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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 page 9 作者:秋水

  以往这个时候回来,她早就做好早餐,坐在餐桌上用餐了,但今天他却没见到她,这让他很不习价。一个为人妻的,不是该乖乖待在家,等著丈夫归来吗?

  “我昨天中午就过去她那边了,因为讨论事情,时间晚了,所以留在她那里过夜,她的工作室楼上就是住家。”她转过身子,看著他。

  “你一整晚都没回来?”他瞠大黑眸,诘然的瞳底渐涌厉色。还以为她是一大早出门,料不到……

  “嗯。”她淡应了声。

  “一个结了婚的女人不回家过夜,像什么样子?也不怕人家笑?”他不以为然道。

  “我有重要的事情和心心讨论,不是故意不回来过夜。”他说得好像是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她微微抬眸,有些受伤地看著他。

  她那样的眼神让他心头一悸,偏过面庞,他语声转淡。“什么事情那么重要,需要彻夜不归?你别忘了,你已经结婚了,你的重心是这个家庭,不是外面那些阿猫阿狗的朋友。”那样的眼神教他有些不忍,好像受了他多大欺负似的。他是不是把话说得太重了?

  “心心不是阿猫阿狗的朋友,她是对我最好、最爱惜我们这段感情的好朋友。我需要她,我喜欢她,而且她也帮我找了新工作,我待在她的工作室,就是在商量新工作的事。”她的语气略显激动。

  “新工作?”他转淡的声嗓提高了。“你在康生好好的,要找什么新工作?别忘了,你的辞职信我可是撕了。”她真不喜欢跟他同处一个工作环境?否则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辞掉?

  “我会再写一份正式一点的辞呈给你。”她态度严谨,像在面对上司。

  他额际青筋突起,胸口一团郁气生成,他深深呼息,勉强压下那团气,语声沉且寒:“我不会准你离职,你写一份辞呈来,我撕一份,你写两份来,我撕两份。我甚至可以告诉你,不管你再写几份辞呈来,我会全部撕掉。”

  “为什么?康生有规定不能离职的吗?”她不明白他为什么在这件事上如此坚持?她在不在康生,对他来说根本设有任何差别呀。

  为什么?是了,为什么?她这问题可真把他问倒了。她在不在康生工作,对他来说,没有什么不同,缺了她一个,再征新的护理人员就好,他何必坚持要她留在康生?

  因为她在康生,他可以天天见到她--不,这个答案有些好笑了,他与她没有感情,怎么可能想要天天见到她?

  他思量甚久,却找不到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答案。良久,那抿直的薄唇才慢慢掀动。“我娶你是为了坐上院长的位置,现在院长还是我爸,我若让你离职了,他会怎么想?你不留著,我怎么让我爸履行承诺,把康生交给我?”就是这样,这个才是他不愿她离开康生的原因,他这么告诉自己。

  “原来,是这样……”陈可航闻言,感觉全身力气像被抽掉一样,她腿膝软了软,赶忙用双手握住楼梯扶手,撑起自己的身体。

  是这样没错,他从头到尾想要的就只有康生,从来没有她。他的答案很明确,她也早该知道。但为何,从他口中说出来,她仍感到心酸不已?

  她的如意算盘真打错了吗?他真的无法对她日久生情?他真感受不到一点她对他深藏多年的情思?

  一股热气冲上鼻梁,再窜上眼眶,她眼睛一热,感觉有什么就要掉下来。

  还记得新婚时,他还会揶揄她、戏耍她,怎么直到现在非但没有日久生情,还出现愈来愈多的争执?相爱,真的没有想像中容易吗?

  她陈可航很糟糕吗?入不了他的眼吗?她陈可航对他而言,就只是一样有利用价值的工具吗?

  转过面容,她呵了口气,等待眼眶的湿润慢慢沉淀,她深深呼息,缓缓偏过有些惨白的脸蛋,扬睫看著他。“既然这样,我会继续留在康生,陪你把戏演完。”

  盯著面前那张泛看愁思的小脸,他喉头滚了滚,想说些什么,偏又挤不出一个字来,他曈底跳动著复杂,若有所思地直瞅著她。

  他这样强留她,错了吗?

  见他不说话,她轻叹了声,很淡、很轻,仍是入了他的耳。他眉尖一动,眼神愈显沉郁。

  “没事的话,我去换衣服了。”他面色愈来愈难看,她不懂自己又是哪里惹了他。她转过身躯,步履沉沉。

  上了几阶,忽而想起什么,她陡然止步,转过身子看向他。“什么时候,爸才会退休?”

  他眉一蹙,不明白她的用意。“你问这做什么?”

