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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富当家(上) page 8 作者:陈毓华

  一待凤诀上了车,他同手同脚的也上了车辕。呜,主子这是见色忘友。

  不过对男人来说,这不是很正常?这个不男不女的雌儿的确漂亮,一张雪白鹅蛋脸,五官艳丽逼人,目光明亮如火,宛如盛夏奔放的月季花,恣意张扬,动人心魄,别说主子会一时迷惑,他多看上两眼,心里也很是迷乱。

  马车往前动了,一脑子桨糊的蒙寰还听得见主子那清凉如水的声音——

  “我也喜欢斫鲙……”

  骗人,主子不吃鱼的,红烧、水煮的都不吃,有一点腥味就不肯碰,九爷,把妞儿不带这样的。

  过了小石桥,乔家已然在望,老远就看见乔童焦灼的等在门口,不住张望,在他身边老神在在窝着啃木枝的是那只三色狗吃货。

  马车在荷泽县不是什么稀罕物,可是在西巷村出现就不寻常了。

  自来东方为贵,西方为贱,乔家很是富裕的那些年也考虑过要搬到县城,但是祖祖辈辈在这里落地生根,祠堂也在这,乔老爹又在这里发家,考虑再三,便将周边的地买下来,扩建宅子,很是风光了一把。

  哪里知道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乔家说倒就倒了,乔老爹的兄弟各奔东西,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乔老爹个性又倔,也不向外求援,没几年就成了今日的捉襟见肘,地卖的卖,房子也是,如今剩下仅有的屋子栖身,身上还背着庞大的债务。

  乔童看见马车从路的那边过来,竟奔着自己家门而来,吃货动作比他快,已经摇头摆尾的冲上前去,因为它个头还小,就算拉长了身子也只能蹭到车轮,可仍是对着车里的人汪汪叫,一个劲的撒娇卖萌。

  它这是远远就闻到于露白的气味了,好个灵敏的家伙!

  于露白一下车,它就一马当先的挤开所有人去讨摸摸和抱抱了。

  “好吃货,你知道我给你买好吃的回来了,喏——”于露白也顾不了其他,一看见朝她飞奔过来的爱犬,蹲下身子,把它抱进怀里,又从油纸包里掏出一根串着厚厚肉片的水煮大骨。

  一条口水就从吃货的口里淌了下来。

  “哈哈,就知道你喜欢,给你。”

  吃货“啊呜”一声咬着那根大骨,一溜烟从于露白怀里下来,屁股颠啊颠的,半途骨头掉了,它又傻呵呵的重新叼起来,去了乔家的临时马房。

  看那路线,是要带去和雪羽骢一起分享呢,这两个什么时候成了哥俩好了?

  乔童看着这一幕,大感意外,“于兄弟,怎么是你?”

  “乔大哥,你在门口等谁呢?”

  “没事,就出来看看。”

  他哪里好意思说自己专程出来等于露白的,这得多招人议论,可他又实在不放心于露白在工匠所会不会被牛大和一些老人欺负,越想越多,心越焦急,在家中怎么也坐不住。

  凤诀翩然的下了车。

  “这位是?”乔童问向于露白,眼前的男人那通身气度,看得出来是个走南闯北,胸有锦绣的人。

  “乔兄,这位是凤诀凤公子,凤公子,这位是乔童乔大哥。”她简单扼要的介绍。

  两个男人点头致意,客气寒暄了几句。

  “多谢凤公子,您要有事就去忙吧,改日若在京里相遇,再请凤公子喝茶。”于露白完全没有要请凤诀进去的意思。开玩笑,这又不是她的家,也不是主人,她可不好擅专。

  两人这一路上闲聊,于露白也大抵知道凤诀做的生意十分多样,那忙碌程度可想而知。

  这么忙的人时间可宝贵得很,还愿意费功夫送她一程,也算有心了。

  “我正好口渴了,可否讨杯茶水喝?”方才在路上他不着痕迹的打探了几句,知道了于露白会在乔家暂住的因由。

  他知道她向来大而化之,向来没把男女大防这些俗礼规范放在心上,但,无论如何,一个单身女子住在别人家里,闺誉上就不好听了。

  他得想法子把她弄出乔家。

  他不明白的是,在京里头她可是风云人物,敕造的将军府据说府邸巍峨,她不待,跑得远远地,那如今替她看着将军府的人又是谁?

