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要这么唐突吗?”苏锦挣出他的圈限,转过身望着他。
“你跟麻生说过,我们开始得太过糟糕,是吗?”他只能手握成拳,开口问她。
“我是这么说过。”她点头承认。
“所以……你将永远都不能原谅我,是吗?”也将永远都不会爱上他,是吗?
“你需要我的原谅吗?”苏锦看着他双会说话的眼睛,直接问道。
“是的。”他却被问得垂下了眼,心觉得十分疲惫。
“陵枭,你是傻的。”苏锦却淡淡的笑了,“我现在已经可以听懂你全部的话了,你还是不打算替自己辩解吗?”
“我对不起你。”陵枭自始至终都不曾推诿过自己的错误。
“你知道吗?在我以为自己应该要恨你的那个时候,我就已经难以恨你了。”
只因他真的是个很难让人怀恨的人啊!“更何况是现在,在我亲眼见过那些被淫毒残害的女人之后。”
“锦?”陵枭怀抱着希望的叫唤着。
“我只问你,是你让我吃下淫毒的吗?”
“我难辞其咎!”若不是他曾失去过慈悲之心,他是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被鞭打,也就不会疏忽流民们与他一样失去慈悲之心的强烈憎恨,因而害她被偷偷下了淫毒,所以说……他确实难辞其咎啊!
“你这个傻瓜!”苏锦扬起双眼斜睨着他,“既然你说你难辞其咎,那你到底要怎么补偿我被你吃干抹净的事呢?”
“你要我的命吗?”陵枭看着她倔傲的眼,无奈的问。
“你就只有命可以赔我吗?”她冷冷的瞪着他。
“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是你想要的。”他木讷的说着。
“这可不是我该想的吧!”苏锦毫不同情的回道。
“锦——”他困惑的站在原地,舍不得退,却也不得其门而入。
“嗯?”苏锦仰首望着阳光,懒洋洋的应着。
“如果你在战场里,我就一起跟着你在战场里。”他想起麻生的话,于是这么承诺着她。
“我希望你不是为了我。”苏锦再次叹息了。
“是的,不为你。”陵枭只好这么答应着。
“你看起来不像是傻瓜,为什么却一直做着傻瓜才会做的事呢?”这就是她不愿回头去找他的缘故,因为她是自愿投入这场战争。
而他……
“我只是……爱上了你。”
“陵枭——”她怒瞪着他含情的眼。
“什么?”陵枭回望着她生气勃勃的怒眸,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
“你的胡子很碍事!”她说。
“碍事?”他更加不能明白她的意思。
“是的,就是碍事。”她用力拉扯着他的大把胡子,“我要你它们剃掉,你剃是不剃?”
“锦?我真不明白你。”他再次的将她拥进怀里,“你到底不恨我?”
“恨。”她轻浅的笑说着。
“唉!”他却仿沸被雷打到似的,像是终于明自了她的口是心非,“我想吻你。”
“问了就不准吻。”
“可不问,一样不准吻不是吗?”
“是啊!”她就是这么难缠,不行吗?
“那你还是直接打烂我的嘴好了。”他无奈的吻上她那清冽的一抹冷香——那独属于他的一抹冷香。
所以,他是否拥有了她?是否真的拥有了她呢?
第7章(1)
他压根没办法相信——前一刻还被他拥吻的她,下一刻就转而投入蒙惛的怀里了!
他又再次看见,她在蒙惛身边笑得极为幸福、甜蜜的样子。
“苏锦!”他终于发怒了。
她则缩藏在蒙惛身后,惊怕的瞪着他。
“她不是苏锦。”蒙惛立刻安抚的牵握着她的手,代为回答。
“我不信!”陵枭却难以相信,“锦,你只需要明白的告诉我你的选择就可以了。”他……还不至于会去破坏她的幸福。
“可我不是苏锦啊!”皇绯从蒙惛的身后探出头,怯生生的说着。
关于他对她的异常执着,至今总共见识过两次的皇绯完全不能明白,除非……
“请问你是什么时候遇见我的?”除非他是在她空白的记忙里某个被遗忘的人。
“皇绯曾在一年半前遭遇过一场劫掠,你是否就是在那时识得皇绯的?”蒙惛难得的冷凝着眼神询问。
“是的。”陵枭承认。
“那么我得收回我对先生的承诺了。”蒙惛先是让皇绯退离自己身后,才直接对他拔刀相向,“皇绯已是我的妻,凡是想要为难她的人,都得先过我这一关再说!”
陵枭看着他对苏锦的绝对护卫,“我只需要她的一句话。”只能心痛难当的这么说。
“什么话?”苏锦才刚扮好与秋澄先生一模一样的装扮,走出来接待蒙惛,就看到陵枭让她极为不满的错认。“请问你需要公主对你说什么?”
“先生!”蒙惛看向大胡子男人的费后,恭谨的收回拔出的刀刃。
“陵枭,我曾向蒙惛保证过你绝不会再做出唐突公主的事,你……准备让我食言吗?”
