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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心先攻床 page 10 作者:香弥

  昨晚她带兰姊姊去洗漱后,二叔拿了药膏让她给兰姊姊擦药,她看见兰姊姊身上全都是青青紫紫的伤痕,听说那些是她从马车上摔下去时弄的,那么多伤,兰姊姊一定很痛,可她都没有哭,今天还帮着她安慰弟弟,在她私心里,她觉得兰姊姊比起胡青婉好多了。

  “不记得以前的事?她该不会是骗人的吧?”胡青婉睨瞪着兰雨,忽觉得有些眼熟,下一瞬便想起爹昨天进城,今早回来时带回了张悬赏的告示,上头画了个姑娘,那姑娘有着张鹅蛋脸,一双大大的杏眼再配上挺俏的鼻子和小巧的樱桃嘴,模样十分秀美。

  竟和眼前这女人有几分相似。

  家里识字的兄长在看了那告示后,说告示上头在悬赏的那姑娘姓蓝,若有知其下落者到官府通告,找到人,便打赏五十两银子。

  爹当时还说,要是能找到这姑娘,她的嫁妆就有着落了。

  哪里晓得她这一趟出门就撞了大运,让她给瞧见了。

  指着兰雨,胡青婉兴奋地道:“你就是城里告示上头悬赏的那姑娘吧?”

  “什么告示?”从她的表情里,兰雨直觉她说的似乎不是什么好事,随即否认,“我不是你说的那姑娘。”

  “你别骗我,你姓蓝,那告示上头在找的姑娘也姓蓝,你一定就是告示上头要找的人。”

  兰雨吓了一跳,竟有人贴出告示要找她?可她用的姓氏是以前的姓氏,怎么可能会有人知道,她心忖也许只是巧合,还是先别自己吓自己,问清楚再说。“你说告示上找的那个姑娘姓的是哪个兰?”

  “蓝天的蓝。”那字她倒是认识,因为他们村子里,有个秀才公就是姓蓝,他儿子教她认过那个姓,“你不要否认,一定就是你。”她盘算着回去告诉爹后,让他进城里去禀告官府,五十两银子可不少,他们家一年还赚不了二十两银子。

  兰雨心头顿时安下来,气定神闲地横她一眼,“你弄错了,我是姓兰花的兰。”

  “你骗人。”胡青婉不相信。

  易如仪跳出来为她做证,“兰姊姊真的是姓兰花的兰。”昨晚她带兰姊姊去洗漱时,兰姊姊告诉过她这件事。

  “我不信,你这丫头八成也想帮着她骗我。”胡青婉仍面露怀疑之色。

  “是真的,我没有骗你。”

  胡青婉仍是不太相信,接着想起来易家的目的,再问易如仪,“你二叔呢?”

  “二叔出门去了。”

  “嘁,白跑一趟。”她没好气地转身走了,打算回去带爹过来瞅瞅,那姓兰的女人像不像告示上画的人,若是像,就让爹赶紧去官府里通风报信。

  没人发现就在堂屋后头,她们所说的话都被易平湖给听了去,他暗中细细打量兰雨一眼,便去胡氏房里,告诉她——

  “娘,我突然想到我有本重要的书落在书院里头,我回书院一趟。”等他进城亲眼看了告示,就能知道二哥带回来的那姑娘是不是告示上悬赏的人。通常悬赏都是有打赏的,他现下手头紧巴巴的,能得些赏银也好。

  “你进城万一又遇上那些人向你讨债,可怎么办?”胡氏担忧道。

  “娘不用担心,我会躲着他们,我走了。”

  见一直待在房里的易平湖行色匆匆往外走,兰雨有些奇怪,但也没多问,稍晚,易平澜回来,她将胡青婉来过的事告诉他。

  “你说那告示上头悬赏的那个蓝姑娘,该不会就是我吧?”胡青婉离开后,她想起自个儿还不知道这副身子的来历,说不定城里悬赏的人真是她。

  易平澜一早进城,也看见那张告示,因此才匆匆从城里赶回来,那画像虽不十分相似,但也有七、八分像,应当就是她了。

  他当时在看了告示后,随即透过城里的一位朋友向官府打探那告示的事,进而得知贴出悬赏之人,找的是自家的小妾,那人似乎还是京里的一个官员。

  倘若他打探来的消息是真,从那姑娘身上带着的那些伤,以及她孤身一人雇了马车从京里来到大安城,易平澜隐隐觉得这事并不单纯,那姑娘像是私逃。

  可她为何要私逃?

  原主已身死,如今顶替她而活的是兰雨,但兰雨来自异界,什么都不知情,他担心万一她贸然卷入其中,会受到伤害。

  “你去收拾收拾,待会我们就走。”既然胡青婉对她已起了怀疑,便不能再让她继续留在易家。

  “为什么要走?”

  “她对你已起了疑心,你再留在这里危险,我们得尽快离开。”

  “好,我这就去收拾。”她跑向如仪的房间时才想到,她昨晚才刚来,什么都没带,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易平澜进房收拾几件衣物,顺道向母亲说了声——

  “我打听到兰姑娘的亲人的下落,要带她过去。”

  胡氏皱眉,“你弟弟才刚进城,我还想着让你进城去接他回来呢。”

  “他进城做什么?”