  抿了抿唇,像在思虑最恰当的说词,然后,她看著他,菱唇轻启:“你不是想要康生院长的位置吗?爸不退休,院长怎么可能轮得到你?能不能请他……快点退休,把位置让出来吧。”这是不孝的言论,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她感觉自己爱他的那份信念,正在逐渐消失。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黑眸一眯。

  “我的价值之于你,不就是让你成为院长吗?等你接手康生了,我就能功成身退,不是吗?”她带了点无奈的语气。“爸要是能快点把康生交给你,我们彼此都能早点获得自由,不必再守著这段婚姻。”

  “你就这么急著想要逃离我?想要撇开关系?”他黑眸再眯。

  “你难道就不想恢复单身,和曼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甚至是结婚吗?”

  “那是我的事,不需要你过问。”他迟疑了会,才给她答案。不是因为考虑自己和曼丽的关系,他本来就没想过要和曼丽结婚,他迟疑的原因竟是……他听到恢复单身时,并没有任何一点喜悦的感觉。他向来不都崇尚自由的吗?他应该很期待回到单身的生活的。

  “好,那是你的事,我不过问。”她垂下眼帘,轻道:“但能不能请你有机会时,催一下爸,请他快退休,他年纪也大了,该是享福的时候了。”她神情似带了点绝望,像要放弃什么似的,让他心头一紧。

  “不用你催,我也很想快点坐上那个位置。”见她点点头,转身就要上楼,也不知自己慌著什么,他又喊住她:“陈可航,我告诉你,我和你现在还是夫妻,你身为人妻,该做的事请你要做好,最好别再让我看见你一大清早才进家门;还有,别再想离职的事,我绝不会答应!”

  陈可航没回头,只是静静听著,她轻应了声,落寞地上了楼。

  反正,走到这里,她已对她从小的爱恋,没有期待了。

  才走进餐厅,他便听见她咳嗽的声音。

  浓眉一沉,想走过去厨房看看情况,她已端著两碗冒看白烟的粥走过来。

  “起来了?可以吃了。”看见他,她淡声说看,然后把一碗热粥端到他面前。

  黎础渊看了她戴著口罩的面容一眼,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她将筷子递给他后,自己也坐下来,拿下口罩,她捧起饭碗,吹著热粥。

  “感冒了?”他吃了口葱花蛋,低低问。

  陈可航抬眸看了他一眼,语声很轻。“没有。”

  自从上回两人较激烈的争执后,他的态度有些不一样了,对她依旧冷淡,但他常回来用餐,也时常用一双耐人寻味的眼神看她。他是怕她又留宿在心心那里,要被人知道了,他会很没面子,所以才这样时常回来用饭,顺便监督她吗?

  不是她小人之心,实在是他以往的所作所为,只会令她这么想。他对她没有感情,不可能会喜欢和她同桌吃饭,但他最近确实常和她一道用餐,她只能猜测他想掌握她的行踪。

  “我听见咳嗽的声音,还有--”他看著她搁在一旁的口罩。“你不是戴了口罩?”

  “只是一点点咳嗽而已。”喉咙也有些发痒,但她不想诉他。

  “等等上班时,先去儿科让林医师看一下。”

  “不用只是一点点症状而已。”她倒了些肉松进碗里,拌了拌。

  “小病不管,会成大病,你不会不知道吧?!”他注视著她的举动。好几次,都见她会拌了些肉松进粥里,她喜欢这样吃?

  “多喝水应该就会好。”她吹了吹还冒著白烟的热粥。

  他没说话,但她听见罐头的条瓜在他口中发出轻脆声响。片刻,就听见他用著平缓的声调说著:“等等到康生时,我先帮你挂号。”

  她低著眼帘,设有回应。

  这男人就是这样霸道,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若反驳,大概又是换来争执。她已没有心力再和他吵,反正等到他的目的达到了,她就该从这场婚姻中退场,眼前能做的,就是为彼此保留好印象。

  “心心那边的工作还可以吗?”最近,她变得比较沉静了,似乎都是他开口,她才会说话。他知道,如果连他也不主动说些什么,他们两人之间只会更疏远,而他,并不想这样。

  但,为什么不想和她疏远?

  一个人若对另一个人想要疏离的心开始感到惶恐,那一定是因为那个人对他很重要。所以,她对他很重要?她重要吗?

  对了,她很重要,因为他的梦想还未达成。

  绝对是因为她想要辞职的事,让他有了这种不要她疏远他的想法。虽然他并不准许她离职,但她有那样的念头,就表示她不想待在康生。

  不想和丈夫同处一个工作环境,也对丈夫愈来愈冷淡,那是否代表这个妻子想要离开丈夫的心情?而他怎么能让她有离开的念头?康生还不在他的掌握中,这不就是他之所以和她结婚的原因吗?

  在他尚未拥有康生前,他绝对不能放弃这段婚姻,不能和她走到相对无言的地步……然而,真只是因为要拿到院长一位,所以才如此担心她会疏离他吗?

  若纯粹是为了利益,他先前为何那么在乎她在外面留宿?方才又怎么会去担心她是不是生病?