“锦?”陵枭不用回头也知道在他身后的人是谁,但此刻站在他前方的皇绯又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对他的错认极度不平衡的苏锦却不打算解释,“领主,失礼了。”她几乎是无视般的走过陵枭身旁,仅对着蒙惛说话,“领主造访,所为何来?”
“为了联军即将攻进中都武领一事。”蒙惛回道。
“那么请领主随我来吧!”苏锦转身,再一次无视般的走过陵枭身旁。
“锦?”枭乘机将她紧紧抓住。
“放手!”苏锦扬起眉眼,冷怒的瞪着他。
看来他又惹恼她了,可他如何猜想得到,她和她……
“锦——”他还是识相点,先放开她吧!
苏锦立刻领着蒙惛与属于蒙惛的皇绯离开了,离开他的视线。
“还想不通吗?”
陵枭收回跳塱的视线,“秋澄先生?”
“如假包换。”秋澄冋道。
“先生知道所有的事情吗?”陵枭看着与苏锦同样将自己的面目包覆住的先生,不解的问道。
“不尽然。”
“可以请先生将知道的事告诉我吗?”
“一年前,我在临海的白色沙滩上发现了苏锦,”秋澄平视着他的眼,“然后我将她捡回来,就这样。”
“先生是在同我幵玩笑吗?”陵枭苦笑。
“不是。”秋澄缓缓摇头,“就连我也不知苏锦的事。”
“我一直以为她是皇绯……”结果却不然……
“她们应该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却又有着如孪生子般的相像容貌……老天爷实在很会捉弄人是不?”秋澄笑叹,“除了苏锦一开始说的奇异语言,让我因此猜测过她也许是从东方大国来到这里的,其余我就真的一无所知了。”
“先生为何会猜测她是从东方大国来的人呢?”陵枭猜想着,“是不是先生曾经听过苏锦所使用的奇异语言?”
“我不仅是听过。”秋澄回想着自己的过去,“我曾因为某个原因而被丢弃到大海之中,却因此被飘洋过海而来的师父救起,然后将我带回师父生长的东方大国,教导了许多知识,我就这样跟随在师父身边,见识了东方大国的富庶与强盛,所以当我选择再次回到这片土地后,我就只想这里也可是个让人民安居乐业的地方,只是我从没想过要让苏锦代替我来完成这个梦想。”惭愧的叹息。
“锦只会做她认为对的事。”所以,她看望的方向就是他的方向。
“你明明这么了解她,却为什么会认不出她与皇绯的不同呢?”秋澄故意调侃道。
陵枭苦笑,“我当然认得出她们的不同,只不过……”
“你未曾设想过会有另一个皇绯的存在是吗?那么你可曾设想过有另一个皇城的存在呢?”秋澄当着他的眼,解开了蒙面的布巾。
陵枭万分震惊,“你和皇城……”
“因为你是先知道了苏锦与皇绯的事,所以才能接受我与皇城是如此相像的事实对吗?”秋澄迎风站立,模样显得非常萧索。“但我与苏锦的情形不同,因为我和皇城是真正的孪生子!”
“这才是先生需要蒙面的原因。”而不是要让锦便于代替他的缘故。
“你明白就好。”秋澄重新将面容遮蔽起来,“苏锦到底是什么时候来到这块土地,又是如何来到这块土地,她并没说过,我也没多问,可她对这块土地的耕耘,却比在这里土生土长的人们知道得还多,所以你说,你是不是够有眼光了?”
“她的眼中有着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的是非分明,也比任何人都要来得倔傲强硬……”所以他一直都需要她的眼,来让他明白自己的满手血腥是必须的!
他所做的事不必是对的,只要是必须的就足够了。
“你还遗漏了一点。”秋澄提醒道:“她的眼也比任何人都还要坚强,以及温暖,因为她是这个乱世里唯——个还会为了别人的伤痛而跟着一起痛的人。”
“是的,我会尽我所能挡在她的面前。”
“在此之前,你最好先搞定她对你的不满,这样她才有可能接受你想替她挡去所有危险的情意。”秋澄怜悯的看着理应是个枭雄的他,“不过,她很习惯让英雄气短的。”
“我知道。”他同以无奈的笑叹。
他当然知道她是如何的让人英雄气短,偏偏他就是折服在她那种让所有英雄都要气短的倔傲之上。
“先生,我想请你针对联军即将攻进中都武领一事,替我做个全盘说明,可以吗?”毕竟他离开这个战场己有一年之久。
久到他不能明白,那个才刚娶进皇城之女的蒙惛,怎会参与进攻中都武领的这场战争?
“当然,有了曾经被喻为战国第一武将的你自愿挡在苏锦身前,我们才不至于太羞愧。”因为该要为这块土地站出来奋斗的人,是他们这些生于斯、长于斯的人,而不是个初来乍到的人。
他还没找到机会解开她与他之间的结,战争便开始了!
