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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 page 7 作者:幽灵猫

  杀蠡仲那晚,他一赶回来就准确无误的在那小林中找到我,分明是早已料到,暗中派了人手监视!

  早想好事后要除去知情人以策万全,他随便找几个龙坛杂兵处理蠡仲尸体便是,何必又要找他表面上最信得过的贴身侍卫,分明是想找机会除去他们!

  更别说后来的种种,若是真要保护我,又怎会做的那么明显,一切打着保护我的名义为之?而当青帝真正带着人来找我时,他却不知所踪,想来是不愿与母亲亲自对上,又或者,是当时的他还不敢与母亲亲自对上!

  太多漏洞了!可笑的我,被他白白利用了这么久,为他伤心伤神,竟丝毫没有发现!

  脑海中,又浮现那平日里无比清冷之人拎着酒壶卧在榻上,醉眼看满室画纸纷飞的场景。

  是我错了,我错了,我明明对自己说,要做绝情绝爱之人,我明明对自己说,不可心软不可动了心思,是我没有做到,是我自己先软了心,动了情!

  习习,我心猛地一惊,我连累了习习!他现在如何了?有没有被擒?受了那么重的伤,有没有生命危险?

  挣扎着想坐起来,才发现全身上下依旧是软弱无力,这一动,酸痛难忍,下体更是如火燎般,才刚刚撑起一点已觉得是极限了。叶一见我动,连忙扶住我,一边小心的让我躺下,一边关照般的说:「静颜,你是第一次,还好没怎么受伤,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那语气就如同一个大夫嘱咐一个普通的病人般,我听闻不由得一滞,「叶,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依旧是叹息,几束晨光从叶的背后照进来,他那平平凡凡的脸看在我眼里忽然显得格外的诡异。

  「静颜,你和邢傲是同门师兄弟,学的东西却截然不同,你有没有想过是为什么?」

  「因为青帝。」青帝软禁了师傅,便是要他教邢傲霸主之道。我不过是师父捡的孤儿,青帝当然不希望我也修习同样的东西。」

  叶似乎微微笑了笑,「静颜,我知道你怎么想,这事的确是因为青帝,可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青帝曾经到你们那个小院去过,专门为了看你。那时你还很小,青帝去了,远远的见你带着邢傲在院子里玩。回去见着你师傅,第一句便说:他们俩感情很好。接着便是我看见我儿耍性子,你捡的那孩子不买他的帐呢。呵呵,宠而不溺,娇而不纵,很好!青帝说这话的意思,你明白么?」

  说到这里,叶顿了顿,感慨道:「你是你师傅捡回来的,是蠡仲先看出了锋芒,上报给青帝,本意是想要趁早除去你。没想到青帝一听就来了兴趣,非要亲自去看看。蠡仲聪明,却比不得青帝有远见。」

  我不由得愕然:「那时我才多大?这也能看得出来?」

  「喜好自可以后天培养,青帝看中的是你的天性。若不是如此,你以为她会放纵你活到现在?早在那个小院时你就没命了!」

  「这么说,这次的事情——」

  「青帝早有预料。自你一来她便心中有数!你以为她真会心疼手下那几个人的死活吗?邢傲是她的亲身骨肉,她手中的大权早晚也是邢傲的,看到邢傲如此表现,她心里高兴还来不及!那天特意赶过来试探你,她走时不知有多满意!」

  怎会?即便是跟了她那么多年的蠡仲,在她眼里,也如路边石子一般随手可弃吗?好可怕的女子。可是——「可是师傅……师傅……我不信,我不信师傅会这么对我!」

  「静颜——」叶的目光慈爱起来,却让我心里隐隐发冷,「你师傅跟你说训狼,又叫我带那样的话给你,你还不明白么?

  「你和邢傲,两个都是他一手带大的,你师傅疼你、也疼邢傲,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师傅是既怕你吃亏,又怕你们同门相残啊!

  「静颜,你有大将之才,却无王者之气,邢傲有王者之气,心性却过于暴虐!这世上,除了你师傅,你是唯一掌得住他鞭绳的人!昔日寒舒也是得了无光才得了整个龙坛,今日邢傲能得你在他身边,才算完整。

  「静颜,我也是看着你们长大的,你的心思我是看在眼里的。留在他身边吧,这也算,是你师傅的遗愿吧。」

  我怔怔的看着叶,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听他用平静的语调在我心中掀起阵阵狂澜,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叶连忙起身,依旧躬着背畏畏缩缩的退了出去。

  进来的,正是我此刻无论如何也不愿见到的人。

  「静颜——」

  我想转过头去,不愿与他相对,却忍不住还是偏过头,应了一声:「龙帝。」

  邢傲是端着碗进来的。我「龙帝」二字一出口,便见他脸色一沉,加快脚步走到我床头坐了下来。

  我希望我可以更冷静的面对他的,可当他的指尖碰触到我的肩膀时,那熟悉的触感还是让我不可抑制的打了个哆嗦,邢傲似乎也僵了一下,随即一把将我搂进怀里。靠在那个结实的胸膛上,忆及昨日种种,心中羞恨交加,我只觉得浑身僵硬。