  “他说有本重要的书落在书院里头,要去拿回来。”

  易平澜眼神一冷,胡青婉前脚刚走,老三后脚就跟着要进城,这也太巧合了,他不得不怀疑,他约莫是听见胡青婉的话,而先一步进城去告密了。

  对这个弟弟他是彻底寒了心,但此时也顾不得其他,得赶在他带官府的人过来前,先带兰雨离开。

  骑着黑风,两人在阴霾的天色下离开栀山村。

  孤男寡女出门在外多少有些不方便,路过一个城镇时,易平澜替兰雨买了几身男子衣袍,让她换上,再束起头发,扮成男子的模样。

  女扮男装与易平澜共乘一马,兰雨有种与情郎私奔的感觉,又刺激又兴奋。

  她想起以前看过电视,男女主角共乘一骑,男主角将女主角圈抱在怀里,感觉十分浪漫,如今她也体会了一把这种浪漫。

  不过没浪漫太久,她就觉得不太对劲,她的屁股被马儿颠得痛死了,不知道磨破了几层皮,而且迎面刮来的风像长了刺,刮在她脸上隐隐生疼。

  她不敢回头叫易平澜慢一点,他正是为了带她离开才让马儿跑这么快,只能咬牙忍着。

  两人一路往京城的方向前去,他的商队在离京城半日远的朴城,他打算带她过去,再打听她的身分,朴城离京城近,打探消息方便。

  掌灯时分,两人进了一座小镇,易平澜向小二要了两间房。

  小二表示,“客官,真不巧,咱们只剩一间房了。”

  兰雨拉着他的衣袖,“咱们俩可以挤一挤。”在她看来,他都答应要娶她了,以两人的关系,共住一间房也没什么。

  易平澜剑眉微拢,但眼下只剩一间房,他也不得不答应。

  进了房,兰雨见他攒着眉,似乎不太想与她睡一间房,她心忖自己身上没半毛钱,这一路吃喝都是花他的,主动表示,“要不你睡床,我打地铺好了。”反正她当狗时也常睡地上,睡久也习惯了。

  “你是姑娘,岂有让你打地铺的道理。”

  这话让她笑逐颜开,立即接腔附和,“就是啊,我看那床榻还满宽,可以睡得下两个人。”

  他的意思是他睡地上,她却一点也不避嫌,想与他同床共枕,他不禁暗叹一口气,不知她原本待的那个世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世界,让她一点男女之防的意识都没有。

  “咱们还未成亲,不能同床共枕,你是姑娘,今晚你睡床榻。”他为这事拍板定案,不容她再质疑。接着便出去吩咐小二送些热水和饭菜过来,再多带了条被褥回来。

  不久,小二送来热水和饭菜。

  兰雨用小二送来的热水刚擦了手脸,屋外便下起大雨,她走过去将窗子关上,回头见易平澜摆好碗筷坐在桌前等她。

  她嘴角带着笑,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

  他替她盛了碗饭递给她,献见她脸上扬着笑,没有半点愁容,忍不住问:“你怎么好似一点都不担心?”

  “要担心什么?”有他在,她觉得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会顶着。即使在这样的雨夜里,与他共处在一间小房间里,她心里也充满了喜悦。

  “你可能是京城某个大官的小妾,若是被抓回去,以后我们便不……”

  他的话成功地把她吓住了,她抓着他的手臂,“你不会让我被抓回去的对不对?”

  他沉默着没答腔。

  “我虽然没有原身的记忆,可我隐隐觉得,我现在这副身子以前似乎过得很不好,我身上的那些伤,可能不只是马车翻覆时造成的,有些好像是被人打出来的。”她也是昨晚净身洗漱时,脱光衣服才发现这件事。

  她接着再说:“不管我是不是别人的小妾,我都不会回去,我说过我这辈子只想跟你在一起,你也答应要娶我。”

  不论原主是谁,那些过去都随着她的死烟消云散,此时的她是兰雨,不是任何人的小妾!

  见他静静地望着她,也不说话,她心急地再说:“要不,我们找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躲起来吧。”

  他眼里带着一抹柔色,握住她的手,“既然我答应要娶你,就会护住你,眼下得先弄清楚你究竟是谁。”

  或许从将还是只狗的她领回去的那一天,两人就结下了不解之缘,她注定是他一辈子的责任。

  他不能也不愿把她推给别的男人,在他亲口承诺娶她的那一刻起,她就是他的妻。

  兰雨重新绽开笑颜,她不担心明天,也不担忧以后的命运,只要能与他在一块,每一天都充满喜乐。从人变成狗再变回人,让她领悟到一件事——不管身处在什么境况,只要随遇而安,所有的困难都能找到出路。

  第7章(1)

