众人之中,有一双似水含情的眼睛正盯着我。

  我笑了笑,「累了,」然后特意补上一句:「师弟。」

  握在我手上的力道微微弱了,我仿佛听见邢傲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那两道秋水般的目光似乎是轻叹着,收了回去。

  邢傲温和的露出一个笑脸,「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说着便招呼侍者要送我回房。

  「等等!」见我起身,那个姓孙的长老发出一声大喝,「他不能走!」

  「我师兄累了。我让他先行回房休息,孙长老有何意见?」邢傲转过头去,恢复了他对下属一贯的严肃表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邢傲冷笑着打断他的话,「那是什么意思?难道孙长老今天坚持要我师兄跳舞给你看?既然孙长老对歌舞如此有兴趣,刚巧我在小湖畔为您准备了一处住所,孙长老不妨到那里养老,可以日日恋情歌舞,安度晚年。」

  台上台下俱是一愣,孙长老咬牙切齿的说:「龙帝这又是什么意思?我是龙坛三代元老,还没轮到你来说何时养老!」

  有人腾的站了起来:「孙长老!注意你的言词!」

  「怎么了?我当年为龙坛出生入死的时候,这黄毛小儿还没出生!」

  蹭——

  只听清亮的一声,一支箭擦着孙长老的面颊而过,深深的插进了他面前的青石地面中,箭尾还嗡的打着颤。

  那是——白部的弓箭队,当年我师傅的贴身守卫,同时也是龙坛之中赫赫有名的暗杀团体。

  抬眼望去,大厅外一片漆黑,灌木丛在夜色中隐隐错错,不知有多少人、在那里守候了多久。

  邢傲仍坐着,面色越发的冷,「孙长老说的不错,当年孙长老为龙坛打拼,本座还未出生,如今本座已坐上龙帝的位置,当感孙长老之德,怎好再劳孙长老为龙坛烦心。」

  「你!」进来这里的人,都是不准携带兵器的,邢傲离他们的位置又远,擅长拳脚功夫也派不上用场。孙长老怒目瞠视,「你」了半晌没了下文。

  邢傲又转过头来,冲我柔声说:「师兄累了,还是先回房休息吧。」

  我再不说话,缓步走下高台,向门口走去,只听见邢傲的声音在整个大厅里回响:「火室主喜欢切磋武艺,不如就到白部训练新手好了,秦长老爱美酒,不如……」大堂之上刚刚站在孙长老一派的人,就这样一个个被解了职。我穿过大厅之时,只感到千道万道目光射向我,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剐一般。我的心扑扑的跳着,精神高度紧张,小心防范着一切可能突然冲来欲挟我以要挟邢傲的人。

  短短一个时辰,这条被我走了两遍的路,显得格外的漫长。

  安然走到门口,期间门外只放出了一箭,擦着我的衣袖过去,连我的衣服都没有分毫破损。只听身后传来一声惨叫,我没有回头看。

  走到门边,也没有半点停留,直接转弯向深院中走去。身后,邢傲的声音仍在回响。

  一股寒意悄悄在我心里升了起来。

  既然邢傲早已安排好了一切,那么今晚的事早在他的预料之中。昔日有赵高指鹿为马,邢傲,你今日将我拿来当饵吗?

  是了,连青帝都探到了风声,亲自赶过来。可笑邢傲机关算尽,却没想到要派人护我,任由青帝带着手下进了我的房间。

  若来的,不是这深谋远虑、心思过人的女子,若不是我当时的表现令她满意,恐怕我早已是一具死尸。

  思至此,我忽然打了个冷战,邢傲,真的是你算漏了吗?

  一路行来都是戒备重重,到了深院之中,反而没有什么守卫了。没有急着回房,靠在长廊边喘了口气,只听轻轻的脚步声靠近,一声轻叹在我身后响起:「司徒公子么?」

  「习习?」我笑着回过头,身后正站着那个单薄的身影,依旧是一袭细纱遮了脸,风吹会倒似的,「没想到一来就看到这种场面吧?让姑娘受惊了。」

  习习又是一声轻叹,「习习虽不才,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习习只是想问,若有机会,司徒公子可否愿意让习习抚琴伴奏?」

  「能为姑娘伴舞,在下荣幸之至。」

  习习这才展了眉,水样的眼中划出吟吟的笑意。「刚刚匆匆出来,迷了路。幸亏遇见公子,不知公子可否送小女子出去?」

  「请随我来。」

  龙坛深院,要出去一般人只知道穿过龙坛从正门出去。上次蠡仲派人带我走的,又是另一条小路,直接从这深院通向无人的密林之中。

  我领着习习走的,正是这条路。这深院之内,我本就可以自由走动,一路行来也无人阻拦,直到临近小道,终于有人觉得不对,几个侍卫拦在我们面前。

  「司徒公子,请回。」

  「这样,好。」在我点头转身的瞬间,微风抚过,身后几声惨号顿起。只见前方的人突然张大了嘴,我脚尖轻轻一点已飞身向他们掠去,两道蓝光如闪电般划过,那几个人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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