  似乎是觉察到我的不适,邢傲的手楼得更紧,用他在我面前一贯的温和语气说:「饿要不要喝点粥?」

  我挑起眉斜斜望了他一眼,尽量平静的说:「你的东西,我还怎么敢吃?」

  邢傲一愣,怔怔的随手把碗放在一旁:「静顿!昨天的事……」

  我一听,身子更是颤得厉害,以为他会说什么,没料到却听见:「我知道你恨我,可我不后悔!」

  「是你要走,你要离开……你怎么可以抛下我?你怎么可以抛下我那么绝情的走掉!你……反正因为师傅的事,你不肯原谅我,一样是恨,我也不在乎再多一倍!我宁可看着你在我身边恨我,也不愿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慢慢把我忘记!我……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走!我……」

  我愕然的抬头,只见邢傲正以我熟悉的表情用力咬着唇,就是这神情这动作!在他步步算计的时候,我就在为这神情这动作伤心伤神!

  心中一凛,我一下子冷静下来。

  「龙帝,你这又是什么意思?事到如今,你还要骗我吗?」

  被骗被强暴的不是我吗,为什么受伤的仿佛是他?

  「已经到了这一步,你还要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吗?」

  为什么他仍可以在我面前现出这种表情?为什么他的眼神仍可以表现得如此落寞?

  「你还想要什么,你已得了权势,得了别人的信任,得了……」

  得了我……事情都已到了这般田地,为何他还要骗我!

  「静颜——我……」

  「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别装得像个无辜的孩子!是,你是没做错,从头到尾什么都没错!你没叫我杀蠡仲,也没说过你到底在做什么、是何用意,是我自己会错了意,是我自己傻!白白为你伤心为你难过,白白被你利用!就连……就连……」我又颤抖起来,声音也不由得小了,「就连昨晚,也是我的不是,我本就是你的阶下囚,你忍了我那么久,我早该感激涕澪了!要我早点识时务,自觉主动一点,也犯不着要你如此对我!还害你背了个强奸罪名!」

  我越说越激动,身子颤得越来越厉害。看着邢傲受伤般的眼神,我是不是该笑?该放声的大笑?

  「静颜,是不是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了?」

  「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你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你竟然还要我相信你?

  我真该笑!放声大笑!

  可为什么我笑不出来?

  为什么我仍会为了这样的眼神心痛?

  我垂下头,不愿再看邢傲的眼睛。

  师傅——

  你的心情,我似乎开始懂了……

  可我其实不想懂,不愿懂啊!

  沉默了半晌,邢傲长长的呼了一口气,「静颜,我是刚从囚室回来,看昨天被他们擒住的人。」

  一股寒意袭来,不禁为这话的内容,还为这话的语气——已全然没了刚刚的哀怨,冷静严肃毫无感隋。

  这不是那孩子的语气,这是那个暴虐的龙帝所有的!

  「静颜?」同样的语气,邢傲端起碗送到我面前。

  毫无感情的话语,深深藏着威胁。

  终于决定不再骗我了吗。

  再没有推辞,我接过碗,心沉到了谷底。

  第七章

  男人在夜色狂奔。

  一天之前,他还在那个阴暗的囚室里待着,如今,他已能呼吸到自由的空气。

  代价是惨重的——面颊火辣辣的疼,左臂已完全没了知觉,背上似乎还汩汩的冒着血,每走一步右脚都仿佛要脱离了他的身体般。

  可他还是逃出来,身上伤多,却没有一处是致命的,若说有,那只能是心伤。

  重重的,如斧劈刀砍般的伤!

  他本是来救人的,跟着他恋着的那单薄的人儿,来救那让他恋着的人恋着的人!

  他是武者出身,多的是热血豪情,断不会为了这点儿女私情就罔顾了兄弟之谊。他只是没料到,竟会看到那单薄的人儿那般惨状,更不会料到,在那单薄的人儿生死末卜之际,竟会被他无意间看到,本该是身陷囹圄待他们相救的人,竟会那么温柔的靠在敌人的怀里谈笑风生,而他们谈笑的内容,更是令他始料未及!

  他们竟受骗了!竟被那叛徒出卖了!

  是了,若不是如此,这早安了内应、连他都逃得出来的地方,那人怎会逃不出来?若不是如此,以那人的功力,那单薄的人儿又怎会受了那么重的伤?

  是!那两个人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弟,十二年相濡以沫岂是他们这些相交几年的兄弟可比?是他们自己傻,一心想什么救人救人,一个个心急如燎的,不知这真心在那人眼里有多可笑!

  他心痛!心痛那单薄的人儿日日为了那人魂牵梦萦,四处打探,竟落得那样的下场!