  在易平澜带着兰雨离开不久,易家便来了七、八个陌生男人。

  “这位婶子,我们听说你儿子从城里带了个姑娘回来,咱们正在找她,劳您把她叫出来。”为首的一名穿着靛青色长袍,约莫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蓄着短须的脸孔看起来十分严肃,但语气还算客气地朝胡氏说道。

  老大与媳妇去了茶园,老二和老三都不在,家里只剩胡氏一个大人,瞧见他们这么多人,个个都板着脸,瞧着似乎不太好相与的模样,胡氏心里有些打鼓,老实说道:“我家老二说打听到她亲人的下落,带她过去了。”

  那短须男子闻言面色一沉,眼神凌厉地回头看向躲在门外并未跟着进来的易平湖,不久前,正是他去官府通风报信,表示知道他们要找的人在哪,并领着他们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你这小子该不会是在耍弄我们吧?”那男人一出声,随他同来的那七名侍从,也全都横眉竖目地瞪向易平湖。

  被那么多人瞪着,易平湖急忙出声喊冤,“我没骗你们,先前我进城时,她真的还在我家。”他适才躲在门外,是不想让家里人知道这些人是他领回来的,没料到那姑娘竟会被二哥抢先一步给带走了。

  易平江与妻子这时从茶园回来,瞧见家里多了许多生面孔,有些诧异地询问站在门外头的三弟,“发生什么事了,咱们家里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见大哥回来了,易平湖没敢吭声。

  胡氏答腔道:“他们说是来找老二昨天带回来的那位姑娘。”

  “那二弟和那姑娘呢?”

  “他说带那姑娘找亲人去了。”

  易平湖急忙插口问道:“娘,你知道二哥带着那姑娘往哪个方向走了吗?”

  “我没瞧见。”她当时在屋里头没出来。

  那几人里,有一人愤怒地揪住易平湖的衣襟,“你是存心骗咱们的吧,让咱们白跑一趟。”

  “我没骗你们,我二哥昨天带回来的那姑娘,长得真的同告示上的一模一样,她定就是你们要找的人。”见那人还不松手,易平湖急得抬起手,“我发誓我真没说假话,要是我有一句假话,就让我被雷劈死!我也不知我二哥为何会突然把她给带走。”说到这里,他想到什么,赶紧再说:“会不会是我二哥知道你们在找那姑娘,所以才把她带走?”

  短须男子略一沉吟,拿出告示上的画像,询问易平江,“你认认,昨日令弟带回来的那位姑娘,是否同画像上的人长得一样?”

  易平江看着画像,心中暗惊,那姑娘与这画像有七、八分相似,想起二弟将人带走的事,他顾虑着没立即回答,赵氏也没出声,但一旁的胡氏过来看了眼,便指认道——

  “就是这姑娘错不了。”

  那男人随即收起告示,朝手下吩咐,“你们去问问这村子里的人,看有没有人瞧见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

  几个手下随即分头去打听,很快就有人打听到消息回来禀告。

  那男人领着一群手下追过去。

  待这些人离开后,易平江那张憨厚的脸上面带怒色,斥责三弟,“你在外头欠下的那些债,你二哥替你还了,你却背着他跑去告密,你简直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咱们花了那么多银子供你读圣贤书,你这都读到哪里去了!”对这个一再出卖家人的兄弟,他是真的怒了,说了重话。

  对兄长的责备,易平湖一脸惊讶和委屈,“什么,二哥替我把债给还了?他上回不是说让我自个儿想办法吗?所以我、我才会……我怎么知道他会帮我把那些债还清了,他又没说。”末了,他好奇的问:“他哪来那么多银子?”

  “那些银子是他在军中立功时得到的赏赐,这回为了给你还债,全都拿出来了。”易平江沉着脸道。他并不晓得老二手头上究竟有多少银子,这么说不过是不希望老三打老二那些银子的主意。

  胡氏见不得么儿被骂,出声护着他,“老三又不知道这事,你别再骂他了,这事就连我都不知道,再说老三会去告密,也是担心那不知来历的姑娘会给咱们家带来麻烦。”

  听见母亲的话,易平湖赶紧替自个儿辩解,“没错、没错,就是娘说的这样,那姑娘来路不明,我也是放心不下,才会去官府通报。”

  见母亲不分青红皂白一味护着三弟,易平江恼了,索性把老二先前告诉他的事说了出来——

  “娘,你可知道老三为何会欠下那么多银子?是因为他的心思都没花在读书上头,荒废了学业,跑去找花娘寻欢作乐,才会欠下这么多钱。”这事是老二替老三还债时得知的事,老二是担心老三在外头欠下那么多银子,怕会再拖累家里人,这才替他悄悄把债给还了。

  易平江气恼地想着,若是知道老三这么没良心,不如让那些人打死算了。

  “老三,你大哥说的是真的吗?”胡氏闻言质问小儿子,她一直指望着这个小儿子能考取秀才,光宗耀祖,不敢相信他会如此不思进取,还跑去找花娘寻欢作乐,一旦沉迷在那种烟花场所,可是会倾家荡产的啊!

  “我我……没那回事,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大哥怕是听了谣言,误会我了。”易平湖心虚地闪避母亲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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