  他重生这段时间,一直为了站稳脚步与凤府那家子忙得焦头烂额,到底她身边发生了什么事?

  他心思急转,面上却不露丝毫。

  乔童赶紧把人请进了屋里。

  凤诀挥手让蒙寰将礼物送上。“来得匆忙,小小见面礼,不成敬意。”

  蒙寰呈上的是四色礼,两盒点心,两罐茶叶,两份水果,两份笔墨纸砚,对初见面的人家来说,这不可谓不重了。

  乔童辞不敢受,虽然还不知道此人来路,不过既然于兄弟都敢搭着他的车回来,来者就是客。

  凤诀指挥蒙寰把东西搬进去。

  于露白却是冷眼看着凤诀的举动。敢情好,这礼品早就备下,是存着心思要上乔家来的,又或者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不过是从别处挪拨过来的见面礼——真要是这样,就是自己想太多了。

  院子里乔梓正忙着把好几个竿子上的衣物收下来,这可是替许员外家桨洗的衣物,得赶紧收好,明天一早送回去,再领脏衣服回来。

  她按着于大哥教她的法子,让铁匠做了个熨斗,这东西不难做,不到中午就好了,她取回来后,烧熨斗时里面放上炭块,果然将衣物熨得平整又漂亮。

  下午去送衣服时就获得了许府管事嬷嬷的赞赏,说她很是用心,等她回禀了上头,下回也许会考虑把少爷和小姐们的衣服让她浆洗。

  如果得到这活计,洗衣的工钱每件都将提高到三文钱。

  她乐得连回家的步伐都轻盈许多。

  见到哥哥带着人上门,乔梓把手上晒得软香的衣服收进房里,赶紧系上围兜,又出来烧水煮茶。

  于露白把手里拎着的东西拿进厨房,听见乔梓的轻呼——

  “好大的鱼。”她已经不知有多久没吃过鱼肉了。

  “晚上我们吃鱼,等外面客人走了,我就进来弄。”

  她一点都没有要把鱼分给旁人吃的意思。

  乔梓也大方的笑,应好。“我先去鳞,把鱼肚掏干净收拾了等你回来。”

  她对爱进厨房的于露白不觉奇怪,酒楼客栈里的大厨、小吃摊上不都是男子在掌勺,何况于大哥的心思比她巧多了,弄出来的东西一定好吃。

  想到这里,她不由舔舔嘴唇,想到晚上有鱼吃了,很是高兴。

  “好,那就有劳姑娘了。”

  “别这么说,我也知道自己煮的饭菜上不了台面。”乔梓绞着手,带着少女独有的羞涩。

  于露白干笑,这她就不好说什么了。

  乔梓也开不了口要于露白教她厨艺,她一个女儿家的菜还煮得不如一个男子,这话要传出去,能听吗?不说她的终身大事要泡汤,自尊心也不允许。

  唉,在自尊心和胃口里挣扎,真是为难人!

  于露白走出厨房,回到堂屋,发现凤诀和乔童两个男人居然聊得起劲,话题天南地北,

  连君子六艺都聊上了,看起来很投契。唉,看了眼外头寸寸短了的日头,这凤诀是要在这里留饭的意思吗?