  更恨!恨那人不但不悔,还兀自感叹:「还以为可以引来什么大人物,没想到只来了个这样的角色。」

  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能这样!

  他怎么对得起他们这帮兄弟,怎么对得起他!

  不知狂奔了多久,只觉的周围的景物越来越模糊。不行!他不能在这里倒下!那单薄的人儿生死未知,他得回去,他得回去报信!

  一阵阵眩晕袭来,脚下的土地仿佛越来越不坚实,身体即将下沉之际,他终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谁在哪里?」

  ***

  「静颜,你可以放心,他已经活着到了。」

  「是吗?」我疲倦的笑笑,是该放下心了,还是该把心悬起了?

  也许是天意,那天被他们捉住的,竟不是习习,而是徐秧。

  那个恋着习习的徐秧!

  就像习习回来寻我,徐秧也按捺不住回来寻习习,可惜他来的太晚,只来得及看到习习断臂的惨状,两人就被追兵给冲散了。

  「静颜,」坐在庭院中,邢傲把我搂在怀里,低下头埋在我的锁骨上,「别想了,你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是吧。

  不用邢傲多说我也知道,要怎样他才肯放过徐秧——于是上演了那样一出戏码,若被擒的是习习,以他那慧质兰心,不用言语便能懂我的本意。若被擒的是别人,恐怕还会疑心重重,偏偏是徐秧,是那个憨厚的汉子徐秧,那个深深恋着习习的痴心人徐秧!

  同样的事情,从不同人口中出来,往往就带了不同的意义。这次,恐怕是真的,回不去了。

  「静颜——」

  不顾四周还有仆从在走动,邢傲吻着我的颈,一手搂着我的腰,一手已开始解我的衣带。

  不,应该说,就是顾着这些人在四周,他才这么做。我早已发现,这深院之中,各帮派眼线众多,我原以为邢傲不知,如今才明白,他是故意的。

  轻叹:「龙帝,我累了。」

  「累了么?那还是早点休息吧!」邢傲几乎是宠溺的笑笑,抱起我向屋内走去。

  戏已演完,只等谣言四起。想是没几日,江湖各大门派便知:司徒静颜心甘情愿成了邢傲的禁脔。邢傲对他宠溺的正紧,搞不好地狱司与龙坛暗中有勾结!

  可能还会有这样的:司徒静颜是投了邢傲,对地狱司倒打一耙。司徒静颜认识邢傲在先,说不定这是他们早就串通好的。

  恐怕某些势力大的譬如碎梦楼,还会接到所谓更深层的内幕:其实是邢傲痴心一片,司徒静颜是中了红尘醉才被迫留在他身边。

  而地狱司的人面对众说纷纭恐怕会嗤之以鼻,心想司徒静颜其实是心甘情愿留在邢傲身边,说他中了红尘醉不过是用来掩人耳目而已,说不定就是用来骗他们的!

  每个得了消息的人,该是都会想着自己才真正了解内幕。

  而真相,恐怕只有邢傲一个人心里清楚。

  「龙帝,我以前真是太小看你了。」

  小看了他的,又何止我一人?

  人人都以为邢傲狂傲自大,其实不过是个涉世未深的毛孩子,以为自己在他眼皮底下搞鬼轻而易举,却不知早已被邢傲明明白白的看在眼里,暗中利用了去。

  人人都以为邢傲是个狂暴易怒却心思单纯的人,于是他说什么做什么,从来没有人会怀疑他的用意,却不知他的心思其实是如何的缜密,每走一步都暗藏杀机!

  邢傲没有答话,只是抱着我直接回了房,走到床边放下我。又关上了门,回到床边坐下。这才说:「静颜,如今你的身份太过复杂,地狱司想追杀你,碎梦楼想生擒你,我们龙坛多的是人想杀你,天下还不知有多少野心之人想挟你!你中了红尘醉,又没有夜岚在手,根本走不出这个院子。不,只要你离开这个院子,恐怕还没走出龙坛,就已死在我母亲派来的杀手手上了。」

  他撩起我的发,顺着我脸的轮廓轻轻抚摸着,「我说过不会让你离开我,现在你哪也去不了,只能待在我身边。」

  我冷笑,「不如说,只能待在你床上。」

  小看了他,是我的错,师傅教出来的徒弟,岂可是泛泛之辈?

  「静颜……」他习惯性的咬起嘴唇,「如果我说,这都是为了你,你还信不信?」

  即使到了现在,他还是时不时会在我面前显露出孩子般的一面。

  「你只是为了你的权力,我不过是个额外的战利品。」

  「可是没有权力,我如何保护你!那时的情形,我连蠡仲都动不了,我母亲若真要杀你,我根本无力阻止!」

  ——我是想要权力!我有了权力才能保护义父!

  你那时的话我还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就为了你这句话,我便软了心,便原谅了你!如今还是这句话,只是:「可是为了得到这权力,你却伤了我!有些时候,人是宁可丧了命,也不愿伤了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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