  他的心绪有些混乱,像陷在一团迷雾中。

  “还不错。”她仍是低著眼帘,跟著含入一口粥。

  他不让她辞掉康生的工作,但她又答应了心心,于是她只能利用没有排班的时间,去心心的工作室做练习和讨论,试了几组彩妆和几个发型后,才决定了风格。

  为了他不让她辞掉康生的工作,心心在私下气得破口大骂,说他变态,说他不爱她又要掌控她的行踪。

  不过还好的是,他只是不让她辞了康生的工作,但也没反对她利用空闲时间去帮忙心心。她不知道他为什么默许,总之,两人像现在这样相安无事就好。

  “发表会是什么时候?”她有大略向他提过她要帮忙她好友的服装发表会,偶尔会晚点到家。他想,只要她不离开康生,不彻夜不归,她还想做什么,他也不反对了。

  “这个星期日。”她一面说,一面举筷要夹起一片酥炸皮蛋,却和他的筷子相触。她一楞,收回手,但下一秒,那片他们一起碰到的皮蛋,被他夹起,放进她碗里。

  看看碗内那四分之一片的皮蛋,她有些走神。

  “在哪里发表?”他又问。

  “嗯,在……”他的声嗓让她稍回神。“在S百货十楼。”仍是不大相信他会做出为女人夹菜的举动,但碗里那片酥炸皮蛋,偏又是证据。

  他吃了口豆瓣茄子,才低低道:“我会去看。”

  她闻言,明莹眸子瞠得老大,一双筷子掉下地也没发现。

  他要去看?为什么?他对女性服装有兴趣吗?还是想起他方才夹了皮蛋给她的画面,他对她……不!她想什么呢?他还有曼丽呢,怎么可能对她存有什么心思。再说,他平时待她也很淡然,或许就是因为他平时的态度太疏离,所以现在他有了这样的举动,才让她不习惯吧。

  “拿著吧,这么大一个人了,筷子还会拿不好?”见她筷子落地,他弯身拾起后,走进厨房换了双干净的递给她。

  “唤,谢……谢谢。”她的脸蛋不争气地红了。

  在心底劝著自己不要再对他有所期待,怎么他对她稍微好一点,她的心跳就不受控地加快了?

  第5章(2)

  “今天轮早班和晚班?”他神色平静,像闲话家常般。

  “嗯。”连她轮什么班他都知道?他去班表的吗?为什么要这样做?

  “晚餐我回来吃,再接你过去上晚班。”

  “你、你晚上有门诊吗?”不对啊,医师的门诊时间是固定的,她记得今天妇科的晚间门诊,不是他。

  “没有,我头发长了,想去剪短,晚上没门诊,正好可以利用这时间去剪个头发,那家发型工作室就在医院对面。”他极少像这样对女人解释什么,但这些话,就这么顺口而出了。

  她看著他,竟有些无所适从了。这样的他,虽不算热络,但依他的性子而言,已是很难能可贵了。

  见她用古怪的眼神瞧他,他似也不以为意。别说她觉得奇怪,他也发现到自己的不一样,真要探究起来,也不是一时一刻就能理得清的。

  他唯一能确定的是,上次争执时,她那像是放弃什么的表情,还有独自一人上楼的落莫背影,都教他心底感到恐慌,他不愿再见到她那种绝望的神色。

  “等等坐我的车吗?”他放下碗筷,抽了张面纸擦净嘴巴。

  她想了想,摇头。“不了,我上完早班后还要去心心的工作室,还有……”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确定他的神情未有太多波动后,才又接著说:“冰箱没什么菜了,你晚上不是要回来吃?所以我得去黄昏市场一趟。”

  “嗯,那我先出门了。”他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她随即起身,跟在他身后。

  他在玄关换了鞋后,开了大门,才走出门口,便感觉一阵冷意袭面,他倏然转过身,看著她单薄的身子和底下裸露的两条小腿。“外面天冷,等等骑车多穿件衣服。”

  “好……”她倚在大门边,垂著眼帘没看他。她知道自己动了,原本坚定不再有期待的心,正骚动著。

  “进去吧,我走了。”他又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她低垂的视线落在前头的那双大脚上,直到他消失在她的视线内,她仍没有抬头看他。

  她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改变?

  在康生妇幼医院的对街,有家规模不算小的发型工作室。

  黎础渊一开始是贪近,所以在那里修剪头发,后来则是因为习惯了设计师的风格,就干脆都在那里整理他的头发。

  他一踏进工作室,柜台的接待人员随即认出他来。“黎医师,来剪头发吗?”

  “嗯。”他淡应了声。

  “一样是找小琳吧?”

  “就三号设计师。”什么玲的?他不清楚,只记得是三号。

  接待人员随即拨了电话,没多久,就见一名顶看亚麻色大波浪卷的女人,从里头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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