  果然,就听乔童说道:“听君一席话,小弟真是长了见识,天色已晚,晚上在这里吃饭吧,我叫妹妹多做几个菜,只是菜色简陋,要请凤兄见谅。”

  家里有十两半银子的进帐,他底气足,除了可以还上一些债务,一早于露白出了门,他就吩咐要去许员外家的妹妹顺便买些肉米回来,于兄弟是他的贵人,人家帮忙这许多,还替他拿回了工钱,能力微薄时没办法,如今手头松泛些,请于兄弟吃顿好的,再应该不过了。

  从言谈里,乔童得知凤诀做的是票号和出海贸易的生意,这海上生意可不是谁都能做的,海上风险大,赔赚都得看老天爷的意思,资本若是不够雄厚,对海域航线不够了解,就算手头上有人脉能手,也轻易不敢尝试的。

  自己局促在这一方世界里,为了家里的事焦头烂额,遑论去想天下如何辽阔宽广,他有心仕途,想替最底层的百姓发声做事,但做官除了需要会读书,还要会做人。

  读书,他曾自诩可以,但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他只懂皮毛,至于做人,方才谈到圆融畅达,别说眼前这商贾,他连于兄弟都比不上。

  乔童惊讶他涉猎的事这般广阔,进一步询问才知道凤诀居然是科考案首,虽然功名在身,后来却做起买卖,不过几年功夫就挣下了万贯家财。

  这下可把乔童惊得羞愧不已。

  人家可是堂堂案首,他还只是个区区秀才,自己要学的东西那么多,如果对自己不严格,又如何能把家人安顿好、如何能实现在仕途上的目标?

  他今天不努力,不用说明天被人踩在脚底,牛大的嘴脸还不足引以为戒吗?他来闹的时候,自己完全不顶用,要不是于兄弟机智,他辛苦挣来的工钱就要便宜了别人。

  人只有不断的强大,才能不被欺负,不会被人看低!

  于露白默默又转回厨房,灌了两杯凉水,她哪里知道龙困浅滩的乔童因为凤诀的无心点拨而心绪剧变,有了更加想出人头地的斗志。

  就算知道她也无所谓,她饿坏了,填饱肚子再说。

  至于图纸一事,等那从喝茶进阶到吃饭的不速之客走后,再说吧。

  第六章  受雇做镖师(1)

  灶台上除了已经剖洗干净的大鲤鱼,还有半只兔肉,一块豆腐,几把青菜。

  人多嘛,又有兔肉,省事起见,就吃拨霞供吧。

  什么叫拨霞供?

  也就是把兔肉片成薄片,盛放盘中,锅内添开水,炉膛内放已燃的炭火,将热汤中的肉片反复拨动涮熟后,蘸着酒酱椒料便可食用,因肉片色泽宛如云霞,名称由此而来。

  于露白把鱼骨丢进锅底,指挥上完茶又回来的乔梓摘菜,洗肉,调佐料,炸芋头,忙得不亦乐乎。

  拨霞供本来就是个热闹的吃法,各夹各的,爱吃什么涮什么,吃完肉还有时蔬、蒜苗、河鲜……要于露白说,就是个大杂烩。

  料理完兔肉后她把下锅的事交代给乔梓,自然她也没忘记自己念念不忘的斫鲙。

  拨霞供和斫鲙,不搭吗?

  不会啊,反正都是要入口的食物,看人怎么吃就是了。

  乔梓看于露白刀落如飞,对她的刀工咋舌,那鱼片拿起来都呈半透明,如同蝉翼,她不禁呐呐的问道:“于大哥,你不会是哪家酒楼的大厨吧?”

  “大厨?不是,不过砍人头我很在行。”

  乔梓不知该怎么回应,这笑话好难笑。

  但于露白可不是哄她,战场上,为了求胜,她的确杀人如麻——有什么办法呢,她不杀敌人,那些人就会反过来要她和兵士们的命,要是城破,百姓可就会任人鱼肉。

  食物上桌,大锅放在中央,四周摆上数小碟,里头是酒酱醋蒜泥辣椒粉等佐料,另有一大盘片得薄薄的兔肉片、青菜,有荤有素,肉料鲜美、刀工精细,蔬菜青翠。

  闻到菜香的乔老爹早已出来,乔家许久没这么热闹了,看见贵客,心里高兴,面上的精神就多了几分。

  围锅共食,举箸大啖,自烹自食,热烈融洽,即便四月底有些热了,热气腾腾中,也是畅快淋漓。

  拨霞供夺人眼目,一大盘子的斫鲙也不遑多让,定睛一看,鱼肉极薄极细嫩,碟边堆着嫩绿的碎葱,还有芥末、蒜泥、橙丝等,夹起鱼片沾着芥末往嘴里一尝,又滑又凉,吃过拨霞供再吃这个,鲜中带甜,非常解腻。