“为数五万的武领军现正驻扎在最靠近王都的边界之上。”
蒙惛站在先生用来教导孩子们的学堂之中,说明着探子打探回来的消息,“可联军的集合尚需三日的时间,所以现今我们该如何是好?”“懂得在陌生的地方等待天亮再进攻,代表率领五万大军的将领是个深思熟虑的人。”苏锦藏着面孔,站在众人之中沉吟道:“所以,我只需要一个人!陵枭,你可愿意为我去打这场毫无胜算的战争?”平静的看向为了她而数次历劫的他问道。
“当然。”陵枭立刻从人群中站出来,毫无疑问的答道:“陵枭愿意听从先生做的任何安排。”
“那么……就请你单枪匹马替我们前去赶走驻扎在边界上的五万大军吧!”她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先生!”蒙惛试着阻止,“既是毫无胜算,何不干脆等联军集合几成后再另行打算?毕竟武领军并不一定会攻进砂领啊!”
苏锦垂下冷眸,“那么……武领军若在天亮时进攻,到时又该如何?”
至此,蒙惛无言以对。
陵枭则是极其信任的接下她的命令,“陵枭定当尽力而为。”
他冷静的转身走出学堂,离开她深长的注目,再独自驾驭着烈火前去面对那五万大军!
“一个人对五万个人?”蒙惛不能明白,“那根本没有胜出的机会,先生怎会……”
“怎会如此无谋,是吗?”苏锦远眺着陵枭没有一点迟疑的背影,几不可察的叹息,“要撑住啊!陵枭——”
是的,他会替她撑住的,因为只要是她看望的地方,就是他的方向,也因为只要是她决定的方向,就是他愿意代她实践的目标。
所以当他被五万大军围困在边城之时,他仅是奋力砍杀着接踵而至的武领军,当他终于砍杀了近百名的武领军,疲惫到几乎无力再继续手染腥红之时,他仍紧握着手中的刀刃,勉强自己强撑住。
然而,他的身上还是被砍中了数十刀,鲜血直流,“锦——”
他怒极的仰天咆哮着。
“萚住!”他干脆悍勇的只攻不守——因为他是一定要为她的第一次领军作战,并拿下胜利的。
就算必须为此而赔上他的性命,他也在所不惜。
就在这个时候,那些原本排列整齐,将他团团包围在中央的武领军及那些原本好整以暇让一个个兵士轮流来消耗他体力的武领军,却突然乱成一团,互相砍杀起来……
“有间谍!有间谍隐藏在我们之中……”一名武领军一边砍杀着身边的同袍,一边惊恐的叫着。
接着更多的武领军开始对着身着相同铠甲的同袍胡乱攻击起来……
第7章(2)
“枭王,您还好吧?”巴藤趁乱移动到陵枭身边,关心的问。
陵枭则是继线不停砍杀着身旁的武领军,“巴藤,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先生让我们趁着武领军专心对付您时混进来的!”
巴藤背对着陵枭,砍杀着另一边的武领军,“我们先是在外围小心干掉几名武领军,并且换穿上他们的铠甲,假装成是自己人在砍杀自己人的捣乱,直到愈来愈多武领军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我们再大喊有间谍……他们就全都自乱阵脚下!”
“你们这群笨蛋是在干什么?”带头的敌军将军气急败坏的试图稳住军心。
可已是来不及——
“那是什么?”武领军中又有人开始惊疑交加的呼喊道:“啊——是敌人开始进攻了!”
“是成千上万的敌人开始进攻了!”更多的武领军望向正从西隅砂领快速奔往这里的大片火光,及听闻着正从西隅砂领大声震进这里的强烈撼动,“是成千上万的联军开始反抗了!”
“我们还不想死啊! ”武领军开始产生一个又一个的逃兵,直往中都武领的境内奔逃而去。
“你们全都给我回来!”带头的将军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四处窜逃的杂牌军,“我看我最好赶紧回去禀报给领主知道,联军之中有个不得了的军师才行!”
眼看叫不回流窜而去的兵士,他立刻跟着策马奔逃得比任何一名兵士都还要迅速。
“先生交代过,穷寇莫追!”巴藤看着四散奔逃的武领军,对着枭王说道。
陵枭将佩刀插进地面,借以支撑自己受创的身体,“那些声响和火光是怎么一回事?”他跟着看向西隅砂领的方向问道。
“是先生安排的。”巴藤站在尸堆旁继续解释,“那些声响是因先生制作了一些机关,让孩子们一转动便可产生有如千军万马正在奔腾的气势所致:至于那些火光则是点燃数片火网,再让人们将之扛架着移动所产生出来的一群有如千军万马般的假象而已。”
“所以这一切都是假的。”陵枭佩服的笑叹。
“是的。”巴藤点头。
“结果仅靠这些假象就足以赶走敌人的五万大军?”