  斫绘一扫而空,拨霞供也吃得只剩一点汤底,每个人都有点吃撑了。

  “今天真是丰盛!”乔梓不由叹道。

  于露白不是很满意,意犹未尽的道:“都说穷习文,富习武,我是练武的人,要有好身体就得吃得好,要是能寻点荨菜,用来炖个羹,那就更好了。”

  这话引得所有人都笑了,荨菜只产在西湖,且有季节限制,因此都当玩笑话带过去。

  此时,凤诀已不得不走了,他对于露白和乔家人来说,不过是有着一面之雅的陌生人,看准了人性本善,厚着脸皮吃了人家一顿饭,见好就收,他也没借口继续赖下去。

  于露白和乔童送他到门口。

  “多谢乔公子,请留步,我还有几句话想同于兄弟说,于兄弟,可否借两步说话?”

  乔童很有眼色的进门去了。

  “不知于兄弟在荷泽县会盘桓多久?”凤诀开门见山,模样仍是端方如玉,这一问也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等工匠所的事情告一段落,我也要离去,也许回京,也许去别处。”她说得模棱两可,这个男人身上有股叫人无不可言的魅力,但是她也留了心眼,行走江湖哪能对谁都言无不尽的。

  “唔。”

  “我是个不爱动脑筋的人,接下来要做什么,还没想那么远。”

  这一年来,她独自行走在外,疗情伤,舔舐伤口,自在是自在了,想哭就哭,想任性就任性,谁也管不着,可是沉浸在失去如墨哥哥的伤痛里,她真的能快活吗?

  没有,只要一思及便心如刀割,割久了,发现情伤最痛的永远不是最初,而是在日后独自咀嚼,回味过来的苦涩,日复一日的行尸走肉,每一次的呼吸都痛得不能自已,可也因为这般的独自煎熬,让她残酷的发现也明白——她的如墨哥哥是永远在她生命里谢幕了。

  现实很难接受,但是不接受又能如何?

  她不能永远这么浑浑噩噩,她是该醒了,她还有家人,还有关心她的朋友,还有一直纵容她的哥哥们。

  是的,一年来,家人表面对她不闻不问,但是她何尝不知道她一个女子,要不是有家族的袒护纵容,又哪里能随意到处行走,想去哪就去哪,要知道路引就是个大问题,要不是有人往上打了招呼,她哪能一点阻碍都没有的流浪?

  好吧,尽管她有虎符在身,要路引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每到一处便是关卡,谁耐烦!

  她想家了,这是一桩,再一桩,在乔家,她尝到有事做的充实感。

  她倘若一直伤春悲秋下去,她的如墨哥哥在天上知道也会不高兴的。

  她得活下去,活得精彩充实,活得不辜负自己和所有对她有期待的家人,等以后年岁大了到了阎王爷那,也能笑着对如墨哥哥说:“我来了!”想必他也会很欢喜。

  “你我一见如故,在下也不和于兄弟客气。”凤诀沉吟了下,如墨的眼眸光芒闪动。

  “我这趟出来得匆忙,护院只带了蒙寰一人,他功夫虽然谈不上顶天,也是了得,只是独木难支,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看于兄弟身姿轻盈,你腰上那把软剑也非凡品,应该武艺高超,我没看走眼吧?”

  面对狡猾耍奸的商人时他也不曾这般费心,他想尽理由,为的就是想安全的将她送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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